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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誓寒执珞 作者:陵狸
第6节
叶梓珞脸一热，脸颊泛起微红，慕清寒的下属都是这么热情的对待“外人”吗？而且他们左一句盟主，右一句盟主，明明立场对立，却若无其事的和自己对话。相较之下，倒显得自己太过拘谨了，叶梓珞虽说不是什么自来熟的人，但对这四位护法却有着莫名的亲切感，所以温和的说：“我们也算认识了，你们唤我梓珞便好。”
“真的，那我们不客气了，梓珞，你讲话的声音真好听。”月棠拍手高兴道。
于是，他们四人围着叶梓珞谈天说地起来，一片欢笑，彻底忽略了某位教主。
慕清寒心里非常不平衡，非常不爽，明明他才是最大的那个，怎的此时变得无足轻重起来。而且梓珞竟跟他们比他这教主还要亲近，想当初他唤梓珞名字时，梓珞还百般不愿，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第37章 见面之礼
夕阳西下，日渐黄昏。叶梓珞觉得甚是无聊，便到处逛了下。慕清寒说有很多事务要处理，不能陪着他，一连几天连个影儿都没见到。难道他弄错了，原来慕清寒是一个敬职敬责的教主，怪不得教中上下都如此爱戴他。
书房中，月棠和傅祈分立两侧。桌案上折子堆得小山那么高，慕清寒埋头其间，奋笔疾书。不一会儿，他抬头把他刚批完的那本递给月棠，讨好道：“小棠棠，这总算可以了吧。”月棠拿起来细看了下，点点头。
傅祈接着递了一本过去，笑道：“教主英明神武，傲绝寰宇，迅决果断，处事能力非常人能及，令我等叹服。”
慕清寒心里虽不乐意，但还是很认真的把它看完，也很认真的加了批注，他知道要不把这些事务处理完，就不能踏出这个门。本想发大火吓吓他们，但不管用，他们总能捡出一套又一套的说辞，让人哭笑不得。
叶梓珞走得累了，便在凉亭坐下来歇一歇。他并没有走出深浮苑，怕引发不必要的麻烦，不过这院子还是挺大的，种的花草树木也甚是奇特。
忽然，一道清亮声音传来：“梓珞，还记不记得我是谁？”来人一袭墨色衣袍，面容俊秀，说话间眉目上挑，薄唇微扬，带着些风流之韵。
叶梓珞记性极佳，仅一面之缘便能认出来：“千锋途上莫栽柳，万疆呈开布鲜流。”挥刀转起天下惊，柔意漫洄孤魂叹。如此响亮的名号曾在江湖一度盛传，后来不知怎的，柳丰便销声匿迹，原来他已经投靠了黯夜教。
“哈哈，梓珞好记性，”柳丰把盖着黑布的东西小心翼翼的放在石桌上，诚恳道：“我今日来是想送件礼物给你。当时太过匆忙，未及准备，所以现下送来区区薄礼，望梓珞能笑纳。”
叶梓珞心里顿生暖意，虽然当盟主的时候也收到不少礼物，但那些只是逢场作戏，买个人情，其中利益显而易见。而今的礼物，好似朋友馈赠般，一番情谊溢于言表，让他怎能不开心呢？
看着被覆着的黑布，叶梓珞心下好奇：“这是什么东西？”
柳丰眨眨眼，神秘道：“梓珞何不掀开一瞧？”
叶梓珞满怀期待的掀开黑布，里面居然是一个巴掌大的蓝色刻玉。叶梓珞爱不释手的拿起来摸了又摸，满脸欣喜，开心道：“这真的是送给我的吗？”
“那当然，我可是花了两天时间才把他雕出来的，怎样，手艺不错吧。”柳丰得意道。
“嗯，太棒了，想不到你雕刻的功夫如此好。”叶梓珞由衷赞赏。
“梓珞，太谢谢你了，”柳丰抹了一把辛酸泪：“迄今为止只有你一个如此赞扬我，我太感动了。”
叶梓珞转了转手中的蓝玉，疑惑道：“雕工挺精细的，好像一只动物，嗯，是个麒麟。你雕得真好，怎么会没人欣赏你呢？”
柳丰面色变了又变，表情怪异得很，最后深受打击：“我雕的明明是只兔子，怎的成了麒麟？”
“呃，兔子？”叶梓珞又仔细端详一下，不像，一点都不像兔子，好似现在又不像麒麟了。他不敢直接说出来，婉言道：“反正挺像一只动物的，我很喜欢。”
柳丰顿时精神抖擞，挺直背脊道：“梓珞，你说得对，终于雕出一个动物像动物的来了，我之前雕的都被他们误认作是花……我还会再接再厉的，一定能雕刻出世间最伟大完美的作品。”说完便一溜烟跑了。留下一脸愕然，手中还捧着块蓝玉的梓珞，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叹道：“好大的志向，不愧是个人才。”
第二天，又有个人来找他，正是四护法中的潘玲。潘玲笑嘻嘻的捣鼓出一大堆花花绿绿的瓶子：“梓珞，这是我精心栽培制成的毒/药，送给你。”
叶梓珞面露难堪之色：“潘玲，谢谢你，不过我真的不需要这些，”。看潘玲一副委屈的样子，不忍道：“我是盟主，作为一方表率，不能用这……”顿了下，又改口道：“潘玲，我是说我武功很好，这些毒用不上。”
潘玲瞅瞅叶梓珞，不依不挠的说：“梓珞，这是给你防身的，又没叫你拿去杀人。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就算武功再高强，也有马失前蹄的时候，所以，这些药是以备不时之需。”
“可是，我……”叶梓珞张口欲言。
潘玲大大的眼睛泛起水雾：“梓珞，你是不是嫌弃我这些毒/药了。我好心送给你，你却不领情。”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这很好。”叶梓珞手脚有些慌乱，毕竟第一次见女孩在他面前摆出一副欲哭还休的模样。
“既然好，为什么不要，你分明就是嫌弃，呜呜……”潘玲一脸梨花带泪，我见犹怜的样子。
叶梓珞无奈道：“那好，我收下总行了吧。” 话音刚落，潘玲抬眸，一脸言笑晏晏：“真的？那我现在为你介绍它们的毒性及用法。”
“这绿瓶是江湖中令人闻风丧胆的千绝杀，此毒霸道恶劣，以气为存，喜干燥环境，中此毒者轻则经脉受损，重则五脏六腑聚裂。”潘玲接着道：“这白色瓶的是三步断肠，能立刻见血封喉，毒性强劲。白瓶旁边的是碎烂骨，此毒灼伤力比大火强百倍，只要洒上人的皮肤，足以腐烂其肉，深入其骨。”
叶梓珞紧蹙眉宇，怎么都是些如此霸劲的□□：“有没有一些毒性较轻的。”
“有，这一瓶嗜血丸，你别听它名字如此惊悚，其实一点都不可怕，它最多只能让人吐几口鲜血，气力不济而已。还有这瓶柔离，这是麻药类，毒性最轻的，中毒者只会感到手脚无力，动弹不得，过了一炷香，便自然失效……”潘玲一脸兴奋，滔滔不绝的讲解。
叶梓珞也听得非常专注，忽然，他发现角落的一个黄色小瓶子，上面刻着些花纹，形状有些特异，于是拿起它问潘玲：“这是什么？”
潘玲止住话头，眸中秋波潋滟，一脸暧昧的瞧着叶梓珞。叶梓珞被她看得不自觉地红了脸，忙撇过头，隐隐猜出有些不对劲。
“梓珞，你手中的那瓶子装的是情香散，此毒顾名思义便是媚药，它无色无味，能使人情谷欠大发，生龙活虎。中此毒的人，毫无解药可言，只能找人交欢，否则断脉而亡。梓珞，要不你现在给教主试试，保证让你欲仙欲死。”
叶梓珞脸色泛红，仿佛烫手山芋般丢开那瓶子：“不用了，我不需要。”
潘玲中肯道：“那也是，教主生龙活虎，勇猛无比，就算不用媚药也能让你快活。”
叶梓珞面色红晕加深，咳了几声：“潘玲，我和你教主不是那种关系。”
“不是那种关系？梓珞，你就不要忽悠我啦，我又不是老眼昏花，看得可是一清二楚，你们站在一起那是天生绝配。”
叶梓珞愣了下，他和慕清寒有这么配吗？只好再次解释道：“真的不是你所想的那样，我们只是，只是……”是什么呢？敌人，朋友，还是互相利用的过路人。
“好啦，好啦，解释就是掩饰，我们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不承认也没关系，不过有一点我希望你能记住，教主他其实有……”潘玲忙捂住嘴巴，怕自己一不小心说出什么惊天秘密。
叶梓珞感到很好奇，说实在的，他总感觉慕清寒有好多事在瞒着他。“有什么，难道是有隐疾？”说完这话，叶梓珞脸又红了，怎么他往那方面想去了，真是丢脸。
潘玲忙摆手道：“没有，绝对没有，教主好得很。我只是说要是以后发生了什么事，希望你能够体谅他，他……其实不容易。”
见梓珞一副好奇，继续要听下去的样子，她猛掐一下胳膊，讪笑道：“那个……我还有些事，先走啦，下次再聊。”说着便飞速逃离深浮苑，她怎么能乱搬教主的是非呢？要是教主知道了，非把她打断腿不可。
第38章 珞水柔剑
慕清寒终于把所有折子给批完了，于是揉了揉酸痛的眼角。旁边站立的两个人也是一副累惨了的样子，深有感触的对望一眼，下次打死也不干这行了，还是奉回给柳丰和潘玲。
“教主，属下先退下歇息。”光明的曙光来临，大地一片光明，是该欢呼呢，还是该欢呼呢？可现在最紧要的还是先回去舒舒服服的补个觉。
慕清寒不满的看着他们的背影，真是被刺激到了，明明他才是最累的那个。算了，先去看看叶梓珞。
慕清寒踏进门时，正看到他对桌上的瓶瓶罐罐发呆。慕清寒从后面搂住他，低唤一声，嗓音沉沉中带着些嘶哑。叶梓珞回头，看到慕清寒眼下泛着淡淡的青影，于是柔声道：“忙完了？”
他淡淡的嗯了一声，目光转到桌上那些东西上：“是潘玲送给你的？”
“嗯，本来我并不想要的，可是不好拂了她的意。”叶梓珞怕他误会，毕竟是独门秘药，在江湖上千金难买，一下子送那么多给他这个外人，确实不妥。何况他不想使毒，总感觉用毒不够光明磊落，不够正派。
以前他是不在乎什么正与邪，当时还误以为正派那些人都是阴险小人，对他们存在偏见。
如今，自爹爹那件事发生后，他才发现自己在认知上存在多大的错误，他所憎恨的一切的源头都是爹爹一手造成的，桃临的子民们最是无辜。
还记得他们高声说拥戴他为盟主的情景，更是让他永生难忘。从那一刻开始，他便下决心要守护他们，给他们一个安定的家园。自己更要以身作则，不做阴险事，不与邪教为伍。
只是慕清寒是个异数，但并不代表能超越他的底线，要是慕清寒真的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他照样会毫不留情。而他们四大护法，看得出并非大奸大恶之人，如果不是立场对立，他们肯定能成为知己。
当初答应慕清寒来黯夜教，多多少少还是带着些许私心，他想了解一下这里地形位置，以及机关布阵，到时生起战端，攻打黯夜教也顺手些。
除此之外，他还是怀着另一种心情过来的，爹爹刚去世，阿莲还在路逍尘那里，他不是一个铁打的人，委屈、心酸、痛苦、失望、孤寂等多种情绪汹涌而来，几乎要淹没自己。他只想找个依靠，想要有个人能温柔的抱着他，给他一份温暖。
不可否认，他贪恋慕清寒施舍给他那一份微薄的暖意，为此付出了自己的心，但他从没后悔过。就算一切都是虚情假意又如何，就算一切都是梦幻泡影又如何，这是他的劫难，跨不过也得拖过去。
慕清寒把他抱起来，自己坐到椅子上，让叶梓珞坐在他怀里：“既然是给你的，你就收着吧。说真的，本尊都没你那么好的待遇，小玲玲对这些东西可宝贝得紧，轻易是不给人的。想当初本尊要一瓶‘千绝杀’，她还磨蹭一个多月才肯给本尊。”
“不会吧，我看得出他们挺敬爱你的。”叶梓珞把头靠在他的颈窝处轻声道。
“哼！他们只会在嘴上说说而已，何曾把我这教主放在眼里过。”慕清寒余光中看到一堆瓶罐里的那个黄色瓶子，便伸手拿过来：“咦？这是她送给你的？”
叶梓珞耳根微红，并不应答。
“她有告诉你此药的药性吗？”慕清寒问。
叶梓珞抿唇，轻轻点点头。紧接着便听到慕清寒一声怒吼：“该死的潘玲，本尊绝不轻饶！”
