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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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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平乐 作者:若花辞树

    第18节

    第74章

    洛阳三月花如锦,多少功夫织得成。

    大约是战况渐入佳境,攻下楚国不过或早或晚的事罢了,皇帝与大臣还时时留意战事,洛阳百姓却已渐渐忘记了江南战火弥漫。

    花开花落二十日,一城之人皆若狂。繁花似锦,一年之中踏青赏花的时节又来到,满城绿意青翠,一派繁华盛世。

    民间游园饮宴,皇家因用兵而节衣缩食,便免了一年一度的赐宴。

    太子仁孝,见皇帝每日都勤勉国事,极少有放松的时候,便要用东宫的份例置一席酒宴,召诸王公主,陪皇帝聚一聚。夏侯恕听闻此事,忙赶到东宫,说与太子道:“往年阿爹都是要去南山行宫住上一两月的,今年特殊,便算了,不过,弟以为与其置宴,不若奉父皇往汤泉行宫,离京两日,也好松快松快。”

    太子一想,有理,汤泉行宫较南山行宫近得多,且只去两日,花费不多,也免于离京太久,皇帝放不下战事。比起置宴,确实更为周到。

    再看这总爱在背后使坏的二弟低眉顺眼地立着,无一丝不恭敬,太子便想到那在外征战的两个弟弟。夏侯恕深忌晋、秦二王,太子又何尝不是,只是他天生就使不出过于阴暗的手段,更做不出在人后向皇帝进谗言,便只好自己发愁,再努力拉拢朝臣。

    眼下见夏侯恕在他跟前服软了,太子便有一丝同病相怜的味道,他叹了口气:“你所虑甚周全,与我一起去向阿爹进言吧。”

    夏侯恕也不推辞,笑着答应了。

    兄弟两一齐去了太极殿。

    恰好,夏侯沛那一路又打了个大胜仗,皇帝正高兴,听太子与郑王如此一劝,也觉得这一年来用足了力,是该休上两日解解乏,何况,也是儿子们一番孝心。

    他与太子想的一样,汤泉行宫不远,快马一日的功夫,只去两日,也碍不了什么事。

    皇帝便这般兴致勃勃地决定了,打发人去与皇后说一声。

    太极殿来人之时,皇后恰坐在窗下读夏侯沛的来信。

    “春燕归,巢于林木。”

    燕子天性喜爱在人家的屋檐下筑巢,何时会筑巢于林?

    短短七字,触目惊心!

    一合上眼,仿佛看到一片焦土,一座亡城,哀嚎遍野,血流成河。

    “殿下?”宫娥轻唤。

    皇后睁眼,眼中宁静淡然。方才直击心扉的悲哀仿佛不存在。

    “何事?”皇后问道。

    “太极殿来了人,圣人欲往汤泉,请殿下同行。”

    皇后皱了下眉头,将手中的信笺折一折,塞进袖袋里妥善放置,便往太极殿去了。

    她去时,太子与郑王仍在,皇帝正在夸奖太子孝顺懂事,知道体谅君父。郑王站在一旁,就如一个陪侍,但他唇角含笑,无半点不悦,目含暖意地看着皇帝与太子父子情深。

    皇后眉心一跳,目光在郑王身上多停留了片刻,只觉一阵矛盾违和。

    “皇后来了。”皇帝站起身来,见了皇后也挺高兴的,走上前半步,算是迎接。

    太子与郑王一齐向皇后施礼,皇后稍一颔首,道:“免礼。”

    既然皇后来了,太子与郑王留着也不像样子,毕竟,皇后非生母,比太子与郑王也不过长上三五岁。二人便告退了。

    皇帝兴致正高,眼看着太子走了,乐呵呵地与皇后道:“你是为汤泉一行来的?”

    皇后道:“这几日宫中正忙着,我且抽不开身,圣人出行,也不能无人照料,不若让刘淑媛伴驾?”

    皇帝无可无不可,横竖只去两日,帝后同行,仪仗卤簿声势浩大,皇后不去也好。

    皇后见他果然只是客气,也没多意外,想到郑王那恭顺温文的模样,便道:“我有些日子没见二郎,今日看他平和不少,倒与太子有几分相似。”

    夏侯恕慈眉善目的模样,皇帝自然也注意到了。战事顺利,儿子又越来越懂事,简直无一处不顺心,这样一想,皇帝笑意便更真了:“他以前确实是没气度,我因此也不敢对他委以重任,现在看来是长大了,毕竟将近而立,也是独立的时候了。”选择性的忘记了夏侯恕十几年前就独立出去的事实。

    皇后听他这一番不知哪里来的慈父心肠,自然也不好说旁的,便回去了。

    因太子与郑王一齐建言,皇帝便带上了他们,再加之去的不久,便将朝政托付高丞相,自己带足了羽林,出城去了。

    人对危机,常有一种名为预感的先觉,皇后起初觉得不对,让皇帝那一说,便暂且放下了。

    皇帝出城第三日,崔玄拿着一纸供认状,整个人都要疯掉了,他查了半年,终于让他查出来,郑王要反!

