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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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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穿]渣攻都去哪了 作者:老碧

    第18节

    战冀不用问便猜到了他不安的原因,而杨子龙也的确如他们所料那般出尔反尔,已准备集结手下去一楼出口堵着了。电梯慢慢升到一楼,他们刚准备迈出去便看到有足足两队人从两边包抄过来。

    此刻只能选择退回去,然而按哪层都不行,夏熙皱起眉:“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把电梯弄坏?”

    战冀一边砸向放火警报一边迅速拆了主控按钮,生生将主控线扯断,本就老旧的电梯随即一黑,最终摇摇晃晃的停在两个楼层的梯井之间。

    暂时安全了。

    夏熙轻呼了一口气,他的手机早在进賭室之前便被第二道门的保安扣住了,“但我有跟阳子留过言,我们只要在这里等着就好了,相信他很快会带人找过来。”

    他把一切都算计的很好,唯一没算到的却是自己。景晞这具身体竟有相当程度的密闭恐惧症,甚至严重到就算灵魂换了,身体也无法脱敏。没有光就完全看不到东西也并非出于夜盲,而是密闭症的本能排斥,偏偏原剧情只提过一句景晞从来不乘电梯,没有解释过原因。

    夏熙的心跳已不受控的开始加速,梯厢内明明有接缝可供应空气,他却感觉呼吸异常困难,越来越强的窒息感让他开始呈现头疼和眩晕。战冀第一时间察觉到他的不对,一贯冷硬的语气透着显而易见的紧张:“景晞?”

    回答他的只有少年略显急促的喘息,纤细的身体已经跟着软倒下去。战冀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急急揽住他的腰,扶着他坐到自己的腿上,声音已担心到颤抖:“怎么了?哪里难受?是不是受伤了?”

    什么都看不见,所以战冀无法判断夏熙的具体情况,只摸到他额上因为难受而渗出的冷汗。夏熙能感觉到战冀的双手比自己抖的还厉害,勉强凭借意志力开口道:“……没有,……只是觉得有点喘不过气……”

    声音微弱的如初生小猫般,战冀听了更急,整个人被心疼恐慌占满,却除了抱着他之外什么也做不了。

    这种感觉太难受,而一个男人一生最痛苦的事,大抵也就是在最没有能力的时期,偏偏遇到了最想呵护和照顾一辈子的人。

    虽然战冀还只是个刚满十六岁的少年,这种痛苦却更刻骨铭心,他甚至试图去砸厢壁,宁愿出去亲自把手砍下来也不愿意让怀里人有任何意外。聂涛那边同样急的不行,对着电话里语无伦次的郑阳厉声喝问:“什么意思,你给我说清楚,什么叫小晞恐怕出事了?”

    ☆、第83章 校园的小王子7

    聂涛这会子本来正跟一大帮子人在一家新开的会所里闹腾。

    这一帮也全都是些二代们,不过这些人完全比不得他和池东贺郑阳等七个的交情,也比不得他们七个的家世背景。听筒里头郑阳的声音本就夹着杂音,包厢的音乐又吵的嗡嗡作响,聂涛直接移开手机抬头吼了一声:“都他妈别嚎了!!把歌给我停了!”

    心焦之下的这一嗓子震彻了整个包厢,离点歌机最近的那个不由全身一抖,随即便把声给关了。

    于是偌大的包厢一下子静了下来,包厢里的所有人也都一声不吭的看着聂涛皱着眉打电话,甚至不敢随便乱动。

    聂涛给人的感觉一向是优雅稳重型的,虽然他有谁都不放在眼里的资本,但严格的家教和修养摆在那里,很早就把喜怒不行于色这几个字玩的通透,就算是发火也不会明晃晃的写在脸上,更别说爆粗口了。郑阳那边也是真的有些慌,总莫名预感景晞出了事,却又不敢贸然惊动家里长辈:“……小晞之前给我发了信息,说他在王府仓胡同的一地下迪厅找一同学,半小时之后再打给我,但我当时没看到,现在都已经过了将近五十分钟了……”

    聂涛终于听郑阳讲完前因后果,离他最近的几个人忍不住试探着问:“涛少,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聂涛挂完电话便噌的站了起来,脸色阴沉:“我弟弟不见了。”

    其他人也都忙跟着站起来了,不过都记得聂涛是独生子,“涛少还有弟弟?”

    随即便有个比较了解的人道:“是不是景家小少爷啊?”

    除了家里是从外省新迁到京都来的以外,其余人都知道聂涛池东贺他们那七个人的小圈子,毕竟只有这个圈子才能真正称得上是太子党。七人虽然关系好到不分彼此,但也有好和更好的差异,而这么多年下来,聂涛一向对景晞的在意程度远远超过一起长大的其他五个。

    聂涛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曾想过也许是把景晞当弟弟疼,不过转念一想他要是真有了亲弟弟,也绝对不会对他那么好。

    “谁家里在西城区那片有人?”聂涛毕竟是个年满十八的大学生了,就算再急也比郑阳要稳重,“刘行,我记得你爸好像是市局治安大队队长?”

    刘行一直想跟聂涛攀上关系,正愁着没机会表现,立马就点头:“对,但不是治安大队,是稽查大队,不过要办什么事的话都一样。”

    聂涛和郑阳一样没有贸然惊动自家长辈,何况杀鸡也没法用牛刀,便直接跟刘行道:“叫你爸帮忙去西城区公安多调点人,去王府仓胡同,现在就出发。”

    刘行麻溜儿的给他爸打电话去了,聂涛也不耽误时间的迅速坐车朝王府仓胡同赶。而夏熙此刻连背上也都是冷汗,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身体因为难受而蜷成了很小团,并且一直在不受控的轻微颤抖。

    “叮——,被虐值增加5点,现被虐值为8。”

    “叮——,被虐值增加10点……”

    战冀始终抱着他,精瘦却高大的身体足以将蜷着的小团子完全包裹在怀里,又不敢抱的太紧,只能一下下轻拍他的背,还破天荒的不断开口:“坚持住,很快就有人来了。”

    “不怕啊,马上就没事了。”

    “景晞……”

    “叮——,宠爱值增加5点,现宠爱值为5。”

    “叮——,宠爱值增加10点……”

    ……

    “你到底有没有见过这个少年?”

    聂涛指着手机上夏熙的照片向迪厅负责人问话,死死盯着他的双眼,不放过他任何一丝细微表情。

    整个迪厅已经以突击检查的名义被一队动作利落的公安完全控制,倒是查到不少贩卖摇头丸和大麻的,但没看到夏熙的身影,于是聂涛便在等他们调迪厅监控的功夫先行审人。

    迪厅负责人小心翼翼的摇头答:“没有……”

    聂涛步步紧逼:“你确认没有?”

    那人已经有些紧张了:“真、真没有……”

    聂涛看着他半天,将手机收了回来。那人轻轻松了口气,就在他以为聂涛是放弃了的时候,却不料下一刻聂涛竟是猛然抬腿狠狠一脚踹了过来。

    这一下足足把人踹了一米多远,“你丫再说没有?”

    聂涛大步迈上前继续踹,挑的都是外面看不出来什么却内伤颇重的地方,“是不是非逼着我动手才能回想得起来?”