远处拨弄毒草毒花的潘玲打了喷嚏，揉了揉鼻子，嘀咕道谁又在骂我。
傅祈和月棠补完觉后，第一件事便是去深浮苑，这么有趣的一个人不去见见多可惜，话说他们和叶梓珞才见一次面而已。潘玲和柳丰都送完礼物了，他们怎能落后呢？于是也纷纷带来自己的拿手活。
进到院子时，静悄悄的，他们心下疑惑，目光搜寻了下，突如其来的画面映入眼帘。月棠揉了揉眼睛，睁眼，闭眼使劲的揉，再睁眼，这是真的吗？旁边的傅祈也一脸不可思议。
桃花树下，花落纷纷，两道身影静静相视，绣袍飞扬。慕清寒眉目含春，情意绵绵，他抬手轻轻的拂下落在叶梓珞发梢上的花瓣，笑容闪目而温润。
月棠用胳膊肘推了推已石化的傅祈：“那个，真的是教主？教主温柔的样子实在太迷人了。”虽说教主对那人也是很温柔，但很少在他们面前展示出来。如今让他们看到极为难得的场面，怎能不惊讶？
傅祈回过神来，无比感慨道：“情之一字，谁能勘破？就算是雷石不动的教主也无法逃过情网的束缚。”
“得了吧，别再发挥你那诗情画意，搞得自己有多懂的样子，我们在你身边这么多年，也没见你看上过谁。”
傅祈心咯噔了下，眸光暗淡，屈指在月棠的脑袋敲了敲，道：“我懂得可比你多，想我这么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美男子，喜欢我的女子一抓一大把，谈情说爱对我而言简直如家常便饭。”
月棠“哎呦”一声，抬脚踢他小腿，怒道：“说了不许打我头，会变笨的，到时没人要，你得负责。”
傅祈笑道：“好啊，我养你一辈子。”
月棠满不在乎道：“就你，还是算了吧，能照顾好你自己别来烦我，我就谢天谢地啦。” 谁料转头间正看到前面的两人向他们步步走来。
完了，打搅教主的好事可有得苦头吃了。
慕清寒阴沉着一张脸不说话，叶梓珞笑着向他们打招呼：“傅祈，月棠，你们该不会也是来送礼物给我的吧。”
傅祈和月棠同时被惊住了，这也猜得出，不过细想一下，倒也是情理之中。只是让他们更惊讶的是短短的一次见面，他……傅祈惊愕道：“梓珞，你怎么认得是我？”
梓珞浅浅一笑：“早在我初入江湖时，桃临城中便盛传“腹中诗华其剑彰，辗间杀伐瞬息埋”，所以一直想见识下，那日你报上名字时，我特别留意几分。”
傅祈低叹道：“想不到我如此低调行事的人，还能受到正道领袖的关注。是我的气质太过出众了，还是我的魅力无人能敌？”
月棠扯住叶梓珞的袖子，满脸期盼的样子：“那我的呢？江湖人是怎么形容我的，梓珞记得吗？”
叶梓珞笑着摇了摇头，傅祈得意道：“看吧，没人会记住你这种小人物，只有我这种魅力四射的人才能名满江湖，冠绝天下。”
月棠丢给他一记白眼，纠正道：“是臭名远播。”然后转头眼巴巴的看着叶梓珞，小心翼翼道：“那我现在说出来，梓珞能不能把它记住？”见叶梓珞点头后，清了清嗓子道：“月上悄语梦棠影，迷幻媚娆变九容。”
叶梓珞低声默念了两次，疑惑道：“你是擅长使用媚术，为何仅是变九容？”
月棠乐意的讲解起来：“我的‘幻旋梦影’可厉害了，至今还未失手过，就连傅祈也被我骗了好几次。”
傅祈小声嘀咕道：“那是我还没准备好，一时大意着了你的道。”
月棠不理他，继续道：“九是我最喜欢的一个数字。比如说我的生辰是在九月，束头发的发带是九条，养的小猫只有九只，我一次能做九张面皮……”
众人一头黑线，这什么跟什么，完全不对搭。月棠绕了那么久，终于回到重点上：“每次施展此术时，能变多种容貌，但我乐意变九种，而人呢？我也不想杀太多，一次九个。”
叶梓珞这才恍然大悟，遂轻笑道：“月棠，你说要送的礼物该不会是变九次容貌给我看吧。”
月棠忙否定：“当然不是，我可是特地把我珍藏的颜九盈拿来了。百年月字号，品质有保障。”她掏出两个小瓶子郑重递给叶梓珞：“这一瓶只要吃上一粒，面容大换，连嗓音都会变，完全看不出是易容的效果，另一瓶则是解药。”
一直沉默的慕清寒终于开口了：“小棠棠，难道你之前给本尊的都是低劣货？”
月棠愣了下，忙解释道：“不是的，我给教主的面皮可是最精粹的，这颜九盈虽说是我的珍藏，但配料比我给教主的那些简单多了。”
见教主仍不相信的样子，她只好耷拉下脑袋，有气无力道：“以后我所做的任何成品任教主挑选。”话音刚落，慕清寒眼里顿时露出一丝得逞的笑意。
傅祈握拳低咳了几声，该轮到他上场了吧。月棠好心的挪开位置，一脸轻视的样子：“不就是一把破剑？”
傅祈从腰间抽出一把饰以鎏金霄缀蓝剑，难得认真道：“此剑尚未开封，位列四大名剑之首。坚韧锋利，不喜杀戮，流态其舒，意犹执烈。看似温和，却很少有人能驾驭得了它。那日，你来黯夜教时，它便颤动不已，呜咽撕鸣。”
叶梓珞仿佛受到感应般伸手握住它，顿感一阵凉意沁入心肺，蓝色华光围绕其身，丹田一下子变得充盈起来，整个人神清气爽。傅祈满意道：“梓珞，恭喜你成为它的主人，给它取个名字吧，或者来首诗。”
叶梓珞呆了呆：“名字？”一时反应不过来，说真的，他确实不擅长这个，要他打打杀杀还可以，但要他像个文人般风雅，吟诗作对，他确实办不到。只是他记性好，对江湖传闻的人事物略有耳闻，又比较喜欢记那些文雅字句。
慕清寒帮他答道：“就叫珞水剑吧。”傅祈击掌道：“好名字，珞莺芳华，沥蓝迎调，柔水是柔情，源道莫世桑。”
叶梓珞把剑握得更紧，眼睛紧紧的盯着它，喃喃道：“珞……水……”剑稍微颤动了下，发出淡蓝的光茫，似是回应他。
第39章 改变称呼
夜色朦胧，灯火明晃。叶梓珞把四大护法送的东西都摆列在桌上，撑起下颚，想得入神。连慕清寒到他身后了都丝毫未觉。慕清寒抬手摘掉发上唯一的木簪，一头瀑布般的长发倾洒下来。叶梓珞这才意识到身后有人，愣愣的转过身。
此时的叶梓珞眸中泛着水雾，在灯火的照映下更加熠熠生辉，长发披在肩后，衬着一张白皙如玉的脸蛋，使得柔和中杂着些许妩媚，温顺中藏着点妖惑，一点点的吞噬慕清寒的目光。
慕清寒感到下腹涌起一股热流，眸光比平时更加深幽几分。顷刻间，在梓珞还未反应过来之前便俯身亲吻下去，温柔绵长，极致呵护。他的手插进梓珞的发间，轻轻捧起那张脸，额头，眼眸，鼻子，脸颊，一点点的吻下去，细密而柔软，如同细雨般掠过，令人心乱。叶梓珞紧闭双眼，睫毛如蝉翼般颤动，微张的红唇似带邀请之意。
慕清寒吻到他的唇边时，瞳孔骤然紧缩，眼底一道异光闪过，倏地放开他。看着叶梓珞一脸茫然不解的样子，慕清寒好笑的帮他拂开散在额边的发丝道：“珞儿，以后本尊唤你珞儿可好？”
叶梓珞神色一凛，这称呼无疑让他想起了那些事，曾经那人也是这么温柔的唤他，把他抱在怀里，如今却天人永隔，再不复相见。
“不行！不可这么叫我。”态度冷硬，语气是难得的坚定。
“为什么？叶步程能这样叫你，怎么本尊就不可以？”慕清寒嘴角似笑非笑，语调轻微上扬。
叶梓珞听到爹爹的名讳，面色又变了变，缓了好一会儿才道：“为什么突然要纠结这个问题？”
慕清寒双手放在梓珞的肩上，哑声道：“很简单，那么多人都唤你梓珞，所以本尊要一个特别的称呼，以此来彰显本尊在你心目中的与众不同。”其实他想讨个亲密点的称呼，好让自己心里平衡些。
叶梓珞知道慕清寒本来是个极其霸道的人，可是却不知道他能霸道到这种地步，连名字都要烙上他的印记：“你换个其他称呼吧。”
慕清寒随意拿起一撮头发把玩起来，略为思索道：“也好，那就叫宝贝，亲亲，夫人，小乖……”
叶梓珞耳根瞬间红了起来，手臂泛起一层疙瘩，尽量平复语气道：“好难听，不要这些。”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想怎样？”慕清寒不耐烦地吼道。
叶梓珞定定的看着他，抿着唇不说话，眸底水雾又起，眼泪无声无息的落下。这么多天苦苦压抑的情绪随着那一声低吼而决堤崩溃。
事实上，他并没有他们所想象的那么坚强，十二年的坚持，到头来不过是一场笑剧。
父亲连死的时候都对他满怀敌意，他到底做错了什么？老天要如此惩罚他。
当他亲眼看到爹爹的尸体被四分五裂，被扔进火海焚烧的时候，他恨不得立刻奔过去，替爹爹承受一切，可是理智告诉他不能这么做，那时候，他仿佛全身被掏空，连泪意也被阻塞了。
而慕清寒，虽在一旁，却从未出言安慰过他，只在一旁冷眼看他的笑话。
慕清寒看到这一幕，愣了下，忙用拇指帮他擦掉眼泪，柔声道：“好好，咱们不谈这个。”
叶梓珞扭过脸，用袖子胡乱的擦了下，把注意力集中到桌上那些东西上。真是丢脸，居然在他面前哭出来了，指不定他的心里在嘲笑自己软弱。
慕清寒也在他旁边坐下来，若无其事的道：“刚才本尊进来时，便见你对这些东西发呆，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叶梓珞答道。
“如果本尊要一瓶千绝杀，珞儿肯给吗？”慕清寒又接着问。
叶梓珞抬眸惊诧道：“你……不是说不谈这个吗？怎么……”重点不是给不给的问题，而是他竟然唤他为珞儿。
慕清寒眯了眯眼睛，勾起唇角笑了笑：“是不谈了，本尊只不过知会你一声，你同不同意也不会左右本尊的想法。”
叶梓珞站起身，头也不回的走出去。慕清寒低声笑了笑，他的珞儿这脾气不错，不吵不闹，懂得避其锋锐。
半夜时，叶梓珞回房，在外面吹了一夜冷风，瞎站半天。现在又冷又累，于是脱了外袍便钻进被子，谁料一只大手突然伸过来紧紧箍住自己的腰，叶梓珞吓了一跳，精神绷紧，等他闻到熟悉的气息时才放松身子，任由慕清寒抱住自己。
慕清寒低喃道：“珞儿，珞儿，珞儿……”声声低唤，夹着柔情，潜着蜜意，如同铁锤般不断敲击叶梓珞的心，一点点瓦解他的意志。多少无奈，多少不甘，又能如何？
罢了，罢了，就由着他吧，只愿他不要像父亲那样待他，他就知足了。
叶梓珞醒来时，天已露出鱼肚白。他揉了揉眼睛，习惯性摸了下旁边的枕头，发现是凉的，心里有些失望，想来他应该是很早就走了。
午时过了一刻，他待着无聊，想出去溜达溜达，刚踏出门口，便撞到风风火火的四人。潘玲上前拉住他的手，神秘兮兮道：“走，我带你去外面看看。”
月棠扯住潘玲的手，不悦道：“急什么，你想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叶盟主在黯夜教？”然后转头对叶梓珞说：“梓珞，我之前给你那瓶颜九盈在哪儿？你现在拿出来用用，看一下效果如何？”
叶梓珞一头雾水，还未反应过来。月棠眼尖瞧见桌上的那个小瓶子，于是走上去拿来递给梓珞，含沙射影道：“快吃上一粒吧，以后不要把我送的这瓶珍藏与那堆垃圾混在一起。”
潘玲一听，顿时大声嚷嚷：“你送的才是垃圾，卖不出去的烂货。”
傅祈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两人，往往因一言不和而大吵大闹，他不得不佩服教主的先见之明，每次出任务时都将她们两个分开。
月棠反唇相讥道：“是烂货才拿去到处卖，一身铜臭味，熏死我了。”说着还故意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
柳丰出言阻止即将到来的战火：“你们别吵了，到底还要不要出去？”
两人止了声，齐齐望向梓珞。叶梓珞只好打开瓶子倒了一颗药丸吞了下去。瞬时，他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疼，想伸手去摸，月棠按住他的手严肃道：“别动，起效时不能乱摸，否则会出现凹凸不平的现象。”
