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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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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不起你挡到我了 作者:莫青雨

    第20节

    “不排除这个可能,甚至我也可能是奸细。”厉海耸了耸肩,“就是为了不让我们任何一个人会被随便怀疑,所以最好减少影响,不是吗?”

    准备到现在的工作全部推翻重来,这不仅加大了工作量,也加大了风险。

    厉海在办公室里翘着二郎腿,看着落地窗外冬日的阳光,他隐隐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只是现在还不能随便说出口,否则太不负责任。

    起码自己心里得有一个底,自己不慌了,才能让别人信服。

    嗡——嗡——

    桌上的手机震动起来,厉海看了一眼,上面写的父亲。他没马上接起来,看着手机因为震动在桌上慢慢地打转,等到那边挂了电话,才又将目光移向了窗外。

    说起来……江明兴应该出狱很久了,不知道他又在过什么样的生活,是不是给江瑜带来了新的麻烦,还有梁冰和……左迟。

    左迟的那个邀约,厉海最后去了,江瑜当时的那个反应,让厉海终于意识到了什么。可那时候他没有像以往那样强势地留住江瑜,非让江瑜相信自己不可,他只是突然累了。

    他也是一个普通人,会有累的时候,长久的付出得不到回应,或者说,他以为得到了回应其实只是一个幻觉的时候,他不可能不去在意。

    恰逢父母各自回家以后就提出了离婚,厉海那时候突然不知道,所谓的“信任”究竟是什么。

    他以为父母就算没有待在这个家,心也是在一起的,他确实有怨念,有不满,但他以为这些终将过去,可最后父母却选择了放弃。

    为什么每个人都能那么轻易地就说放弃?努力去相信的自己,就像个傻子一样。

    所以当江瑜对着他露出躲闪的神色时,他脑子里只有两个字“算了”。

    无论是什么,父母也好,家庭也好,想要跟江瑜走下去的冲动也好,都算了。

    不过事实证明,自我放弃的感觉很差劲,也很难熬。因为抱着“反正大家都如此,我又何必执着,不如算了”的想法,整个人都活在自己给自己设的囚笼里,一旦让自己闲下来,煎熬就会扩散,它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自己,曾做出过的那些错误的决定。

    幸好,幸好这次江瑜没有放弃。

    厉海也说不上现在的心情到底是什么,可他觉得江瑜有一句话说对了——我以为我考虑的很周到,但那都是我以为的。

    或许,他现在的很多想法,也都不过是自以为。而事实如何……通过昨天江瑜的告白,他就已经足够看清。

    那种突如其来的狂喜,失而复得的喜悦,想发怒却更想狠狠拥吻他的冲动。就好像一直空缺的那一块,终于补上了,再没有遗憾。

    心果然不会说谎。哪怕人再想逞强。

    厉海拿起手机,给父亲打了过去。

    “小海。”父亲很快接起了电话,说,“在开会啊?”

    厉海嗯了一声,“怎么了?”

    “是这样,我们单位今年准备集体去国外旅行一次,这种团队单不知道你们公司接不接?”

    “接。”厉海放下腿,转过身来,嘴角露出了面对客户时的精英微笑,“一共多少人?预算多少?”

    ……

    江瑜今天一整天腰背都很痛,大腿内侧的肌肉也总觉得扭着,不舒服。

    他蹲在货架前,慢条斯理地摆东西,余叔顶着一头花里胡哨的方巾看着他,“你……还好吗?”

    “啊?”

    “感觉你好像肌肉拉伤……不,是韧带拉伤吗?”

    江瑜啧了一声,“你没别的事可做了吗?观察我做什么?”

    “嘿,火气这么大。”余叔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镜,“我昨天夜观星象,总觉得最近有事要发生。”

    江瑜站起身,摘下余叔的墨镜,“你这是想干嘛?打算举个牌出去当半仙?”

    “别小看这门生意啊。”余叔咂嘴,“那些富商信得很,有钱人,花钱买平安。”

    江瑜叹气,锤了锤腰,“我不舒服,上楼去歇会儿。”

    “哦。”余叔看着他走路的姿势,想了半天说,“你们是不是搞到一起了?和那个……老同学?”

    江瑜:“……余叔,你好歹也是做叔的人!”

    余叔摆摆手,“行行,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不管。”

    江瑜费力地爬上楼梯,缩进角落的懒人沙发里。

    这沙发还是之前余叔从二手市场淘来的,觉得放在这么一个角落里刚合适。

    江瑜觉得自己有点发烧,明明早上还好好的,这会儿却觉得浑身轻飘飘的,脑袋又很重。腰不舒服,腿也不舒服,浑身上下没一个地方能使上劲。

    那小子可真够狠的啊。江瑜脑子慢半拍地想:这是故意的吗?一定是故意的吧。

    等江瑜昏昏沉沉地睡着了,过了会儿,余叔上来帮他盖了毛毯,要下楼的时候江瑜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

    江瑜的手机铃声调得非常大声,跟广场舞上的公放喇叭一样。余叔快步过去拿起了电话,屏幕上显示——江明兴。

    “喂,江瑜现在……”

    余叔的话还没说完,江明兴已经扯着嗓门嚎了起来。

    “江瑜!你马上给我回来!梁冰那个臭婆娘,老子这次一定要她好看!”