    跟在旁边的郑阳看了都被聂涛的狠劲镇了一下,警员们自然更不敢拦。所幸他们虽然没查到监控,却找到了赌场入口,这下子连其中几个因上头临时命令加班而有些不满的警员也激动了,——本来以为只是被派来找哪个离家出走的纨绔少爷,没想到竟有其他发现,不仅承了上头的情还有功领,都觉得没有白来,行动顿时更加迅速。

    待夏熙醒来的时候,首先闻到的便是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

    “小晞?”旁边的聂涛立即察觉到了,看了眼他挂着的点滴瓶,又伸手摸摸他的额,“头晕不晕?有没有哪里难受?”

    夏熙摇摇头,只觉得身上没有一点力气,“战冀呢?”

    “谁?”聂涛见他醒来后第一个想到的是别人,微微皱了下眉,“你那个同学吗?”顿了顿然后说:“现在已经是凌晨两点,太晚了,怕他们家里长辈担心,警察问完话后我就让你同学和阳子都回去了。”

    这话倒是不假,但他没说完的是战冀并没依言走人,而是一直默默守在病房外头。不得不说情敌间就是有种与生俱来的直觉,在两人都还没认清自己对景晞的感情之前便已隐约有了互坑的苗头。

    “哦,”夏熙并没在意战冀回去的事,只不放心的补问一句:“……他没受什么伤吧?”

    “没有。”聂涛终于忍不住道:“为了个普通同学就冒冒失失的只身闯地下赌场,你知不知道这有多危险?你真是……”

    看着小孩儿苍白的脸色又舍不得再讲下去,只揉了一把夏熙的脑袋,“以后不准这样了,如果有什么事就直接打给我,听到没?”

    夏熙忙听话的点头,安顺的小模样让聂涛看他的眼神更加柔暖,然后从桌子上取来药:“医生说醒了就吃一片。”

    他一手拿水,一手捏着药递到夏熙嘴边,夏熙乖乖张口把药吞下去,不可避免的舔到了他的指尖。聂涛的心跳莫名随之乱了半拍,隔了片刻才又轻轻揉了一把夏熙的额发,“再睡会儿吧,我先前已经帮你跟景叔叔打过电话了,说你今晚在我那看书。”

    其实夏熙没什么大碍,只是暂时性休克然后有些发烧,但聂涛不放心,非安排他留在医院里观察一晚。在药物的作用下,夏熙很快觉得困意上涌,聂涛待他睡着后才起身,出门看到被他惦记的那个少年还站在外面,——个子本来就高,又脊背挺直,如一棵沉默却可以静静挡风遮雨的杨树。

    单看他的站姿就和当下的学生们不同,因为现在的年轻人性格大多松懈懒散,连出自军人世家的郑阳都常常坐没坐相,更不用说站了。聂涛能从这个站姿基本判断出对方的性格很坚韧,恐怕是个做事刚硬又很有毅力的角色,不舒服的感觉又浮现心头,淡淡开口:“小晞刚才醒了,基本没什么大碍,只是现在又睡了过去,你可以回去了。”

    听到人醒了,战冀这次没再坚持留下,只说了句:“我进去看他一眼。”

    说完不等聂涛拒绝便走入病房,所幸他说一眼就当真只是一眼,很快就转身离开了。只是那一刻战冀望着少年陷在白色枕间同样白皙的熟睡的小脸,眸里闪过的情绪有千千万万,病房床头暖色的灯光落进漆黑的瞳孔,就像是两簇在眼眸深处静静燃烧的火焰。

    夏熙的事最终还是没能瞒过景父,上午醒来没多久便看到一个大高马大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景父身为国家监察部部长,专管纪委那一块,不仅为人正派,教育儿子也非常严格,明明听到独子出事的消息担心到手上的事都不管便立即赶过来,却还是能毫不客气的板着脸对夏熙足足训话半个多小时,直到秘书提醒他下面还有个会要开才停下。

    本来杨子龙他们就算真剁了战冀的手也不会有什么事,偏偏踢到了景家这块铁板,恐怕没有五年八年的根本出不来。待景父走了,聂涛瞧着夏熙被训的恹恹的小模样,心疼的又揉了揉他脑袋。

    夏熙被揉惯了,便也懒得反抗,更要命的是他明明没事了,还是被逼着又多住了一天医院,直到第三天才回学校去。他在班里的人缘非常好,回校的这天几乎全班同学都跑来迎接。

    ☆、第84章

    夏熙和战冀这次的事,公安那边不用景家打招呼便很自觉的给算做了举报犯罪分子的见义勇为之举,而且处理的很低调,没对他的校园生活造成什么影响。而几个校领导知道消息后,也顺水推舟的把它当做一个值得表扬的行为,于是夏熙在还没出院之前就收到了很多祝福卡片,是代表班集体前来医院看他的班长转交的,更重要的是,其中还夹着几封情书。

    那时候中学里还没有几个学生有手机,依旧靠信来传递信息,而情书是一直陪在医院的聂涛先发现的,夹杂在众卡片之间,粉紫色的信封还带着淡淡的幽香。

    作为中学时期同样常收情书的过来人,聂涛一眼便知道那是什么,突然冒出一丝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宝贝被别人觊觎的不爽,正巧这时候班里同学打来电话,问他明早上的课是不是还不上。

    “嗯,不去了,”聂涛望着因低烧和药物的缘故又睡了的夏熙,压低了声音:“我弟弟还没出院呢,你再帮我点下名吧。”

    “杨教授的课你也敢旷,小心他让你毕不了业!”聂涛在系里掩饰的还不错,看起来只像个普通的富二代,打电话来的同学便忍不住多唠叨了两句:“你已经旷了一天半的课了,就算是亲弟弟也不能时刻都围着转吧?弟弟早晚有长大的时候,他将来娶妻生子,你也要时刻跟着不成?”

    “娶妻生子?”聂涛的眉一下皱紧了,语气竟带着一种迷茫。

    一直以来他都把景晞划在自己的保护圈内,从没想过对方会娶妻生子之类的问题,并习惯性的认定景晞是他的,不管究竟是弟弟还是什么,反正是他的。于是这一刻,聂涛向来反应敏捷的大脑竟一时有点转不过弯了。

    怎么可能有一天,小晞就不是我的了呢?

    聂涛挂了电话,竟在迷茫中做了件自己以往为之不耻的事:私自打开了眼前的情书。

    学生时代的喜欢还很幼稚青涩,聂涛一目十行的扫过去,只见内容无非是列数了景晞的各种优点,成绩好长得帅性格温和等诸如此类,少女情怀总是诗,聂涛已经看出来这些女生恐怕根本不知道感情究竟是什么,喜欢的原因可能只是景晞和她们心中白马王子的形象太符合,所以渴望能做那个被王子青睐的公主。

    于是聂涛的态度越发放松了,直到拿起最后一封的时候,神色才认真回来。

    大概因为这封信是唯一没有夸赞景晞优点的,只讲了去年校运会上的一个故事,摔倒的女孩和陌生男孩伸过来的手。

    “于你只是习惯性的助人为乐,于我却无法忘怀。开始关注你的一举一动,默记你每个喜好,因你而产生各种前所未有的情绪,惦念、在意、担心,以及对向你表白的女生的嫉妒……,这样的心情已维持了整整一年,却没有因时间而减淡,反而越演越烈,——如果这都不是爱情,那什么才算?”

    有那么短短的一瞬间聂涛竟误以为这几句说的是自己。

    他只对景晞一人才会有的惦念、在意、担心,以及刚刚看到情书时的嫉妒……,这样的心情已维持了那么多年,同样越演越烈,——这原来是爱情吗?

