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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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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回魂了 作者:禾韵

    第12节

    青年此时俊脸带惑,一副正直体贴到让人捶足顿胸的地步,事到如今,总要有人开这个口的,他堂堂男子汉,绝不是行动上的矮子——此时不说,等待何时!

    “你……咳,朕看这天色不好,你就不要回去了。”

    楚枭一说完,这心里就跟爬满了蚂蚁一样,极为的不自在,他也不知楚岳心里是怎么想的,两个大男人磨磨蹭蹭就显得娘们唧唧的了,这种事就应该废话少说——

    又难道是断袖之间,相处之道与寻常男女并不同?

    就像从前爱慕楚岳的那位翰林院小子,不总是要写些传情的诗歌以表爱意么?自己这样主动,莫非会显得非常唐突?

    他本可用严厉的语气勒令楚岳留下的,但楚枭自认现在改过自新了,要学着尊重和体谅,万一对方不乐意,那就显得他强权无力了。

    楚岳不知楚枭心里头的歪歪肠子,盯了楚枭几眼,垂首微笑:“皇兄是认真的?”

    楚枭自然挺胸颔首:“朕绝不虚言。”

    留宿皇宫里,楚岳不是第一次,但以前总是自己提出先,楚枭答应在后,这会皇帝出口留人,还真是头一遭。

    楚枭察觉到青年耳根上的红晕,但又不知楚岳是在挣扎犹豫什么,他这辈子都不会懂得甜言蜜语,也学不会情调暧昧,他手掌紧握成拳,偷偷松开后再神不知鬼不觉的将汗水擦在床被里。

    这才做出随性淡定的模样:“留下吧,龙床太大,分你一半。”

    吃肉啦

    楚枭察觉到青年耳根上的红晕,但又不知楚岳是在挣扎犹豫什么,他这辈子都不会懂得甜言蜜语,也学不会情调暧昧,他手掌紧握成拳,偷偷松开后再神不知鬼不觉的将汗水擦在床被里。

    这才做出随性淡定的模样:“留下吧,龙床太大,分你一半。”

    楚枭直起身子,他自己只着单衣,相比之下青年则是密不透风的被华袍重重包围,便只能看见颈间紧致的皮肤,在盈盈烛火下显得肤白似玉,楚枭暗骂一声,伸手就去解青年的腰带。

    楚岳却似被下了定身咒一般,不动不语,不言不举,眼睫毛只是在皇帝伸出手的那一刻颤动了些许。

    楚枭脑里紧绷的像要快拉坏的弓箭,还未出箭就要断在自己手指上,紧张的头皮都在阵阵发麻,空气里暧昧的剑拔弩张,而青年王袍厚重,腰间配饰繁多,腰带考究,楚枭低着头,长发披散,平日里傲悍神色尽散,紧抿住唇,手指粗暴的扯动青年的腰带。

    楚枭恼火起来,手指停留在那块镂空盘龙带钩上,紧紧抠在上头,气的手指都在发抖——他越是急躁,越是手僵不灵,终于青年低叹了口气,握住楚枭的手,阻止住楚枭继续对玉扣施暴。

    “皇兄。”

    青年吻向楚枭发红的手指头,一根一根慢慢流连,柔软的双唇轻轻咬在楚枭虎口处,摩挲起楚枭手掌间的厚茧:“不是这样解的,你不要太急。”

    楚枭一口粗气就涌上心尖,他急——开什么玩笑,他急个什么,他怎么可能会急,分明就是赤裸裸的污蔑——

    来不及驳斥,青年又放下他的手,引导楚枭将手放在自己腰间,楚岳如玉的脸颊上隐有红晕,却又不是孩子气一般的害羞,楚岳紧紧闭眼,似下了所有力气去忍耐挣扎。

    “皇兄,你可想好了?”

    楚枭正好把对方腰带除下,捏在手里泄愤数下,随即将玉扣狠狠抛远:“想好什么?”

    楚岳将楚枭落下的长发拨弄到一边,楚枭以为战事即将开始,全身怔住,木偶一样被青年拥入怀中,隔着单薄的单衣,楚岳的手掌简直烫的吓人,楚枭觉得热气从楚岳双手源源不断的导入自己全身,此时青年压抑带哑的声音回响在他耳边:“不愿意的话,是不需要勉强的。这种事终究违背阴阳,皇兄心里若是觉得不舒服,我们就不做,好不好?”

    他将青年用手隔开,眯眼端详,灯影之下楚岳面容英俊的过分了,楚枭口干舌燥起来,眼睛里几欲要喷出焰火,他咬牙说道:“什么叫违背阴阳?”

    搁放在楚枭腰间的手似乎也不自觉的心绪起来。

    楚岳事事都替他作想,就连这种事都可以忍着憋着,怕他心生厌恶——如果是很久之前,在他还是从前的时候,他或许,不,肯定是会破口大骂,并将楚岳视为必拔的奇耻大辱,然后将楚岳铲除的干干净净才罢休。

    因为楚岳太过了解他的脾性,所以才步步小心,不敢踏错半步。

    青年究竟是抱着怎么样的心情才能一直煎熬忍耐到今天,顾忌他们的身份,照顾他的情绪,还说什么只要看着他就足够,这怎么可能啊——喜欢本身就是一种无可救药的贪婪。

    楚岳低垂着头,用手背遮住眼睛,年轻紧实的脸潮红成海,楚枭胸口一热,开口就道:“在其他事情上,朕早就负债累累,唯独这件事,朕自问问心无愧。”

    他这辈子虽不算穷凶极恶的罪人,却也无数人因他而死。罪孽深重,早就到了破罐子破摔地步,区区违阴阳又能算得了什么。

    难道相爱而已,都需要经得外人同意?

