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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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人每天都在试图气死我 作者:困成熊猫

    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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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名:夫人每天都在试图气死我作者:困成熊猫

    文案:

    梁余声“第一次”见到韩重云的时候,以为韩重云是鬼。

    梁余声“第二次”见到韩重云的时候,还以为韩重云是鬼。

    梁余声“第三次”见到韩重云,总算知道韩重云不是鬼,但他在韩重云眼里却成了大写的精神病。

    这是一个想过平平淡淡的生活的受跟不想谈恋爱的攻被互相吸引并收服对方的故事。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天作之合 天之骄子 豪门世家

    搜索关键字:主角:梁余声,韩重云 ┃ 配角:方洋,林宇,石二龙等…… ┃ 其它:困成熊猫,温馨

    编辑评价:梁余声生来无母,又不得父爱,六七岁才有了一个善良的后妈算开始过上些好日子。然而好景不长,一个对常人来说再寻常不过的请求却造成了他终身不可挽回的遗憾,从此,让他第一次感受到亲情的人视他如蛇蝎,拒而远之。事隔多年,好不容易这亲情有所缓和,却又因为一场错付的爱情打回原形。梁余声的前半生一直走在荆棘路上,这让他的愿望变得越来越渺小,只想要过平平淡淡的生活,然而这时他又遇到了那个曾在十二年前,在他心里点亮过一丝曙光的男人……本文讲述了一段由十二年前的偶然相遇引发的爱情故事,作者行文幽默风趣,将外在冷漠内心火热的攻君与渴望平淡生活的受君的搞笑浪漫生活描写得生动有趣,见之一喜。

    第1章 驱魂

    严冬腊月,狂风呼啸,纷飞的大雪裹夹着刺骨的寒意,像把冰冷的刀。这种天气下,在室外走了半个多小时又站了十多分钟的梁余声已经分不清是冷多些,还是疼多些。

    他有些犹豫不决。

    在他面前是一幢二层楼的别墅,里头看上去并没有住人,因为其它相邻的别墅里大大小小的起码都亮着一盏灯,可这幢别墅却整体都是黑黢黢的,一丝儿亮光也没透出来,阴森程度直接让人联想到鬼屋。

    但梁余声知道,这里面确实住着人,而且这人还是他在这里犹豫不决的原因。

    梁余声是一名保险业务员,本来上大学的时候学的是国画,但毕业之后发现这行实在是不好就业,就干脆破釜沉舟,跟邻居家一个卖保险的业务经理卖起了保险。而他现在站在这里,就是因为眼前这栋“鬼屋”里的主人正是他手里最重要的客户。此客户不但关系到他升职加薪,还是他未来钱途上必不可少的浓重一笔。

    如果不是因为这位客户约定的时间太不符合常理,梁余声早就按了一百八十次门铃。

    当然,最后他还是按了,只不过是掐着约定时间前三十秒才按的。

    他是时间观念特别强的人,从不迟到。

    一分钟后,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五十多岁身形微胖的女人做贼似的从门后探出头来,露出她嫣红的唇和不知抹了多少层粉的惨白的脸,她左右看了一眼,低低叫了声:“小梁?”

    梁余声搓搓胳膊,用手机上的手电筒功能照亮周围,“是我,刘姨,您说您怎么连个灯都不开啊?这大晚上的,多瘆人?”

    刘芳脸色不太好看,明明夜里挺凉的,可额头上还带着一层汗。她眼神有些闪躲地说:“以往都是开的,这不今晚有点事么,快进来吧。”说着把人让进了屋。

    梁余声对于刘芳口中的事好奇了一整天,毕竟一般人不会让一个保险业务员大晚上十一点登门,更别说这位还是一个人住,电话里还吞吞吐吐。要不是因为认识的时间较久,对对方或多或少了解一些,梁余声搞不好都要怀疑这女人是不是对他有啥非分之想。

    刘芳把人请进屋之后换了鞋,想了想就把客厅灯打开,但开的却不是大灯,而是一盏昏黄的小壁灯。灯是百合形状,白色的磨砂玻璃做成的花瓣,花芯处是奶黄色水晶球,而在花瓣下面则衬着嫩绿色的金属制叶子,看着异常温馨。但就是这么温馨的花灯,都没能驱散屋里阴沉的气氛。

    梁余声借着微弱的光线环视了一周说:“刘姨,您这么晚叫我来到底什么事啊?”

    刘芳示意梁余声坐下来,随即跟着坐到了他对面,悄声说:“姨跟你认识也有两年了吧?姨是啥人你知道,就不跟你弯弯绕了,这次让你来,其实是有个不情之请。”

    梁余声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眉头,“您说呗,这么严肃干啥?”