    聂涛被这个其实自己早就察觉却又一时不敢确认的事实吓到,甚至缺席了夏熙的出院。不过夏熙并没有在意这件事,只顾着在一大帮赶来迎接的同学里寻找战冀的身影,却被郑阳拉着开启了絮叨模式:“小晞你没事儿了吧?那天快把我吓死了知不知道?我又不敢跟景叔叔说,简直急出了一身的冷汗……”

    郑阳也察觉到了夏熙的心不在焉,忍不住皱起眉,紧接着又见到夏熙勾起唇角露出一个清淡却极漂亮的笑来。

    夏熙自然不是对着他,而是因为终于发现了站在人群最后面的战冀。秋日温和的风擦过他明亮的眼眸,吹乱了书页,送来校园里桂树的缕缕花香,周围的一切喧嚣似乎一下子全远了,只剩少年的浅笑让战冀远远望着便屏住了呼吸。

    郑阳的语气却不好了:“景小晞,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夏熙这才看向郑阳:“……啊?”

    “你……,我真不明白你是中了什么邪!”已经因为战冀而累积了好多次火的郑阳终于憋不住了,“偏要跟那种人相处,这次都被他拖累的住院了还不够啊?你给我离他远点,你知不知道他是什么出身,我都找人查过了,他不仅是私生子,他妈甚至是个……”

    “郑阳!”虽然郑阳压低了声音,却难保别人不会听到,夏熙立即严厉的打断他:“你也是运气好才有个好出身,没资格因此而鄙夷任何一个人,这种话我不希望你再说第二遍。”

    “景小晞你什么意思,我是为了谁啊?”景晞头回用这样冷硬的语气跟他说话,郑阳愣了愣,一时也说不出是委屈多还是愤怒多,彻底炸了,口不择言的道:“你绝对是脑子晕掉了,你要是选择和他做朋友,就没有我这个发小,——反正有我没他!”

    其实夏熙之前打断郑阳也是为他好,就是因为多次出言侮辱了战冀的母亲,原剧情里郑阳的结局很差,连带郑家也被战冀打压的翻不了身。“你才是晕掉了,你是今年只有三岁的小朋友吗?”夏熙知道以郑阳的性格软的硬的劝说都没用,只能试图用自己在他心里的分量来压制他,便颇有气势的说:“我告诉你,我就是选择和战冀做朋友了,你要是再说他坏话就是在说我,就是和我过不去!”

    说完竟发现战冀已经来到他身前了,莫名有点心虚,便把气势收了回来。却不知道方才他杏仁般大而圆润的眼睛微眯,像只倨傲的初生的小狮子,不仅没放出气势,反而可爱得紧,连被骂的郑阳都微微一呆。

    “那个,你不要在意他说的,他只是有口无心,”夏熙也不知道战冀有没有听到郑阳之前的话,抬起头认真对战冀道:“英雄不问出处,我相信你将来一定会成为一个非常厉害的人。”

    战冀望着他的眼眸,突然觉得嗓子发哑,说不出话来。

    少年的目光清澈如小溪,甚至仿佛轻轻一晃便能看到哗啦啦的水波,里面满满的都是信任。

    他从来没有被人这样相信过。

    哪怕是他疯疯癫癫的母亲。

    这一刻只觉得有这个人在,就算全天下都耻笑也无所谓。他什么都可以失去,但唯独不能失去眼前这个人。

    上课铃随即响了,而郑阳和景晞足足十余年的发小交情就这样头回闹翻了。其实夏熙明着在帮战冀,每次都是在维护郑阳,可惜他完全不理解。

    下一节是物理。

    因为这节课要做实验,于是课代表带着全班同学转移阵地,去隔壁教学楼的实验室上课。五十多个学生熙熙攘攘的往外走,夏熙有意落后了几步,一直等到战冀跟上来,然后两人一边下楼一边同时开口:“你……”

    夏熙抬起头,忍不住又露出一个笑,“你先说吧。”

    战冀因他的笑再度屏住了呼吸,抿紧了嘴,半天才问:“……你身体没事了?”

    从刚开始下楼起,战冀便站在夏熙的左边以一个绝对保护的姿势将他和人群隔绝开了,夏熙忙摇头,并试图证明自己的强壮:“早就没事了,我才没有那么脆弱呢,我还可以……”

    可惜话没说完,便因战冀伸手覆上他额头的动作而消了音,因为有些突然,所以少年的模样看起来有点像受惊的猫咪,睁的圆圆滚滚的眼睛尤为可爱,战冀顿了顿,收回手:“……还是有点热。”

    夏熙底气不足的反驳:“那是因为你手热。”

    战冀的手的确很热,全身都很热,胸腔里的心脏躁动的多厉害只有他自己清楚。他们班的人数比较多,两人到的又有些晚,只剩下最后一个实验桌了,老师已经在讲台前喊:“都快坐好!没有凳子的也先挤一挤坐下来,上课时间都过了快十分钟了!”

    夏熙这才发现不止实验桌只有一个,连凳子也只有一个了,所幸是长条形的短凳,能凑合着坐。

    然而这一小点空间对两个男生来说还是太窄,不可避免的会贴到腿,体温立即便隔着薄薄的秋季校服裤传过来。两个人都因此而一僵,夏熙不由往旁边移了移,却一不小心移过了头,差点摔到了地上。

    “小心。”

    一只强健而有力的手臂及时搂住他的腰将他拉回来,低沉的嗓音充满了磁性和荷尔蒙气息,夏熙忍不住眨了眨眼,卷翘的睫毛像小扇子,“唔,谢谢。”

    贴到就贴到吧,也就是有一点点热而已。夏熙自我安慰完毕,注意力很快转回到听课上,按照老师讲的开始一步步进行沸点与气压关系的实验。战冀也努力试图依靠试验来消散躁动,配合他放好石棉网,拿起橡胶软管。

    他们最终成为全班第一个成功完成试验的小组,让烧杯里已冷却的水通过软管抽气再度达到沸点。水咕嘟咕嘟翻滚的厉害,让战冀误以为那是自己沸腾的心。

    “你今天晚上的晚自习是不是不会缺席了?”

    直到傍晚的时候夏熙才问起战冀晚自习的事,战冀顿了一下,“我要打工。”

    他打工的地儿是旱冰场,和迪厅一样灯光跳跃,dj音乐震天响,一到晚上便满场的人。这里头学生居多,连初中小学的都有,夏熙进去倒不算显眼了,只不过有几个一看到战冀便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的少年偷偷望了夏熙半天,其中一个外号叫疯子的拉着另一个比他高点儿的小声问:“这是不是就是战哥心心念念的那位嫂子啊?不过看起来年纪好小啊……”

    战冀耳力好,立即回头威胁性的淡淡望了疯子一眼,偏偏对方是个没眼力见的,反而上前一步对夏熙笑眯眯的自我介绍:“那个,嫂子啊,我是战哥新收的小弟,我叫……”

    话没说完便被战冀踹过去的一脚打断,所有的少年顿时全不敢吭声了。幸亏音乐声大,夏熙没有听清,只在眼神里写上了疑惑,战冀抿了抿嘴,“不用理他们。”

    战冀虽然是新搬到京都的,却因各种原因在这一区的市井间一战成名过好几回,之后便不知怎么回事,身后跟来了些社会上的小跟班们。以他的性子自然是从来不理,谁知越不理那些少年越自来熟一样狗腿的跟着他。

    “哦。”夏熙点点头,然后跟着战冀来到换鞋区,又看着战冀挑了对比较适合他的护膝和旱冰鞋,然后单膝跪下来准备帮他穿上。

    “我自己可以……”

    夏熙忍不住缩了缩脚,却被战冀牢牢握住,“你没弄过,也许会系错。”

    沉稳又不由分说的气势不仅使他雄性荷尔蒙激增,也成功的让夏熙很听话的没再乱动。战冀弄完后又不放心的检查了一遍他的护膝和鞋带,才起身去换自己的,一切都搞定之后朝夏熙伸出手,“来,慢慢站起来。”

    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给人很可靠的感觉,夏熙握住他的手站起来,然而稍稍一动脚下的轮子就乱滚,身体也跟着往前栽,不由自主惊叫出声:“战冀!”