    却说夏侯恕下定决心造反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皇帝积威日久,光他的名头便足已使人闻风丧胆。况且夏侯恕自己也不是那么果决的人。然而,随着大捷的喜报一道道传来,京中交口称赞这晋王与秦王之贤,而太子,也坐不住了,屡屡拜见皇帝,皇帝对太子,显然比对他待见。

    这种种,都压得他喘不过气来。让他如钝刀子割肉般饱受折磨。

    一个念头,一旦生起,想要压下去便难了。自从杨为哉提过那一个法子,夏侯恕不时便想起来。

    他屡屡劝说自己忘了,又屡屡放不下。

    大军得胜归来,京中势力必然重新划分,他会被挤到角落里,夏侯衷与夏侯沛会越来越受爱戴。而杨为哉,到时也未必能稳坐领军将军的位置。

    到了那个时候,他想反,也没条件反了。

    而现在,若是操作得当……

    想到这里,夏侯恕便眼冒精光。头一回想起,还能勉强压下,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皇位的诱惑,令他抓耳挠腮,坐立不宁。

    他未必不能成!

    只要调度得当,安排得好,皇位就是他的!

    至于之后,安定民心,收拢军权,自可徐徐图之。

    经过半月艰难斗争,夏侯恕终于下定了决心。

    杨为哉乐见其成。

    造反不是一朝一夕的事。首先便要确定如何兵变。

    皇城城墙高而厚实,若是强攻,半月都未必攻得下来,也不是不能收买守城的将领,可哪儿那么容易?羽林中不少都是贵胄子弟,譬如崔骊,譬如魏达,高宣成有五个孙子侄孙也在羽林,他们又不是傻子。动作一大,为人所觉,反倒是搬起石头来砸自己的脚。

    这么一想,唯有将皇帝弄出宫来。最好连太子也一起。

    到京城外埋伏。然后接着銮驾,再从容入宫,窃取皇位。自然,夏侯恕并不以为那是窃取,他只是去取迟早属于他的东西罢了。

    一切按计划行事,发动就在回京途中。

    能入羽林的,其他不说,战斗力必然不弱,去时众人定小心谨慎,归途便相对要疏忽一些。

    羽林军有五千,杨为哉弄了一万精兵埋伏在途中。这一万精兵是由金吾卫与郑王府中的五百甲士。金吾卫比羽林军容易收买,花了半年功夫,使了点手段,又占着他总领京师兵马的便利,到底,让他拿下了。

    再选一个适宜埋伏的地方,待銮驾经过,打他一个措手不及。就是退一万步说,哪怕一万精兵打不过五千羽林,郑王就在皇帝身边,到时候,哼哼,趁其不备,杀了皇帝,羽林只能束手就擒!

    如此看来,已是万无一失。

    皇帝哪里想到他那小时候畏畏缩缩,长大了才稍微好了一点的儿子能鼓起勇气弑父杀君、取而代之呢?

    就是崔玄,让夏侯沛一说,便有意留心郑王府,也是留心了半年,趁着郑王出京,暗中令人拿下他的一个心腹门客才得到这么一个要命的秘密。

    杨为哉瞒得紧,关乎身家性命,郑王也甚为小心,每有交谈,必在郑王府的书房中,外头守着心腹,确保一丝不漏。

    这门客之所以知晓,是因他的妹妹是郑王一爱妾,郑王对外防得紧,对与他休戚相关的爱妾不免信重。爱妾刚生了个儿子,也是心怀大志,不让须眉的巾帼,跟她兄长知会了一声,令她兄长好生辅助郑王,事成便是满门富贵。郑王根本不曾将此事告知她兄长,但不妨碍他做国舅的美梦,外头饮酒,不慎流露了一丝口风,就叫崔玄盯上了。

    许多事,就是坏在小人手中的。

    怀揣那一纸供状,崔玄就要准备出城去禀告皇帝,走出两步,他猛地顿住了脚步,昨日,杨为哉带着金吾卫出城操练去了!

    每年这时,金吾卫都要出城操练,且杨为哉早就向朝廷递过申请,是光明正大从城门出去的,并不惹人怀疑。

    但两处联系起来!

    崔质道在江南,崔远道在太学,且不知兵,崔骊倒是知晓,可他也出征了!

    崔玄一面使人去叫崔素来,一面脑筋转得飞快,既然此时还未有风声,说明定不是在去的路上发动,汤泉行宫是在山上,易守难攻,杨为哉与郑王篡逆,首先便是要快,最好一举拿下,定不会费时攻守,如此便只能在归途设埋伏。

    此事既已揭破,夏侯恕已不足为惧,一入京师便可诛杀。如此,若是皇帝与太子不幸死国,夏侯衷便成了长子,十二郎虽为嫡,却少不得有人以国赖长君为由要立长,加上魏师手中的兵……崔玄最终摇了摇头,江南正在用兵,若是此时皇帝出事,后果不堪设想。

    这么一想,他急死了,此事棘手的很,弄不好,就要被迁怒!