    刘芳闻言从茶几下拿出一张照片给梁余声看。

    照片上是个男人,大约三十二三岁的年纪,皮肤微黑,但五官却生得极好,浓黑的眉毛,灿若星辰的双眸,挺直的鼻梁像是被剑劈下来的一样,搭上颜色略深且略薄的唇,一股正气凛然的感觉油然而生,无端端让人联想到军人。

    男人此刻正穿着一身中山装直视前方,明明只是一张照片,眼里却仿佛射出锐利的光,说不出的威严。

    梁余声记得刘芳说过,她已故的爱人就是军人,于是他不由猜测地说:“这莫非是我那位军人姨夫?”

    刘芳把声音压得更低,说:“是他爹,也就是我公公。”

    “啊?”梁余声愣了愣,“姨您给我看这干什么呀?”

    刘芳于是如是这般,把今天请梁余声来家里的原因说了出来。

    梁余声听完之后下意识地把屁股往后挪了挪,一脸纠结表情看着刘芳。事有反常即为妖,古人诚不欺我,他总算明白为什么在大门口挨了半天冻,他那双手就是不肯按响门铃,感情这是他提前感知到了危险。好么他干了近两年的保险业务员,还真就第一次遇上提出这么奇葩请求的客户,而且这位客户还是他手里所有的客户中最优质的那一列。

    刘芳也知道自己说的事办起来挺吓人的,但这事一般人没胆子干。她这两年买保险,也给梁余声介绍了好几个熟人,所以交情还是不错的,要不她也不能提这请求。

    梁余声这时说:“不是,我说姨,您这不是迷信么?要我说您这得去医院看看。”胃疼了一个月还没好,那是病啊,怎么能听信那些蒙古大夫,哦不,应该叫蒙古道士才对,怎么能听信那些蒙古道士的话,以为是故去的亲人魂上身了?还还还,还要他帮忙驱魂?

    刘芳坚持地说:“这不是去了医院没见好才想别的招么,而且你也别不信,这次给我看病的大师是我一特别好的朋友介绍的,肯定信得过,你就说你帮不帮吧。成了呢,姨我肯定不能让你白忙活,回头我给你牵线,我有个侄儿,刚从国外回来,他可有钱了,你要是能把他发展出来,光他一个就够你吃好几年!”

    梁余声:“……”

    刘芳见梁余声有些动摇,赶紧趁热打铁,“时间快到了,小梁你就帮姨这一次吧,姨真是信得过你才开的口。真的不用别的,一会儿一到零点,你就拿着这照片用打火机把它点着了,边说‘韩志国韩志国跟我走’边往外走,出了小区回家就行,这样他的魂就会从我身上离开了。哦对了,韩志国就是我公公的名字,但是你切记,你从这屋出去之后绝对不能回头啊,你要是回头,我公公该上你身了。”

    梁余声身体本能地一缩,“不会吧?”

    刘芳把照片放到梁余声手上,斩钉截铁地说:“会!还有我跟你说,我那侄儿家底可厚实了,错过这个村可没这个店啊,别说姨不照顾你。”

    梁余声偷偷瞄了眼照片上的人,结果发现原本看起来一身正气的人如今看着却变得十分可怖,那犀利的眼神里好像还包含了无尽的黑暗,成千上万的厉鬼冤魂手持着武器哇呀呀从这黑暗中杀出来,光是一眼就让人心惊胆颤。

    但是天大地大,客户最大,最后梁余声还是同意了。

    没错他就是这么没原则,原则早在他快饿死的时候被他打包扔进了银行,他决定什么时候有钱什么时候再赎回来。

    十一点五十五分,刘芳带着梁余声进了自己的卧室,卧室的窗帘已经全部拉上,灯也没开,屋子里黑乎乎的,伸手不见五指,静得仿佛连对方的呼吸声都能听见。梁余声左手拿着照片,右手拿着一个打火机,心跳得飞快,有种紧张得蛋都要痉挛的错觉。

    刘芳平躺到床上说:“小梁你记得,一会儿出了门之后千万千万不能回头啊,大师说了,只要回了家就好了。”

    梁余声想到回头之会产生的后果,深吸口气再轻轻吐出去,点点头应了声“知道了”,然后再次不由自主地看了看照片上的人。其实黑得什么也看不见,但他就是觉得这屋里有第二双眼睛正在死死地盯着他,弄得他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叮!

    整点一报时的立钟在这时尽职地发出声音,梁余声心神一紧,咽了咽口水,连忙抬起左手的照片用打火机点燃,然后摇晃着它,嘴里念念有词,“韩志国韩志国,快跟我走,韩志国韩志国,快跟我走……”

    刘芳早已经屏心静气,半点动静也无。

    黑灯瞎火的,唯一的光源是梁余声手里那张照片上的火光。梁余声一直不想看,但是他的眼睛却像有意识一样,老是忍不住要往照片上瞟。蓝、桔色交织的火焰随风而动,连带着照片上那张脸好像也跟着扭曲起来,就像一双有力的大手生生把这张脸抻开,再揉碎!

    梁余声吓得再不敢看,加快了脚步就往门外冲,嘴里的声音在不自觉间拔高。

    于是看在值班的保安小哥眼里就是一个年轻的男蛇精病高举着左手大喊着“韩志国韩志国快跟我走!韩志国韩志国快跟我走!”疯狂奔向小区大门口!