    “没事。”战冀此刻的黑眸满是柔和,可惜只顾着紧张的夏熙完全没看到,战冀低沉的语气也很轻:“不用怕,抓住我的手,两脚向内抵……”

    战冀把要领都教了,可惜事实证明夏熙真的没有滑旱冰的天赋,好几次都差点摔倒。不过事实也证明不管他滑的怎么歪七扭八,或有多少人拥挤碰撞,只要有战冀在身边,他都不会真正出事。夏熙身上已玩出了汗,战冀轻轻帮他把落到眼尾的一缕额发拂去,“歇一会吧。”

    “你不想教了吗?”虽然滑的很差,但夏熙却玩的很高兴,不由问:“我们之前不是说好了,你教我滑旱冰,我帮你补习功课,你不会是反悔了吧?”

    “不是,”战冀拉着夏熙滑去场边的长凳,“玩的太久容易感冒。”

    其实战冀比谁都不想停下,因为他可以光明正大的握着他的手,毫不掩饰的凝视他的一举一动,把他的紧张和开心都看在眼里。说话间又有个人飞撞过来,战冀再次适时地稳住夏熙的身体,莫名给夏熙一种无论是风吹雨打还是危机四伏,对方都能如坚固城堡般守得住的错觉。

    夏熙这边玩的开心,郑阳那边却还处于委屈中无法自拔,在姜兴和池东贺都打电话来讨论关于景晞下个月初生日的事时气呼呼的道:“我再也不理景小晞了!”

    郑阳和聂涛一样,对景晞的在意程度一向比其他五个发小多,只不过聂涛擅于隐藏,而郑阳向来什么都写在脸上。姜兴首先表示出不可思议:“不会吧,你竟然跟小晞吵架了?”

    郑阳大声的嚷嚷里透着明显的外强中干:“没错!除非景小晞跟我道歉,否则我绝对不理他!”

    可惜郑阳注定是等不到道歉了,夏熙也很快陷入了忙碌,起因便是一年一度的校运会。

    “对了,你会不会游泳?”

    运动会从下个星期四就开始举行,班干部要提早统计报名的人数和项目,鼓动所有人都积极参与,夏熙拿着报名册问战冀:“游泳和一万米长跑这两项一直没人报,你要不要试试?”

    一万米太考验耐力,一向都是体育特长班得胜,久而久之其他班连名都不报了。游泳也一样,普通班学生的身材自然比整天锻炼的体育生差一大截,去了也是丢人的份儿。只有战冀不管耐力还是身材都非常棒,在原剧情里便靠运动会的接连夺冠而赢得了全班的簇拥。

    不过他是被班主任汪莉逼着才上阵的,夏熙见他此刻无动于衷,想着估计还是得靠原剧情那样,要‘灭绝师太’出动唠叨大法才行,便没再坚持,只收起了册子随口抱怨了句:“汪老师说要把班级荣誉放在首位,规定每个项目都必须有人报名,不然就要我们几个班干部上,总不能空……”

    “不行,”话没说完却被战冀猛地打断他,“你不能报。”

    “……啊?”夏熙不懂对方为什么突然扯到自己身上,有些不明状况的说:“……我短跑还可以,所以报了个四百米短跑……”

    “我是说一万米和游泳,”战冀皱起眉,“没长跑过的人会吃不消。”

    说着拿过夏熙手中的报名册哗哗写下了名字,字迹和他的人一样英俊笔挺,“……我来。”

    不管学生会还是班里,都有很多事要安排和布置,夏熙身为副会长,这两天累的腿都快直了,直到比赛开始的当天也没能闲下来,而当天下午便是万米长跑。

    夏熙正帮宣传部整理通讯稿,还来不及给战冀来个赛前鼓励,便看他已经走向了跑道,只能在看台上望着他跑起来的身影和同学一起大声加油。

    战冀的起步稍慢了一些,但是很稳,而且稳中求快的在不断超越。淡漠的目光扫过前面仅剩的三个背影,均是如狼似虎的体育特长生,其中一个便是姜兴。

    姜兴本就是体育班里非常出众的苗子,又听说阳子是因战冀才和小晞闹矛盾的事,果断表示要替阳子在赛场上给战冀难看,甚至做了在冲刺阶段绊倒对方的打算。完全没想到才跑到一半,身边突然感觉一阵风拂过,抬眼便看到一个稳健却迅速的身影擦过,眼角下意识一跳,立即便判断对方就是战冀。

    这么一气,姜兴的呼吸就立刻不稳了,也知道此乃长跑的大忌,忙尽量让自己平和下来。而此刻看台上所有人的目光都不自觉的汇在战冀身上了,加油声也越喊越响。

    实在是因为他的表现太出色,非体育班的人就算只赢了一个体育生也是不可思议的事,何况他已经跑到了第二名。而战冀的面部线条极为英俊,个头超过了一米八五,板寸头上的硬茬在夕阳下多了几分柔软的色彩,矫健奔驰的长腿和挺拔的跑姿,如一匹桀骜难驯的野马。

    都说男人认真做一件事时最迷人,还未长成的少年也是一样,战冀从头到尾都不疾不徐,夏熙也是第一次看见他那么认真地奔跑。姜兴死死盯着他的背影,一心只想超越,反而适得其反,越落越远。

    战冀最终跑赢了,甚至比第二名的姜兴领先了将近两米。他在冲向终点时张开了双臂,像一只展翅的鹰,逆着光,羽翼被夕阳笼罩一层耀眼的金芒。

    惊雷般的欢呼声快连成一片海洋,全班同学都亢奋不已,纷纷涌向终点给战冀点赞。战冀却回头一直搜索夏熙的身影,直到远远看到对方的笑容,整个人才放松下来。

    夏熙的四百米也拿到了成绩,虽然只是第三名,而且才跑完腿就软了,所幸被一直等在终点的战冀牢牢扶住,“没事吧?”

    夏熙慢慢平复了气息,看着跑了一万米还没有一点事的战冀,忍不住有点怨念的脑袋一扬:“当然没事!”