    第六十四章 一起回家

    第六十四章【一起回家】

    余叔皱了皱眉,“不好意思,我不是江瑜。”

    江明兴愣了一下,扯着嗓门吼:“你他妈谁啊?江瑜那小子呢?你是不是偷他手机了?!”

    是怎样的一个人,在情况不明之下可以直接说出“偷手机”这种词呢?世界上有那么多种可能性,为什么就只能选择这一种呢?

    余叔没跟江明兴有过接触,但从徐逸严那里也多少了解一些江瑜的家庭情况,只是没想到会是这样,比他想象中的还要严重一些。

    “我是他的老板。”余叔说,“江瑜现在不在,手机放在桌上了,我只是代他接了个电话。待会儿我会让他回电话给你。”

    “……哦。”江明兴也半点没有道歉的意思,咕哝了一声,“那小子搞什么呢,手机不带在身上还有意义吗?”

    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余叔盯着手机屏幕看了半天,最后将手机放回了原处。

    他回头又看了一眼睡得很沉的江瑜,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立刻叫醒他。这小子睡觉从来都不安生,时常睡着了还皱着眉头,难得今天嘴角带了笑意,也不知道是做了什么好梦,还是让梦多延续一会儿吧。

    江瑜一觉睡了两个小时,醒来的时候腰更酸了。他揉了揉眼睛,身上的毛毯掉到地上,余叔上来倒水,看到他说:“醒了?”

    “啊……”江瑜看了眼墙上挂的钟,一下蹦了起来,“我只是打算眯一小会儿,对不起余叔……”

    “没事。”余叔摆摆手,“今天也不太忙。”

    江瑜松了口气,揉了揉腰,“余叔……你那儿有膏药之类的吗?”

    “哪里痛?”余叔看他动作,“腰啊?”

    江瑜有点尴尬,“就是不小心扭伤了,呃,搬器材的时候。”

    “你来帮忙这么久,就从来没扭伤过腰。”余叔嗤笑一声,拉开柜子翻出一张膏药扔给他,“你爸之前来电话了,让你给他回个电话。”

    江瑜拿膏药的手一顿,余叔看他一眼,江瑜的脸色一下变得有些糟糕。

    “他……最近没给你惹事吧?”

    江瑜恩了一声,“出监狱之后就一直挺老实的,社区给介绍了一份兼职,每天在超市帮忙。”

    “是嘛。”余叔笑了笑,“我先下去了,记得给你爸回电话。”

    “……嗯。”

    同一时间,厉海在电脑上翻到了徐逸严的电子邮件,正在跟徐逸严聊天。

    那位老师在他记忆里一直很温和,又亲切又善解人意,感觉是个难得的好老师,不过……是他打开邮件的方式错了吗?为什么从对方的回复里,他半点“亲切”“温和”都感觉不到?

    厉海:“徐老师,我是厉海,江瑜以前篮球队的同学,我想跟你了解一下江瑜的事情,方便留个联系电话吗?”

    徐逸严:“不要。”

    厉海:“……不打电话也可以,可以留个微信号吗?”

    徐逸严:“不要。”

    厉海:“不好意思,请问你是名启中学的徐逸严老师吗?”

    徐逸严:“是我,我记得你厉海,天天跟在江瑜身后的尾巴虫。”

    厉海目瞪口呆地看着邮件回复,只觉得自己不像是在跟一位老师说话。还是说,这才是他的本性?

    厉海还没想好如何回复,对方的邮件又发了过来,“为什么突然想问江瑜的事?”

    厉海忙回复道:“最近碰到了他,和他聊了很多,听他的意思你在这些年里帮了他很多忙,所以想向你打听一下我出国之后,他发生了一些什么事。麻烦徐老师了。”

    徐逸严:“你可以直接问他。”

    厉海叹气,“如果能问的话,我就不会来找老师你了。”

    徐逸严:“???”

    厉海说:“我和他之前有些误会,现在我们彼此都不想再谈以前的旧事,但我个人还是很想知道……我出国以后他过得怎么样,江明兴有没有再难为他。”

    这一次直到下班,徐逸严也没回复。

    到家的时候,小瑜照样出来迎接,小海依然在沙发后面探头探脑。

    厉海摸了摸小瑜的脑袋,等他关上门在玄关换好鞋,小海才摇着尾巴,慢慢走了上来,蹭了蹭厉海的手。

    厨房里传出菜下油锅的声音,刺啦一声,片刻后有东西乒乓砸在了地板上,同时传出了一声低叫。

    厉海冲进厨房,“怎么了?!”