    保安小哥惊了,这是小区的业主吗?不像啊,特眼生,别不是哪里来的小贼偷了东西装疯卖傻想要逃出去吧?这么一想,保安小哥壮起胆子奋起直追,高喊:“什么人?快给我站住!”

    梁余声听到这声吓得跑得更快了,两条腿像加了马达一样飞速倒换,但是跑到大门口的时候他就震“精”了,尼玛,大门是锁的?!锁的!这叫他怎么出去啊!

    啪一声糊到铁大门上,梁余声狠命晃了晃,但漂亮的雕花铁门几乎是纹丝未动!

    保安小哥气喘吁吁却仍难掩得意地在后面喊:“该!我看你这下往哪儿跑!”

    梁余声知道这是跑不出去了。这小区是刷卡出入的,他没有业主出入卡,来的时候还是借着别人进来的功夫跟着一起蹭进来的,这要是不解释清楚,肯定是一场麻烦。想到这他只得先安分下来,客气地说:“后面那位兄弟,我,我是来这个小区见个客户的,就是c16栋的业主,一个五十多岁的阿姨,她叫刘芳。”

    保安小哥一手持手电一手持电棍,“是么?那你先转过来!”

    梁余声哭笑不得地说:“我不能回头。”

    保安小哥怒,“什么叫不能回头?举着胳膊还不能回头,你当你是胜利女神啊?”

    梁余声刚想说兄弟你懂得可真多,结果话还没出口,就见门外头缓缓走过来一人,一个身高得有一米八五,面色冷硬,气势极强大的男人。

    这男人看起来有点眼熟。

    保安小哥也不说话了,故作深沉地看着门外的男人。

    梁余声却在沉默了三秒之后,突然“啊啊啊啊啊啊!——!!”惊恐地大叫起来,然后趁着门外的男人跟门内的保安小哥愣住的时候,仿佛被锥子戳了屁股的猴子一样三下五除二翻过大门,以雷电一样的速度眨前间向西大街狂奔而去!简直媲美穿出去的火箭!

    门外的男人:“……”

    保安小哥:“……”

    门外的男人:“哪来的疯子?”

    保安小哥开了门,淡定地说:“韩先生晚上好,据疯子刚才说的来看,他应该是从您大伯母家跑出来的。”

    韩重云:“……”

    作者有话要说:纯现耽,不涉及灵异哈。

    第2章 方洋

    梁余声觉得,这会儿就算是刘翔在他跟前儿,那也得落后他三分!要不是因为夜里车少,要不是因为他点儿高,他或许早就在闯红灯的时候被车撞得灵魂出窍。他自打生出来就从没有跑得这么快过,周围的一切仿佛都不存在,他想起了小时候坐火车,两头的风景拼命地向后掠过。

    他真的是凭着一口气跑回家的,吓得整个人都傻了,根本忘了打车的事。十三里地,跑到家的时候他连门都不会开了。

    方洋下了晚班回来,出了电梯就看到梁余声一手拿着钥匙,哆哆嗦嗦往钥匙孔里对,但努力好半天就是对不上。他赶紧过去接过钥匙,“我说你小子别不是被人抓去拍毛片儿了吧?这瞅着怎么跟ng次数太多似的呢?”

    梁余声长出口气说:“闭、闭嘴!进屋说。”

    方洋赶紧把人扶起来,进屋开了灯,还从鞋柜里拿出双拖鞋扔到地上。

    梁余声没跟他客气。他跟这位房东认识也有十来年了,两人交情不错,以前是同学,现在是房东房客,不是兄弟却胜似兄弟。

    方洋见梁余声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鞋,好像忘了怎么穿似的,忙问:“哎我说你小子怎么跟丢了魂似的?”

    梁余声听到“魂”字,刚放松的神经“噔”的一声绷起来,倏然间抓住方洋一只胳膊,“我说洋葱,你信这世上有鬼吗?”

    方洋犯愁地看着他,“什么鬼不鬼的?你是不是让驴踢了?是的话快给哥看看踢哪儿了,影响不影响娶媳妇儿。”

    “滚你的!”梁余声看了看门口,心有余悸,“我跟你说,我、今天去一客户家,那客户是我挺重要的一个客户,她说她总胃疼,但是上医院看还,还没看好,后来她一朋友就给她介绍了一个道士,那道士就跟她说这病是邪病,是她公公死的时候心里还有牵挂,所以就来找她来了,附在她身上,所以她胃疼,因为她公公死前也是胃病。那她不能总这么一直疼着,所以她就听了那个道士的话,要找个人收她公公的魂,只要带出她的身体就好了。”

    方洋:“然后呢?该不会是找你了吧?”

    梁余声重重点头,“我刚从她家回来,结果我出大门的时候看到她公公了,吓得我一口气儿跑了十三里地!”

    方洋:“……”

    梁余声见方洋一脸无语的样子,怒问:“你不信?”