    猫咪炸毛般的表情让战冀的眼神透出一丝难得的笑意,然后伴着落日一起渐渐隐去。

    第二天的游泳比赛,夏熙终于从学生会的忙乱中清闲下来,专心和全班同学一起当个拉拉队。

    受昨天胜利的刺激,他们班还给战冀准备了一个必胜的条幅。泳池附近人多的难以想象,感觉好像比校运会开幕时来的还齐,别的不说,各个班的女生肯定到的比开幕时多。就因为实在太挤,帮着班长一起送条幅的夏熙只能选择从泳池边绕到看台。

    而事情的发生往往都猝不及防,甚至连夏熙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情况,便突然感觉背后传来一股冲力,整个人一下子被推进了泳池里。

    夏熙自然是会游泳的,可他正是长个子的年纪,最近这段时间腿本来就很容易抽筋,几乎是落水的下一刻双腿就不听使唤了,整个人竟直直朝下坠。

    水很快淹没了他全身,而一切发生的太快,甚至有很多人都没能反应过来,就只见战冀疯了一样如兽类般飞奔过去,噗通一声跳到水里。

    郑阳紧随其后,以最快的速度帮着战冀把夏熙托了上来。两人的急救水平都很好,只是战冀按压夏熙胸腔的手抖的太厉害,还是郑阳勉强镇定的接过来,所幸在按到第七下时,夏熙终于咳出一口水,不舒服的皱着眉,微微睁开了眼。

    触目所及的便是战冀湿漉漉的头发和恐慌未散的双眸,那种让人窒息的后怕使战冀全身都在抖,然后竟一言不发的站起身,大步走向泳池边站着的人群,一把揪出其中一个人,另一只拳紧接着狠狠砸了过去。

    “你干什……”

    那人争辩的话还没说完竟又是一拳,他试图反抗,整个人却被战冀大到近乎恐怖的力道打趴下去。战冀连脚都用上了,那种要将人活活打死的狠劲终于让周围人回过神,齐齐将战冀拉住。

    却是五六个人都没能制住他,战冀微眯着眼望着已被打出血的男生,终于咬着牙开口:“你是故意的,我看到了,你故意推他下去……”

    “他妈的,谁故意推的小晞?!”那边本来事不关已的郑阳听到了,也瞬间如点着的炮仗般冒着火吼起来,甚至不顾赶过来的老师便跟着上前揍起了人,“你丫活够了是不是!!”

    ☆、第85章

    事情的起源正是那封让聂涛也跟着正视自我的情书。

    写情书的女生暗恋了夏熙一年,推夏熙的男生则喜欢了那个女生一年,与日俱增的嫉恨终于在得知女生送出情书后累积到顶点。年轻人做事本就容易冲动且不计后果,又自以为掩在人群里无人发现,却没料到有个时刻都将注意力放在夏熙身上的战冀。

    那个男生被打的比较严重,连肋骨都断了两根,其主要功劳本来百分之九十都是战冀,偏偏老师赶来的时候,最惹眼的却是无视老师的劝阻而继续动手的郑阳。对于大多数教师来说,不尊敬师长和打架斗殴一样是大错,于是郑阳被扣下来批评教育,战冀反而被准许先送夏熙去校医室,获得了‘秋后再审’的缓刑。

    不过普通教师们也都能从校领导的态度猜到郑阳和景晞家里恐怕都是得罪不起的角色,被打的男生又理亏在先,此事的最后结果便是各退一步,给被打者家人付了医药费便不了了之。

    夏熙其实没什么大碍,因为人体在溺水后会自行启动保护机制,即呼吸暂停一分钟左右,然后再因深度缺氧而继续呼吸,如果这个时候再吸不到空气才会导致心力衰竭和死亡,而夏熙在第一次呼吸停止后被及时的救了上来。可战冀在背着他去校医室的路上依旧非常紧张,反倒是靠夏熙在他耳边的轻轻安慰才终于获得了些许安定。

    “基本没有大碍,也排除了肺积水的可能,”校医是个胖乎乎的中年阿姨,认真的给夏熙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但是要防止会不会患有溺水后遗症,比如呼吸道发炎、胸腔疼痛、发烧等症状,需要临床观察四到八个小时,——为了保险起见,也可以再去市医院查一下。”

    夏熙已经对医院产生了心理阴影,死活不愿意再去,立马摇头说不用,校医便将他安排在隔壁输液室的床上休息以做观察,战冀自然以陪护的身份跟着旁边,寸步不离。

    于是两个人度过了一整个异常安宁的下午。

    午后的阳光本就是最让人迷恋的,它会温暖明媚到让人忍不住心生欢喜,去相信命运的宽厚和美好。此刻又正值秋高气爽的天气,天蓝的像被水洗过一样,光线透过窗户照进来,在不大的房间里流泻飞舞,微风伴着花香温柔的轻抚在皮肤上,耳边能隐约听到操场上同学们的喧嚣和吵闹。

    “别再皱着眉啦,”夏熙将视线从窗外转回战冀脸上,嗓子因为呛过水而有些哑,但是神态很放松,“我又没事,不要担心了,……不过害你没比成赛有点可惜。”

    “……”就不该参加什么比赛的。战冀同时又想起刚才让他后怕的那幕,在夏熙看不到的地方握紧了拳,甚至咬住了牙齿。

    “还有那个男生……”夏熙顿了顿又说:“你下手是不是太重了,我好像都看到他流血了……”

    “……”他是罪有应得,打死了也不为过。战冀的拳头下意识握的更紧,恨不得把那人再揍一顿。

    连续两次都没得到回应,夏熙忍不住扁了扁嘴。虽然知道战冀天性寡言,可心里还是有些郁闷,疲倦跟着不断上涌,便闭上眼睛慢慢睡了过去。

    大半个侧脸都陷入了松松软软的枕头里,一张小脸因此看起来显得更小,战冀默默望着睡着了的少年,心里是前所未有的平和与满足,仿佛可以就这样望着他一辈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种异常心安的感觉让战冀自己也不由得放松的睡了过去,直到被一阵低低的咳声唤醒。抬头便看到夏熙皱着眉,一副很难受的样子,苍白的脸色因为止不住的咳嗽而染上了红晕,战冀顿时又紧张起来,哗啦一下站起身:“我去叫校医。”

    “咳是正常的,所幸气管没有发炎,”校医看完夏熙的喉咙又按了按他的胸口:“这里疼不疼?”

    夏熙又咳了起来,眼睛咳的水润润的,胸腔也随之阵阵发闷,“有一点。”

    校医在夏熙的学生病历卡上龙飞凤舞的写下轻度继发性淹溺症的这个诊断结果,然后开了药,让夏熙先吞下两片,又拿来支体温计给他量。这边刚测好,那边比完跳远才得知消息的姜兴和终于从‘灭绝师太’的唠叨大法中脱困的郑阳一起来了,姜兴急匆匆的先问:“小晞你没事吧?”

    夏熙的嗓子转眼间已经完全哑了,几乎不能说话,只能摇摇头,努力发出音来:“……没事。”

    “嗓子都成这样了还没事?!”本来还傲娇的想着绝对不主动跟夏熙说话的郑阳再度打脸,“喉咙疼不疼啊?校医怎么说啊?”

    夏熙朝郑阳露显略显俏皮的笑来,因为不能发声所以一点一点的用口型讲话:“你不是不理我了嘛?”

    “哼,我那是,我是事急从权!”郑阳憋了半天才想出一个比较恰当的词儿来,然后别过脑袋:“我还没消气呢!”

    夏熙望着他的笑容反而扩大了,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微弯,小酒窝也若隐若现,透着惬心又透着些得意的小模样可爱的不行,连姜兴都憋不住了,使力拍了郑阳一下:“哎呦阳子我说你丫就别放份儿了,意思一下就得了,都是擎小儿的交情谁还不了解谁啊,再端着连我都看不下去了啊。”

    发小就是会这样,只需要稍微给个台阶下便能瞬间和好如初,郑阳甚至连战冀都瞧着顺眼了几分,主动向他开口:“话说今天还多亏你反应及时,别的不说了,总之你救了小晞的命,就算是救了我的命,从今儿起我就拿你当朋友了!”

    而姜兴也是真心看重他们几个发小间的情谊,既然战冀是夏熙要交的新朋友,他就算心里看不上眼,在外头也会给发小面子,于是不计较昨天长跑的惨败也跟着对战冀道:“喂,我说兄弟你耐力不错啊,都能跑赢了我,你还会不会玩篮球啊?”