从涂抹至凝结不需花费太多时间，直到叶梓珞脸上感觉不那么疼了，他才抬眼问：“现在可以了吗？”咦，怎么声音变得这么粗犷，再看他们四人的神色，好奇怪。月棠一脸满意的样子，而潘玲和柳丰一脸惊讶的神情，而傅祈则是再无奈的摇了摇头。
叶梓珞问：“怎么了？我的脸。”
月棠开心道：“好极了，就这样子出去，任谁见到都不会想到是名动武林，风华绝代的武林盟主。”
潘玲“切”了一声，鄙视道：“还敢自称易容术天下无双，岂不是笑掉牙？叶梓珞的脸都被你那臭丸子给毁了。”
月棠怒上眉梢，正要破口大骂，叶梓珞抬手阻止道：“好了，你们想带我去哪里？”犷迈的嗓音又回荡在耳边，叶梓珞皱了皱眉，道：“能不能借块镜子给我？”他本来不在乎容貌的，可是听了她们的对话，还有那道嗓音，不由得好奇起来。
月棠催促道：“哎呀，现在时间紧迫，我们得趁教主还没回来时带你去几个地方瞧瞧。”
叶梓珞一听，心里咯噔了下，慕清寒去哪了？他们说的地方到底有多神秘，非得教主离开的时候，这让他觉得有点古怪，会不会是他们合伙把慕清寒骗走的，然后带自己去玩，依他们的性子，很可能是这样。
第40章 护法居处
他们五人往黯夜教后面的大山走去，经过树林，来到悬崖边，踏上那条链道，去到另一座山峰，再往东走十里，最后来到一个貌似宫殿的地方。红砖绿瓦，檐牙高啄，庄严而不失华丽。月棠欢呼起来：“到了，这就是我的寝殿。”
叶梓珞嘴角抽搐了下，原来这就是神秘之地，举目四望，全是树丛，只一座宫殿孤零零的立在那里。既然她是黯夜教的护法，不是更应该住在教中的吗？于是叶梓珞问道：“月棠，为什么你要住这里？”
“这里不好吗？安静清幽，有山有水，是块风水宝地，最重要的一点是，能弄些花花绿绿的颜色。你也知道教主他老人家对黑色独有情衷，非得把整个黯夜教都布置得那么死气沉沉，我要是在那常住，不被憋死才怪。”
其余三人深有同感，柳丰接着话头说：“其实我们四人都不在黯夜教常住，教主他也不勉强，只要我们能办好公事，尽职尽责就行。”
月棠很开心的带叶梓珞逛来逛去，还拿出五颜六色的衣裳在那摆弄，一边问：“梓珞，这件好不好看？那件呢？哪件更好……”潘玲难得不和月棠吵架，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些衣裳，移不开视线。叶梓珞心里替他们感到愤愤不平，这慕清寒，对属下也太苛刻了吧，居然剥夺他们自由选择色彩的权利。
临走时，月棠塞了几张面皮给他，道：“这些比药丸方便，不用吃解药。”
然后，他们一行人又到了一个潘玲所说的“粼野毒平”，一望无际，到处都是花花花草。浓郁的花香混着清新的青草味，让人心旷神怡。潘玲特意提醒：“不要乱走，这些东西都是有毒的。”
月棠不以为然：“这些毒草毒花还奈何不了我。”
“哼！要不你从这里走过去看看，恐怕你走不到五步就死翘翘，到时我想救你都来不及了。”潘玲轻蔑的瞟了她一眼。
眼见她们两人又要吵起来的架势，叶梓珞转移话题道：“这些花长得挺好看的，可惜是毒花。”
潘林笑了笑：“世间万物，各有其象，有时候我们往往被事物的表象给迷惑，而忽略了它的本质。”
叶梓珞点点头，继而道：“那边的花为什么只有几株？又长得特别高大，特别妖艳。”
潘玲顺着他指的地方看去：“哦，原来你说的是‘殊玫倾禾’，这花是制作‘千绝杀’的必要原料，毒性最为强劲。不过也是最为娇嫩的花，很难养活，而且花期又短，所以制作出来的□□少得可怜，这也是江湖上所说的“千金难买千绝杀”。”
叶梓珞不好意思道：“当时你走后，我寻思了很久，本想把千绝杀和情香散给回你的，可是昨晚，慕清寒拿走了那瓶千绝杀。”
潘玲拔高语调，瞪大眼睛：“什么？你居然给了他。”
“呃……我并没有同意，可他还是拿了。”那晚，他心里乱糟糟，慕清寒随意问一句，便把它放进他的袖子里，他当时还在怄气，一时给忽略。现在想来，心里开始自责起来。他不明白为何潘玲这么不情愿把它给她的教主。
潘玲叹了一口气道：“唉，这不怪你，以后在他面前要表现得强势点，不然你只有被欺负的份。”
叶梓珞怔了怔，却不知该说什么。从一开始，慕清寒便强行进入他的世界，一直以高傲，强硬的态度对他，他所做的事，所说的话从来改变不了慕清寒的想法，即使那次答应和他一起追查真凶也不过是他一时兴起而已。
柳丰帮腔道：“对啊，要是再不挫挫他的傲气，你就永远只能做被压在下面的那个。”
叶梓珞一听这话，耳根子又红了，尴尬的站立在那里。
潘玲瞪了柳丰一眼，干嘛要说这么直白，像她说得委婉一点不行吗？于是帮他解围道： “梓珞，你应该没见过我使毒的手段吧，现在让你见识一下。”
傅祈冷不丁来了句：“要是梓珞有什么三长两短，教主拿你是问。”
“要不用你来做试验，如何？”潘玲眨着眼睛，脸上的笑容看起来有点诡异。
傅祈忙摇了摇头，走到柳丰的身边：“兄弟，你上吧。”
柳丰整整衣襟，递给傅祈一个涵义颇深的眼神，仿佛在说你又欠我一份恩情。傅祈苦着脸：知道了，不用你提醒。
潘玲上前拉起柳丰的袖子，大大的眼睛水汪汪的看着他，可怜兮兮道：“好哥哥，我已经几天没吃东西了，能赏口饭给我吗？”
柳丰愣住了，他还没喊开始呢，这么快就进入情景，也只好顺着她的话道：“好妹妹，这里没有饭。”
另外三人都轻笑出声，潘玲无奈的翻了个白眼，都笑场了，还怎么演下去。柳丰却不在意，伸手在她颊边捏了一下：“好妹妹，你皮肤香软滑嫩，不如跟我快活一夜后，我再带你去吃好吃的。”
这话怎么越听越熟悉的，好像在哪听过。
柳丰大胆的搂住她的腰：“不说话，我便当你应了。”
潘玲这才醒悟，挥开他爪子：“色狼，干嘛摸我？”
柳丰一脸无辜的样子：“你不是答应和我共度春宵的么？”
好熟悉的对话，从哪里来的？潘玲的脑海里终于搜寻出那道身影，愤道：“柳丰，你要是再说下去，我扒了你的皮。”不能让他说下去，否则，她的脸可被丢光了。
那时偶遇一个人，只见他衣冠楚楚，面若桃李，手里拿着一把折扇，于是起了逗弄的心思，然后便有了如上的对话，好巧不巧，柳丰也在一旁，把他们的对话一字不漏的听了进去。幸好她反应及时，否则，后面的对话更加那啥。她心里有怒火，更加看不顺眼眼前的人，直接挥了挥衣袖，送给他个三步断肠。
柳丰心知她肯定会用毒，只是想不到这么快，还没躲避就中招了。他下意识的后退两步，捂着胸口，眉毛紧拧，咬牙道：“解药，快给我！”
“你现在只有一步的时间了，”潘玲走过去，纤纤细手拍拍他的脸，呵气如兰：“好哥哥，你求我呀。”
柳丰此时的脸比哭还难看，很没骨气的说：“大姐，你就饶了我吧，算我求你了。”
潘玲重重的捏了下他的脸颊，开心道：“算你识相。”终于扳回一局，转头对梓珞说：“怎样？我使毒的手段是不是很高明。”
叶梓珞微微一笑，“嗯”了一声。
“呵呵，我要是不厉害点怎对得起江湖人称赞我呢？”潘玲眉色飞扬，得意洋洋道。
叶梓珞好奇的问：“称赞你？”江湖中的正道不都是对邪教中人恨之入骨，怎么还会反过来赞扬她？
“对呀，清玲悦动毒来手，锁魂踏步复何归，不就是在赞我用毒出神入化，无人能及。”
叶梓珞脸上冒出三根黑线，月棠嗤笑道：“那是在赞你罔顾人命，滥杀无辜。”
傅祈握拳在唇边咳几声，适时提醒道：“现在该去我那边瞧瞧了。”于是五人又去了另外一个地方，叫做庐剑无窑，里面陈列了五六排的兵器，还有一些古书。
傅祈看了一眼上面的东西道：“这些都是用我门独传密典里的铸术铸造出来的，有长矛，盾，刀剑等等。”
叶梓珞走过去，依依细看一下，还用手指敲了敲，赞叹道：“傅祈，也许整个桃临城数你的铸术最好了，就算专业的工匠也未必能到你这种火候。”
傅祈毫不客气的接下赞美，相当自信：“那当然，我要是称第二，谁还敢称第一。”
柳丰嘀咕了句：“好又有什么用，不肯送给我哪怕一把刀，吝啬鬼！”傅祈没听清，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柳丰忙摆手讪笑道。
傅祈倒也没在意，而是走过去从一个暗格中拿出一个盒子，用袖子擦擦上面的灰尘，递给月棠：“诺，这是我亲手打造的，送给你。”其实他早就想送给她了，只是一直找不到机会，现在是最好时机，既免去尴尬，又不担心被拒绝。
月棠打开盒子一看，上面放着一把精致的匕首，刀柄上嵌以流珠和青玉，柄处缀上两条青质卷纹细绳。月棠二话不说还给他：“不要，我使用的是媚术，对刀剑不感兴趣。”
傅祈掩饰眼底的落寞之色，牵起嘴角挤出一丝笑意：“匕首可以防身，万一出了什么事，手里有把兵刃也是挺好的。”
潘玲抢过来：“她不要我要，这么好的东西不用实在太浪费了。”
月棠一看见潘玲拿了去，忙抢过来，抱在怀里：“谁说我不要的，我矫情一下不行吗？”
傅祈一看她收下了，嘴角含笑，眼中溢满藏也藏不住的柔情。柳丰感到眼角酸涩，忙转移视线，想必那匕首是早就铸好，恐怕名字也想好了。
潘玲两眼直勾勾的看着傅祈，跺脚道：“傅大哥，你偏心，给她又不给我。”
“放心，我到时再量身定做一把给你。”
潘玲顿时手舞足蹈：“我就知道傅大哥是最好的，要什么都能答应，如果以后有哪个女子嫁给你，不知有多幸福。”
柳丰张了张嘴，无奈的苦笑了声。如果他现在厚脸皮向傅祈讨要一把刀的话，他肯定不会给。他可以送给任何人兵器，唯独他不行。
叶梓珞心思敏捷，看着四人的举止神情，隐隐猜出些什么，可又不太肯定，于是道：“柳丰，为何你一进来就闷闷不乐？”
经叶梓珞的提醒，其余三道目光齐刷刷的向他看来，柳丰一惊，心头直跳，眼神闪过一抹慌乱之色。
糟糕，被他们发现了，于是赶紧恢复以往轻快的语气：“那时因为你们都忽略我这个大活人了，害我只能顾影自怜。”这叶盟主，在想什么呢？是存心让他难堪吗？看他那笑容，就知道不怀好意。果然，是跟教主学坏了。唉，又是一个被荼毒的无知青年。
第41章 易容争波
最后一个地方，便是柳丰的“成刻居”。本来柳丰百般推辞，可是众人坚持要去，无可奈何，只好带他们前往。一进到成刻居，映入眼帘的是一座与人差不多高的石雕像，只是还未成型，整体轮廓尚未雕刻出来。月棠走过去摸了摸，惊讶道：“柳丰，你这次是要刻一个人吗？好浩大的工程啊！”
潘玲眨眼调皮道：“会不会是你的梦中情人？”
柳丰被这话噎住了，额头青筋冒出，缓了一会儿才道：“瞎说，我只是弄过来而已，还没准备雕刻。我屋里这么多玉雕石雕，何须关注这个未成型的？”
“谁让它是最大，也是最显眼的呀。”潘玲脱口而出，想也不想的答道。
柳丰暗想下次一定要弄多几块大石头来，否则孤零零的一块很容易让人想入菲菲。
叶梓珞走到案几前，拿起一个玉雕，问：“这是什么？”
潘玲抢答道：“我知道，那是‘三不像’。”
“三不像，那是什么东西？”叶梓珞甚是疑惑，他还是觉得看起来像麒麟，只是不敢直说，上次说出来让柳丰失落了好一阵子。
潘玲得意的挑挑眉：“这‘三不像’是我们几人取的，泛指他所雕刻出来的任何东西。也就是说形，神，意都不像。”
傅祈好心的拍了下他的肩膀：“不必沮丧，我们也是挺佩服你这锲而不舍的精神，铁杵磨成针，或许真能创造出奇迹也不一定。”
月棠还在观摩那座石像，围着它转了一圈又一圈，却不小心踢到侧边的墙角，哗啦一声，有无数个的小石人滚出来。潘玲好奇的凑过去，拿起一个，用手指戳了戳小石人的脸颊： “好可爱，柳大哥，你的技艺什么时候这么精进了。”
月棠爱不释手，左手拿一个，右手拿一个：“柳大哥，你就送这些给我吧，好好玩。”
柳丰还没从震惊中醒过来，愣愣的，一时不知道说什么。难道她们没有看得出他刻的是谁？他雕刻的技术有这么烂吗？