    江瑜正握着手在水龙头下冲水,“没事,被锅盖烫了一下。”

    “怎么这么不小心?”厉海皱眉,走到江瑜身边,发现他手指被烫得通红,掌心也红了,明显是整只手覆盖上去的。

    江瑜干巴巴笑了笑,“忘拿帕子垫着了。”

    “……发生什么事了?”厉海抱起手臂,靠在墙壁上看他,“你这明显是心不在焉才会造成的,你怎么不干脆把手放进油锅里?”

    江瑜抿了抿唇,“就是……走了下神,没什么,在想工作的事。”

    “是吗?”厉海歪了歪脑袋,俯下身凑近他,盯着他的侧脸,“在想工作的事?”

    江瑜眼神闪了闪,这么一瞬的迟疑足以让厉海怀疑。他关了水龙头,一把拉过江瑜的手拖着他出了厨房。

    “厉海!痛……”

    厉海从冰箱里掏出冰块,拿帕子包了一下贴在江瑜通红的手心上,然后将他按到沙发上坐下。

    “发生什么事了?不要让我问第三次。”

    江瑜只得道:“我明天得回一趟家。”

    “是江明兴?”厉海眯起眼,“他又怎么了?”

    “为什么一定得跟他有关系?”江瑜看他,“就不能……就不能是因为其他什么事吗?”

    “如果左迟还在,可能还有其他选项,可左迟现在也不在老家了对吧?你没有理由回去。”

    江瑜无奈,“从以前到现在,我好像就瞒不了你什么事啊。”

    厉海哼了一声,“你知道就好,说吧,怎么了?”

    “江明兴让我回去,说梁冰独吞了我的一份财产……我也不知道我有什么财产,反正他是这么说的,让我回去把钱要回来。”

    “财产?”厉海不解,“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不知道,所以我想回去看看。”江瑜其实一直很在意之前江明兴说的话,他还记着梁沐这个名字。

    “有个……叫梁沐的人。”江瑜决定告诉厉海,让对方帮自己出出主意,“是江明兴无意中说出来的,只有一瞬,但我记住了。他当时说,还不如当初把我让给梁沐,我觉得……这个叫梁沐的人应该跟梁冰有什么关系,会不会跟这件事有关?”

    厉海也是第一次听到这种事,惊讶了一下,“是吗?还有这回事?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有可能,梁沐……可你不是只有两个舅舅吗,他们也不叫梁沐啊?”

    “我、我是说或许,或许有没有可能,梁冰不是我的……妈妈?”江瑜心跳有点快,其实从江明兴脱口而出这个陌生名字的一瞬间,他就一直在思考这件事,可能一般人也并不会这样去联想,可不知道为什么,江瑜就这样想了,而且还觉得……很有可能。

    “不是你妈妈?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梁冰不是你生母,你生母是那个叫梁沐的人?可你连他是男是女都不知道,你只知道一个名字,万一是个男人呢?”

    “那……或许是父亲?”江瑜说完,又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我一定是电视剧看太多了,都开始胡说八道了,不,应该是你的错,我今天有点发烧,应该是脑子烧糊涂了……”

    “你发烧了?”厉海重点一秒偏离,伸出手摸了摸江瑜脑袋,“没烧啊?”

    “已经好了,下午在公司睡了一觉。”江瑜拍开他的手,“你说我是不是疯了?”

    “……”厉海摸了摸江瑜的脑袋,一脸同情,“怎么办呢,我以后要对着一个疯子了?”

    “是啊。”江瑜皱鼻子,“趁现在,还有后悔的机会。”

    “那可不行。”厉海乐了,搂过他亲了亲,“疯了才好呢,只认得我,谁也不认得,我就可以把你一辈子关在我眼皮子底下。”

    “哇,好变态啊。”江瑜赞叹,“不愧是污厉。”

    两人这么一插科打诨,之前严肃的气氛就消失殆尽了。

    吃完饭洗碗的时候,厉海挤开江瑜,自己挽起袖子开始洗碗,江瑜有点惊讶,“我来就好了,不是说好了我做家务……”

    “那是之前的约定,约定的是你帮我喂狗,顺便做家务。”厉海头也不抬地说,“现在不一样,你被我睡过了。”

    “……”江瑜对厉海在某些地方的耿直实在无语。

    “老公对老婆好,天经地义。”厉海笑了笑,甩甩手,“老公帅吗?”

    江瑜深吸口气,扯出微笑,“欧巴,我快被你迷死了。”

    “明天我陪你回去。”厉海乐够了,话锋一转,“待会儿我去订机票,恩?”