    战冀有和姜兴一样的想法,不想仅在朋友这一块上就让夏熙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就算再不喜欢说话也努力做出了回应:“会,但是很久没玩了。”

    姜兴随即大咧咧的说:“那正好,约个时间一起玩一场。”

    男生可聊的话题其实不比女生们少,从篮球说到足球又说到其他运动,连带各种体育明星也聊了一番,最后甚至转到了各班班花的姿色上来。夏熙虽然嗓子不能说话,却觉得听着他们聊比自己聊还开心,下巴抵在膝盖上,像偷到油的小老鼠一样微微笑。窗外其他同学的笑闹声也从走廊远远飘来,全都是青春的独家回忆。

    转眼间已到了傍晚,三人说话的声音慢慢停住,不约而同看向了夏熙。只见他竟这样抱着膝盖歪着脑袋又睡了,苍白的脸色和皱着的眉让战冀无法控制的心疼起来。

    景晞的生日正好在周六。

    因为去年过生日时就在景母的主张下请了全班同学吃饭,于是今年也延续了去年的惯例,加上周五那天没有晚自习,便赶在当晚提前请了。他们班的人不少,再算上学生会里的朋友,哪怕其中有一小部分同学因故缺席,总数还是非常可观,于是景母直接帮忙包了三辆二十几座的豪华小巴,待放学的时候,所有人全上了一早等在校门口的车,转战从去朝阳区吃自助餐。

    景家是标准的慈母严父型,景母对儿子足以称得上是溺爱,而景父是个清官,工资只够家庭基本花销,其余部分全靠经商且生意越做越好的景母支撑。自己的钱自己当然有话语权,于是景母给儿子花钱向来毫不含糊,就连严厉的景父也没办法说什么。

    当下时段自助餐还没有流行起来,很多人甚至都没听过这个词,所以不少是抱着新奇期待的心思进去的。餐厅的服务特别好,自助种类更齐全到海陆空应有尽有,绝大多数人都吃的非常尽兴,加上这只是同学间单纯的请客吃饭,并非家族里严格的生日宴,玩得也无拘无束。唯一的插曲是玩真心话大冒险的时候,再度有个女生趁机向夏熙表白,而系统突然仿佛唯恐天下不乱一般跟着响起:“叮——,恭喜宿主触发支线任务‘人生得意须尽欢’,请接受一名女生的表白,任务完成奖励积分300,失败惩罚随机。”

    “这完全是送分题啊送分题!”027在一旁扑扇着翅膀学着夏熙班上数学老师的语气嚷,却不料夏熙皱起了眉,然后朝女生淡淡笑笑:“不好意思,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所有人都当这是借口了,不过前仆后继而死在沙滩上的人太多,表白的女生本来就没抱希望,自然也谈不上太大的失望了。玩到最后,班里几个人将合伙给夏熙买的蛋糕推了上来,旁边的同学随即嚷起来:“寿星快许愿!”

    夏熙本身是不信这个的,但还是在同学们的喊声中做了个样子,在烛光中闭上眼默默许了几个愿。

    ……嗯,希望下次生日时战冀能在吧。

    战冀从早上起就因为母亲生病而请了假,此刻大概还陪在医院里。不过是一次聚餐,夏熙并不像小孩那样因为谁没来而感觉失落,只是对战冀母亲的身体状况稍稍有点担心。

    明天是不用上课的周末,大家一个个闹腾到很晚,待夏熙回家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才进到自己的卧室,手机便响了,一种莫名的直觉让夏熙想也不想便立即接通:“喂?”

    “……你到家了吗?”

    果然是战冀,大概用的是医院里的公共电话,夏熙认真答:“刚刚到。你母亲怎么样,有没有好一些?”

    漆黑的夜里,路上除了盘旋而过的夜风就只有战冀一个人,听少年这么轻声一问,他压抑了一整天的情绪一下子全部松懈,哑声道:“……她不太好。精神状况又出现了反复,甚至出现自残和自杀的行为……”

    战冀是天生不会轻易示弱的性格,不管是对生活还是对别人,说到这已经是他的极限。而他连声音都和蒋战威的声音如此相像,夏熙下意识咬住唇,“你在哪个医院?”

    “市第一医院。”战冀闭了闭眼,稳住情绪,然而刚刚答完,却只听到那边传来了嘟嘟的忙音。

    夏熙跳下床,轻轻拉开门,小心的从二楼的卧室探出头,朝楼下的客厅东张西望,在发现没人后迅速跑了下来。

    因为大门外有警卫员站岗,夏熙便跑到了后院,而男孩子几乎没有不会爬树的,很快靠着树的辅助从高高的院墙上翻了出去。然后沿着围墙一路往前跑,直到上了主道,拦下了一辆出租。深夜的街近乎通行无阻,加上距离本就不远,才二十分钟不到出租便将他带到了市第一医院门口。

    战冀根本没想到夏熙会来。秋夜风大,而他只穿着一身看起来像t恤实为睡衣的略显肥大的衣服便跑了出来,短发被风吹的凌乱不堪,险些盖住了那双明亮的眼。

    是因为一个少年太过美好你才爱上他,还是因为你爱着他才觉得他美好到其余万物比不上他万分之一,这个问题战冀此刻没有时间想答案,他甚至在看到夏熙的时候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对方十几分钟前才挂了他的电话,他正失落且犹豫着想该不该再拨一遍,然而此刻他已经来到他身边。

    “我……”夏熙没有说什么前因后果,也没有说其余不必要的废话,只浅浅笑着道了句:“我突然想来陪陪你。”

    很平淡的话,却可以称得上是战冀听过的最动听的一句。战冀知道这个点夏熙一定是从家里偷偷跑出来的,脸颊跑的微红,手凉的像冰块,胳膊上还不知哪里弄了几道擦痕。他本来就只要没有光就看不见东西,最近治安又比较乱,只要一想到他深更半夜一个人跑出来可能遇到的危险,便让战冀的心一点点收紧,又透出说不出心动和欢喜来。战冀深深望着夏熙,甚至不敢再在他面前待下去,因为他怕此刻这样安静的环境里,左胸里太过剧烈的鼓动会一不小心暴露自己的心事。

    “生日快乐。”战冀慌忙掩饰性的低下头,从身上拿出一条红绳穿着的东西,“……本来打算周六再送给你,不过再有一个小时就十二点了……”

    夏熙接到手里才看清那是一个玉坠,雕刻手法还有些稚嫩,但看得出用尽了心血,更重要的是这竟是战冀z地下赌石场先开的那块最贵的‘蓝花冰’。

    夏熙不知道战冀为什么没有把翡翠卖掉,也不知道他的笑在战冀眼里比任何翡翠都好看,只知道面对这样手工制就的礼物无法做出拒绝和推诿的伤人之举,此刻首先该做的是笑着答谢:“很漂亮,谢谢你,我很喜欢,……非常喜欢。”

    战冀藏在身侧的紧张握着的手松开来。少年月色下的笑容太诱人,让他终于无法自控的低头吻上了他的唇瓣。

    本来只是意乱情迷下的一触即分,然而少年微凉的如果冻一样带着一丝清甜的软软的唇,让战冀完全无法自拔。对于这个世界来说两个人都是初吻,气血方刚之下难免会失去自制,战冀的头脑已经空白,甚至像蓄势待发的兽,无意中摆出捕猎般充满危险和掠夺的姿态,一手扣住少年纤细的腰,另一手抬起手捏住他的下巴,将舌尖抵了进去。