    他们自己的事,只能自己说的算。

    “朕都不怕,你还何惧之有?”楚枭伸手按住青年的脑袋,用力摁向自己肩处,并且粗声粗气的承诺着:“不怕,万事总有朕担着。”

    “所以你放手做,朕信你,你……总之你心里也不要有压力。”

    话都到这份上了,就是千年王八也得要动一动了,楚岳看着他,双眼潮湿温暖,气息也是同样的温度,喷得楚枭耳朵发红,表情木讷。

    “嗯?”

    这声鼻音算不得催促,其实楚枭很有自知之明,他对断袖之事知之甚少,其中玄妙也很难理解,要他主动的话,他总觉着自己会误两人的大事,反正在情人面前又用不着不懂装懂……虽然总归都是有些不好意思。

    “阿岳,这事就交给你办了,朕觉得反正术业有专攻,你……唔……”

    青年亲吻住楚枭的唇,温柔的一剑封喉,他单手扶住楚枭的腰身,每动作都认真谨慎到了极点,像是第一次上学堂的幼儿,每一个步骤都势必要拿捏精准稳妥,即忐忑又严肃——

    人一旦紧张,时间就会消逝的非常缓慢,而且精神越是紧绷,皮肤就会越敏感,每一次的抚摸都牵连全身,搔人心肺,痒得起起落落,浪翻云滚。

    “可能……等会可能会有些不舒服。”

    青年用滚烫的夹杂着期待和羞涩的视线询问他,楚枭早在执拗的深吻中败下阵来,全身吃不消,手指都在打颤。

    他觉得自己成了青年的盘中餐碗中肉,而青年气欲勃发,大有磨刀霍霍将他拆吞入肚之感。

    楚枭抑住喘息,干咳不停了一阵,才硬逞强道:“关公刮骨疗毒尚可言笑自若,区区小疼而已,你休要太小看朕。”

    想他楚枭铁骨铮铮,疼能挨,苦能吃,怎么可能会惧怕这点小痒小痛呢……

    翌日,皇帝罢朝,总管阿乌宣旨道,昨夜皇上操劳于国事,辛劳过度,神乏体虚,各位大臣今日从哪里来就回哪儿去大家……早早散了吧。

    肉厚了

    “陛下,岳王在外求见……”

    皇帝毫无理由的勃然大怒起来,将手中朱笔狠掷出去,啪的一声击在地面上,饶是总管常年见惯了皇帝的坏脾气,也不禁被吓的心里一虚,皇帝似是非常不解气,又随手操起御案上的端砚一举砸下。

    这样的怒气外露,真要人命。

    “叫他给朕滚远点,有多远滚多远。”

    楚枭现在全身上下每处角落都被疼气包围,这种疼不豪迈,也不壮阔,就是疼的小小气气,隐隐秘秘,细雨一样,润得他骨头都要软了——他究竟是天真到什么程度才会相信楚岳在床上的那番话——

    什么不勉强,不强求,不逼迫,结果呢,结果就是他引狼入室!就是自讨苦吃!

    他是真蠢钝了,钝到把青年上床前的这一番话信到脑门子里,结果呢,结果这就是赤裸裸的骗术,纯粹哄人上床用的。他活了这把岁数,就还真被哄住了,上前说的好好的,一副体贴入微的样子,深怕他皱一下眉头,可最后呢?

    最后他都说了要休战,要休战!结果这个混账东西根本不听,不听就算了,还变本加厉的继续做,他的停战宣言讽刺的还就成了火上加油的辣油,床前装得跟谦谦君子一样,之后就像豺狼入关,蛟龙进海。

    逼他呻吟,迫他举白旗,楚枭现在总算是明白了,征服这种玩意,就必须得居高临下,不能退步忍让半分,他一让,就城土大尽失,落得现在带疼上朝的地步!

    他妈的这个混账东西,他还真的以为没人管的住他是不是?

    总管深知现在皇上信任着岳王,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岳王自下朝后就一直等在殿外了,风刮不走雨淋不化。明明皇帝这样的生气,岳王还一副春光得意尽欢满足的神情。

    虽然岳王皮表上尽力装着愁苦,但他这种人精,哪里看不出岳王心里正在得乐,连走路都像乘着春风一样。

    “没听到朕说的话?叫他给朕滚远点,马上。”

    楚枭其实是很想拍案而起,亲自出门教训外头这个信口雌黄的混账的,可他现在身体状况很不好,坐着都是强撑,不能不强撑,难道要他一个大老爷们躺无病呻吟躺床上?他其他脸都敢丢,就是这个不敢。

    怕自己走路的时候露出破绽,尽管不适,也要装作与平时别无二致,就连坐下龙椅的时候力度都要与平时一致相符。

    楚枭脾气发了好几天,还是没有收小的迹象,楚岳没了办法,就借了点东风,把小太子哄住买通了。

    楚枭心里虽还有气,却没当着儿子面打楚岳面子,召见两人后,楚枭也对青年讨好的视线视若无睹——

    彼此彼此而已,当时他也要求休战了,可结果呢。

    太子不懂两人的恩怨情仇,他从楚岳身边蹦到自己父亲面前,蹦跳的张开双臂,乍呼呼的喊道:“父皇!抱!”