    “信、信个屁啊哈哈哈哈!”方洋笑得前合后仰,“怎么可能看到你那客户的公公啊,不是说死了么?再说了,人长什么样你见过?”

    梁余声回想起大门外那个帅爆表的男人,顿时纠结成了一团,“我这不是听了客户的话烧了她公公的照片么,然后叫着那位的名字一直到出小区大门口,你说我能不知道他长什么样么?”

    方洋还是觉得太扯了,便说:“你可别发神经了,是工作压力太大了吧?要我说还是去洗个澡好好睡一觉,明早起来兴许就好了。”

    梁余声也希望是这样,但是进了浴室他才发现,这个想法太甜了。也不知是他太胆小,还是大门外那个男人的视觉冲击力太强,他只要一独处,就总觉得背后有什么在盯着他,这种感觉毛骨悚然的,特别难熬,更坑爹的是,他跑得腰酸背疼腿抽筋,累得也想好好睡一觉,可是躺在床上一闭眼,尼玛眼前全是那个杀千刀的男人!哦不,男鬼!

    后半夜两点多的时候,梁余声实在是受不了了,起来整理客户资料,顺便看看还有哪些需要跟进的,哪些需要回访的,忙完的时候时针已经指向四点。

    如果是夏天,这个时候天也该亮了,但偏偏是大冬天,离天亮还早着,梁余声又不好意思去打扰方洋,只能这么干耗着。

    这是自打租房子以来他第一次开一宿的灯,他真不知道这次的付出是不是值当。

    第二天方洋起来做早餐的时候,梁余声才敌不过困意勉强睡着,只是听到声音,他又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猛然睁开眼睛,从屋里蹿了出来。

    方洋看见他把一对黑眼圈挂上了,劝说:“要不我看你干脆请一天假吧?或者你去打完卡直接回来休息,你们不是只要打了卡就不管其它时间是在做什么了么?”

    梁余声狠狠捏了捏额角,“开完早会还要上课,公司又有新产品出来了,要培训的。”

    方洋不能理解地摇摇头,“你说你这么拼命干嘛?想未老先衰啊?”

    梁余声沉默了一会儿说:“我可能就是穷劳碌的命。”

    方洋欲言又止地看了他片刻,目光无意间落到了他的左手上,发现那手背处不知怎的青了一片,面积大概有乒乓球那么大,看起来还挺严重的,便问:“你那狗爪子怎么了?”

    “你那才是狗爪子呢!”梁余声瞪了一眼,没好气说:“可能是昨晚跑的时候摔的。”

    他从刘芳住的别墅区那儿跳大门的时候不小心碰着了,后来光顾着怎么害怕也没觉得咋疼,没想到青了这么一大片。

    “平衡能力忒差,下辈子记得好好跟阎王老爷说说,让他给你托送成四条腿儿的,兴许还能好点儿。”

    “滚!”梁余声恶狠狠咀嚼了最后一口早餐,换身衣服提起公文包向玄关走去。

    他这哥们儿人挺痛快,做饭手艺也不错,就是嘴巴太贱。

    “对了梁子,你这周末回家不?要是不回就陪我去看看门面。”方洋说。

    “想好干什么了?”方洋上了两年班一直没出什么成绩,所学专业跳槽又不容易,所以想自己做点什么想了有一阵了。

    “我想开个麻辣刷串店。”方洋说:“连锁代理,代理公司那边都已经联系好了,只要我找到合适的地方装修好,那边就能开始供应材料。你还记得我们学校后街那家串串辣吗?比那家的还好吃!”

    “行,那你回头跟房主订好时间再告诉我。”梁余声打了个呵欠,没什么精神地出了门。

    ≈≈≈

    “哟,小梁,你这是跟谁拼命去了?瞅你这眼圈黑的。”一到公司,梁余声所属团队的主管周丽便关切地说:“努力是好,可别太熬夜了,不能仗着年轻就不管不顾的,老了可要受累。”

    “谢谢周姐,不过您说得对,我这次可真是拼命了。”忆起昨晚狂奔的经历,梁余声仍心有余悸,但是一想到刘芳对他颇为照顾,他又觉得这事也只能这样。只求刘芳那个侄儿比较靠谱,可别是那种油盐不浸的主,不然他这十三里地可就奔得太冤枉了。

    “这次公司新推出的产品是自主型养老保险,分为三个等级,你们每人桌前都有一份详细的计划书,自己先看看。”

    周丽在前头发言,梁余声瞪着计划书困得找不着东南西北,硬是挺过了早会才去用冷水洗了把脸。

    他决定给刘芳发一条短信。

    姨,我昨天都按您说的做了,您那胃感觉好些没?

    刘芳的电话很快就打过来了,“小梁啊,姨挺好的,我侄儿今早把我送医院来了,大夫说我是胃溃疡,还给我开了药。”言语中带着无尽怨念,仿佛在埋怨那侄儿根本不该带她来看医生。她压低声说:“其实我觉得还是你收魂起作用了!要不咋之前都检查不出来的,今天就检查出来了呢?你昨天没事吧?”