傅祈和梓珞也走过去凑热闹。傅祈拿起一个看了看，转头对他说：“柳兄，你好样的，居然私藏那么多精品，把那些惨不忍睹的‘三不像’送给我们。”
柳丰听了忙摆手道：“不是的，我觉得……”
月棠打断道：“好啦，不用解释。为了惩罚你欺骗我们的情感。我们一人拿三个，剩下的大半就送给堂主他们。”
“可是……”柳丰本来就不情愿给他们，还想要找个好一点的理由说服他们放弃。
“没可是，就这么定了。”月棠一锤定音，把手上的那两个小石人塞进腰包里。
傅祈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深表同情道：“兄弟，请节哀吧，你还有大好青春，想刻多少就刻多少。”
柳丰欲哭无泪，莫名其妙的把小石人洗劫一空，那都是他的心血啊，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如今，天色已晚，他们为了避免被教主发现，连忙和叶梓珞赶回黯夜教。可惜，还是迟了，当他们刚飞落到深浮苑时，教主早已在那等候多时。
月棠他们四人互看了一眼，便昂首阔步地走到慕清寒面前。潘玲无比崇拜道：“教主，你知道吗？当我看到你背影时，第一个想到的是真乃神人也，只一个背影，就气度非凡，足以震慑四海八方。”
柳丰朗声道：“教主威武高大，只那么一站，便气场惊人，我们这些小人物岂能及上教主一根毛发。”
月棠眨了眨眼睛：“教主人心宅厚，对下属更是体贴入微，应该不会责罚我们吧。”
傅祈接过话头道：“对啊，教主威名远播，岂会在意这么一点小事呢？”
慕清寒面无表情，看不出任何喜怒：“你们去哪了？”
月棠恭敬道：“属下们见教内没什么重大的事，便相互串门去了，这样做不仅能增进我们四人情谊，也能促进教内平和安定，团结一致，协心为教主打天下。”他们可以说大话，空话，最不能说的就是假话，就算给他们天大的胆子，也不敢逆了教主的龙鳞。
在慕清寒还没说什么之前，柳丰赶紧道：“要是没什么事，属下们先行告退。”
话音刚落，他们四人就像竞赛般飞速离开这里。叶梓珞看到这一幕，顿时轻笑出声，也是这一声引发了慕清寒的注意。当慕清寒看到叶梓珞时，吃了一惊。只见他的脸上皮肤黝黑，眼中布满血丝，眼角，唇边的皱纹随着那一笑更加明显，还有那声音，简直就无法形容，难听至极。慕清寒大踏步走过去抓住他的手，怒道：“说，是谁把你的脸弄成这样的？”
叶梓珞笑容挂在脸上未来得及收回，僵硬在那里，怔怔的看着他，然后，缓缓伸出另一只手摸上自己的脸颊。易容过后的脸真的很难看吗？为什么那么多人的反应都这么大。
慕清寒拉他进屋，粗鲁的把他按在椅子上，然后在桌上的一堆瓶子上搜寻。叶梓珞知道他在找什么，然后手指向那边的一个瓶子，慕清寒打开瓶子倒了一个药丸递到他面前，沉沉道：“吃下去！”
叶梓珞定定的看着他，并未接过那药丸，开口道：“有没有镜子？我想看看变成什么样子。”
“有什么好看，难看死了，快吃下去。”这月棠，居然敢这样对他的珞儿，是嫌命太长了？
叶梓珞这时偏偏执拗起来，推开他手中的药丸，站起来道：“我去找镜子。”他一定要看看到底变成怎样了，兴许以后能用这个样子吓吓慕清寒，让他不敢再对自己动手动脚。
慕清寒粗暴的把他扯进怀里，用手指摁住他下颚，把那枚药丸塞进他嘴里，强迫他吞下去。
叶梓珞剧烈咳嗽起来，一把推开慕清寒，眼睛瞪得大大的，可以看得出他现在特别愤怒。突然，叶梓珞感到脸上又是一阵阵火辣辣的疼，他本想用手去摸，可是忆起月棠说的话，又忍住了，待那疼痛过后，才指着门口，有气无力道：“你给我出去！”
慕清寒敛臂于胸，好笑的看着他：“珞儿是不是忘记这是在谁的地盘上？”顿一下，非但不退反而走过去，再次拥住他颤抖的身子：“怎么办？本尊今夜还真不想走了，不如珞儿陪我做些有意义的事。”他的目光停留在叶梓珞的脸上，那么俊俏的一张脸怎能被那东西给毁了呢？就算是一刻也不行，一定得把它丢出去。
叶梓珞脸色微红，低头道：“清寒，我想和你谈一下。”
慕清寒手仍然放在他的腰上，凑过去咬住他的耳垂，沙哑道：“嗯，珞儿要说什么，本尊听着。”
叶梓珞把手抵在他胸前，欲拒还迎，整个身子都酥软下来，慕清寒还是那么一如既往的喜欢咬他的耳朵，而他的耳朵也是最为敏感。叶梓珞低声道：“你这样子，我怎么说？”
慕清寒在他脖子上啃出一点点红痕：“那就不用说了。”慕清寒的手伸进他的衣领，寻到胸前的红点时轻时重的揉捏起来，叶梓珞浑身一颤，不可抑制的呻吟出声。慕清寒的眸光更加幽深几分，身下也起了反应，于是打横把他抱起来放到床上，叶梓珞下意识的想起身却被突如其来的黑影给压下了。
慕清寒轻柔的吻上叶梓珞的红唇，在唇边描绘勾勒，用舌尖舔过紧闭的牙关，一步步诱惑他放下戒备。
叶梓珞眼神迷离，头脑一片空白，双手情不自禁地搂住他的腰，如同沉溺在情海里，随波逐流，带往自己到未知的神秘之境。慕清寒眸光逐渐变得热烈起来，一只手往下撩开叶梓珞的衣摆，在他的腰际摩挲，并有向下的趋势。
叶梓珞猛然一惊，抬手阻止他进一步的动作，眼神恢复以往的清澈透亮：“清寒，如果你愿意摘下这张面皮与我坦诚相待，我……任由你处置。”他越说到后面，声音也变得越低，脸上红晕未褪，头发散落在枕边，在烛火昏暗的映照下更加动人心神。
慕清寒并未继续动作，只是定定的看着他，视线交触间顿时火光迸射，电闪雷鸣，如同冰与火，夜与昼的交界，令人心下烦躁，想要跨过去却偏偏被禁锢在那里，动弹不得。
叶梓珞的指尖抚上慕清寒的脸颊，柔声道：“无论你是丑是美，我都能接受。我本不是在乎皮相之人，只是不想被蒙在鼓里。清寒，可以吗？”还想瞒他到什么时候，是不是他不说，慕清寒便会一直带着那张假脸，与他谈笑风生，同床共寝，甚至，鱼水之欢……
慕清寒目光闪烁了下，抓住那只手，叹了一声道：“珞儿，不是本尊不肯，而是怕吓着你。”他早料到梓珞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叶梓珞的视线始终在他的脸上打转，并不打算示弱，执着的眼神如同飞蛾扑火。叶梓珞鼓足勇气道：“我不怕，就算再怎么难看，我都不会介意，还是会对你……”突然慕清寒欺身过来用嘴封住他的唇，让那即将出口的话都吞咽到肚子里。
他是不愿听吗？还是根本不稀罕。
慕清寒的吻来得猛烈而急速，灵巧的舌头如滑蛇般游动，挤进他的牙关，深入腹地，追缠着那不断退缩的猎物，泄愤般在那撒野不肯离开。
叶梓珞心里叹了一口气，搂住他的脖子回应他，呼吸也在一丝丝的被剥离，浑身绵软无力，他一直都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拒绝不了慕清寒，无论如何都逃不开慕清寒的掌心，还不如放任自己，随他浮沉。
隔了许久，慕清寒才肯放开，吻上他的眉眼，低哑道：“不要说出来，本尊现在不想听。”不知为什么，在叶梓珞面前，他心里竟感到一丝愧疚，似乎有种想要遁逃的冲动。或许当初惹上他原本便是一场错误，只是游戏还未终结，让人就此退出未免太可惜。
慕清寒翻身下床，整好衣襟，然后转过头俯身在叶梓珞的额前落下一个轻吻，用手揉揉他的头发：“乖，好好睡觉，不要想那么多，本尊下次再来看你。”
叶梓珞定定的看着逐渐消失在门口的身影，久久回不过神来。
矮几上的烛火依旧明晃，不断的燃烧自己，努力冲散一室的黑暗，但黑影还是这么多，仿佛在嘲弄它的无知，妄想以一己之力抵抗魔氛。
他就这么走了，留下一个模糊棱可的答案，是在暗示未来还有回旋的余地，还是就此给它判了刑，成了不能谈谈不得的禁域。
第42章 神秘人物
一连几天，慕清寒都没出现过，四大护法也一个影儿都不见，问怡香时，她支支吾吾半天，不敢说。不过他能理解她的难处，何况他作为一个外人也无权过问这些。
怡香是慕清寒派来照顾他日常起居的少女，个子不是很高，脸蛋圆圆的，头上梳着垂鬓分肖髻，斜插上嵌宝鸾鸟纹掩鬓簪。柳眉俏鼻，一副娇俏可爱的模样，尤其是那双眼眸，水汪汪，亮晶晶，浓密的睫毛如蝉翼般扑闪，像极了阿莲，所以叶梓珞对她更为亲近些。
本来他不需要人侍候的，他素喜清静，就算在叶府，也不曾唤人近身服侍，但拗不过慕清寒，好说歹说之下，派来一个侍女。不过这也好，至少有个人在他无聊时陪他说说话。
叶梓珞又去到凉亭，这是打从住进深浮苑最喜欢待的地方，因为凉亭位于西南方向，从这角度刚好看到围墙边种的几株桃树。不知是不是这里土壤的关系，这里的桃花开得格外灿烂，粉的，白的，簇拥在阳光下，尽展妍丽。
怡香则为他砌上一壶上好的碧螺春，然后恭敬的立在一旁。叶梓珞指了指前面的空位：“怡香，不用站着，坐下来和我喝杯茶。”
“这……奴婢不敢。”怡香立马跪了下来：“要是怠慢公子，教主会……会责罚的。”教主的残忍她不是没见识过，与她同被抓来的那批人，现在都已经死了大部分，那些伤得不能再干活的就丢到深山狼堆里去，任其自生自灭。
还好她安分守己，一直小心翼翼做自己该做的事，那些不该看，不该听，不该说的，她从未敢踏足。至于四大护法被罚去面壁之事，虽算不是什么稀奇事，但她思索再三，还是不说为好。教主向来对他们四人很宽容，但不代表对其他人也如此。再说眼前这位温润如玉的公子与教主肯定关系匪浅，至于是什么关系，她也不好妄自揣测。
“在我眼里，人是没有高低卑贱之分。你不必太紧张，我不过是邀你同坐而已，若真要说怠慢，恐怕是我这无礼之人了，”叶梓珞从白玉盘中拿出一个瓷杯，倒上茶水递到她面前，笑着说：“如此佳品，更需与人同饮方能体会其中韵味。”
怡香低着头，额上蒙了层细汗，眼中尽是慌乱之色，从口中吐出的言语不带逻辑：“可是，公子，奴婢……教主会……”
“没关系，慕清寒不会责罚你，”叶梓珞起身扶起她，脸上笑容淡淡：“何况这里只有你我二人，有什么好怕的。”
怡香虽然站了起来，却还是不敢向前移一步，反而向后退了几步。整个黯夜教里能直接称呼教主名讳的人除了西院的那个，就剩下眼前这位了。
叶梓珞见状，倒也不生气，从容的收回手：“怡香，还记得你来这时曾说过什么？”
怡香想了下，然后一字一顿道：“任由公子遣唤。”当时教主也在场，面无表情，等她说完这句时便挥手示意她出去。后来，每次教主来这时，她都得避退三舍，离得远远的。
“既然如此，为何现在不听本公子的话？”叶梓珞故意加重本公子这三个字，笑容依旧和煦：“要是再不喝，茶就要凉了。”
怡香闭着眼睛，大胆的走上去坐下，颤惊惊的握住那瓷杯，仰头一饮而尽，喝得太急，被呛到了，咳嗽了几声，面红耳赤。
叶梓珞只是无声笑了笑，把目光转到那几株桃花树上，一时竟看得失神，直到她唤了声公子时，他才缓过神来，轻声笑道：“怡香，为何在整个暗黑肃穆的教中会有如此鲜艳的桃花？”其实在他刚来的时候就很想问慕清寒，眼前的桃花与这里极不协调，看起来很突兀。
怡香随着他的目光看去，在阳光沐浴下的桃花更加绚烂夺目，仿佛在彰显它们的存在感：“奴婢也不太清楚，似乎是很早的时候就有了。”
叶梓珞心咯噔了下，要是说慕清寒喜欢桃花，打死他都不信，不过他却能容忍这几株桃树在他眼皮底下招摇，确实够毅力，只是不知道他为何这样做？
黯夜教自创立以来大概都有三百多年了，而到慕清寒掌权的时候，居然大力迁徙，转移据点，如果不是他带他来，恐怕还不知道他的老巢在哪，这地方如此隐蔽，外面机关重重，阵法每隔一段时辰便变换一次。若是让他重新再走一遍，他也未能顺利进来，就算进来也早已被人发现。