    江瑜皱眉,“你还上班……”

    “没事,就当出差找灵感。”厉海洗干净手,在江瑜衣服上擦了擦,“这个你就□□心了。”

    早上七点,张择一收到了厉海的请假信——当然只是顺便告诉他一声而已。

    张择一从床上蹦了起来,马上给厉海打电话,“这个时候你请假?你有冇搞错啊?!”

    “很快就回来。”厉海边开车边道,“你不是想知道奸细是谁吗?照我说得去做,就能把他逮出来。”

    第六十五章 往事如烟

    第六十五章【往事如烟】

    太久没回来,曾经熟悉的街道,熟悉的建筑都换了模样,很多地方的路牌也换了,小路扩建成了大路,比赛过的体育馆翻修,焕然一新。

    一起吃烧烤的地方换成了火锅店,一起压马路的街道铺了绿化带,十字路口的上方都挂上了显示屏幕,滚动播放城市不文明行为新闻。

    曾经朴素又简单的小城,逐渐变得科技化和繁华,路上车多了许多,计程车司机挂着个耳机,一边开车一边和朋友抱怨着。

    厉海看着窗外,说:“自从毕业后我就没回来过了,没想到变化这么大。”

    江瑜也道:“我也很久没回来了,都快认不出了。”

    厉海失笑,“这么说来我们对故乡还真是薄情啊。”

    江瑜啧了一声,看他一眼,“彼此彼此。”

    江瑜家附近倒是没怎么变化,老旧的住宅小区,大概是因为实在太老旧了,地域又比较偏,暂时还没有人来重新开发。

    巷口老婆婆的早餐摊变成了修鞋补拉链的地方,厉海停住脚步,“需要我在外面等你吗?还是要我陪你进去?”

    江瑜拉了他的胳膊一下,“都到这里了还装什么?我要是让你在外面等着,不知道对我发多大火呢。”

    “我对你发火?”厉海挑眉,“有过吗?”

    江瑜拉着他往前走,“你是冰山之火,跟别人的火都不一样,人家燃烧起来是暴跳如雷,你燃烧起来……啧,漫天都是冰霜。”

    “什么乱七八糟的。”厉海乐了,“那到底是火还是冰霜?”

    “就那种感觉,你懂就行了。”

    厉海拖长了音调唔了一声,进小区大门的时候左右看看没人,凑近江瑜耳边暧昧吐息道:“那改天咱们试试冰火两重天。”

    江瑜一愣,转头看他,“什么啊?”

    厉海眯起眼,笑得格外灿烂,江瑜顿时寒毛直竖,这种笑容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江瑜?”江明兴提着菜从后面走上前,“回来了……这谁啊?”

    江瑜下意识皱起眉头,语气微冷,“朋友。”

    “回来就回来,还带个朋友回来干什么?你是回来聚会的吗?”江明兴喋喋不休,提着菜往前走,“怎么的他打算留下来吃午饭?那你再出去买点菜回来。”

    厉海在原地站住了,双手插兜说:“难得江瑜回来一趟,我请客,咱们外面吃吧。”

    占便宜这种事,不占白不占。

    江明兴坐在餐厅里喜滋滋的,“你这位朋友还挺大方啊,怎么认识的?”

    厉海笑了笑,“我们是高中同学。”

    “难怪。”江明兴拍了下桌子,“人都说,老同学关系最好了,比以后出社会结交的朋友更亲密,既然是老同学,以后多多来往嘛。”

    江瑜放下筷子,“你急着让我回来到底是什么事。”

    江明兴被打断了说话,顿时不满,“你这小子,怎么都这个岁数了还不懂事?厉海专程来给你接风,你不感谢就算了这时候说什么呢?”

    “我不是来接风的。”厉海优雅地擦了擦嘴,露出精英式微笑,“我是跟他一块儿回来的。”

    “哦,是吗?”江明兴愣了一下,点点头,随即想起来什么似的看着厉海,“你……好像有点眼熟,我们以前见过吗?”

    “叔叔记性还不错。”厉海随意地道,“几年前你在赌坊躲江瑜的时候,我在现场。”

    江明兴想起来了,当时江瑜情绪激动到无法自控,及时组织了江瑜的就是厉海。

    脑海中画面闪过,江明兴先前的友好表情顿时消失殆尽。

    既然自己最糟糕的一面对方已经清清楚楚,那也就没有必要伪装下去了。

    “你们一直都有联系啊,真意外。”江明兴边吃边说,生怕下一秒厉海就把自己赶下桌了似的,“别告诉我你们现在工作也在一个城市啊,那也太巧了。”

    “是挺巧。”厉海想了一下又说,“不,巧得太晚了点。”

    江明兴没听懂,不过他并不感兴趣,江瑜一直冷冷盯着他,他飞快地往嘴里塞了几筷子吃的,这才不情不愿地放下筷子,含含糊糊地说:“这件事啊,说来话长,我就简单点说吧。”