    “你急惶惶要往哪儿去?”崔素让仆役叫了来,见崔玄快步朝外走,便拦住问了一句。

    崔玄倒也从容停了步子,看看他,龇起一口大白牙,温柔一笑,道:“来来来,随我来,我有东西与你。”

    什么东西啊?能让他称作好东西。崔素也好奇。崔玄已抬步走了,崔素跟了上去,崔玄反手递了那供认状与他,崔素看罢,一身冷汗。

    这种好东西,他宁可不要好吗!

    第75章

    即便崔玄与崔素皆已年过四旬,在家有尊长的情况下,也是小辈,这等关乎家国天下的大事,他们是顶不住的,得禀过尊长。

    二人一路朝廷尉府疾驰。

    崔廷尉,崔氏族长,崔玄与崔素的堂伯父。

    一碰到面。话不多说,崔玄奉上那张供认状,崔廷尉接过一看,顿时面色煞白。他也想到杨为哉带着金吾卫出京去了,这绝不可能是一个巧合!他身在九卿,知道的比崔玄还多一点,杨为哉带出去的金吾卫足有一万,而护驾的羽林军,将将五千!

    杨为哉还会用兵,到时再埋伏,皇帝危矣!

    崔廷尉心慌只是片刻,于堂上来回踱步,很快他便镇定下来,高声道:“备马!”

    仆役飞快地奔了出去。

    崔廷尉回过头来与崔玄、崔素道:“此事干系重大,非你我可承担,你们随我一同,去寻高相做主!”

    此刻天已黑了,城门紧闭,想要出城,还得高相手令。再则高宣成奉圣命主理朝政,于情于理,都绕不开他去。

    无需多言,三人又往丞相府去。

    问明前因后果,高丞相当机立断,他去汤泉行宫,崔廷尉主持明日朝会,崔玄崔素二人持他手令,往虎贲调兵护驾。

    崔玄道:“杨为哉既然要反,此去行宫的路定已封了,高相此去,必然涉险。”

    高宣成一皱眉,道:“顾不得了!”

    时间紧迫,虎贲与汤泉一个在洛阳东北,一个位于洛阳西北,无事时没什么,真赶起来,万分急迫。就算不能赶到行宫,好歹也能拖着点时间。

    崔玄便不再说什么。

    京中的兵早被杨为哉调光了,高宣成带着相府那一百甲士,策马而去,崔玄与崔素紧跟其后。

    万万没想到的是,连城门,都出不去!

    杨为哉果然周到。守门将军一口咬定,必须皇帝手令方可开城门。

    几番交涉未果。高宣成走上一步,道:“圣人走前,将朝政皆托于吾,尔等欲反乎?”

    领头的将军神色一僵,仍旧坚持,连语气都未曾软下一分:“吾负圣恩,唯圣人之命是从,曾有明诏,入夜,非天子之命,不可开城门,下官不敢违诏!”

    城下百来人高举火把,城上将军与守军岿然不动,仿若两军对峙。

    高宣成向来沉得住气,此时却陡然发起怒来,指着守门将军,怒斥道:“纵不开门,你为何居高而视?吾为丞相,汝守门人,四品耳,天壤之别,安敢高居城楼而不拜?汝果欲反乎?”

    那将军愣了一愣,为高宣成的骤然发难而无措。

    高宣成仍旧怒,怒目而视,看着兵卒,再问:“见上官而无动于衷,尔等亦从逆?”

    兵卒们自不如将军有底气,本就是奉命行事,楼下这个,官还大些,都惶惶不安起来。将军怕手下兵卒被策反,便想,下去又何妨,只要他不开城门,至多让高老头骂一通也就是。他点了两名心腹,跑下楼去。到高宣成跟前长揖。

    高宣成火气越发大,又上前一步,手指都指到将军的眼窝里去了:“我只问你,这门,你开是不开?”

    将军直起身来,笑了一笑,歉然道:“唯有圣人……”

    话还没说完,他惊恐地睁大了眼,随即,面目狰狞,一缕鲜血,从嘴角溢出。他的腹中,高宣成一把匕首毫不犹豫地捅了进去。

    他老当益壮,杀起人来跟年轻时在战场上一样干净利落,准头也是一丝不差,将军须臾间便断了气。高宣成拔出匕首,眼中死寂一般的平静看得人心颤。

    “开门!”高宣成沉声道。

    愣住的守兵们终于回过神来,陷入一片恐慌中。没过一会儿,副将战战兢兢地开了城门。

    高宣成翻身上马,带着崔玄崔素两个飞奔出去。

    崔玄与崔素也是让高宣成临危不惧的风采折服了。到岔道口,三人分道扬镳,高宣成往行宫,崔玄崔素往虎贲大营。

    算这时辰,天亮前可到大营,找到中郎将,说明情况,点齐兵马,少不得逗留,而后再折返,赶往行宫,到达时,少说也得明日傍晚,只盼高相一路顺利,否则,就危险了。

    高宣成终究没有到行宫,半路便给拦了下来。

    杨为哉做到这个程度,已是难以回头了,自然做好了万全准备。收买北门守将是一样,在去往行宫的必经之路上布下防线是另一件。高宣成唯有百来名甲士,而杨为哉,手下有万人,便是站着不动任砍,也能砍得力乏。

    杨为哉轻而易举地便将高宣成拦下了。

    对高宣成,他倒是不敢动粗,十分恪守礼仪。先将高宣成从马上请下来,而后一揖到地,很是礼待。

    高宣成始终不见忧色,平铺直叙道:“公欲反?”