第6节
恋耽美
第6节
叶梓珞脸一热，脸颊泛起微红，慕清寒的下属都是这么热情的对待“外人”吗？而且他们左一句盟主，右一句盟主，明明立场对立，却若无其事的和自己对话。相较之下，倒显得自己太过拘谨了，叶梓珞虽说不是什么自来熟的人，但对这四位护法却有着莫名的亲切感，所以温和的说：“我们也算认识了，你们唤我梓珞便好。”
“真的，那我们不客气了，梓珞，你讲话的声音真好听。”月棠拍手高兴道。
于是，他们四人围着叶梓珞谈天说地起来，一片欢笑，彻底忽略了某位教主。
慕清寒心里非常不平衡，非常不爽，明明他才是最大的那个，怎的此时变得无足轻重起来。而且梓珞竟跟他们比他这教主还要亲近，想当初他唤梓珞名字时，梓珞还百般不愿，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第37章 见面之礼
夕阳西下，日渐黄昏。叶梓珞觉得甚是无聊，便到处逛了下。慕清寒说有很多事务要处理，不能陪着他，一连几天连个影儿都没见到。难道他弄错了，原来慕清寒是一个敬职敬责的教主，怪不得教中上下都如此爱戴他。
书房中，月棠和傅祈分立两侧。桌案上折子堆得小山那么高，慕清寒埋头其间，奋笔疾书。不一会儿，他抬头把他刚批完的那本递给月棠，讨好道：“小棠棠，这总算可以了吧。”月棠拿起来细看了下，点点头。
傅祈接着递了一本过去，笑道：“教主英明神武，傲绝寰宇，迅决果断，处事能力非常人能及，令我等叹服。”
慕清寒心里虽不乐意，但还是很认真的把它看完，也很认真的加了批注，他知道要不把这些事务处理完，就不能踏出这个门。本想发大火吓吓他们，但不管用，他们总能捡出一套又一套的说辞，让人哭笑不得。
叶梓珞走得累了，便在凉亭坐下来歇一歇。他并没有走出深浮苑，怕引发不必要的麻烦，不过这院子还是挺大的，种的花草树木也甚是奇特。
忽然，一道清亮声音传来：“梓珞，还记不记得我是谁？”来人一袭墨色衣袍，面容俊秀，说话间眉目上挑，薄唇微扬，带着些风流之韵。
叶梓珞记性极佳，仅一面之缘便能认出来：“千锋途上莫栽柳，万疆呈开布鲜流。”挥刀转起天下惊，柔意漫洄孤魂叹。如此响亮的名号曾在江湖一度盛传，后来不知怎的，柳丰便销声匿迹，原来他已经投靠了黯夜教。
“哈哈，梓珞好记性，”柳丰把盖着黑布的东西小心翼翼的放在石桌上，诚恳道：“我今日来是想送件礼物给你。当时太过匆忙，未及准备，所以现下送来区区薄礼，望梓珞能笑纳。”
叶梓珞心里顿生暖意，虽然当盟主的时候也收到不少礼物，但那些只是逢场作戏，买个人情，其中利益显而易见。而今的礼物，好似朋友馈赠般，一番情谊溢于言表，让他怎能不开心呢？
看着被覆着的黑布，叶梓珞心下好奇：“这是什么东西？”
柳丰眨眨眼，神秘道：“梓珞何不掀开一瞧？”
叶梓珞满怀期待的掀开黑布，里面居然是一个巴掌大的蓝色刻玉。叶梓珞爱不释手的拿起来摸了又摸，满脸欣喜，开心道：“这真的是送给我的吗？”
“那当然，我可是花了两天时间才把他雕出来的，怎样，手艺不错吧。”柳丰得意道。
“嗯，太棒了，想不到你雕刻的功夫如此好。”叶梓珞由衷赞赏。
“梓珞，太谢谢你了，”柳丰抹了一把辛酸泪：“迄今为止只有你一个如此赞扬我，我太感动了。”
叶梓珞转了转手中的蓝玉，疑惑道：“雕工挺精细的，好像一只动物，嗯，是个麒麟。你雕得真好，怎么会没人欣赏你呢？”
柳丰面色变了又变，表情怪异得很，最后深受打击：“我雕的明明是只兔子，怎的成了麒麟？”
“呃，兔子？”叶梓珞又仔细端详一下，不像，一点都不像兔子，好似现在又不像麒麟了。他不敢直接说出来，婉言道：“反正挺像一只动物的，我很喜欢。”
柳丰顿时精神抖擞，挺直背脊道：“梓珞，你说得对，终于雕出一个动物像动物的来了，我之前雕的都被他们误认作是花……我还会再接再厉的，一定能雕刻出世间最伟大完美的作品。”说完便一溜烟跑了。留下一脸愕然，手中还捧着块蓝玉的梓珞，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叹道：“好大的志向，不愧是个人才。”
第二天，又有个人来找他，正是四护法中的潘玲。潘玲笑嘻嘻的捣鼓出一大堆花花绿绿的瓶子：“梓珞，这是我精心栽培制成的毒/药，送给你。”
叶梓珞面露难堪之色：“潘玲，谢谢你，不过我真的不需要这些，”。看潘玲一副委屈的样子，不忍道：“我是盟主，作为一方表率，不能用这……”顿了下，又改口道：“潘玲，我是说我武功很好，这些毒用不上。”
潘玲瞅瞅叶梓珞，不依不挠的说：“梓珞，这是给你防身的，又没叫你拿去杀人。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就算武功再高强，也有马失前蹄的时候，所以，这些药是以备不时之需。”
“可是，我……”叶梓珞张口欲言。
潘玲大大的眼睛泛起水雾：“梓珞，你是不是嫌弃我这些毒/药了。我好心送给你，你却不领情。”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这很好。”叶梓珞手脚有些慌乱，毕竟第一次见女孩在他面前摆出一副欲哭还休的模样。
“既然好，为什么不要，你分明就是嫌弃，呜呜……”潘玲一脸梨花带泪，我见犹怜的样子。
叶梓珞无奈道：“那好，我收下总行了吧。” 话音刚落，潘玲抬眸，一脸言笑晏晏：“真的？那我现在为你介绍它们的毒性及用法。”
“这绿瓶是江湖中令人闻风丧胆的千绝杀，此毒霸道恶劣，以气为存，喜干燥环境，中此毒者轻则经脉受损，重则五脏六腑聚裂。”潘玲接着道：“这白色瓶的是三步断肠，能立刻见血封喉，毒性强劲。白瓶旁边的是碎烂骨，此毒灼伤力比大火强百倍，只要洒上人的皮肤，足以腐烂其肉，深入其骨。”
叶梓珞紧蹙眉宇，怎么都是些如此霸劲的□□：“有没有一些毒性较轻的。”
“有，这一瓶嗜血丸，你别听它名字如此惊悚，其实一点都不可怕，它最多只能让人吐几口鲜血，气力不济而已。还有这瓶柔离，这是麻药类，毒性最轻的，中毒者只会感到手脚无力，动弹不得，过了一炷香，便自然失效……”潘玲一脸兴奋，滔滔不绝的讲解。
叶梓珞也听得非常专注，忽然，他发现角落的一个黄色小瓶子，上面刻着些花纹，形状有些特异，于是拿起它问潘玲：“这是什么？”
潘玲止住话头，眸中秋波潋滟，一脸暧昧的瞧着叶梓珞。叶梓珞被她看得不自觉地红了脸，忙撇过头，隐隐猜出有些不对劲。
“梓珞，你手中的那瓶子装的是情香散，此毒顾名思义便是媚药，它无色无味，能使人情谷欠大发，生龙活虎。中此毒的人，毫无解药可言，只能找人交欢，否则断脉而亡。梓珞，要不你现在给教主试试，保证让你欲仙欲死。”
叶梓珞脸色泛红，仿佛烫手山芋般丢开那瓶子：“不用了，我不需要。”
潘玲中肯道：“那也是，教主生龙活虎，勇猛无比，就算不用媚药也能让你快活。”
叶梓珞面色红晕加深，咳了几声：“潘玲，我和你教主不是那种关系。”
“不是那种关系？梓珞，你就不要忽悠我啦，我又不是老眼昏花，看得可是一清二楚，你们站在一起那是天生绝配。”
叶梓珞愣了下，他和慕清寒有这么配吗？只好再次解释道：“真的不是你所想的那样，我们只是，只是……”是什么呢？敌人，朋友，还是互相利用的过路人。
“好啦，好啦，解释就是掩饰，我们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不承认也没关系，不过有一点我希望你能记住，教主他其实有……”潘玲忙捂住嘴巴，怕自己一不小心说出什么惊天秘密。
叶梓珞感到很好奇，说实在的，他总感觉慕清寒有好多事在瞒着他。“有什么，难道是有隐疾？”说完这话，叶梓珞脸又红了，怎么他往那方面想去了，真是丢脸。
潘玲忙摆手道：“没有，绝对没有，教主好得很。我只是说要是以后发生了什么事，希望你能够体谅他，他……其实不容易。”
见梓珞一副好奇，继续要听下去的样子，她猛掐一下胳膊，讪笑道：“那个……我还有些事，先走啦，下次再聊。”说着便飞速逃离深浮苑，她怎么能乱搬教主的是非呢？要是教主知道了，非把她打断腿不可。
第38章 珞水柔剑
慕清寒终于把所有折子给批完了，于是揉了揉酸痛的眼角。旁边站立的两个人也是一副累惨了的样子，深有感触的对望一眼，下次打死也不干这行了，还是奉回给柳丰和潘玲。
“教主，属下先退下歇息。”光明的曙光来临，大地一片光明，是该欢呼呢，还是该欢呼呢？可现在最紧要的还是先回去舒舒服服的补个觉。
慕清寒不满的看着他们的背影，真是被刺激到了，明明他才是最累的那个。算了，先去看看叶梓珞。
慕清寒踏进门时，正看到他对桌上的瓶瓶罐罐发呆。慕清寒从后面搂住他，低唤一声，嗓音沉沉中带着些嘶哑。叶梓珞回头，看到慕清寒眼下泛着淡淡的青影，于是柔声道：“忙完了？”
他淡淡的嗯了一声，目光转到桌上那些东西上：“是潘玲送给你的？”
“嗯，本来我并不想要的，可是不好拂了她的意。”叶梓珞怕他误会，毕竟是独门秘药，在江湖上千金难买，一下子送那么多给他这个外人，确实不妥。何况他不想使毒，总感觉用毒不够光明磊落，不够正派。
以前他是不在乎什么正与邪，当时还误以为正派那些人都是阴险小人，对他们存在偏见。
如今，自爹爹那件事发生后，他才发现自己在认知上存在多大的错误，他所憎恨的一切的源头都是爹爹一手造成的，桃临的子民们最是无辜。
还记得他们高声说拥戴他为盟主的情景，更是让他永生难忘。从那一刻开始，他便下决心要守护他们，给他们一个安定的家园。自己更要以身作则，不做阴险事，不与邪教为伍。
只是慕清寒是个异数，但并不代表能超越他的底线，要是慕清寒真的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他照样会毫不留情。而他们四大护法，看得出并非大奸大恶之人，如果不是立场对立，他们肯定能成为知己。
当初答应慕清寒来黯夜教，多多少少还是带着些许私心，他想了解一下这里地形位置，以及机关布阵，到时生起战端，攻打黯夜教也顺手些。
除此之外，他还是怀着另一种心情过来的，爹爹刚去世，阿莲还在路逍尘那里，他不是一个铁打的人，委屈、心酸、痛苦、失望、孤寂等多种情绪汹涌而来，几乎要淹没自己。他只想找个依靠，想要有个人能温柔的抱着他，给他一份温暖。
不可否认，他贪恋慕清寒施舍给他那一份微薄的暖意，为此付出了自己的心，但他从没后悔过。就算一切都是虚情假意又如何，就算一切都是梦幻泡影又如何，这是他的劫难，跨不过也得拖过去。
慕清寒把他抱起来，自己坐到椅子上，让叶梓珞坐在他怀里：“既然是给你的，你就收着吧。说真的，本尊都没你那么好的待遇，小玲玲对这些东西可宝贝得紧，轻易是不给人的。想当初本尊要一瓶‘千绝杀’，她还磨蹭一个多月才肯给本尊。”
“不会吧，我看得出他们挺敬爱你的。”叶梓珞把头靠在他的颈窝处轻声道。
“哼！他们只会在嘴上说说而已，何曾把我这教主放在眼里过。”慕清寒余光中看到一堆瓶罐里的那个黄色瓶子，便伸手拿过来：“咦？这是她送给你的？”
叶梓珞耳根微红，并不应答。
“她有告诉你此药的药性吗？”慕清寒问。
叶梓珞抿唇，轻轻点点头。紧接着便听到慕清寒一声怒吼：“该死的潘玲，本尊绝不轻饶！”
远处拨弄毒草毒花的潘玲打了喷嚏，揉了揉鼻子，嘀咕道谁又在骂我。
傅祈和月棠补完觉后，第一件事便是去深浮苑，这么有趣的一个人不去见见多可惜，话说他们和叶梓珞才见一次面而已。潘玲和柳丰都送完礼物了，他们怎能落后呢？于是也纷纷带来自己的拿手活。