    楚枭的腰到现在都跟他貌合神离着,平时僵着就算了,要弯腰抱儿子,这就不是一般艰难了。

    青年期期艾艾的也靠前来,眉目修俊,更甚从前,一来就说废话:“皇兄,我也来了。”

    太子仰头舞着双臂:“父皇父皇,快抱呀!”

    如果不是这个混账东西……自己怎么会沦落到弯腰抱儿子都不行的地步。

    小太子没有得到父亲热烈的拥抱,失望之情溢于言表,楚枭不忍见儿子失望,正要弯下腰去,楚岳先他一步,双手就像小太子轻松抱起,献宝一般献到楚枭面前。

    “皇兄。”

    一大一小的脸庞都在眼前,小的天真可爱,大的无辜英俊,楚枭一愣,心头猛烈的柔软下去,气焰都莫名的消失无踪了。

    楚枭正要松口,哪知面前的青年又不知死活的来了一句。

    “皇兄,我从太医院带药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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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枭正要松口,哪知面前的青年又不知死活的来了一句。

    “皇兄,我从太医院带药来了。”

    楚枭一口气哽在喉间,视线从儿子面上,硬生生刺上楚岳的脸,楚岳正眼巴巴看着他,无辜又可怜,明显是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提了不该提的壶。

    楚岳见楚枭气色不佳,也不知道这是自己气的,只当是楚枭讳疾忌医的老毛病犯了,是的,皇兄自小就讳疾忌医,好面子,战伤还好,现在算是受了情伤,不要说召见太医了,谁敢在皇帝面前提一下这事,皇帝都要大大的迁怒。

    所以他只能孤身去太医院,做贼一般去讨药膏,老太医问起,楚岳也是守口如瓶的不肯多说一句,只说能去疼,消肿就好——反正其他效用可能目前也暂无用武之地。

    楚岳也早就最好了心理建树,要劝皇帝上药,免不了最后会被揍一顿,揍就揍吧……楚岳不乏甜蜜的想,觉得一瓶药两人用,也是同甘共苦的一种体现。

    比起浑浑噩噩的大人,小太子察言观色的技巧此时反胜自己小叔叔,他发现自己父皇脸色极差,便扬起双手勾着楚枭的脖子:“父皇不舒服吗,为什么要用药呢?”

    楚枭从鼻子里哼出一声,从楚岳手上硬把儿子抱了过来,楚岳眼露心疼,亦步亦趋的跟在楚枭身边,还是那副任打任踢任君欺负的模样。

    这边小太子还在不依不休的关心着父亲的身体,楚枭一直认为,欺骗孩子是一件非常可耻的事,他才不肖于做这种事,所以楚岳要负责扯谎,一直扯,扯得比一匹布还长,分散小太子的注意力,直到把小太子哄得眼困,哄了回去,

    楚枭坐在榻上,一眼都不看楚岳,楚岳走到他身边,半蹲下来给楚枭脱鞋袜。

    “皇兄,我帮你按脚吧。”

    楚枭没说不,但也不说好,撑着脑袋看侧边。楚岳微微低头笑了下,温热手掌将楚枭的脚包裹起,楚枭出生贵族,小时虽养尊处优,但少年时就南征北战,这一双脚也不知走过多少路,爬过多少山,线条流畅优美,每一寸肌肤似都饱含力量,脚弓高,脚背窄,脚心深凹,也是大富大贵长命相。

    青年垂着头,巡视国土一样慢慢揉动,可光是这样不动神色的摩擦,就让楚枭有抽脚出来的冲动。

    楚岳大概是去太医院学过几手的,按揉的力度舒服的刚刚好,足下穴位众多,酥酥麻麻带点疼的感觉给人说不出的舒畅感,楚枭瞧瞧侧回头看了眼青年,楚岳还在卖力,表情专注,眼里看不出一点分心的迹象。

    忽然脚底剧痛了一下,在疼痛的掩盖下,就像触电一样的麻痹感嗖的一下刺进心窝里。楚枭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粗鲁的抽回脚,楚岳手还维持原状,瞪大了眼,有些错愕。

    楚枭假咳了声,挺直了刚刚忽然要发软的背脊,又将脚一蹬,放了回原位去。

    但楚岳也没继续按揉了,只是将手轻轻放在楚枭的脚裸上,两人都沉默了半晌,楚枭是绝对不会先开口的。

    “太医说,脚下是百穴汇聚的地方,哪里疼,可能就是身体上哪里需要进补了。”

    跟半桶水有什么好说的,楚枭恶气丛生:“朕都这个岁数了,比不上你们龙精虎猛,当然是哪儿都疼,哪儿都需要进补的。”