    江瑜有点紧张,厉海侧头看了他一眼,伸手在桌子底下轻轻捏了捏江瑜大腿。

    江瑜伸手,握住了厉海的手。

    其实江瑜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期待,期待听到那个恕不相识的梁沐或许与自己有什么渊源,无论是男是女,他都期望对方的出现能为自己的人生带来一个新的转变。

    即使大逆不道,他也曾无数次地期望过,其实自己的亲人另有其人。

    自己是捡来的,抱养的,抱错的……无数种可能性从脑子里闪过,江瑜浑身的肌肉都忍不住绷紧了。

    “有一个人,她有一份保险,保险内容具体是什么我不知道,但受益人是你和梁冰。据说那是份大额保险,要等你过了25岁才生效。其实这件事我之前一直不知道,最近才听说,这不一听说我就马上给你打电话了,梁冰那个女人居然完全没透露这件事,她是想独吞吧?一定是想独吞吧?!这个臭婆娘……”

    眼看江明兴又要骂骂咧咧起来,声音提高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江瑜只觉丢人不已,忙开口呵斥,“你声音小点!你这解释的也太简单了,什么保险?什么人留的?你倒是说清楚啊!”

    “呃……”江明兴喝了口茶,眼神躲闪着说,“这个你不需要知道,你只要知道有这么一笔钱被你妈吞了。”

    江瑜不耐烦道:“是叫梁沐吗?”

    “啊?”

    “你说的那个人,是叫梁沐吗?”

    江明兴一愣,“你怎么知道……?”

    “你之前自己说漏嘴了。”江瑜紧紧盯着他的眼睛,“梁沐是谁?保险是他的吗?为什么要留给我和梁冰?”

    江明兴抖腿,喝了一杯茶又喝了一杯,直到江瑜在桌子底下踹了他一脚。

    “不要抖腿!”

    江明兴一放茶杯,“行,我说。不过这是我们的家事,厉海先走开一会儿吧。”

    厉海挑挑眉,正要起身被江瑜一把拉住。

    “不用,他是自己人,他也是因为担心我才陪我回来的,机票钱也是他出的,我的一切对他都没什么好隐瞒的。所以,就这么说。”

    “什么……”江明兴有点懵,“什么叫自己人?就算是再好的朋友,这是你的家事,你的私事,家丑不可外扬……”

    “他是我的家人,所以我的家事也是他的家事。”江瑜咬咬牙,“他是我……”

    “我是他的男朋友。”厉海打断了江瑜的话,在江明兴震惊的目光里平静道,“我们从高中就在一起,虽然中途经历了一些波折,分开了很长时间,但就算是分开我们也没有忘记过彼此,我的家事就是他的家事,他的家事就是我的家事,我们不分彼此。”

    江明兴呆住了,微微张着嘴,瞪着眼,像是不认识江瑜了一样就那么直直看着。

    就在江瑜以为他要暴跳如雷的时候,江明兴却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

    “为什么你跟她这么像呢?为什么你什么都随她,反而不随我和梁冰呢?怪不得她一直那么喜欢你,从小就喜欢逗你玩,怪不得她……”

    江明兴揉了揉额头,居然平静了下来,脸上半点怒气也没有,只是苦笑。

    “梁沐……到底是谁?”江瑜紧张地问。

    “她是梁冰的妹妹,也是她们梁家最倔,又最别扭的姑娘。”江明兴吐出口气,终于将当年的事情缓缓道来。

    “当年梁家的两个姑娘长得一样漂亮,只是梁冰气质偏冷,梁沐却很温柔,笑起来像朵向日葵,大家都喜欢叫她葵花儿,那时候男生们都喜欢围着两姐妹转,只是梁冰眼光高,谁也看不上,她总说她要嫁给一个独一无二的男人,要过最好的生活,葵花儿却不太挑,只说谁对她好,她就嫁给谁。那时候我和……你左叔都在追求她们,我喜欢你妈妈,他喜欢葵花儿。老左那时候还没几个钱,家里穷,比我家还不如,当时工作调动,我得到了一个机会去工厂上班,当时那家工厂名气很大,去那里上班也让人觉得很有前途,加上媒婆忽悠,你妈妈就嫁给了我,而葵花儿答应了老左的求婚,跟他结婚之后就离开了,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我跟梁冰结婚一年就有了你,葵花儿得到消息,回来探望出生的侄子。”江明兴抹了把脸,叹气道,“那时候我状态不太好,本来很有前途的工作被我搞砸了,我也不敢告诉家里人,只得半死不活地拖着。葵花儿跟我很亲近,我也一直将她当做亲生妹妹看待,她很喜欢你,见我似乎很疲惫,就主动留下来照顾梁冰和你。”