进到院子时，静悄悄的，他们心下疑惑，目光搜寻了下，突如其来的画面映入眼帘。月棠揉了揉眼睛，睁眼，闭眼使劲的揉，再睁眼，这是真的吗？旁边的傅祈也一脸不可思议。
桃花树下，花落纷纷，两道身影静静相视，绣袍飞扬。慕清寒眉目含春，情意绵绵，他抬手轻轻的拂下落在叶梓珞发梢上的花瓣，笑容闪目而温润。
月棠用胳膊肘推了推已石化的傅祈：“那个，真的是教主？教主温柔的样子实在太迷人了。”虽说教主对那人也是很温柔，但很少在他们面前展示出来。如今让他们看到极为难得的场面，怎能不惊讶？
傅祈回过神来，无比感慨道：“情之一字，谁能勘破？就算是雷石不动的教主也无法逃过情网的束缚。”
“得了吧，别再发挥你那诗情画意，搞得自己有多懂的样子，我们在你身边这么多年，也没见你看上过谁。”
傅祈心咯噔了下，眸光暗淡，屈指在月棠的脑袋敲了敲，道：“我懂得可比你多，想我这么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美男子，喜欢我的女子一抓一大把，谈情说爱对我而言简直如家常便饭。”
月棠“哎呦”一声，抬脚踢他小腿，怒道：“说了不许打我头，会变笨的，到时没人要，你得负责。”
傅祈笑道：“好啊，我养你一辈子。”
月棠满不在乎道：“就你，还是算了吧，能照顾好你自己别来烦我，我就谢天谢地啦。” 谁料转头间正看到前面的两人向他们步步走来。
完了，打搅教主的好事可有得苦头吃了。
慕清寒阴沉着一张脸不说话，叶梓珞笑着向他们打招呼：“傅祈，月棠，你们该不会也是来送礼物给我的吧。”
傅祈和月棠同时被惊住了，这也猜得出，不过细想一下，倒也是情理之中。只是让他们更惊讶的是短短的一次见面，他……傅祈惊愕道：“梓珞，你怎么认得是我？”
梓珞浅浅一笑：“早在我初入江湖时，桃临城中便盛传“腹中诗华其剑彰，辗间杀伐瞬息埋”，所以一直想见识下，那日你报上名字时，我特别留意几分。”
傅祈低叹道：“想不到我如此低调行事的人，还能受到正道领袖的关注。是我的气质太过出众了，还是我的魅力无人能敌？”
月棠扯住叶梓珞的袖子，满脸期盼的样子：“那我的呢？江湖人是怎么形容我的，梓珞记得吗？”
叶梓珞笑着摇了摇头，傅祈得意道：“看吧，没人会记住你这种小人物，只有我这种魅力四射的人才能名满江湖，冠绝天下。”
月棠丢给他一记白眼，纠正道：“是臭名远播。”然后转头眼巴巴的看着叶梓珞，小心翼翼道：“那我现在说出来，梓珞能不能把它记住？”见叶梓珞点头后，清了清嗓子道：“月上悄语梦棠影，迷幻媚娆变九容。”
叶梓珞低声默念了两次，疑惑道：“你是擅长使用媚术，为何仅是变九容？”
月棠乐意的讲解起来：“我的‘幻旋梦影’可厉害了，至今还未失手过，就连傅祈也被我骗了好几次。”
傅祈小声嘀咕道：“那是我还没准备好，一时大意着了你的道。”
月棠不理他，继续道：“九是我最喜欢的一个数字。比如说我的生辰是在九月，束头发的发带是九条，养的小猫只有九只，我一次能做九张面皮……”
众人一头黑线，这什么跟什么，完全不对搭。月棠绕了那么久，终于回到重点上：“每次施展此术时，能变多种容貌，但我乐意变九种，而人呢？我也不想杀太多，一次九个。”
叶梓珞这才恍然大悟，遂轻笑道：“月棠，你说要送的礼物该不会是变九次容貌给我看吧。”
月棠忙否定：“当然不是，我可是特地把我珍藏的颜九盈拿来了。百年月字号，品质有保障。”她掏出两个小瓶子郑重递给叶梓珞：“这一瓶只要吃上一粒，面容大换，连嗓音都会变，完全看不出是易容的效果，另一瓶则是解药。”
一直沉默的慕清寒终于开口了：“小棠棠，难道你之前给本尊的都是低劣货？”
月棠愣了下，忙解释道：“不是的，我给教主的面皮可是最精粹的，这颜九盈虽说是我的珍藏，但配料比我给教主的那些简单多了。”
见教主仍不相信的样子，她只好耷拉下脑袋，有气无力道：“以后我所做的任何成品任教主挑选。”话音刚落，慕清寒眼里顿时露出一丝得逞的笑意。
傅祈握拳低咳了几声，该轮到他上场了吧。月棠好心的挪开位置，一脸轻视的样子：“不就是一把破剑？”
傅祈从腰间抽出一把饰以鎏金霄缀蓝剑，难得认真道：“此剑尚未开封，位列四大名剑之首。坚韧锋利，不喜杀戮，流态其舒，意犹执烈。看似温和，却很少有人能驾驭得了它。那日，你来黯夜教时，它便颤动不已，呜咽撕鸣。”
叶梓珞仿佛受到感应般伸手握住它，顿感一阵凉意沁入心肺，蓝色华光围绕其身，丹田一下子变得充盈起来，整个人神清气爽。傅祈满意道：“梓珞，恭喜你成为它的主人，给它取个名字吧，或者来首诗。”
叶梓珞呆了呆：“名字？”一时反应不过来，说真的，他确实不擅长这个，要他打打杀杀还可以，但要他像个文人般风雅，吟诗作对，他确实办不到。只是他记性好，对江湖传闻的人事物略有耳闻，又比较喜欢记那些文雅字句。
慕清寒帮他答道：“就叫珞水剑吧。”傅祈击掌道：“好名字，珞莺芳华，沥蓝迎调，柔水是柔情，源道莫世桑。”
叶梓珞把剑握得更紧，眼睛紧紧的盯着它，喃喃道：“珞……水……”剑稍微颤动了下，发出淡蓝的光茫，似是回应他。
第39章 改变称呼
夜色朦胧，灯火明晃。叶梓珞把四大护法送的东西都摆列在桌上，撑起下颚，想得入神。连慕清寒到他身后了都丝毫未觉。慕清寒抬手摘掉发上唯一的木簪，一头瀑布般的长发倾洒下来。叶梓珞这才意识到身后有人，愣愣的转过身。
此时的叶梓珞眸中泛着水雾，在灯火的照映下更加熠熠生辉，长发披在肩后，衬着一张白皙如玉的脸蛋，使得柔和中杂着些许妩媚，温顺中藏着点妖惑，一点点的吞噬慕清寒的目光。
慕清寒感到下腹涌起一股热流，眸光比平时更加深幽几分。顷刻间，在梓珞还未反应过来之前便俯身亲吻下去，温柔绵长，极致呵护。他的手插进梓珞的发间，轻轻捧起那张脸，额头，眼眸，鼻子，脸颊，一点点的吻下去，细密而柔软，如同细雨般掠过，令人心乱。叶梓珞紧闭双眼，睫毛如蝉翼般颤动，微张的红唇似带邀请之意。
慕清寒吻到他的唇边时，瞳孔骤然紧缩，眼底一道异光闪过，倏地放开他。看着叶梓珞一脸茫然不解的样子，慕清寒好笑的帮他拂开散在额边的发丝道：“珞儿，以后本尊唤你珞儿可好？”
叶梓珞神色一凛，这称呼无疑让他想起了那些事，曾经那人也是这么温柔的唤他，把他抱在怀里，如今却天人永隔，再不复相见。
“不行！不可这么叫我。”态度冷硬，语气是难得的坚定。
“为什么？叶步程能这样叫你，怎么本尊就不可以？”慕清寒嘴角似笑非笑，语调轻微上扬。
叶梓珞听到爹爹的名讳，面色又变了变，缓了好一会儿才道：“为什么突然要纠结这个问题？”
慕清寒双手放在梓珞的肩上，哑声道：“很简单，那么多人都唤你梓珞，所以本尊要一个特别的称呼，以此来彰显本尊在你心目中的与众不同。”其实他想讨个亲密点的称呼，好让自己心里平衡些。
叶梓珞知道慕清寒本来是个极其霸道的人，可是却不知道他能霸道到这种地步，连名字都要烙上他的印记：“你换个其他称呼吧。”
慕清寒随意拿起一撮头发把玩起来，略为思索道：“也好，那就叫宝贝，亲亲，夫人，小乖……”
叶梓珞耳根瞬间红了起来，手臂泛起一层疙瘩，尽量平复语气道：“好难听，不要这些。”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想怎样？”慕清寒不耐烦地吼道。
叶梓珞定定的看着他，抿着唇不说话，眸底水雾又起，眼泪无声无息的落下。这么多天苦苦压抑的情绪随着那一声低吼而决堤崩溃。
事实上，他并没有他们所想象的那么坚强，十二年的坚持，到头来不过是一场笑剧。
父亲连死的时候都对他满怀敌意，他到底做错了什么？老天要如此惩罚他。
当他亲眼看到爹爹的尸体被四分五裂，被扔进火海焚烧的时候，他恨不得立刻奔过去，替爹爹承受一切，可是理智告诉他不能这么做，那时候，他仿佛全身被掏空，连泪意也被阻塞了。
而慕清寒，虽在一旁，却从未出言安慰过他，只在一旁冷眼看他的笑话。
慕清寒看到这一幕，愣了下，忙用拇指帮他擦掉眼泪，柔声道：“好好，咱们不谈这个。”
叶梓珞扭过脸，用袖子胡乱的擦了下，把注意力集中到桌上那些东西上。真是丢脸，居然在他面前哭出来了，指不定他的心里在嘲笑自己软弱。
慕清寒也在他旁边坐下来，若无其事的道：“刚才本尊进来时，便见你对这些东西发呆，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叶梓珞答道。
“如果本尊要一瓶千绝杀，珞儿肯给吗？”慕清寒又接着问。
叶梓珞抬眸惊诧道：“你……不是说不谈这个吗？怎么……”重点不是给不给的问题，而是他竟然唤他为珞儿。
慕清寒眯了眯眼睛，勾起唇角笑了笑：“是不谈了，本尊只不过知会你一声，你同不同意也不会左右本尊的想法。”
叶梓珞站起身，头也不回的走出去。慕清寒低声笑了笑，他的珞儿这脾气不错，不吵不闹，懂得避其锋锐。
半夜时，叶梓珞回房，在外面吹了一夜冷风，瞎站半天。现在又冷又累，于是脱了外袍便钻进被子，谁料一只大手突然伸过来紧紧箍住自己的腰，叶梓珞吓了一跳，精神绷紧，等他闻到熟悉的气息时才放松身子，任由慕清寒抱住自己。
慕清寒低喃道：“珞儿，珞儿，珞儿……”声声低唤，夹着柔情，潜着蜜意，如同铁锤般不断敲击叶梓珞的心，一点点瓦解他的意志。多少无奈，多少不甘，又能如何？
罢了，罢了，就由着他吧，只愿他不要像父亲那样待他，他就知足了。
叶梓珞醒来时，天已露出鱼肚白。他揉了揉眼睛，习惯性摸了下旁边的枕头，发现是凉的，心里有些失望，想来他应该是很早就走了。
午时过了一刻，他待着无聊，想出去溜达溜达，刚踏出门口，便撞到风风火火的四人。潘玲上前拉住他的手，神秘兮兮道：“走，我带你去外面看看。”
月棠扯住潘玲的手，不悦道：“急什么，你想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叶盟主在黯夜教？”然后转头对叶梓珞说：“梓珞，我之前给你那瓶颜九盈在哪儿？你现在拿出来用用，看一下效果如何？”
叶梓珞一头雾水，还未反应过来。月棠眼尖瞧见桌上的那个小瓶子，于是走上去拿来递给梓珞，含沙射影道：“快吃上一粒吧，以后不要把我送的这瓶珍藏与那堆垃圾混在一起。”
潘玲一听，顿时大声嚷嚷：“你送的才是垃圾，卖不出去的烂货。”
傅祈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两人，往往因一言不和而大吵大闹，他不得不佩服教主的先见之明，每次出任务时都将她们两个分开。
月棠反唇相讥道：“是烂货才拿去到处卖，一身铜臭味，熏死我了。”说着还故意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
柳丰出言阻止即将到来的战火：“你们别吵了，到底还要不要出去？”
两人止了声，齐齐望向梓珞。叶梓珞只好打开瓶子倒了一颗药丸吞了下去。瞬时，他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疼，想伸手去摸，月棠按住他的手严肃道：“别动，起效时不能乱摸，否则会出现凹凸不平的现象。”
从涂抹至凝结不需花费太多时间，直到叶梓珞脸上感觉不那么疼了，他才抬眼问：“现在可以了吗？”咦，怎么声音变得这么粗犷，再看他们四人的神色，好奇怪。月棠一脸满意的样子，而潘玲和柳丰一脸惊讶的神情，而傅祈则是再无奈的摇了摇头。