    杨为哉大笑:“吾正在反!”

    高宣成继续道:“羽林军虽只五千,也能抵一阵,关键时刻,必然护圣人突围,二十年前,圣人也是赫赫有名的猛将,公凭甚保证必能将圣人留在此处?”

    杨为哉矜持一笑:“我自有机谋。”他自然不会将一万人都放在一处,用兵,就用在神上。

    高宣成继续道:“退一万步说,公事成,护郑王回京,克承大统,晋王与秦王皆在外,谁手上的兵都不少,若两处合兵,加上魏师处,百万有余,公凭甚抵抗?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徒为他人铺路耳。”

    杨为哉仍旧不以为然:“等郑王正位,天下之大,自有能人异士前仆后继,奉承天命,晋王与秦王敢起兵,便是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高宣成淡然一笑,道:“我在这,你还以为郑王回得了城吗?”

    杨为哉适才还云淡风轻的笑敛了下来,他盯着高宣成,目光阴险而锋利:“你说什么?”

    算着时间,他不可能有功夫在京中布局,若能如此充裕,他也不必单枪匹马就冲过来。高老头向来诡计多端,定是又在耍心眼,杨为哉又笑起来:“都到这时候了,高相还挣扎什么呢?你听我说,郑王为帝,也需臂膀,晋王与秦王在外,苏充,崔质道、秦勃他们是不能用的,恐有二心,而您,贤名闻达于海内,天下士庶之楷模,必能受用于新帝,到时,您仍是丞相,高氏也受您庇护,更为煊赫。”

    高宣成颇觉好笑:“莫非你忙上忙下的,是为我忙?我若仍旧做这丞相,你做什么?哦,不对不对,还有那把龙椅,郑王何德何能,能受天命,怕只是暂为你占着那位吧?”

    杨为哉的脸色这时才真正阴沉下来,他盯着高宣成,眼珠子一动不动,阴冷如蛇,牙缝间凉飕飕地挤出四字:“高相慎言。”

    高宣成淡淡一笑,不为所动。

    杨为哉生气了,但他仍旧不想杀高宣成,高宣成闻名海内,受万民景仰,新帝突然登基,必有闲言碎语,还需他来正名。至于他肯不肯?他现在冷硬,不过因为皇帝尚在,犹存侥幸,等皇帝死了,高宣成这般通达机敏的人,还能死硬到底吗?哪怕退一步说,就算他不肯为新帝效命,到时再杀也不迟。

    杨为哉一挥手,便命人将高宣成紧密看守起来,他那一百甲士便没有这般好运了,皆死于利刃之下。

    隔日一早,皇帝回京。

    他坐于銮驾中,太子另有一车,郑王则骑了马。

    山中雅静,汤泉细腻生烟,每日都去泡上一个时辰,直教人乐不思蜀。这里好啊,没有成堆成堆的奏疏,没有一桩桩的烦心事。只是这种日子,也只适合浅尝辄止,若是日日如此,便乏味无趣了。

    皇帝登车,也无什么不舍,一出山林,他便闭目沉思,想起江南的战事来。

    眼下的情形,楚国几无还手之力,连守都守不住,若无意外,至多明年春日,便能攻陷楚京了。到了那时,他的天下,才算完整。

    去年夏侯沛上了一道密折,奏请每下一城,便与将士银钱以作鼓舞,夏侯沛并未直言,只于字里行间稍加透露,若百姓惧夏人如虎,南北之隔何止一江?若能约束好将士,不扰民,乃至必要时开仓放粮,百姓感受到朝廷善意,自不会无动于衷,到时,再无楚民,天下皆我大夏之民。

    皇帝一眼就看出夏侯沛所陈之事的益处,不但表扬了她,更是下诏,令夏侯衷与魏师麾下,一并如此行事,万不可扰民。

    这样下去,楚民就会忘了楚国的皇帝吧?天下背弃,楚国皇帝便是孤家寡人了,而他,则是受人爱戴的天下之主。

    十二郎说得好啊,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有百姓的爱戴,有辉煌的政绩,将来,谁还会揪着他得位不正这一点不放呢?

    想得正美呢,车外突然传来一声马的长嘶,紧接而来便是一阵惊呼:“有刺客!护驾!”

    銮驾猛地停下,皇第一把握住窗栏,借了把力,坐稳了,一片混乱之中有人高声在问:“圣人可有受伤?”

    “朕无事。”皇帝回了一句,屏住气,凝神在听,车外有一阵阵细微的风呼啸的声音,这是箭矢!惨叫声连绵不绝,不断有人中箭!