    楚岳被堵得脸都红了,青年本不是木讷的人,却总在楚枭面前显得言语笨拙。

    这话一说完,其实楚枭心里也有那么点后悔,似乎说的过火了点,但不说过火点,下次说不准自己又得被宰割,对敌人仁慈了,那就是对自己残忍。

    自己这几日,就像在油锅里来回被炸,多么的难过,而楚岳呢,肯定是身心舒畅,绝对不会与他身同感受的。

    楚岳握着楚枭的脚,晃动了一下,因为力度太轻,楚枭并没有太大的反应,楚岳又摇了一下,楚枭这才勉强哼了声。

    “皇兄,我们和好吧。”

    和好是可以,但原谅早了,青年肯定就会不长记性。

    算好了时间,楚枭才慢悠悠的开口,颇为之傲慢:“嗯。”

    楚岳松了口气,支起身子在楚枭唇边亲了一下。

    “但要约法三章。”

    “皇兄请说。”楚岳还是心甘情愿被趁火打劫的。

    楚枭清清喉咙,竖起一根手指,正色道:“第一,以后床上床下,皆是朕的天下,朕说的算。”

    楚岳摸不着头脑:“不是一直都是皇兄说的算吗?”

    “胡扯,当时朕说休战休战,你根本就把朕的话当耳边风了!”

    楚岳啊了一声,有点没反应过来,注视着楚枭的脸,似乎是在回想当时的情景,缓缓道:“当时皇兄好像有些口不对心,所以我才继续的。”

    楚枭一听,愤怒得理智都瞬间干涸了,青年英俊潇洒的脸就在面前,无辜的近乎厚颜无耻,皇帝几乎是嘶吼的说道:“你这是污蔑朕!”

    楚岳有种被冤枉的委屈感,不屈的争辩道:“没有,明明当时皇兄——”

    皇帝一掌拍下,呵斥:“够了!不要跟朕争辩!现在朕说第二点,你好好听着!”

    “……”

    皇帝竖起第二根手指:“以后少教坏孩子。”

    这点楚岳就觉得更委屈了,比窦娥还要冤枉,都够得上六月飞雪了:“我哪有教坏小孩?”

    “刚刚谁在太子面前说是来送药的?”

    面对横眉冷指,青年坦荡无比的笑了:“那又怎么样呢,小孩子哪里会知道,皇兄自己做贼心虚了。”

    “总之不行。”

    “咳……”

    “而且朕从不做心虚之事。”

    楚岳举双手投降,满脸无奈:“好,好的,臣弟谨记,绝不当不正的上梁。”

    楚枭侧着脸,视线穿过窗外繁复的丽景,不知沉去了何处,窗外湖水宁静,绿波微泛,只有光影掠过,没有一丝尘埃,或许人越是在幸福的时候,越会想起过去那些旧影老事。

    楚枭眼里忽然有种哀伤温柔的眷恋,他喃喃了一句:“小孩其实什么都知道。”

    他不需要在乎世间其他人对他们的看法,即便被作为饭后闲茶的谈资也无所谓,被嘲笑或者讽刺又能如何,人生是他们的,而且永远都是他们的。

    可儿子是不一样的,他在乎儿子心里在想什么,怎么看待他这个当父亲的,敬不敬佩,崇不崇拜,这其实都不是重点。

    他们也不奢求孩子以同等的爱意予以回报,只希望等儿子长大后,能稍微体谅一下他们。

    这种体谅就是对他们最好的回报。

    楚枭的唇角露出无奈的微笑,楚岳握住他的手指,亲吻了数下:“那第三点呢皇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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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枭的唇角露出无奈的微笑,楚岳握住他的手指,亲吻了数下:“那第三点呢皇兄?”

    “至于第三点……”楚枭一摸下巴,觉得白白放过那么好的机会太浪费,但又想不出立刻能说出来的要求,就道:“第三点就等你下次犯了错再说,过期不作废,懂么?”

    “那皇兄可要有的等了。”楚岳胸有成竹的一口应下,见楚枭神色恢复如常,看样子是火气的余烟也消的差不多了。

    “皇兄,下月就是臣弟就要过生了。”

    楚岳话题一跳,跳到这个上面,楚枭的眉头也跟着跳,觉得大势不好了,就怕楚岳寿星公金口一开,到时候他又免不了被才狼虎豹一番,楚枭不动神色的警惕起来:“过生的事,礼部会去准备的了。”

    楚岳的目光落在楚枭脸上,笑出了声:“皇兄,我又不是向你讨要礼物,莫要这样紧张。”

    “……”

    “我是这样想的,在臣弟过生之前,请国师回来做法一次吧”

    楚枭疑惑:“请国师回来?做什么法?”