    梁余声心说这侄儿看来挺靠谱,“还行吧,昨天出去的时候在大门口看见您公公了,把我吓得从大门跳出去一直跑回家,连打车都给忘了,这一晚上我都觉得背后有人跟着我,今早身上青了好几块呢,肯定是您公公追着后面打的。”

    “这么严重啊?”刘芳颇觉愧疚,承诺说:“你放心,我一会儿就跟我侄儿说一声,到时候让他联系你,你就给他好好设计几份保单,他应该会买的。”

    “那就谢谢刘姨了,您好好休息。”

    “嗯,你忙吧。”刘芳挂了电话,恍惚间好像觉得忘了什么,但想了半天没想起来,正巧她侄儿把药取回来,她就把这事给彻底忘了。

    “大伯母,我送您回去。”韩重云一手拎着药,一手上挂着黑色羊绒大衣。

    “好,回去。不过重云啊,大伯母跟你说的事你可别忘了啊,就是那个梁余声,你记得联系他一下。大伯母知道你不差那点养老看病的钱,不过该有的咱还是得有。对了,我得把他手机号码给你。”说着拿出手机,报了一串数字。

    韩重云倒是认真记下了,但是想到之前在大门口看到的人,他总觉得那人脑子有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攻受相遇的方式略蛋疼,但是请小伙伴们喜欢!

    第3章 偶遇

    刘芳了解自家侄子的姓格,虽然不是她亲侄子,而是她爱人的亲侄子,但毕竟是在她看着长大的。她知道这个侄子不喜欢鬼怪神说,也不迷信,所以找梁余声驱魂的事她压根儿就没跟他说,只说了那是个保险业务员。而由此导致的后果是,她不知道她的侄子把收魂狂奔的梁余声当成了精神病。

    被当成精神病的梁余声一连好几天都在等电话。每次响铃他都希望是刘芳的侄儿,但是每次接起来发现都不是。本来打他电话的人就特别多,所以他这一天失望的次数层层累计,计得他都快没脾气了。刘芳说给他介绍的客户,头一次这么不靠谱。

    “余声,你这是怎么了?唉声叹气的。”同组的同事白露拿着一叠客户信息表在梁余声对面坐下来,“这个月你都超额完成任务了,这才半个月刚过啊,你都叹气,那我不是得去跳楼啦?”

    “哪儿的话,你上个月业绩是我两倍呢,我这个月就是跑得比以前多点儿。”光其中一个晚上就跑十三里呢,确实不少了。

    “我上个月业绩好可是请你吃巧克力了啊,你这个月也别想跑。”白露笑眯眯地说完往梁余声面前放了一个小盆栽,低声说:“送你的,防辐射。”

    “这个真不用,你还是……”

    “送都送了你就养着呗,别忘了请我吃东西就行。”

    “啊?那、那回头你们定地方。”梁余声说完也不等白露回话,收拾了一下东西准备走。

    周丽忙把他叫住了,带到一边,恨铁不成钢地揪他耳朵,“你这小子,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傻啊?什么你们,白露是想跟你俩单独约会,你还你们!你们个头!”

    梁余声又不傻,自然知道白露对他有意思。但他没那份心思总不能硬装成有吧?可他又不好当面说他不喜欢她,毕竟人姑娘也没明说。

    周丽给了梁余声两张电影票,“新出的片子,我听说不错,你抽空带白露去看。你也老大不小了还总想耍单啊?没听新闻里都说男女比例失调么,现在不把目标定好,以后你就得跟零零后抢人了!再说了,白露长得好看又能干,咱们公司里盯着她的人有多少呢?她要是哪天不粘你了我看你上哪儿哭去!”

    梁余声愁了,“不是,周主管,我的周姐哎,我是真没时间,今天晚上我有事。”

    周丽四十岁出头,是带梁余声进保险圈子的人,对梁余声帮助不小,平时也挺关照,所以梁余声对她是真的挺尊敬的。但白露这事绝对不行。他觉着最好借周丽的嘴把白露回了,免得耽误了人家姑娘。

    梁余声坚持没要电影票,周丽也没办法,但她也没忘问一嘴,“我说余声,你老实告诉姐,是不是有对象了?”