    銮驾又动了起来,想是欲强行突围,然而箭矢太密,根本走不得!

    皇帝拧紧了眉,掀开门帘,走出马车。

    太子与郑王都靠了过来。

    四面群山,喊杀声四起,仿佛千军万马,奔腾而来,太子大急,高声道:“阿爹,不如突围?”

    那箭仿佛凭空而来,不断有人中箭倒下,羽林军中郎将好不容易站稳了脚,组织反击,两边山上突然冲出无数人,皆持刀呐喊,悍不畏死地冲了过来,与羽林厮杀起来。羽林受惊,又叫箭矢射死了不少,竟没什么战斗力,一片片地倒下。

    “阿爹,突围吧!”太子急了,又喊了一声。

    郑王也急喊道:“阿爹!”

    羽林军中郎将牵了马来,跑到皇帝跟前,跪地请道:“请圣人上马!”敌方人多势众,羽林抵不了多久,最要紧的是,皇帝千万不能有失!

    趁眼下还能抵挡得住,赶紧护送皇帝突围。

    皇帝看着突然冒出来的这诸多人马,脑海中闪过什么,却怎么也抓不住。终归是惜命的,皇帝上马,太子与郑王也上了马,三人在数百骑兵护送下朝前突围!

    一番残酷厮杀,又折损了一半兵力,总算是杀了出去,身后刀枪喊杀越发遥远,一行人拼命往京城狂奔。

    奔出二十里,皇帝突然喊道:“不好!”他猛地拉住缰绳,马抬前蹄,嘶鸣着停了下来。

    众人见此,亦纷纷停下。

    太子额上冒着汗,急道:“阿爹?”

    皇帝看了他一眼,又环视四周,下令道:“往回跑!”方才经过一条小径,不知通往何处。

    郑王顿时出了一身冷汗,忙道:“往回,定要叫人拿住!阿爹,在跑上两个时辰,便可到京城了!”

    皇帝道:“若是我,必在此路上再设一埋伏,如此,便是插翅难飞!”

    众人骤然反应过来,郑王急了,又急又怕,颤着声道:“怎会?他们哪儿来那么多兵?阿爹多……”

    他说不下去,因为皇帝冷冷地盯着他,郑王方知自己失言,太过急切了!

    众人调转马头,往回跑,欲从那条小径取道。

    郑王急得很,若是让皇帝逃了,这一番都白费了!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喊杀,原来是杨为哉算着时间,见皇帝久不至,干脆杀了过来。

    这边只有两三百如惊弓之鸟一般的小兵,而那边却足有五千人马!

    兵力悬殊!

    身后的追兵密密麻麻,越来越近。

    皇帝终于惶惧起来,莫非真要命丧于此?

    羽林军中郎将见此,一咬牙,率人回头迎战,借此拖延,好让皇帝快走。

    能拖延得了多久,中郎将斩首三十余级,被人砍下马,片刻间,砍成了肉泥!

    今日之况,已是在劫难逃,皇帝万万没想到,杨为哉竟然会反!

    不,他一外臣,坐不稳皇位的,定然是有哪个皇子与他狼狈为奸。

    是郑王!

    皇帝马上就反应过来,这畜牲!

    跑是跑不了了,追兵重新追上来,就要到脚后跟,皇帝瞥见紧紧跟住他的郑王几乎忍不住嘴角的笑意。他冷笑一声,稍稍降下马速,郑王来不及反应,便比皇帝稍快了一点,他正不解,要回头去看,便被皇帝从背后一把掀下了马,皇帝紧接着亦从马上跳下,将刀抵在了郑王的脖子上。

    这一变故来得及快,仿佛电闪雷鸣。太子惊惧的小心脏又被惊了一回。

    追兵就在身后,奈何皇帝停下了,太子不得不也停了下来,让他抛弃父亲,自己逃命,这是万万做不到的。

    郑王吓得话都说不利索:“阿、阿爹,这是做、做什么?”

    皇帝懒得与他说话,抬头,看着已经追上来的杨为哉,道:“卿好生风光!”

    郑王在他刀下,杨为哉也不敢乱动,只道:“臣是来迎驾,圣人何匆匆而走?”

    就算落到这个境地,皇帝也仍是皇帝,一身帝王霸气,丝毫不减,他高声斥道:“速速退下,不然,便让他人头落地!”

    杨为哉半步都不肯退,笑道:“臣与圣人,君臣相得,临到头,何必兵戎相见?有什么话,不能心平气和地好好说?”

    不是他想管郑王,而是没了郑王,他就回不了京,更别说窃取大位,他迟早死无葬身之地!

    京城里,还有四位皇子呢!

    太子这才知道郑王今日危机,竟是郑王造反。

    他没有厉声斥骂,亦未害怕痛哭,手中持刀,站在皇帝身旁,保持着他太子的威仪与尊严。

    皇帝身边已只剩十来个士卒了,龙困浅滩,狼狈不堪,听杨为哉如此言语,他真是气乐了:“既是君臣相得,卿不妨弃械,朕保你无恙。”

    杨为哉仍是保持着笑意:“臣若手中无剑,如何保护陛下?”