    楚岳一扫刚刚的嬉皮笑脸,正色道:“没错,皇兄难道不觉得奇怪么,明明皇兄身强力壮,也没有得过大病,怎么会在这短短的一年之间,两次出现昏迷多日的怪状。”

    心里徒然一紧,似乎连呼吸都被无形的手扼住,楚枭心里莫名起跳,没有直视青年直率认真的眼睛,低低道:“朕……也不知为何。”

    “太医说皇兄身体并无大碍,而且皇兄那两次怪状都来得太忽然,太蹊跷,只怕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总之现在必须想办法找出原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青年的头靠在楚枭的膝盖上,声音有异:“皇兄一定不懂这种心情。”

    “……”

    谁说他不懂,他笃定这世间没有人会比他更懂这种有家归不得,有亲认不得的惨状,可是要去一探究竟,去找源头,楚枭又难得的怯懦了。

    只想和家人一起像现在这样平静的度过余生,但愿从此只有死别,不再经历这样的生离。

    可楚岳说的并没有错,事总不能过三,如果还有下一次呢,如果下一次他回不来了呢。

    “你觉得会是鬼怪作祟?”

    “也许吧,据闻江湖中流传着许多秘术,臣弟已经派人去探查了,无论什么途径,总要试试的,是吧皇兄?”

    楚枭慢吞吞的点了下头,有些心不在焉。

    “皇兄昏迷期间,有什么别的感觉没有?”

    怕是提起楚枭的伤疤,楚岳问得十分小心:“是完全没有感觉么?”

    撇开眼睛,楚枭掩住一抹苦色,但转眼之间就将苦意吞入腹中,斩钉截铁道:“是,朕没有别的感觉,只是像做了一场好梦,梦醒了,人也就醒了。”

    就算国师当着他的面问,楚枭也只回这句,但楚岳对这事抱有巨大的毅力和无穷的热情,派出无数精英打入各个阶层,每天都按时跟楚枭汇报调查进程——苗疆有蛊毒,以毒物害人;江湖有邪法,能摄人心魂;海外似乎还有某种丹药,可让人陷入假死,等等等等数不胜数。

    楚枭开始还有点注意这事,但耐不住天天被掀伤疤,天下那么大,有无数的可能,谁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但楚岳就在这点上毫不退让,青年甚至还觉得楚枭的态度太过轻率,是讳疾忌医的另外一种体现,楚枭有苦难言,只能看青年每天替他忙碌张罗。

    这日一家三口一同用膳,楚岳似乎是又收到了什么线索,迫不及待的要与皇兄分享,楚枭有一句没一句的应付着,眉目间免不了有些不耐烦,包容是一项需要持之以恒学习的能力,而他本就不擅长体谅人。

    “探子说,北方有个镇上也有人像皇兄这种情况,他们家里人都将他放入棺材要入土为安了,埋土的时候忽然听到棺材里有声音,打开之后人竟然又活过来了,自此之后也一直平安无事……”

    楚枭对着一桌美食,食之无味,不给面子的打断青年的絮絮叨叨:“这是诈尸,跟朕毫无关系。”

    “也不能这样说……这也算是一条可以追查的线索。”

    “反正与朕无关。”

    楚岳的全身热忱换回楚枭的冷言冷语,失落之情溢于言表,像是为讨主人欢心,将自己心爱骨头叼到主人面前的狗仔一样,现在主人正眼都不看这块骨头,狗仔除了垂下尾巴,也不知要做些什么。

    小太子坐在两人中间,见两个大人都不再出声,就抬头询问:“父皇,什么是诈尸呢?”

    楚枭食之无味的夹了一筷子菜:“问你六叔去。”

    楚岳低头对太子微笑:“罂儿以后就明白了。”

    小太子涨红了脸,觉得自己又一次被岳王看低了,他觉得自己虽是小孩,但也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小孩,是可以明白大人事的,而岳王的态度分明是将他与其他资质平凡的小孩混于一谈了。

    他挥动小手,愤愤不平的朝楚岳喊:“以后又以后,你少要用这种借口敷衍我了!”

    楚岳笑盈盈的还想哄几句,另一旁的楚枭却因为刺耳的童音而放下了筷子,他长眉冷蹙,语气严厉:“怎么跟你六叔说话的,小小年纪都不会尊重长辈,以后长大还能得了?”

    楚罂攥紧了自己的小拳头,通红圆润的脸上倔强的扬着,丝毫不服输:“父皇偏心六叔,明明就是六叔不想解释,才说等我长大,等我长大呢,他就会将这回事早早忘记,这么明显的欺骗,怎么显而易见的事情,父皇还偏帮六叔,父皇最纵容六叔了!”

    楚枭觉得自己是太骄纵儿子了,小孩子怎么用这种语气对大人说话,但显然楚岳比他更加骄纵太子,这无疑是助长了小孩的气焰,楚岳给他们父子打圆场:“皇兄,罂儿能自己思考问题,还是值得开心的,至少,罂儿总不会那么容易被人欺骗,是吧?”

    太子并不领情,楚岳给太子舀上一碗汤羹,小太子不要接受敌方的糖衣炮弹,学着父亲以往的动作,冷哼一声,把汤羹重重推走,扭头不去看,

    楚枭想温声和气的,但要说出口的话全被儿子这种态度堵了回去。

    这个年纪——阿觅也只是比儿子大那么点点岁数而已,却这样的懂事明理,坚强又可爱,而儿子生在蜜罐里,长在富贵中,到头来却养得连长辈都不懂得尊重。

    如果自己又忽然离去,或者永远离去,那幼儿该怎么办。

    楚岳只会惯小孩,没有原则底线的宠溺。

    可是天下间没有一个,没有任何一个男子汉是出于骄纵之中,安逸中没有可以顶天的脊梁,一旦没有自保的能力——越是位于高位,越是不能容许半点闪失,要知道成王败寇,不过寸土之夺。

    他当然是希望自己能一直陪伴儿子长大,直至他有能力为止,但天下间没有想当然的事。

    如果自己不在了,又该怎么办呢,没有人可以替他分忧这个问题,楚枭感到无力,而这种无力不是权利抑或财富就可以消除的。

    明明只是几岁的幼儿,怎么都会让他有种无力感。

    究竟是他不会管教,还是天下间的父母都必须经历这种软弱?