叶梓珞问：“怎么了？我的脸。”
月棠开心道：“好极了，就这样子出去，任谁见到都不会想到是名动武林，风华绝代的武林盟主。”
潘玲“切”了一声，鄙视道：“还敢自称易容术天下无双，岂不是笑掉牙？叶梓珞的脸都被你那臭丸子给毁了。”
月棠怒上眉梢，正要破口大骂，叶梓珞抬手阻止道：“好了，你们想带我去哪里？”犷迈的嗓音又回荡在耳边，叶梓珞皱了皱眉，道：“能不能借块镜子给我？”他本来不在乎容貌的，可是听了她们的对话，还有那道嗓音，不由得好奇起来。
月棠催促道：“哎呀，现在时间紧迫，我们得趁教主还没回来时带你去几个地方瞧瞧。”
叶梓珞一听，心里咯噔了下，慕清寒去哪了？他们说的地方到底有多神秘，非得教主离开的时候，这让他觉得有点古怪，会不会是他们合伙把慕清寒骗走的，然后带自己去玩，依他们的性子，很可能是这样。
第40章 护法居处
他们五人往黯夜教后面的大山走去，经过树林，来到悬崖边，踏上那条链道，去到另一座山峰，再往东走十里，最后来到一个貌似宫殿的地方。红砖绿瓦，檐牙高啄，庄严而不失华丽。月棠欢呼起来：“到了，这就是我的寝殿。”
叶梓珞嘴角抽搐了下，原来这就是神秘之地，举目四望，全是树丛，只一座宫殿孤零零的立在那里。既然她是黯夜教的护法，不是更应该住在教中的吗？于是叶梓珞问道：“月棠，为什么你要住这里？”
“这里不好吗？安静清幽，有山有水，是块风水宝地，最重要的一点是，能弄些花花绿绿的颜色。你也知道教主他老人家对黑色独有情衷，非得把整个黯夜教都布置得那么死气沉沉，我要是在那常住，不被憋死才怪。”
其余三人深有同感，柳丰接着话头说：“其实我们四人都不在黯夜教常住，教主他也不勉强，只要我们能办好公事，尽职尽责就行。”
月棠很开心的带叶梓珞逛来逛去，还拿出五颜六色的衣裳在那摆弄，一边问：“梓珞，这件好不好看？那件呢？哪件更好……”潘玲难得不和月棠吵架，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些衣裳，移不开视线。叶梓珞心里替他们感到愤愤不平，这慕清寒，对属下也太苛刻了吧，居然剥夺他们自由选择色彩的权利。
临走时，月棠塞了几张面皮给他，道：“这些比药丸方便，不用吃解药。”
然后，他们一行人又到了一个潘玲所说的“粼野毒平”，一望无际，到处都是花花花草。浓郁的花香混着清新的青草味，让人心旷神怡。潘玲特意提醒：“不要乱走，这些东西都是有毒的。”
月棠不以为然：“这些毒草毒花还奈何不了我。”
“哼！要不你从这里走过去看看，恐怕你走不到五步就死翘翘，到时我想救你都来不及了。”潘玲轻蔑的瞟了她一眼。
眼见她们两人又要吵起来的架势，叶梓珞转移话题道：“这些花长得挺好看的，可惜是毒花。”
潘林笑了笑：“世间万物，各有其象，有时候我们往往被事物的表象给迷惑，而忽略了它的本质。”
叶梓珞点点头，继而道：“那边的花为什么只有几株？又长得特别高大，特别妖艳。”
潘玲顺着他指的地方看去：“哦，原来你说的是‘殊玫倾禾’，这花是制作‘千绝杀’的必要原料，毒性最为强劲。不过也是最为娇嫩的花，很难养活，而且花期又短，所以制作出来的□□少得可怜，这也是江湖上所说的“千金难买千绝杀”。”
叶梓珞不好意思道：“当时你走后，我寻思了很久，本想把千绝杀和情香散给回你的，可是昨晚，慕清寒拿走了那瓶千绝杀。”
潘玲拔高语调，瞪大眼睛：“什么？你居然给了他。”
“呃……我并没有同意，可他还是拿了。”那晚，他心里乱糟糟，慕清寒随意问一句，便把它放进他的袖子里，他当时还在怄气，一时给忽略。现在想来，心里开始自责起来。他不明白为何潘玲这么不情愿把它给她的教主。
潘玲叹了一口气道：“唉，这不怪你，以后在他面前要表现得强势点，不然你只有被欺负的份。”
叶梓珞怔了怔，却不知该说什么。从一开始，慕清寒便强行进入他的世界，一直以高傲，强硬的态度对他，他所做的事，所说的话从来改变不了慕清寒的想法，即使那次答应和他一起追查真凶也不过是他一时兴起而已。
柳丰帮腔道：“对啊，要是再不挫挫他的傲气，你就永远只能做被压在下面的那个。”
叶梓珞一听这话，耳根子又红了，尴尬的站立在那里。
潘玲瞪了柳丰一眼，干嘛要说这么直白，像她说得委婉一点不行吗？于是帮他解围道： “梓珞，你应该没见过我使毒的手段吧，现在让你见识一下。”
傅祈冷不丁来了句：“要是梓珞有什么三长两短，教主拿你是问。”
“要不用你来做试验，如何？”潘玲眨着眼睛，脸上的笑容看起来有点诡异。
傅祈忙摇了摇头，走到柳丰的身边：“兄弟，你上吧。”
柳丰整整衣襟，递给傅祈一个涵义颇深的眼神，仿佛在说你又欠我一份恩情。傅祈苦着脸：知道了，不用你提醒。
潘玲上前拉起柳丰的袖子，大大的眼睛水汪汪的看着他，可怜兮兮道：“好哥哥，我已经几天没吃东西了，能赏口饭给我吗？”
柳丰愣住了，他还没喊开始呢，这么快就进入情景，也只好顺着她的话道：“好妹妹，这里没有饭。”
另外三人都轻笑出声，潘玲无奈的翻了个白眼，都笑场了，还怎么演下去。柳丰却不在意，伸手在她颊边捏了一下：“好妹妹，你皮肤香软滑嫩，不如跟我快活一夜后，我再带你去吃好吃的。”
这话怎么越听越熟悉的，好像在哪听过。
柳丰大胆的搂住她的腰：“不说话，我便当你应了。”
潘玲这才醒悟，挥开他爪子：“色狼，干嘛摸我？”
柳丰一脸无辜的样子：“你不是答应和我共度春宵的么？”
好熟悉的对话，从哪里来的？潘玲的脑海里终于搜寻出那道身影，愤道：“柳丰，你要是再说下去，我扒了你的皮。”不能让他说下去，否则，她的脸可被丢光了。
那时偶遇一个人，只见他衣冠楚楚，面若桃李，手里拿着一把折扇，于是起了逗弄的心思，然后便有了如上的对话，好巧不巧，柳丰也在一旁，把他们的对话一字不漏的听了进去。幸好她反应及时，否则，后面的对话更加那啥。她心里有怒火，更加看不顺眼眼前的人，直接挥了挥衣袖，送给他个三步断肠。
柳丰心知她肯定会用毒，只是想不到这么快，还没躲避就中招了。他下意识的后退两步，捂着胸口，眉毛紧拧，咬牙道：“解药，快给我！”
“你现在只有一步的时间了，”潘玲走过去，纤纤细手拍拍他的脸，呵气如兰：“好哥哥，你求我呀。”
柳丰此时的脸比哭还难看，很没骨气的说：“大姐，你就饶了我吧，算我求你了。”
潘玲重重的捏了下他的脸颊，开心道：“算你识相。”终于扳回一局，转头对梓珞说：“怎样？我使毒的手段是不是很高明。”
叶梓珞微微一笑，“嗯”了一声。
“呵呵，我要是不厉害点怎对得起江湖人称赞我呢？”潘玲眉色飞扬，得意洋洋道。
叶梓珞好奇的问：“称赞你？”江湖中的正道不都是对邪教中人恨之入骨，怎么还会反过来赞扬她？
“对呀，清玲悦动毒来手，锁魂踏步复何归，不就是在赞我用毒出神入化，无人能及。”
叶梓珞脸上冒出三根黑线，月棠嗤笑道：“那是在赞你罔顾人命，滥杀无辜。”
傅祈握拳在唇边咳几声，适时提醒道：“现在该去我那边瞧瞧了。”于是五人又去了另外一个地方，叫做庐剑无窑，里面陈列了五六排的兵器，还有一些古书。
傅祈看了一眼上面的东西道：“这些都是用我门独传密典里的铸术铸造出来的，有长矛，盾，刀剑等等。”
叶梓珞走过去，依依细看一下，还用手指敲了敲，赞叹道：“傅祈，也许整个桃临城数你的铸术最好了，就算专业的工匠也未必能到你这种火候。”
傅祈毫不客气的接下赞美，相当自信：“那当然，我要是称第二，谁还敢称第一。”
柳丰嘀咕了句：“好又有什么用，不肯送给我哪怕一把刀，吝啬鬼！”傅祈没听清，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柳丰忙摆手讪笑道。
傅祈倒也没在意，而是走过去从一个暗格中拿出一个盒子，用袖子擦擦上面的灰尘，递给月棠：“诺，这是我亲手打造的，送给你。”其实他早就想送给她了，只是一直找不到机会，现在是最好时机，既免去尴尬，又不担心被拒绝。
月棠打开盒子一看，上面放着一把精致的匕首，刀柄上嵌以流珠和青玉，柄处缀上两条青质卷纹细绳。月棠二话不说还给他：“不要，我使用的是媚术，对刀剑不感兴趣。”
傅祈掩饰眼底的落寞之色，牵起嘴角挤出一丝笑意：“匕首可以防身，万一出了什么事，手里有把兵刃也是挺好的。”
潘玲抢过来：“她不要我要，这么好的东西不用实在太浪费了。”
月棠一看见潘玲拿了去，忙抢过来，抱在怀里：“谁说我不要的，我矫情一下不行吗？”
傅祈一看她收下了，嘴角含笑，眼中溢满藏也藏不住的柔情。柳丰感到眼角酸涩，忙转移视线，想必那匕首是早就铸好，恐怕名字也想好了。
潘玲两眼直勾勾的看着傅祈，跺脚道：“傅大哥，你偏心，给她又不给我。”
“放心，我到时再量身定做一把给你。”
潘玲顿时手舞足蹈：“我就知道傅大哥是最好的，要什么都能答应，如果以后有哪个女子嫁给你，不知有多幸福。”
柳丰张了张嘴，无奈的苦笑了声。如果他现在厚脸皮向傅祈讨要一把刀的话，他肯定不会给。他可以送给任何人兵器，唯独他不行。
叶梓珞心思敏捷，看着四人的举止神情，隐隐猜出些什么，可又不太肯定，于是道：“柳丰，为何你一进来就闷闷不乐？”
经叶梓珞的提醒，其余三道目光齐刷刷的向他看来，柳丰一惊，心头直跳，眼神闪过一抹慌乱之色。
糟糕，被他们发现了，于是赶紧恢复以往轻快的语气：“那时因为你们都忽略我这个大活人了，害我只能顾影自怜。”这叶盟主，在想什么呢？是存心让他难堪吗？看他那笑容，就知道不怀好意。果然，是跟教主学坏了。唉，又是一个被荼毒的无知青年。
第41章 易容争波
最后一个地方，便是柳丰的“成刻居”。本来柳丰百般推辞，可是众人坚持要去，无可奈何，只好带他们前往。一进到成刻居，映入眼帘的是一座与人差不多高的石雕像，只是还未成型，整体轮廓尚未雕刻出来。月棠走过去摸了摸，惊讶道：“柳丰，你这次是要刻一个人吗？好浩大的工程啊！”
潘玲眨眼调皮道：“会不会是你的梦中情人？”
柳丰被这话噎住了，额头青筋冒出，缓了一会儿才道：“瞎说，我只是弄过来而已，还没准备雕刻。我屋里这么多玉雕石雕，何须关注这个未成型的？”
“谁让它是最大，也是最显眼的呀。”潘玲脱口而出，想也不想的答道。
柳丰暗想下次一定要弄多几块大石头来，否则孤零零的一块很容易让人想入菲菲。
叶梓珞走到案几前，拿起一个玉雕，问：“这是什么？”
潘玲抢答道：“我知道，那是‘三不像’。”
“三不像，那是什么东西？”叶梓珞甚是疑惑，他还是觉得看起来像麒麟，只是不敢直说，上次说出来让柳丰失落了好一阵子。
潘玲得意的挑挑眉：“这‘三不像’是我们几人取的，泛指他所雕刻出来的任何东西。也就是说形，神，意都不像。”
傅祈好心的拍了下他的肩膀：“不必沮丧，我们也是挺佩服你这锲而不舍的精神，铁杵磨成针，或许真能创造出奇迹也不一定。”
月棠还在观摩那座石像，围着它转了一圈又一圈，却不小心踢到侧边的墙角，哗啦一声，有无数个的小石人滚出来。潘玲好奇的凑过去，拿起一个，用手指戳了戳小石人的脸颊： “好可爱，柳大哥，你的技艺什么时候这么精进了。”
月棠爱不释手，左手拿一个，右手拿一个：“柳大哥，你就送这些给我吧，好好玩。”
柳丰还没从震惊中醒过来，愣愣的，一时不知道说什么。难道她们没有看得出他刻的是谁？他雕刻的技术有这么烂吗？
傅祈和梓珞也走过去凑热闹。傅祈拿起一个看了看，转头对他说：“柳兄，你好样的，居然私藏那么多精品，把那些惨不忍睹的‘三不像’送给我们。”
柳丰听了忙摆手道：“不是的，我觉得……”