    皇帝瞬间转了颜色,厉声呵斥道:“立即弃械!”他手下一用力,郑王白白嫩嫩的脖子上划出了一道血痕,鲜血汩汩溢出,看得人毛骨悚然。

    郑王顿时大声惊叫,只怕自己没命。

    杨为哉是不可能退后,也不可能弃械的,退一步,便是万劫不复。皇帝自然知道,他不过是在拖延时间,期望与有人救驾。

    然而,谁会知郑王这唯唯诺诺的畜牲居然反了,又有谁能及时发现前来救驾。皇帝镇定不变,他与太子都走不了了,郑王自然也别想活着,至于之后,三郎与十二郎手中有兵,天下倒脱不出夏侯氏之手。

    只可恨,他之霸业,只差一步,就差一步,他便是千古难遇的明君圣主!

    皇帝恨得欲将郑王与杨为哉撕碎了,生啖其肉,痛饮其血!

    光明总在夜幕降临之后,绝处逢生,便是眼前这一境况。

    官道上突然想起马蹄声,一阵一阵,由远及近,其声势浩大,如汹涌洪水嘶吼着涌来。

    皇帝眼睛一亮,杨为哉顿时黑了脸。

    地上躺着的郑王还在嗷嗷叫,想要压自己的伤口,又不敢,怕皇帝割得再深一点。太子还稳得住,也忍不住显出喜色来。

    皇帝看着杨为哉,沉声道:“放下兵械,弃暗投明者,既往不咎!”

    反贼毕竟心虚,虽马蹄声越来越近,不免面面相觑。援兵一到,他们定然活不成。然而,放下兵械,果真能既往不咎吗?

    杨为哉急道:“皇帝哪有这般气度!诸位不要为他迷惑!”

    现在是进退之路皆堵,形势逆转,不过须臾之间。杨为哉咬一咬牙,他不再看地上的郑王,听着皇帝再度扬声:“朕以天下起誓,凡弃暗投明者,既往不咎!”

    他的尾音还未落下,身后便传来高声呐喊“虎贲军前来护驾!”

    杨为哉大急:“大家休为他所骗,造反的事哪有可能不追究!与我拿住他,拿住太子,作为人质!”

    士兵们皆面面相觑,拿住皇帝就能活了吗?就算他们活下来,留在京中的满门老少呢?

    有一士兵弃械,长刀扔在地上,随之而来的事一大片士兵倒戈。无人听从号令。

    杨为哉已知不可逆转,他是活不过今日了,既然活不过,杀了皇帝,杀了太子,有这二位作陪,他也不算亏!

    想罢,杨为哉策马上前,冲杀过去!

    第76章

    大大小小数十次战役,夏侯沛在战场上已游刃有余。

    楚国军队不说不堪一击,也委实很不禁打,出去最初渡江时花了几个月,后面竟是越战越畅。夏军之彪悍善战一时天下闻名。

    可偌大一个国家,总也有能人的,这回,夏侯沛就遇到了一个能将。

    却说楚军屡战屡败,连连后退,让出失地无数,楚国朝廷自然意识到事态不好,几位皇子皇侄又互相争权夺利、手足相残了一番,派出了一名老将。

    老将名王昼,擅攻擅守,二十多年前,与夏军决战江上,那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是个令人闻风丧胆的人物。

    王昼亦不负其骁勇善战之美名,第一仗便给了夏军一个迎头痛击。

    夏军一路凯歌,砍起楚军与砍白菜差不多,基本上就是将楚军压着打,突然间吃了个败仗,夏军颇有些醒不过神来。

    “那主将是何人?怎地楚军到了他手中,突然活过来似的。”左卫将军皱眉问道。

    一些年岁大点的将军肃穆而担忧,有一个沉声道:“是王昼。”

    楚国朝廷好不容易开次眼,总算将这尊杀神请出来了。

    帐中一时静默。

    夏侯沛见诸将虽神色沉重,显出了重视来,却并无胆怯惧怕之色。

    一场败仗,失意是有的,却绝不至于就此怕了储君,哪怕换上了个猛将,也只是重视起来罢了。

    左卫将军先道:“王昼就王昼,怕他不成!大不了……”按照对付谢戎的办法对付他!打不过就把人换掉!

    夏侯沛抚掌笑道:“不错,来了一个王昼,又不是千千万万个王昼,应付得来。”

    诸将皆笑,可不是,主将再厉害难不成能把白菜似的士兵一夜之间变强悍?