    “罂儿。”楚枭此刻是真的动怒了:“你这是什么态度,他是你六叔,你现在马上道歉。”

    楚罂瞪大了眼,这是一双与楚枭极其相似的眼睛,桃花上挑,黑白分明,此刻布满了不可置信,太子黑瞳泛起了泪,一种被父亲被所有人抛弃的感觉袭上心头。

    他挺直了自己小小白嫩的脖子,与父亲争锋相对的对视着,不是不怕,只是觉得自己都要被父皇抛弃了,相比于抛弃,这点怕又能算得了什么呢,太子死倔的:“不道歉,就是不道歉,明明是他要敷衍我,我才不要道歉呢!”

    楚岳头都大了,在一旁努力劝架:“皇兄罂儿还小,还小,你别急,以后慢慢教就好了。”

    “这事你不准管,朕今天就不信教不不转这个混小子!”楚枭勃然大怒,对楚岳叱喝:“现在不教,你要等到什么时候再管教他!等到朕入土你再管?他现在都不尊敬长辈,长大了还能得了?一国储君,就是这样刁蛮不讲理?罂儿,向你六叔道歉!”

    “皇兄你别这样……”

    “你给朕闭嘴——慈母出败儿,你这样下去迟早会宠坏他!”

    楚岳垂头丧气,楚枭说得对,他没有权利插足其中。楚岳童年不幸,在他的认知里,给小孩所有他想要的东西,满足孩子所有的要求,就是最好的做法。

    父子两人都是不会服软的,小太子眼角有泪沁出,他死死咬住唇,脸红烫的吓人,是一块小顽石。

    “朕的话你都不听了是不是?”楚枭手握成拳,敲在桌上,碗筷因为震动摔落在地。

    “知错就改,你就还是朕的好孩子。”

    这句话终于击破了小太子最后的防线,他跳下椅子,粗鲁的用手背一擦眼泪,小狮子一样吼叫道:“讨厌父皇,讨厌你,最讨厌你了——”

    然后往外冲去,楚岳要起身去追,楚枭也正在气头上,厉声道:“不准去追!你就知道将就他,看把他将就成什么德行了!”

    楚岳迟疑了一下,回头深深看了楚枭一眼,又快步往外追去。

    好好地一顿饭吃成这样,楚枭怒火难平,重重一拳捶下,摁住自己的额头两侧,太阳穴里突突在动,大厅里静的很,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楚枭痛苦的闭上眼。

    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毫无预警的离去,所以一旦看到儿子不懂事,就心急的不知如何是好。

    想把自己所有知道的东西交给他,盼望他早一点成人成才——就算将来自己不在,也可以独当一面,平安顺利。

    可是他们都不知道自己在心急什么,全部人都不晓得他的心慌与急迫。

    他的秘密,没人能够与他一起分担。

    更新更新!

    烦躁与焦急是昼伏夜出的怪兽,总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哄然而上的将他蚕食而尽。

    白天总是好的,白天里可以有忙不完的事,就连从前他最厌烦的那一堆堆奏折,现在都让楚枭觉得很提劲,忙碌总能让他镇静。

    而一到了晚上,特别是万籁俱静的时候————他躺在床上,听不到虫鸣山风,看不到星野亮月,似乎天地洪荒间只有他一人而已,恐惧就在这种寂静里滋生攀爬,他甚至有时觉得,这一闭眼,再睁眼的时候,就又不知要身处何方了。

    越是感到幸福,恐慌就会越加的逼近,他和楚岳曾经一起预期的未来,明明都说的清晰明白了,触手就可及了,他不甘心每天的日子都过得不踏实,过得心惊胆跳——过一天是一天,过一天就暗舒一口气,这种日子他真的受够了!

    儿子不理解他的苦心就算了,就连楚岳这几日都倒戈到儿子那里,同仇敌忾的跟他唱起了对台戏。

    楚枭试图让平日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与从前无异,表里有多平静,内心就有多狰狞,离魂的时候只要一心想回来就好了,如今回来了,反而却有忧心不完的痛苦。

    他简直要被这样的生活撕裂了。

    小孩子倔强的出乎他的想象,死活都不肯服软,楚枭到了夜晚,心里很不平静,在太子寝宫外头踱步许久,身后跟着的一群侍卫们也似木桩子一样,他踱步到哪里他们就扎根到哪,楚枭望着星空,负手长叹起来——

    大不了他先低头了,谁叫他是当爹的,就算理在自己这边,也由不得他强硬下去。

    没有让宫人们通报,他迈着小步子进到里去,做了个嘘声的动作。

    太子的贴身宫女心领神会,轻声说道:“陛下,太子刚刚就寝,还未入睡。”