    梁余声举双手,“我真没有,我是单身主义啊,周姐你饶了我吧,我还要出去见客户呢。”

    周丽看看电影票,只得无奈回了自己办公室。

    梁余声说去见客户不是随便说说的,下午他确实约了一个,约定地点是一家医院,距现在所处的位置大概四五公里,公司门口就有直达的公交车。

    这客户是位四岁孩子的母亲,同时也是一名五官科的护士长。以前她也没想过要买保险,这次会有这想法还是因为孩子生病住院。

    梁余声每周都会抽一天去医院发传单,上面会印着一些好的保险方案,再印上他的联系方式和姓名。这名护士长就是通过这种方式联系到他的。这次他去医院见她,就是为了把办保险时用到的证件还给人家。

    “赵姐,你把这折收好,以后每年就在我第一次存钱的日期之前把保费交上就行。然后你有什么问题随时给我打电话,我二十四小时开机。”梁余声讲得很仔细,东西也一一确认过了。

    “行,那就先这样,我这会儿还得给病人换药,你也去忙吧,回头咱俩再联系。”赵燕端着药盘急忙走了,这个季节医院里病人多。

    梁余声看了看时间,他也确实得走了。方洋今天上白班,他们说好了下班之后一起去看门面。

    雪天路不好车都走得慢,跟方洋约定好的时间还差半个小时的时候,方洋来电话问:“梁子,你下班了没?”

    梁余声拿着公交卡把车窗上的霜刮了刮,看看到哪儿了,之后告诉他:“我已经坐车了,正往步行街赶呢,大概再过十五分钟能到。”

    方洋已经到了,但房东说还要等个人,就让梁余声也不用太着急。

    梁余声挂了电话,还真有点急。他中午没吃饭,下午又说了两大卡车话,这会儿实在是又累又饿又冷,对了,他好像还胃疼!

    他自从能够自己赚钱之后就尽量按时吃饭,所以从来没有胃疼过。

    带着疑惑和一种他也说不出的微妙直觉,他缓缓歪了歪头。这时,一道略熟悉的身影再一次跃进了他的眼里!

    韩、韩志国?!

    梁余声吓得好悬把手机丢出去,呼吸的频率都不对了。他一定是看错了!

    哆哆嗦嗦把手机解锁,梁余声埋头在那儿装着玩游戏。

    韩重云也看到梁余声了,本来他还想既然遇上了,要不就干脆聊两句,免得他大伯母总是问。谁知还不等他开口,那个疑似精神病的业务员就对着手机抖得跟糠筛一样,好像特别怕他过去。

    活了快三十年,韩重云头一次产生一种错觉——莫非他长得像镇定剂?

    否则为什么梁余声这么怕他?

    报站的声音在这时响了起来,梁余声听完,心里开始疯狂地祈祷着,韩志国你快下车吧!

    不是说了不回头就不会附他身吗?哦对,是没附他身,可跟着他更可怕好嘛?!

    梁余声简直想咆哮你他妈别跟着我啦你还有完没完!但是车上这么多人,他总得要点儿脸啊。

    韩重云没到地方,自然不会下车。本来以他的财力就算不是自驾也至少该是打车,但他回国确实时间不长,订的车还没到,而且他今天去的地方确实不好打车,所以正好有公交他就坐了。就这样也能遇上梁余声,他必须得说一句,他俩挺有缘。

    梁余声一点也不想跟他有缘,如果此刻他闭上眼就能让眼前的人消失,他宁愿闭上十天八天!他宁可扣全勤奖!

    报站的声音这时又响起来了,步行街到了。

    梁余声忙不迭把兜帽扣上,拿出人们遇上海啸时逃跑的速度下了公交车,并且也不管路况如何,撒丫子跑了好几十米。

    他长出一口气,这时,后面传来一道幽幽的声音,“梁余声?”

    梁余声当即冻在原地!他不敢回头,也不敢应声,很怕应了就真被啥附身了。他就装傻,装没听见,僵硬地抬起步子继续往前走。

    后面的脚步声也跟着响起来,“哢嚓、哢嚓……”

    一步一步,梁余声觉得这每一脚不是踩在了雪上,而是踩在了他最脆弱的神经上。

    这时后面的人语气里稍稍带了些不满和说不出的冷冽说:“站住。”

    梁余声快吓哭了,有壳他能当场缩进去!他加快了脚步继续往前走,嘴里狂念:“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韩重云停下脚步。

    梁余声听见那尾随的脚步声没了,吓得抬腿就跑,往方洋说的那家门面,连口气都没敢松!

    韩重云终于忍不住给刘芳打了电话,带着一丝不解,“大伯母,叫梁余声的那个人,他是不是有点儿……精神不好?”

    刘芳说:“不啊,哪里会精神不好,他连奥利卡发没发情都能看出来,很厉害的。”

    奥利卡是刘芳养的宠物狗,韩重云对于他大伯母这种分析问题的方式着实无语,于是默默地把电话挂了。

    这厢,梁余声正口若悬河地跟方洋说他又见到“韩志国”的问题,“真的,他、他就在车上凭空出现了,我前一秒还没看到他,他后一秒就在了,而且他还跟我下车!”

    方洋:“那现在呢?”

    梁余声抱紧了公文包试图让自己感到安全一些,随即自我催眠般地说:“现在,现在肯定是走了啊,大概是他叫我我没应他所以回他该回的地方去了吧。”说着他忍不住往光源处挪了挪。他发现自打帮刘芳驱了魂之后,他对光的依恋度到了无药可医的地步!