月棠打断道：“好啦，不用解释。为了惩罚你欺骗我们的情感。我们一人拿三个，剩下的大半就送给堂主他们。”
“可是……”柳丰本来就不情愿给他们，还想要找个好一点的理由说服他们放弃。
“没可是，就这么定了。”月棠一锤定音，把手上的那两个小石人塞进腰包里。
傅祈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深表同情道：“兄弟，请节哀吧，你还有大好青春，想刻多少就刻多少。”
柳丰欲哭无泪，莫名其妙的把小石人洗劫一空，那都是他的心血啊，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如今，天色已晚，他们为了避免被教主发现，连忙和叶梓珞赶回黯夜教。可惜，还是迟了，当他们刚飞落到深浮苑时，教主早已在那等候多时。
月棠他们四人互看了一眼，便昂首阔步地走到慕清寒面前。潘玲无比崇拜道：“教主，你知道吗？当我看到你背影时，第一个想到的是真乃神人也，只一个背影，就气度非凡，足以震慑四海八方。”
柳丰朗声道：“教主威武高大，只那么一站，便气场惊人，我们这些小人物岂能及上教主一根毛发。”
月棠眨了眨眼睛：“教主人心宅厚，对下属更是体贴入微，应该不会责罚我们吧。”
傅祈接过话头道：“对啊，教主威名远播，岂会在意这么一点小事呢？”
慕清寒面无表情，看不出任何喜怒：“你们去哪了？”
月棠恭敬道：“属下们见教内没什么重大的事，便相互串门去了，这样做不仅能增进我们四人情谊，也能促进教内平和安定，团结一致，协心为教主打天下。”他们可以说大话，空话，最不能说的就是假话，就算给他们天大的胆子，也不敢逆了教主的龙鳞。
在慕清寒还没说什么之前，柳丰赶紧道：“要是没什么事，属下们先行告退。”
话音刚落，他们四人就像竞赛般飞速离开这里。叶梓珞看到这一幕，顿时轻笑出声，也是这一声引发了慕清寒的注意。当慕清寒看到叶梓珞时，吃了一惊。只见他的脸上皮肤黝黑，眼中布满血丝，眼角，唇边的皱纹随着那一笑更加明显，还有那声音，简直就无法形容，难听至极。慕清寒大踏步走过去抓住他的手，怒道：“说，是谁把你的脸弄成这样的？”
叶梓珞笑容挂在脸上未来得及收回，僵硬在那里，怔怔的看着他，然后，缓缓伸出另一只手摸上自己的脸颊。易容过后的脸真的很难看吗？为什么那么多人的反应都这么大。
慕清寒拉他进屋，粗鲁的把他按在椅子上，然后在桌上的一堆瓶子上搜寻。叶梓珞知道他在找什么，然后手指向那边的一个瓶子，慕清寒打开瓶子倒了一个药丸递到他面前，沉沉道：“吃下去！”
叶梓珞定定的看着他，并未接过那药丸，开口道：“有没有镜子？我想看看变成什么样子。”
“有什么好看，难看死了，快吃下去。”这月棠，居然敢这样对他的珞儿，是嫌命太长了？
叶梓珞这时偏偏执拗起来，推开他手中的药丸，站起来道：“我去找镜子。”他一定要看看到底变成怎样了，兴许以后能用这个样子吓吓慕清寒，让他不敢再对自己动手动脚。
慕清寒粗暴的把他扯进怀里，用手指摁住他下颚，把那枚药丸塞进他嘴里，强迫他吞下去。
叶梓珞剧烈咳嗽起来，一把推开慕清寒，眼睛瞪得大大的，可以看得出他现在特别愤怒。突然，叶梓珞感到脸上又是一阵阵火辣辣的疼，他本想用手去摸，可是忆起月棠说的话，又忍住了，待那疼痛过后，才指着门口，有气无力道：“你给我出去！”
慕清寒敛臂于胸，好笑的看着他：“珞儿是不是忘记这是在谁的地盘上？”顿一下，非但不退反而走过去，再次拥住他颤抖的身子：“怎么办？本尊今夜还真不想走了，不如珞儿陪我做些有意义的事。”他的目光停留在叶梓珞的脸上，那么俊俏的一张脸怎能被那东西给毁了呢？就算是一刻也不行，一定得把它丢出去。
叶梓珞脸色微红，低头道：“清寒，我想和你谈一下。”
慕清寒手仍然放在他的腰上，凑过去咬住他的耳垂，沙哑道：“嗯，珞儿要说什么，本尊听着。”
叶梓珞把手抵在他胸前，欲拒还迎，整个身子都酥软下来，慕清寒还是那么一如既往的喜欢咬他的耳朵，而他的耳朵也是最为敏感。叶梓珞低声道：“你这样子，我怎么说？”
慕清寒在他脖子上啃出一点点红痕：“那就不用说了。”慕清寒的手伸进他的衣领，寻到胸前的红点时轻时重的揉捏起来，叶梓珞浑身一颤，不可抑制的呻吟出声。慕清寒的眸光更加幽深几分，身下也起了反应，于是打横把他抱起来放到床上，叶梓珞下意识的想起身却被突如其来的黑影给压下了。
慕清寒轻柔的吻上叶梓珞的红唇，在唇边描绘勾勒，用舌尖舔过紧闭的牙关，一步步诱惑他放下戒备。
叶梓珞眼神迷离，头脑一片空白，双手情不自禁地搂住他的腰，如同沉溺在情海里，随波逐流，带往自己到未知的神秘之境。慕清寒眸光逐渐变得热烈起来，一只手往下撩开叶梓珞的衣摆，在他的腰际摩挲，并有向下的趋势。
叶梓珞猛然一惊，抬手阻止他进一步的动作，眼神恢复以往的清澈透亮：“清寒，如果你愿意摘下这张面皮与我坦诚相待，我……任由你处置。”他越说到后面，声音也变得越低，脸上红晕未褪，头发散落在枕边，在烛火昏暗的映照下更加动人心神。
慕清寒并未继续动作，只是定定的看着他，视线交触间顿时火光迸射，电闪雷鸣，如同冰与火，夜与昼的交界，令人心下烦躁，想要跨过去却偏偏被禁锢在那里，动弹不得。
叶梓珞的指尖抚上慕清寒的脸颊，柔声道：“无论你是丑是美，我都能接受。我本不是在乎皮相之人，只是不想被蒙在鼓里。清寒，可以吗？”还想瞒他到什么时候，是不是他不说，慕清寒便会一直带着那张假脸，与他谈笑风生，同床共寝，甚至，鱼水之欢……
慕清寒目光闪烁了下，抓住那只手，叹了一声道：“珞儿，不是本尊不肯，而是怕吓着你。”他早料到梓珞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叶梓珞的视线始终在他的脸上打转，并不打算示弱，执着的眼神如同飞蛾扑火。叶梓珞鼓足勇气道：“我不怕，就算再怎么难看，我都不会介意，还是会对你……”突然慕清寒欺身过来用嘴封住他的唇，让那即将出口的话都吞咽到肚子里。
他是不愿听吗？还是根本不稀罕。
慕清寒的吻来得猛烈而急速，灵巧的舌头如滑蛇般游动，挤进他的牙关，深入腹地，追缠着那不断退缩的猎物，泄愤般在那撒野不肯离开。
叶梓珞心里叹了一口气，搂住他的脖子回应他，呼吸也在一丝丝的被剥离，浑身绵软无力，他一直都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拒绝不了慕清寒，无论如何都逃不开慕清寒的掌心，还不如放任自己，随他浮沉。
隔了许久，慕清寒才肯放开，吻上他的眉眼，低哑道：“不要说出来，本尊现在不想听。”不知为什么，在叶梓珞面前，他心里竟感到一丝愧疚，似乎有种想要遁逃的冲动。或许当初惹上他原本便是一场错误，只是游戏还未终结，让人就此退出未免太可惜。
慕清寒翻身下床，整好衣襟，然后转过头俯身在叶梓珞的额前落下一个轻吻，用手揉揉他的头发：“乖，好好睡觉，不要想那么多，本尊下次再来看你。”
叶梓珞定定的看着逐渐消失在门口的身影，久久回不过神来。
矮几上的烛火依旧明晃，不断的燃烧自己，努力冲散一室的黑暗，但黑影还是这么多，仿佛在嘲弄它的无知，妄想以一己之力抵抗魔氛。
他就这么走了，留下一个模糊棱可的答案，是在暗示未来还有回旋的余地，还是就此给它判了刑，成了不能谈谈不得的禁域。
第42章 神秘人物
一连几天，慕清寒都没出现过，四大护法也一个影儿都不见，问怡香时，她支支吾吾半天，不敢说。不过他能理解她的难处，何况他作为一个外人也无权过问这些。
怡香是慕清寒派来照顾他日常起居的少女，个子不是很高，脸蛋圆圆的，头上梳着垂鬓分肖髻，斜插上嵌宝鸾鸟纹掩鬓簪。柳眉俏鼻，一副娇俏可爱的模样，尤其是那双眼眸，水汪汪，亮晶晶，浓密的睫毛如蝉翼般扑闪，像极了阿莲，所以叶梓珞对她更为亲近些。
本来他不需要人侍候的，他素喜清静，就算在叶府，也不曾唤人近身服侍，但拗不过慕清寒，好说歹说之下，派来一个侍女。不过这也好，至少有个人在他无聊时陪他说说话。
叶梓珞又去到凉亭，这是打从住进深浮苑最喜欢待的地方，因为凉亭位于西南方向，从这角度刚好看到围墙边种的几株桃树。不知是不是这里土壤的关系，这里的桃花开得格外灿烂，粉的，白的，簇拥在阳光下，尽展妍丽。
怡香则为他砌上一壶上好的碧螺春，然后恭敬的立在一旁。叶梓珞指了指前面的空位：“怡香，不用站着，坐下来和我喝杯茶。”
“这……奴婢不敢。”怡香立马跪了下来：“要是怠慢公子，教主会……会责罚的。”教主的残忍她不是没见识过，与她同被抓来的那批人，现在都已经死了大部分，那些伤得不能再干活的就丢到深山狼堆里去，任其自生自灭。
还好她安分守己，一直小心翼翼做自己该做的事，那些不该看，不该听，不该说的，她从未敢踏足。至于四大护法被罚去面壁之事，虽算不是什么稀奇事，但她思索再三，还是不说为好。教主向来对他们四人很宽容，但不代表对其他人也如此。再说眼前这位温润如玉的公子与教主肯定关系匪浅，至于是什么关系，她也不好妄自揣测。
“在我眼里，人是没有高低卑贱之分。你不必太紧张，我不过是邀你同坐而已，若真要说怠慢，恐怕是我这无礼之人了，”叶梓珞从白玉盘中拿出一个瓷杯，倒上茶水递到她面前，笑着说：“如此佳品，更需与人同饮方能体会其中韵味。”
怡香低着头，额上蒙了层细汗，眼中尽是慌乱之色，从口中吐出的言语不带逻辑：“可是，公子，奴婢……教主会……”
“没关系，慕清寒不会责罚你，”叶梓珞起身扶起她，脸上笑容淡淡：“何况这里只有你我二人，有什么好怕的。”
怡香虽然站了起来，却还是不敢向前移一步，反而向后退了几步。整个黯夜教里能直接称呼教主名讳的人除了西院的那个，就剩下眼前这位了。
叶梓珞见状，倒也不生气，从容的收回手：“怡香，还记得你来这时曾说过什么？”
怡香想了下，然后一字一顿道：“任由公子遣唤。”当时教主也在场，面无表情，等她说完这句时便挥手示意她出去。后来，每次教主来这时，她都得避退三舍，离得远远的。
“既然如此，为何现在不听本公子的话？”叶梓珞故意加重本公子这三个字，笑容依旧和煦：“要是再不喝，茶就要凉了。”
怡香闭着眼睛，大胆的走上去坐下，颤惊惊的握住那瓷杯，仰头一饮而尽，喝得太急，被呛到了，咳嗽了几声，面红耳赤。
叶梓珞只是无声笑了笑，把目光转到那几株桃花树上，一时竟看得失神，直到她唤了声公子时，他才缓过神来，轻声笑道：“怡香，为何在整个暗黑肃穆的教中会有如此鲜艳的桃花？”其实在他刚来的时候就很想问慕清寒，眼前的桃花与这里极不协调，看起来很突兀。
怡香随着他的目光看去，在阳光沐浴下的桃花更加绚烂夺目，仿佛在彰显它们的存在感：“奴婢也不太清楚，似乎是很早的时候就有了。”
叶梓珞心咯噔了下，要是说慕清寒喜欢桃花，打死他都不信，不过他却能容忍这几株桃树在他眼皮底下招摇，确实够毅力，只是不知道他为何这样做？
黯夜教自创立以来大概都有三百多年了，而到慕清寒掌权的时候，居然大力迁徙，转移据点，如果不是他带他来，恐怕还不知道他的老巢在哪，这地方如此隐蔽，外面机关重重，阵法每隔一段时辰便变换一次。若是让他重新再走一遍，他也未能顺利进来，就算进来也早已被人发现。
第6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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