    楚枭从屏风外悄悄探头,床上的被褥里拱出一个小小的弧形,楚罂是将自己整个小身体都缩了进去。

    扶着屏风,楚枭心生一计,故意的提高声音,对身旁的宫女不慌不忙的来了一句:“既然太子已经入睡,那朕就先回去了。”

    被褥里的人猛的颤动起来,耸动了几下,随即就有细碎的抽泣传了出来。

    楚枭故作不知的再说了一句:“摆驾吧,朕要回宫了。”

    太子听得清楚,背脊抖动不止,眼泪不停的纵横流下,他趴伏在床上,被褥里又热又闷,眼泪无处可去,就要变成汪洋大海将他湮灭掉了。

    不要走,请不要走,心里是这样拼命呐喊的,可无论怎么样他都没法掀开被子喊出这句话来。

    父皇一定是不再爱他了,一定是这样的。

    可是以前,这种程度的撒娇和任性很快就会被原谅,明明以前父皇就是这样的啊。

    楚罂一边笃定一边哭泣,委屈与难过让他喘不过气来,早知道,早知道就道歉好了,只是道歉而已,他也可以做到,如果只是道歉就能得到原谅——

    “别哭了,父皇不会走的。”

    忽然间,颤抖的身体隔着被子被人用双臂紧紧的抱住了。

    楚枭掀开被子,把卷曲成一团的儿子翻了过来,楚罂愣在那里,硬是不肯抬起满是泪痕的脸,样子极是可怜,楚枭其实在听到儿子细声哭泣的声音时,那些恼怒也跟着烟消云散,心都跟着化作春水了。他伸出手指,擦试楚罂赤红的脸颊。

    “不要跟父皇生气了。”

    小小的双手紧握成拳头,指尖都掐得泛红,乌黑的头发贴在额上,整个身体都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湿漉漉,楚罂忍不住偷偷抬眸,又迅速垂回原处。

    楚枭慢慢拍着儿子的背部,让他呼吸顺畅一点,儿子是吃软不吃硬的典型范例,他伏地了身子,用额头去顶楚罂的脸颊,像安慰愤怒的小野兽一样,轻声说道:“那天,父皇不该发那么大脾气,父皇那天,心里很难受,所以才对罂儿发这么大火。”

    感觉到手掌下的颤抖慢慢减缓,他呼出一口气,闭眼续道:“罂儿知道为何父皇那日这般难受么?”

    紧闭的唇终于动了动,楚罂埋下头,红潮继续在脸上翻腾,声音堪比细蚊:“知道……”

    “因为父皇最喜欢罂儿,放心不下你,你看……”他强行握住儿子的小手,让对方短短的手指触到自己眼角上,儿子手指尖的热度传进眼里,延伸进眼角边的浅浅的纹路里:“父皇已经不年轻了。”

    楚罂睁大看眼,像受了蛊惑一样,半跪在楚枭面前,仰高头,手指小心翼翼的停留在楚枭的眼角边的细纹上。

    房内烛火亮堂,一室沉香,楚枭鼻尖微酸起来。

    “父皇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走掉,可是罂儿还那么小,又小又不懂事,父皇总是不能放心你。以前父皇总以为会有大把大把的时间,看你长大,慢慢的把罂儿培养成男子汉,可是父皇现在觉得时间好紧,父皇总在怕自己看不到罂儿长大的那一天。”

    楚枭声音沙哑的难以自持,他心里有根刺,平时刺在深处,不为人知,但回忆是最强大的敌人,永远都无法逃离。

    楚罂表情迷茫,头微微偏着,他此刻并不是很懂父亲的愁绪。

    一方面是希望儿子快快长大,变成能独当一面的男子汉,可另一方面,他又希望儿子能永远无忧无虑,停留在这个天真的年纪,什么都不用担心,无需考虑,让儿子一直依靠自己,永远在他羽翼之下。

    那么矛盾的想法,究竟是怎么在同时同刻涌现出来的的,就连楚枭自己都觉得很不可理喻。

    整理好思绪,楚枭见儿子也不慢慢不再哭泣了,只是眼角依旧通红,他继续顺着楚罂的背脊,轻声问:“告诉父皇,为什么总要跟你六叔斗气呢?”

    无论楚岳对楚罂再怎么千依百顺,小孩子都根本不妥协,也不被收买,坚定又固执的要与楚岳保持敌对。

    楚罂的脸像白玉一样温润细白,刚消不久的潮红又涌现出来,楚罂满脸愤怒,掷地有声的道:“父皇是我的,只是我一个人的!”

    “……”

    “但是父皇现在总是偏心六叔。”楚罂吸吸鼻子,似是强撑着极大的酸楚委屈:“父皇从不批评六叔,还老是会护着他,父皇以前都不是这样的。”

    “这……”

    楚枭哑口无言,这该如何解释——因为楚岳从他的眼中钉变成了心头肉,这种变化在旁人看来也的确是匪夷所思,满朝文武大臣们私底下早就议论纷纷了,他的心腹们也摸不着头绪,甚至就连楚岳自己,心里也不是没有疑问。

    所以儿子会心生不忿也似乎可以理解。

    楚罂用手背恶狠狠的擦自己的眼泪,像个小大人一样道:“我,我就是不会妖言惑众,没法哄父皇开心,所以被六叔捷足先登了!”