    “那时候……我们才知道,老左白手起家,在外头做生意。葵花儿跟着他吃了很多苦,人也瘦了很多,但她看起来很幸福,每天逗得你咯咯笑,你也很喜欢她。没多久,因为生意的缘故,老左从外地回来了,他手里已经有了一定的积蓄,虽然不多,但已经足够让人羡慕。梁冰……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开始嫉妒起自己的妹妹。”

    “我的工作越来越糟糕,之后又彻底失去了工作沉迷酒精和赌博。梁冰对答应和我结婚这件事气愤不已,一直觉得我和媒婆骗了她,如果不是因为我,或许嫁给老左的人就是她。”

    江瑜震惊道:“不可能,她在想什么……她……”

    厉海拍了拍江瑜的肩,让他冷静。

    江明兴苦笑,“我曾经也以为不可能,可她亲口告诉我,如果没有葵花儿,老左喜欢上的一定会是她,她这么优秀,凭什么就这样莫名其妙葬送了自己的一生。”

    “再后来,葵花儿生下了你……妹妹,左迟,可她跟着老左吃苦的那些日子,身体变得太弱,落下了病根,生下左迟后不久就去世了。”

    江瑜瞪大眼,“左迟……不是我同母异父的……妹妹?”

    “……不,她是你的表妹。”江明兴僵硬地扯了一下嘴角,“不要自己的孩子,却要去做自己妹妹孩子的母亲,梁冰那女人早就疯了。”

    厉海皱眉,担忧地搂住了江瑜的肩,“你还好吗?不舒服的话我们今天先暂停,我带你去休……”

    “不用。”江瑜咬牙看向江明兴,“你继续说。”

    江明兴耸肩,“没什么好说的了,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了。”

    “为什么隐瞒真相?”江瑜捏紧了拳头,“左迟知道这件事吗?梁冰她……就算梁沐去世了,左叔为什么就得娶梁冰?!”

    “因为老左太爱梁沐了。”江明兴似回忆起什么,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继续道,“因为太爱,所以也疯了。”

    江瑜频频摇头,“我不懂,我不懂……”

    厉海其实已经猜到了那个原因,可他不敢确定,也觉得这个猜测太过荒唐。然而接下来江明兴就道出了答案——

    “因为她们两姐妹,是双胞胎。”

    第六十六章 我爱你

    第六十六章【我爱你】

    果然人生如戏,真是一点都没错,江瑜觉得自己大概不是里那种总是有好运的男主角,相反,他期待的东西似乎总会落空,老天爷似乎总不会轻松如了他的愿。

    又或者,因为他急于想摆脱目前的家庭关系,所以才被惩罚了?

    厉海无声地揽住江瑜的肩,冬天彼此的衣服穿得太厚,连温暖的无法传递。但那无声的支持江瑜却感受到了,他定了定心神,颇有些无赖地想:反正什么事都让自己碰上了,现在这个结果,好像也没有坏到哪里去。顶多,就是没随了自己的意罢了。

    “左迟知道这件事吗?”江瑜问。

    “她刚出生没多久生母就去世了,哪里会有记忆。”江明兴搓了搓手指,“梁冰也是以孩子不能没有母亲为理由,又说自己跟梁沐是双胞胎,将来就算孩子看以前母亲的老照片,也不会发现不妥,能将伤害降到最低。”

    “呵,真是好想法,不愧是她。”江瑜冷嘲,“所以呢?左叔就答应了?”

    “那时候他陷入失去葵花儿的崩溃中,几乎无心料理生意,是梁冰和她那两个兄弟一直帮他撑着,现如今老左也是看在当年的面儿上,才对那贪得无厌的两兄弟睁只眼闭只眼。后来……过了两三年吧,老左才慢慢振作了起来,梁冰将左迟照顾的很好,老左又看我成天只会惹事,不争气,就答应了梁冰。”

    “梁冰就这么走了?”江瑜拽紧了拳头,“她就从来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她嫌弃我,也就嫌弃你,如果没有我和葵花儿,她的一生本可以更完美,你懂吗?”江明兴说这些的时候,面无表情,没有叹息没有遗憾没有愤怒也没有悲伤。就好像是在说别人的事。

    厉海想,这个男人大概当年也被伤得体无完肤,所以才越发麻木了吧。可这究竟是谁的错呢?这里面或许没有一个是无辜者,也没有一个是加害人,更没有一个是被害人。

    唯一无辜的那个,就是江瑜和左迟了吧。

    “老左说你太小了,让梁冰再多照顾你几年。”江明兴说,“梁冰听他的话,所以直到你八岁念了小学才跟我提出离婚。”

    江瑜这一瞬间倒是有些同情起他的父亲了,这个男人从意气风发的岁数最后走到现在这个地步,听他的意思,最初被分到工厂工作的时候还是很惹周围人羡慕的,否则那个梁冰也不会答应嫁给他,只是他的未来谁也没能预料到,最后还得承受这样的屈辱。

    一个大男人,老婆早就想跟别的人跑了,可却因为对方一句“孩子还小”的话而留在了自己身边多待了几年,这几年像是别人施舍给他的一样。难道这还不够屈辱吗?