    方洋拍拍他,“你别发神经了,可能就是长得像吧,等一会儿韩先生来了之后看看他有什么看法,房东说了,这个门面这位姓韩的先生要是不买了,咱们就能租,要是买了,那咱们得努力从他手里租到。”

    方洋想租的这个门面,还有个姓韩的人想买,如果买了,那房屋异主,自然要跟新房东租。

    梁余声点点头,突然脸色一变,提高声说:“都跟你说了别跟我提姓韩的!老子现在最烦姓韩的!”

    话声落,门被推开了,韩重云微蹙着眉走了进来。他本就生得线条刚硬,自带一股威严,这时候眉心带着一丝不悦,成功让梁余声感受到了那股若有若无的杀气。

    韩重云说:“是么?不知道姓韩的哪里得罪了梁先生。”

    第4章 熟悉

    梁余声当时是侧对着门的,他听到韩重云的声音,跟方洋一样下意识地扭头,只不过他扭头的动作就像生了锈的机器人,吱吱嘎嘎,方洋仿佛听见了金属磨擦时发出的滞涩声响。

    结果方洋还没来得及问怎么了,梁余声就倒退了三大步,见鬼一样的躲到了方洋身后,猫着腰弓着背,声音小得像老鼠,“洋葱,你、你看见了吗?”

    方洋脑子里一堆问号,“什么啊?”

    梁余声更怕了,“你真的什么都没看见?”

    方洋抓抓头,“我该看见什么吗?不是我说,梁子,你搞什么鬼啊?”

    梁余声紧紧揪住方洋的衣角,“我……我又看见从我客户身上收走的魂!”

    方洋心脏忽悠一声,说话也有点结巴了,“不、不会吧?”

    眼前的男人看起来明明挺正常的,就是气质冷了些,其它地方到底哪里像鬼了?再说有这么帅的鬼吗?

    梁余声正要说什么,房东从二楼下来了,见要等的人到了,忙说:“真是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他的脚步迈得很大,三两下就走到韩重云面前,“韩先生,真是麻烦您这么晚还跑一趟。我爱人那边手术的事情定下来了,我订了明早的机票,怕赶不及,所以才让您这个时间过来一趟。”

    韩重云表示理解地点点头,犀利的目光在梁余声跟方洋身上来回梭巡。

    房东拿文件袋拍了拍头,“看我糊涂的,我来介绍一下——”他指指方洋,对韩重云说:“韩先生,这位小兄弟叫方洋,他想租这门面,正好您上次不是说买我这门面也只是用一半么,所以我就让他在这儿等了一会儿。”说罢告诉方洋,“这位就是韩重云韩先生,之前我说要买下我这间门面的人就是他。”

    方洋这一听就知道梁余声搞错了,连忙伸手说:“韩先生您好。”

    韩重云出于礼节握了一下,随即看了眼呆若木鸡的梁余声,不太客气地说:“不用上医院?”

    方洋也有些尴尬,他忙用胳膊肘儿捅了梁余声一下,朝韩重云笑说:“让韩先生见笑了,我兄弟前两天遇到点怪事,受了点刺激,不过人还是挺好的,特健康!”

    梁余声这时候已经努力地把腰直了起来,但仍不太敢看那张脸,他目光四处游离地说:“不好意思韩先生,这其中应该是有点误会。”脑子里飞快运转,忍不住问:“您认识一位叫韩志国的先生吗?”

    韩重云皱了下眉,“那是我爷爷。”

    卧槽你们爷孙俩要造反啊!长这么像!

    梁余声简直要绝望了,他算算,他在这人面前抽了几回疯了?还指望人家买保险?是这人吧?不然对方不可能知道他名字。

    韩重云微眯着眼,“你认识我爷爷?”

    梁余声说:“见过照片……”

    韩重云略一想似乎有些明白了,便很快把注意力重新调到门面的事情上,“于老板,先把合同签了吧。”

    房东立马从文件袋里抽出事先准备好的合同递给韩重云,韩重云看过之后,在上面签下名字。

    这期间谁也没吭声,梁余声甚至连大气都没敢喘。他觉得韩重云这人好像就是有这种能力,他说什么,什么就是重点,谁都要认真听,并且不能打断。至于什么时候换话题,换什么话题,那也是人家说了算。说白了就是有领导人的范儿。瞅那笔字啊,其字如人,锋利得像把宝剑。

    方洋瞄了眼上面的数额,九百五十万。

    梁余声也看到了,并且充分明白了刘芳的话。这要是发展出来了,确实够他吃几年。但是问题来了,他在潜在客户眼里已然成了大写的精神病,这业务还能谈成吗?!

    房东又跟韩重云说了两句便走了,韩重云默不作声地把东西全数收进文件袋里,问方洋,“方先生租这里想用来做什么?”

    方洋说:“开涮串店。”

    韩重云想都不想就说:“不行。”

    方洋急了,“怎么不行呢?刚才于老板不是说您只用一半面积吗?您是觉得我开……”

    “我的鱼怕油烟。”韩重云说。

    方洋微愣,“您要卖鱼?”