    信心又回来了。

    到了眼前,主将对夏侯沛已非刚开始那般轻视观望,同生共死后的交情,加上打心眼儿的拜服爱戴,夏侯沛在军中早已令行禁止,说一不二。

    朱遂朝上首拱手:“元帅,王昼以骁勇闻达于世,以善战傲视沙场,非可小觑之人,属下以为,需改换战略。”

    夏侯沛道:“自然。我回想方才。王昼一开始便直攻我左翼,之后虚晃一招,下我中军,从而击溃我军,将大军冲散击杀,这可是他惯用之术?诸位可有与他做过战的?都来说一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一无所知便出兵,少不得又要打一场僵持战。

    诸将精神一振,纷纷说将起来。

    这时,殿外飞奔入一小兵,到帐前,单膝一跪,禀道:“报,有天使至,就在营外!”

    天使?朝廷这时候派人来是做什么?夏侯沛不及深思,起身道:“诸位随我,迎奉天使!”

    朝廷派了人来,是来传讣告。

    皇太子死了,皇帝下诏,全国举哀,皇室守丧三月,天下守丧一月,守丧期间,不许歌舞行宴,每日按时举哀,并诏令天下,一年不得嫁娶。

    诏令还没念完,夏侯沛眼泪就下来了,待天使宣完诏,夏侯沛拉住天使,不住地问:“我兄长素来体健,怎么会突然有此噩耗?”

    天使很同情地看着她,听去晋王那里的同僚说,晋王挤了好久都没挤出泪来,最后干嚎了一通了事。秦王如此热泪滚滚,看来是真的伤心,他忙道:“殿下节哀,太子为父捐躯,圣人哀痛不已,臣出京之时,朝廷正在为太子殿下议谥。”

    不管百官提出什么,皇帝都觉得不够好,配不上太子,非要议出一个绝好的美谥,以告慰太子。

    天使说完这句,便将郑王逆反的事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杨逆是冲圣人去的,太子纯孝,替圣人挡了一刀,就此去了,臣听闻,圣人当场便诈了,将杨逆剁成了肉泥,又下诏族其满门。”

    夏侯沛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咬牙切齿道:“父皇何曾亏待二兄,他要如此行事!”想想太子是真可怜,小时候他还抱过她,还喂她肉,耐心而温柔,就是长大后,他生出危机感,也未曾与她针锋相对。

    兴许是人死了,想起来的都是他的好,何况太子是以如此光辉的姿态死去,想到太子抱起她时温柔的微笑,想到太子说起他出征时无奈的苦笑,想到太子面对晋、郑咄咄相逼时隐忍的强笑,夏侯沛几乎分不清自己的难过是真是假,只觉得酸楚得很:“我兄后事如何操办?”

    “殿下放心,圣人亲自过问,极尽哀荣。”

    太子死了,皇帝失去了一个儿子,但他还有七个儿子,她失去了一个兄长,但利益攸关的时候悲伤便不那么单纯了,真正痛苦的是太子妃,是东宫的小郎君们,他们失去了唯一的丈夫,失去了唯一的父亲。

    夏侯沛也没问郑王如何,想也知道皇帝必饶不了他,她难过了一阵,诸将皆不好劝慰,武人大多有个共同的特点便是最笨,过了好一会儿,好似终于找到了话,都笨嘴笨舌的劝了起来,言辞虽拙,却都情真意切。

    左卫将军口道:“太子没了,元帅才……”被朱遂狠狠瞪了一眼,慌忙咽下“大有可为”四字,讪讪地改成“会如此难过,咱们让元帅静静吧……”

    夏侯沛一抹泪道:“诸位且回营去,咱们下午再议!”

    诸将齐声道:“遵令!”

    “天使且留一留,我还有事想问。”夏侯沛喊住了天使。

    待帐中只剩了两人,天使本以为夏侯沛要问郑王是怎么个下场,都想好怎么说了。郑王被赐死,除长子同罪外,余下二子二女皆废为平民,郑王妃与郑王妾室皆充没为奴,永不赦出,郑王府僚属清客,或杀或流,一人不剩,还有其他被牵连的,加起来,少说有千人入罪,包括郑王妃母家。

    谁知,夏侯沛根本没有问起郑王,她道:“我的几个侄儿侄女如何?”

    天使下意识地便以为她问的是郑王子女,话到嘴边,才反应过来的她问的是东宫的小郎君,忙道:“有太子妃照料,圣人也拨了不少人过去,都妥善的很,只是大的几位郎君郡主,知晓太子没了,哭了好几日。”

    夏侯沛眉头皱起来,天使又道:“圣人还将皇长孙接去了太极殿照看,以策万全。”

    夏侯沛舒展开了眉头:“那就好,有圣人在,不会有不周到的地方。”又问了皇后可好。

    天使道:“皇后殿下一切都好,只是太子妃过哀,不能问事,皇后殿下既要管束禁宫,又要过问东宫,颇为辛劳,臣来前,隐约听闻殿下累病了,召了一回太医。”因皇后是秦王生母,天使便说得格外清楚。

    只说皇后病了,也没说皇帝如何慰问,可见皇帝并没有什么安慰。夏侯沛沉默了良久,方又道了一句:“有劳天使告知。”

    “不敢,不敢。”天使说着,退了下去。

    光一想到皇后因过于操劳而累病,夏侯沛便坐立不安,忍不住埋怨太子妃无能,一遇事便指望不上。可她也知道,太子妃与太子鹣鲽情深,初遇丧夫之痛,过哀卧病也是人之常情,她埋怨,也不过无处发泄的迁怒罢了。