    江瑜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嘲笑江明兴没骨气吗?还是愤怒他的无动于衷?可隐隐约约的,江瑜却有一种自己也不想承认的猜测:或许那个时候他忍气吞声,正是为了年幼的自己?

    “这件事你清楚了,现在我们说说那笔保险的事。”江明兴说起这个,脸上倒是有了表情。

    “为什么受益人是我和梁冰?为什么不是左叔和左迟?”江瑜皱眉,“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最了解老左的人就是葵花儿,她知道以老左的本事未来他和左迟都会过得很好,所以受益人才写了你和梁冰,因为她知道我给不了你们母子什么。可她怎么能想到,之后她的姐姐却心心念念着要改嫁?”

    “她一直都是一个善良的人,善良到仿佛跟梁家不是一家人。”江明兴道,“她与我亲近,也早早看清了我的本性,或许是怕我会对这份保险起心思所以没有告诉我这件事。所以我现在才从别人那里辗转听到了这个消息。你满25岁那一年,梁冰那个臭婆娘就去保险公司将这份保险提了出来!”

    “她怎么……”厉海不解,“应该需要两个受益人都在场才可以吧?最起码也得有江瑜的身份证。”

    江瑜似乎想起了什么,“去年左迟有问过我要一份身份证复印件和一寸照片。”

    江明兴一拍桌子,“就是这个!肯定是为了这个用!”

    “左迟一定不知道这件事的内情。”厉海道,“或许是梁冰以其他理由让她问你要的。”

    江瑜自然相信左迟不知情,点头,“我也这么想。”

    江明兴冷哼,“随便她知道不知道,反正事实已成,现在你就去找梁冰,那份钱你理所当然有份!”

    江瑜对这份意外之财并没有任何兴趣,相反他现在根本不想看到梁冰的脸。

    “让我们先休息一下吧,一路赶回来江瑜也累了。”厉海在旁边道,“况且这个消息对他来说也需要时间好好消化一下。”

    江明兴明显不乐意,“现在时间就是金钱。”

    “你也不想他失去理智吧。”厉海道,“梁冰的做法说实话,连我这个外人也看不下去,更别提江瑜,还有伯父你也是。”

    厉海之前一直温和的表情变得有些严肃和冰冷,“我不知道你当年放任伯母在江瑜身边待了八年是什么心情,我也不想知道,我现在也不想去探讨伯母照顾江瑜的那些年到底有没有付出过母爱,我只是想说,伯父你是个懦夫,是个不折不扣的失败者。如果换做我是你,在经历事业的挫败后,我应该想的是如何振作,如何照顾好他们母子,如何肩负起一个父亲和丈夫的职责,除此以外的任何理由都是借口。”

    江明兴皱眉,“我要怎么做关你什么事?我的人生还轮不到你一个小娃娃来说教!”

    “这跟年龄无关,伯父。这些年我最大的感悟就是责任心、为人的原则、道德、底线跟年纪毫无关系,跟阅历跟人生经验也毫无关系,这是一个人本身就该拥有的品质,是为人的基本。很可惜,很多长辈都不懂的道理,现在的年轻人却比他们更成熟,令我欣慰的是,江瑜在你和梁冰的熏陶下,没有长歪,反而拼了命地想成为一个通常意义上的好人,是个敢作敢当的人,你和梁冰只这一点,就被他甩掉了几条街,你们都该感到惭愧。”

    江明兴目瞪口呆,好半响才万分不能理解地道:“你们到底听没听懂我在说什么?梁冰把本该属于江瑜的那一部分钱拿走了,那是江瑜的钱!我为什么要让他要回来?难道因为拿到那笔钱对我有什么好处吗?那些钱跟我一毛钱关系都没有!我还不是为了江瑜!”

    江瑜站起身,“我懂你的意思,但既然那笔钱跟你没有关系,就到此为止吧。要不要是我的事,就算我要去跟梁冰讨回这笔钱,也不是今天。”

    厉海让服务员来结账,“伯父,饭菜够吗?”

    江明兴没反应过来,“啊?”

    “不够再多点几个吧,吃不完打包回去还能当晚饭。”厉海笑了笑,又跟服务员多点了几样菜,这才前去结账。

    江瑜说:“我受够了你们的自以为是,从以前到现在你们没有一个人愿意站在我的角度,为我考虑,我以前没奢望过,以后也不会奢望。别拿‘为我好’这种话来恶心我了,就算你真的没想打这笔钱的主意,也不过是想让梁冰下不来台而已。”

    江瑜说完就走,厉海帮他拿上外套,紧跟在他后面出了门。

    餐厅里有空调,很暖和,一出门冷风呼啸,江瑜抱住手臂厉海从身后帮他披上了外套,又轻轻拥了拥他。

    “还好吗?”