    亲吻和拥抱本就是人与生俱来且无师自通的本能。

    何况喜欢的人不仅就在眼前,还乖乖的被他搂在怀里,那种感觉就像吸食罂粟一样让人沉沦。战冀探进去的舌尖扫过少年贝壳般的牙齿和光滑的上颚,最终勾住他软软小小的舌头,带着极强的占有欲浅浅交缠。

    战冀最终还是及时收了手,继而明显看到回过神来的少年眼中闪过的慌乱。他突然想不顾后果的说他喜欢他,虽然他现在可能配不上他,但是他一定会努力给他更好的生活,会把他有的全部给他。

    可这些话战冀通通没有说出口,脊背挺直的沉默站在那里的样子,就像驻守城堡的卫兵。

    夏熙同样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本就跑的发红的脸颊因为亲吻的更变得红,直到要走的时候都没有退,却在远远看到路边的一辆车后一瞬间转成了苍白。

    那是景父的车。

    “叮——,支线任务‘人生得意须尽欢’失败,奖励积分0,随机惩罚为长辈的怒火。”

    夏熙的心突然沉到了底,甚至又确认了一遍车牌号才下意识走过去。车厢里的沉默令人压抑,车子开过了一条街才听景父淡淡开了口:“我来探望一个受伤的老战友。”

    军人出身的景父就算是在车里坐姿也一板一眼,然后又是令人压抑的沉默,隔了许久才又开口:“……然后看到了你和那个男孩子接吻。”

    夏熙一时间呼吸都顿了几秒。他知道景父的脾气,哪怕心疼孩子的时候也要训斥一番,已经做好了他震怒的准备,却不料景父再度沉默下来。

    因为景父心里不止是愤怒,更多的却是担忧。他和天下所有父亲一样,虽然表面上严厉,对孩子的爱却不比宠溺他的母亲少,甚至怀疑是否就是因为自己平日的管教太过苛刻,才让孩子患上了同性恋这种在他看来近似于心理疾病的东西。他努力不让怒火暴露的那么明显,深吸了口气:“是不是那个男孩子引诱你?我要找对方的家长谈谈。”

    “不是的……”夏熙慌忙摇头,却被景父直接打断,根本不听他的辩解:“下周一你就去学校办理休学。你爷爷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正好陪他一段时间。”

    景父的行事作风向来不容反驳,夏熙还没有想好对策,另一件事让他震惊甚至不知所措的事接踵而来,周一去学校的时候,还没进教室便见班主任汪莉突然面色惶急的将战冀叫了出来。

    “我刚刚接到医院电话,”她压低的声音在已打过上课铃的空旷的走廊上透出一丝哀痛和怜悯,“你母亲跳楼自杀了。”

    ☆、第86章

    虽然原剧情里战冀的母亲也是跳楼自杀,但那发生在战冀高三的时候,现在却没有任何征兆的提前了整整一年。夏熙心里莫名有些乱,直到战冀跟着班主任离开之后才反应过来,立即追了上去。

    学校距离医院的路程并不远,出租车也开的很快,然而在这种情况下速度再快也让人觉得度日如年。战冀从头到尾都非常冷静,起码表面上看起来非常冷静,车内同样非常安静,就连夏熙也始终未发一言,只主动握上了战冀的手。

    战冀一向很高的手温此刻有些低,反倒是夏熙的手心因为今天穿的比较厚而温热适中,浅浅的温度似乎能顺着皮肤一直传到人心里。战冀先是顿了顿,然后慢慢低下头,静静望着两人交握的手掌,最后一点一点的将对方纤细如玉的手握的更紧。

    紧到,就仿佛是握着他的全部一样。

    时间似乎又因一双相握的手而变快,出租车转眼开到了目的地,医院里的那栋出事的大楼已经拉起一圈警戒线,无关的人都被拦住外面,只有战冀被放了进去。两人的手就此而分开,指间只余空荡荡的秋风。

    战冀的母亲是从二十五楼跳下,然后当场死亡。尸体已盖着白布搬到了医用推车上,在战冀伸手企图将布掀开时被旁边一个好心的警员拦了拦:“……因为楼层太高,所以样子有点……”

    战冀知道警员的未尽之言,却还是坚持看了她最后一眼。他的脸色有些白,整个人却沉稳的可怕,背脊挺直的稳稳站着,掀开布的手同样很稳,然后在凝望了尸身许久之后又稳稳的把布盖了回去。

    “……很抱歉,是我的疏失,”主治医生表示出了真心实意的歉疚和哀痛,“我应该安排护士时刻跟着病人的。”这位年过半百的老医生也算是医院里颇有名声的骨干,却没想过临到快退休的时候出了这样的事,“病人今天早上的情况非常好,情绪平和,思维清晰,还跟一个前来探望他的先生聊了很久,没想到中午就……,我本来以为……”

    “探望?”一直没有说话的战冀却突然打断了他,因为在他的记忆里从没听母亲提起过任何家人或朋友,“……是谁?”

    “一位姓景的先生。”

    几乎是同一时间,站在警戒线之外的夏熙突然莫名腾升一种不安,而战冀也在这时抬起头,恰好和他的眼睛隔着几米的距离远远对望。他的眼里竟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凉意,让夏熙的呼吸一时间停顿下来。

    其实死亡对于战冀的母亲来说未必不是最好的归宿。

    她一生都在自我折磨,原本出身富贵,却只继承到富家小姐任性脆弱和骄傲的缺点,任性的为一个男人付出了一切,又脆弱的无法承受对方不仅是有妇之夫并最终抛弃了她的事实,更骄傲的不肯向父母家人回头示弱,直到自杀前才终于清醒的给兄长打了那么多年来的第一个电话,求他替她照顾战冀。

    她名叫战妍,却没有盛开在最合适的时候,她的人生明明抽了一手好牌,却打的一塌糊涂。

    而夏熙在回家后的第三天也接到了一个电话,是聂涛打来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醉意,甚至差不多醉到了神智都不清楚的地步:“小晞,我之前、一直想有个像你一样的弟弟,结果、真他妈的冒出了个私生子弟弟……”

    聂涛的父亲就是战妍当年爱上的那个有妇之夫。

    也就是说,战冀是聂涛同父异母的亲弟弟。这件事完全超出了夏熙的预料范围内,因为原剧情着重描写的是战冀一手建立一个商业帝国的前后曲折,并没有详细解释战冀的生父究竟姓什名谁,夏熙甚至开始忍不住怀疑是否都是自己的错,因为他的出现才扇动了这些改变。聂涛的父亲聂正南如今的身份比当年还要高,就算明知自己罪孽深重也无法光明正大认回战冀,那位从港岛匆匆赶来的战家舅舅战营更是强硬的表明了态度:“战冀姓战,你这种人不配认回他。”

    而谁也不知道景父那日究竟在医院和战冀的母亲谈了什么,但她在他们谈完后自杀是不争的事实,景家和聂家交好了足足三代也是事实,于是在战冀的舅舅看来,景晞的父亲景国成和聂正南一样是害死妹妹的罪魁祸首。

    不过事实上,景国成不仅没有任何错处,还是唯一帮过战妍的人。景国成是那种正派到一丝不苟的人,当年知道战妍的事后,曾一度为自己是聂正南的兄弟感觉不耻,私下帮战妍解决过很多次麻烦,还给了她一笔存折让她好好生活。而他这一次来医院找人,单纯只是因为秘书查到了对方是和儿子接吻的男同学的家长,根本没有想过见到的会是战妍。

    景国成甚至把儿子的事都生生压在了心底没说,只询问起战妍近来好不好,是否有哪里需要帮忙。一句近来好不好却揭开了战妍多年的迷雾,回望过去发现自己的人生尽是累人累己,她的精神疾病本就到了难以治愈的程度,混沌的时间越来越多,干脆趁着难得的清醒而选择了解脱。

    战妍的后事办的和战冀的离开一样匆忙,夏熙得到消息的时候他已经办理了退学。人来人往的机场,战营回头看向站在安检外迟迟不动的战冀,“怎么了,是有什么东西落下了吗?”