    楚枭哽了一下:“后头那词用的还算恰当……妖言惑众不准乱用知不知道。”

    现在楚罂学乖了,不再顶嘴,轻轻嗯了声。楚枭跟着叹了声长气——要让一个人讨厌憎恶另外一个人,其实并不难,真正难的其实是喜爱。

    这种感情难以揣测又幻多端,实在很难通过计谋或者手段去完成,所以人的一生中也许会有无数的敌人,却可能最终只会有一个爱人。

    要缓解楚罂和楚岳的关系,只能打一场持久战了。

    楚枭盯着儿子耳边散落的软发许久,忽的笑了一下,俯身在楚罂耳边道:“父皇告诉你一个秘密。”

    这是第一次有人要与自己分享秘密,虽然楚罂还不太清楚秘密的价值,但还是兴奋起来:“秘……秘密?”

    “是的,绝对不能与别人说的事,就是秘密,罂儿知道么,只有真正的男子汉才可以守得住秘密,父皇可以相信你么?”

    之前的沮丧一下子统统消失了,楚罂感到前所未有的光荣感,当然与光荣感随之而行的是在所难免的紧张,可是在父亲口中,这项光荣只给予了自己,父亲与自己分享秘密了!

    他感到全身飘飘然,很有些不知道今夕何夕的快乐,父亲愿意跟自己分享秘密,那就是信任自己,父亲果然还是爱着自己的啊。

    巨大的责任感让他挺直了小小的背脊:“我一定能为父皇守住的!”

    他看到自己父亲英俊迫人的脸上没有一丝笑,严肃的像要即将指挥千军万马,楚罂艰难的吞咽了一口,父亲这种神态让他觉得自己瞬间责任重大,其他人都不能接受的荣耀和责任,只有他能得到。

    楚罂脑中只剩下一个信念,一定要守住父亲的秘密,无论如何,都不能背叛信任。

    父亲故意压低的声音沙沙在耳边:“其实你六叔,是父皇的出气筒。”

    “……”

    “父皇只要不开心就会打骂他,每天都必须批评他,但是他毕竟是个王爷,所以父皇是不能当着别人的面揍他的,罂儿说父皇偏心,其实根本是无稽之谈。”

    “咦……”

    “而且他也是罂儿的长辈,太傅是不是教导过罂儿要尊老呢?所以,罂儿能体谅每天强颜欢笑的六叔么?”

    “那,那他是父皇御用的么?”

    “……”他有些跟不上儿子的活跃的思维。

    “他是父皇的御用出气包么。”

    从某种程度上说的话……

    “正是如此。”

    楚罂皱着眉头,消化完整个秘密,像大人一样无奈又暗藏喜悦的长长舒了一口气,对楚岳也生出几分同情来:“那,六叔也是可怜人。”

    “……没错。”

    “好吧,以后我就让六叔三分好了,父皇放心,我会好好保守住这个秘密的。”楚罂喜悦难耐的扭了一下身子,但他不想在父亲面前表现的那么沉不住气,只好强忍欢乐的摇头:“谁叫他是长辈呢。”

    走出太子寝宫的时候,遥远的天边也已经泛起亮色来,浓郁的曦色横陈在皇城之上,那些光晕似乎就要喷薄而出了,孕育着无穷大的力量与未来,而宏伟巍峨的皇城此时正在沉睡,平日肃杀冷沉的棱角沉浸在暗红磅礴的光影里。

    楚枭停住脚步伫立在石阶上觉得这景象十分陌生,因为在庞大的皇城与浩淼的天际相比,人的存在一瞬间几不可存,他也只是所有飞尘光影中的一颗微不可见的沙砾。

    “陛下,起风了,现在是要回宫么?”

    太监阿乌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一阵风吹刮在了楚枭的脸上,仅有的睡意也被吹散了,凉风带有秋意,他这才想起现在已经是春末了。

    “不,朕想在这里再呆呆,等会直接上朝。”

    在绝对的天地面前,他成了一颗沙粒,所以他的痛苦也会跟着显得那么渺小,远方的晨曦会像父辈一样抚平他徒劳无益的挣扎,股异常宁静弥漫在心底,不会流浪不再经历波折,落叶归根一样的心宁神定。

    远方宫门里有人领着一队侍卫急步走来,领队的是阮劲,楚枭此刻已经振作好每一根神经,等待着他的将领过来。

    “陛下,天气转凉,请保重龙体。”

    楚枭嗯了声,收回投向远方的视线:“出了什么事。”

    阮劲正色道:“启禀皇上,护送国师的车队已经进京,岳王正准备出城迎接。”

    对国师这个问题上,这家伙真是比谁都积极,狂热的要走火入魔了。

    他可不相信国师的到来可以解决什么问题。

    “如此正好。”楚枭平声道:“回宫换衣,朕与岳王一同前去。”

    梦魇

    楚岳自幼时开始便是个少梦的人。

    他很少做梦,唯一值得回味的梦境,不过是青少年时期那几个与皇兄有关的春梦罢了。

    第12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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