    “嗯。”江瑜苦笑,“可能我越来越麻木了吧,居然也没觉得怎么难受,就是有点震惊而已。”

    厉海捏了捏他的脸,“先去找家酒店住下来吧。”

    “好。”

    江瑜本以为随便路边找个宾馆就可以,没想到厉海却站在街上用app查了半天,最后定了一家靠近郊区的温泉酒店。

    打车过去花了三十多元钱,江瑜无奈,“市里那么多宾馆,住哪儿不是住啊。”

    “那不一样,住得舒服了心情才会好,再说服务好的酒店吃的也好,食物味道不错,也有助于恢复心情。”

    “你还这么讲究。”江瑜笑出声,看着厉海登记拿了房卡,才又跟着他进了电梯。

    “多少钱一晚上啊?”江瑜问。

    “你别管。”厉海晃晃房卡,“比起咱们公司定的酒店便宜多了。”

    “搞旅游的就是不一样。”江瑜看着电梯门上倒映的自己,裹着厚厚的外套,双手插兜,刘海遮住了眉眼,跟旁边西装革履的厉海格格不入。

    厉海也看着电梯门上倒映的江瑜,说:“旅游是谁?我只搞你。”

    江瑜:“……”真是逼了狗了。

    这家酒店还行,虽然不太如厉海的眼,但整体来说尚算温馨。

    房间不大,但装修很有格调,有网络有电脑,落地窗外头刚好可以看到他们的特色温泉,再远一点的地方是郊区大片未开发的空地,树林稀疏,偶尔能看到一些光秃秃的黄土坡。

    两人放好行李就去泡温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不是节假日的关系,温泉池里空空荡荡的,简直像是他们包场了一样。

    “负一楼还有恒温游泳池。”厉海说,“看起来还行。”

    “恩。”江瑜泡进温泉里,只觉得浑身一下舒爽了许多。生理上的舒服总是无法用理智去控制的,连带心态都变得有些慵懒。

    江瑜趴在池边,厉海说:“你打算要这笔钱吗?”

    江瑜沉默了一会儿,“你觉得呢?”

    “如果是以前的你,可能不会要。”厉海道,“不过现在的你就不一定了。”

    “你是说我变世俗了?”

    “是成熟了,知道这其中的价值是什么。尊严有时候很难让人低头,哪怕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或者根本伤不到别人一分,光伤自己了,却也觉得值得。但成熟是让自己过得更好,不是赌气,也不是只图一时喜乐。”

    “现在说起话来一套一套了?”江瑜乐了,转过身手臂搭在池边,就那么看厉海,“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得去要那笔钱呗?”

    “我觉得该要,那本来就有一部分是你的。”厉海道。

    “虽然我不感兴趣,但我也没打算放弃。只是不想看到梁冰的脸。说实话,我现在也不是生气,就是不想再看到她了,一辈子也不想看到,感觉……唉,说不清,若是说以前对她一直是不满,是无法理解,现在是根本就不想再去理解,也不想再扯上关系,就想当彼此是陌生人。”

    “我理解。”厉海靠近过来,亲了亲他的额头,“当彼此是陌生人,对彼此都是解脱。”

    “是吧?”江瑜捏了捏厉海的耳朵,“就这样再也不要见面,再也不要有任何关系,我不认识什么梁冰,她也不认识什么江瑜。”

    “你还有我。”厉海拉起他的手,放在自己心脏的位置,“我一直都在,我们有新的未来,这一次我会陪你经历所有的喜怒哀乐,所有你的记忆里都会有我的存在。”

    曾经一度对彼此的相遇挫败过,斤斤计较过,为什么不早一些对他伸出手,为什么到高中才想要接近他,为什么不再积极一些,这样他就能一路陪着他,无论是痛苦还是幸福,他都在他的身旁。

    后来,他们又彼此错过了八年时光,人人都喜欢的数字“八”对他们却像个没完没了的诅咒。

    八岁江瑜失去了母亲;十八岁,他们放开了彼此的手;一分开,就分开了八年。

    对江瑜来说,厉海挡住了他的路,而对厉海来说,江瑜又何曾不是那个突然挡住了他的家伙。

    “早知道是这样,当初何必赌气一走了之,说不定当场揍你一顿反而什么事都没有了。”厉海埋在江瑜肩膀上,咕哝了一声。

    江瑜没听清,“嗯?你说什么?”

    “没什么。”厉海亲亲他的耳朵,“我爱你。”

    江瑜猛地瞪大眼,好半天,才微微红了眼眶,“嗯……我也爱你哦。”

    第20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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