    战冀下意识隔着衬衫又摸了摸贴身的玉坠,还是望着大厅入口处没动。玉坠刻的是貔貅,外轮廓却有一点点像花瓣,和他送给景晞的生日礼物是一对。分开的话看不出什么,但两块若拼在一起,便是一个完美的心形。

    都说外甥似舅,战营却觉得战冀更像他已去世的外公,他深深记得那天第一眼见到战冀的感觉,少年脸上面无表情,气质沉稳的可怕,眸底却藏着如独狼般冷静又疯狂的亮光,就和他单枪匹马且白手起家的在湾仔闯出一片天地的外公给人的感觉一模一样,六亲不认杀伐无情。

    战营竟是不敢催他,只又问了句:“到底落了什么,是很重要的东西吗?要不要回去拿?”

    嗯,是很重要,——他的心落下了。

    战冀又想起得知生父是谁的那天晚上,孤身站在街边,远远看到景晞一脸担忧的小心扶着喝醉了的聂涛上车的样子,闭了闭眼,终于抬脚走向了机场安检处。

    ——没关系,他迟早会再回来拿。并把其余该他的和不该他的,全部都拿回来。

    迟早这两个字虽说起来短,却还是耗了整整六年。

    冗长的谈判已经持续了十几个小时。

    夜色越发深沉,顶层办公室的谈判桌上依旧高潮迭起,形势越演越烈。这次谈判的对手昆腾是个性子凌厉并且有些急的人物,每次谈到有争执的地方,总会不自觉的把他在缅甸当地养成的杀气拉出来,嗓门又大,直震的满屋的人脑子嗡嗡作响。

    连续几日的忙碌已让战冀左边的江特助眼睛熬出了血丝,坐在右边的刚够格摸进这里来的刘野也忍不住捂着嘴偷偷打了个呵欠,然后小心的抬眼朝战冀望去。

    那个已长成青年的男人稳稳坐在主座上,背脊始终挺直如山,不疾不徐的安静等昆腾吼完,然后拿起合同,慢慢翻回了前一页。

    江特助立即读懂了老板的意思,对昆腾道:“嗯,好,不过既然我们在这批货上减了一个点,那么刚刚谈过的上一条里给你们的优惠,要重新再谈。”

    “你……”昆腾一听,先是愣了愣,嗓门紧接着又抬高了一个分贝,这下连缅甸语也带上了,指着江特助噼里啪啦说了一大通。战冀依旧安安稳稳的坐着听他吼完,然后终于开了口,竟是不紧不慢的合上了合同:“或者干脆不谈,玉石生意不是只有你这一条线。”

    外面天都亮了,而昆腾也实在是被耗到精疲力尽,火大的望了望战冀,又想起战冀曾在他国家做过的‘伟绩’,知道这人是个骨头硬到不怕死也啃不动的角色,最终不情不愿的妥协:“妈的,不减就不减。”

    谈判终于在次日中午结束,而昆腾他们离开不到三个小时,大厦顶层的电梯“叮”的一声再度打开,柳秘书拿着一整套男士西装和相应配饰,尽量轻手轻脚的走到办公室门口,然后敲了敲虚掩的门。

    敲了几声没动静,忍不住大着胆子探了头进去,只见战冀坐在窗边正雕刻着什么东西,认真且安静的姿态就像是博物馆里的陈列品。

    柳敏知道他雕的是玉戒指,因为他这两个月来一有时间就在弄,还废了很多上等翡翠。明明他一手创办的玉玺轩就有最好的手工师父,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亲手做,柳敏看了看表,重新敲了三下门,尽责提醒:“战总,离晚上七点整的集团年度发布会还有两个小时。”

    战冀手里的动作依旧没停,柳敏小心放下衣服,又拿出怀里的档案袋:“江特助说这是上一周的照片。”

    对于照片的事柳敏倒是有些好奇,因为每周都是江特助送来,她本来是没资格碰的,今天只是江特助太忙,而她又碰巧要上来,才临时用她一次。而几乎是听到照片两字的瞬间,战冀便抬起头来,“拿过来。”

    柳敏忙依言照做,然后老老实实的关门退出去。战冀拿起档案袋的动作轻柔到近乎怪异,却又略显急切的拆开。

    一沓照片里都是同一个少年。

    有或坐或站或笑或静的各种姿态,还有和其他人在一起的样子,战冀看着看着,手突然一个用力,刚刚才雕刻好的薄薄的玉环竟被生生捏断了,然后直接拿着断掉的碎片,面无表情的划破了照片上的一张人脸。

    指尖因为太过用力而被碎片刺出了血珠,滴在那张坏了的人脸上,显得有些诡异和恐怖。那张脸的轮廓倒和他有五分相似,五官碎裂之后,身形轮廓乍一眼望过去竟有些像他自己。

    划坏了搂着景晞的聂涛,战冀眼神还是冷的骇人,一点一点的将整张照片都撕碎了。下一刻却又皱着眉神经质一样的拼起来,疯狂的将景晞的那部分拼全。

    “景晞……”

    战冀最后仿佛梦呓般轻轻念出这个名字,轻轻抚摸着照片上的容颜,低下头,小心翼翼的吻了上去。

    创世集团年度发布会在湾景酒店的宴会厅举行。

    大厅里金碧辉煌,各色人带着各自的面具演绎着各种姿态相互寒暄,直到战冀以宴会主角的身份缓缓走进来,空间瞬间静下来几秒。

    今日来的客人其实有一半对他心有余悸,短短两年时间,几乎整个港岛都多多少少见识到了他的手段,而上个月才发生过的许家的事更是让人忌惮。

    许家毕竟是个大家族,却在短短半年时间内便倒闭破产,旗下的珠宝品牌也被玉玺轩吞并,不由得使其它人再次正视他的能耐。而今晚与其说是发布会,其实不如说是一场新生势力的重组和宣言,现场镁光灯一直在闪,因为创世集团和日资企业合作建立国际城的项目不仅是港岛,也是整个东南亚媒体所关注的新闻。战冀虽然始终没有表情,却不妨碍他成为全场最沉默的焦点,直到那位妆容精致的韩家小姐拿着酒杯走到他身边:“恭喜你。”

    战冀没有回应,让本来就是鼓起勇气才到他身前的韩晓冉觉得有些尴尬,却又不舍得离开,又主动说了一句:“……不喝点什么吗?”

    她因为父亲生意的关系已经认识他一年,初见的时候便远远看到他站在那里,不知道在想谁,因为有很英俊的侧脸以及高大流畅的身形,所以剪影非常好看,让她一眼便觉得心动。

    更心动的是他身上完全没有二十多岁男人的浮华和喧嚣,却有种吸引人的森冷,韩晓冉竟不由自主的轻轻说:“让我温暖你好不好……”

    温暖?

    战冀终于抬起了头。

    简直是可笑。

    从小在残缺家庭长大并且没有受过关爱的人的确会有一种近乎偏执的念想,会像飞蛾追火一般渴望着温暖,——但是他已经不需要任何温暖。

    第18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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