    夏侯沛来回踱步,归心似箭,只想马上回到京城,抱抱皇后,哪怕只以女儿的身份,抱抱她,替她承担,替她操劳。

    阿娘本来就瘦,现在一定更瘦了。夏侯沛悔得很,早知道便不将阿祁带来了,李华毕竟是个男人,哪有阿祁心细。她又埋怨自己不懂事,阿娘给她就要了,一点都没想过万一出现了特殊情况。

    还有,打了那么久,竟然还没攻下楚京,手下还有能么多能征善战的骁将呢,简直无能!夏侯沛觉得自己十分无能,也只会口上说说,想要陪她一辈子,想要与她携手,小的时候,就想能替她分担,让她不要那么劳累了,多少年过去,她仍旧没有做到,乃至连一个拥抱都给不了。

    她凭什么想要阿娘给她同样的感情,她本是一个完全靠不住的人!

    夏侯沛一个人,完全陷入自怨自艾的死循环中。

    明明很想她,明明愿意替她做一切,哪怕代她去死都心甘情愿,可愿望立得再宏伟,事实便是她连亲眼看看她都办不到,连为她倾一盏茶,盛一盅汤都无能为力。

    夏侯沛合上眼,一滴泪滑落眼角。

    到下午,夏侯沛召集诸将议事,她道:“一月之内,必下婺城!”

    楚军一战胜,重拾信心,若是二胜三胜,连着胜上三回呢?可会骄傲,以为夏军不过如此,先前的英勇不过运气?

    制定了方案,夏侯沛派人出军布阵,再派人去叫阵。

    王昼擅守,更擅攻,一战捷,他也想默默夏军的底,当即便应战。楚夏战了一阵,夏军渐不支败退,楚军再胜。

    王昼收兵回城,心中便有些不确定起来,夏军竟如此不堪一击?

    三战,夏军且战且退,将楚军诱入埋伏地,楚军中伏,大惊,王昼竭力稳住军心,冲杀在前,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险险又胜了一回,因楚军也折了不少兵马,便不敢乘胜追击,只怕前方再有伏兵。

    险胜,也是胜!

    楚军果真士气大振,原先蔫白菜似的,眼下也抖起来了。捷报传回楚庭,大家都很高兴,好不容易找回了点自信,命令王昼乘胜追击,将夏军赶出楚地。

    还有夏侯衷与魏师那边,也纷纷增兵。

    王昼也定了心,夏军一开始战败大约是因轻敌,之后当是真实实力了,很有战斗力,但也不致于前头那般,让夏军如入无人之地。

    王昼亦制定了战略。

    两军对峙终于到来。

    王昼见夏军冲杀过来,且大多为步卒,亦令步卒迎战,王昼亲自率军,左砍右杀,鲜血溅了一脸,不觉恶心,反倒激起无限杀意,杀气腾腾地之冲过去!

    夏军阵中很快出现缺口,王昼看到夏军主帅挥旗,压阵的后卫军朝左翼补足。

    机会就在眼前!王昼高举长刀,朝着左翼的方向,高喝一声,发动总攻。

    七万楚军直朝左翼冲去,企图以此为入手口,将夏军冲散,并借此攻击中军,夏军后卫已经补上来了,若能再一起将后卫留下,余下右翼军孤掌难鸣!

    想到失去的国土,王昼更外勇猛的冲杀,主帅的英勇无疑带动了士卒们的士气,一时间楚军如脱胎换骨般一般,迸发出惊人的冲击力。

    夏军越杀越少,王昼凭借他多年征战的经验,突然间便发觉了不对,而此时,已来不及了!

    四周密密的一圈夏军,皆手持弩与弓箭,将深入敌阵的楚军包围,射杀。

    震天的厮杀声中,被突转情势弄懵了的楚军纷纷中箭,王昼一看情势不对,四面已被包围,要撤已难,只有拼出一条路了!

    砍杀了几个弓箭手,欲图撕出一条口子,勇猛的王昼如孤入牛群的野狼,楚军纷纷跟进了主帅,竟有要让他们冲出去的兆势。

    夏侯沛敏捷地盯着战况,见时机差不多了,举旗,向左一挥。

    右翼军后奔腾出无数骑兵,将楚军去路堵死。

    不将王昼留在这,等他回去,便更不好攻城了。

    夏侯沛下令:“杀了王昼!”

    双拳难敌四掌,何况,这还不止是四掌。

    夏军就如杀不完的水蛭,紧紧粘着楚军砍杀。

    楚军恐惧,疲惫,鲜血染红了眼,刚提起的士气想被扎破的鼓,根本敲不响了。他们劳跟着王昼,一群人挤到一起,乃至自己人被踩死。

    战场上,人渐渐少了,尸体渐渐多了,最终是朱遂手刃王昼。

    楚军皆弃械。

    婺城攻下了。

    第18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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