    韩重云“嗯”一声,人已经往门口走去,似乎无意再多作交流。

    方洋一看这是完全不可能租给他的架势,鬼使神差地抓过梁余声,“梁子,愣着干什么啊!赶紧的,用你那三寸不烂之舌搞定他!快上!”他嘴皮子耍贱行,用到正经地方就完了,特别是对着这种一看就是精英中的精英的人类时,他就容易错乱。工作两年还没在上司面前讨到好,估计大部分原因就在这儿。

    梁余声也急,可他那三寸不烂之舌一看到韩重云的脸就阳痿,关键这张脸留给他的印象实在是太深刻了,每次他看到都会不由自主地想到那张被他烧着了的照片里扭曲的韩志国!

    韩重云已经开了门,他甚至没往里头看,梁余声却诡异地察觉到了他内心的想法。

    俩都得上医院。

    梁余声急叫了一声:“韩先生麻烦您等一下!”

    韩重云停下来看他。

    梁余声马上低头,“鱼怕油烟,用玻璃拉门隔开不就行了么?”

    方洋知道像这样的地方错过了真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有了,也跟着说:“是啊韩先生,再说没准您那鱼就喜欢油烟呢?!”

    梁余声一肘击击方洋肚子上让他一边儿呆着去,接着说:“而且咱们组合经营,不也是一种特色吗?来吃涮串的人看到鱼可能也会买,来买鱼的人可能也会吃串,还有……韩、韩先生?”

    韩重云用文件袋抬起梁余声的下巴,看着他略带惊慌和无措的眸子,微微勾了勾唇。

    眼前的小子有着一张让人过目难忘的脸,健康的麦色肌肤,黑眼仁特别大,黑白分明的眸子水汪汪的,像会说话一样。不过最让人觉得惊叹的还是他的眼睫毛,一个男人的眼睫毛,怎么会那么浓密那么长?

    梁余声莫明觉得耳朵有些发烫,垂下眼睑。

    韩重云的目光随着他的动作也跟着轻轻动了一下,掠过他的鼻子,最终落到他的唇上。再启口时,声音低沉暗哑,“梁余声,你是在求我,还是在向我默哀?”

    梁余声本来就有点儿不大在线上的脑子这回更懵了。这么近距离看这个人,他才发现,这人的眼神简直像要把人吸进去一样,比韩志国的可怕多了,只是这样对视着,都会有种被扼住喉咙的感觉,让他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方洋总觉得自家的兄弟好像有点问题,可他刚要说话,韩重云却缓慢地撤回了文件袋。

    韩重云似乎突然想到什么,转身走了。

    梁余声深呼吸了好几次,才渐渐找回活着的感觉。就在刚才,他真的以为全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住了。他的手摸到下巴,那里依然是温热的,可韩重云的背影,那高大强健的倒三角形身影,却像把剑一样毫不迟疑刺进了他的心。

    他们一定在哪里见过。不是今天,也不是在刘芳家出来那天,而是其它时间,他们一定见过,一定!他们……

    方洋见梁余声脸色不对,这大冷的天额上居然浮现冷汗,吓得赶紧推了他一把,“梁子,没事吧你?”

    梁余声恍惚地看了他一眼,“啊?”

    方洋翻个白眼,朝门口努努下巴,“你说这里不锁真没问题吗?”

    梁余声没回答,似乎根本没在听。

    第5章 懊悔

    方洋觉得梁余声很不对劲,而且这种不对劲就是自打见了那个叫韩重云的男人之后开始的。梁余声现在的状态几乎可以用魂不守舍来形容,这下可真像是被什么附了身,又或者是被谁勾了魂,他这兄弟整个人都呈现出了一种游离状态。

    按理说越近年关就应该越忙,保险公司也是一样,这个时候都要搞活动,给客户送礼和拜访,可是梁余声每天把礼物往回拿,但就是不见他再拿出去。

    方洋本来以为他可能是有什么想不通的事情,或许过个一两晚的也就好了,结果都过了三四天了倒还变本加利,他就忍不住了,一把把梁余声夹在手里的烟给抢走了摁进烟灰缸里,“梁子,我说你到底怎么回事啊?烟屁股都特么快烧没了你还抽?”

    梁余声仍保持着开启状态的指食跟中指动了动,“几点了?”

    方洋说:“快十点半了,你不去睡?”

    梁余声看了眼堆放在客厅一角的礼品,“你今年在哪过年?”

    方洋愣了一下,不知道他怎么突然问这个,“我去我女朋友家,你……”他顿了顿,“你回家么?”

    梁余声不太自然地扯了下唇角,似乎想弄出个笑容,但不太成功,说:“回吧。”

    方洋犹豫了片刻,“梁子,我知道有些事不该我说,但是你哥都走了这么多年了,阿姨也许想开了呢,自从梁叔他也离开之后阿姨就一个人在家,你这次回去还是跟她好好谈谈吧,别再总这么僵着。咱俩是兄弟,按理说你搁我这儿住一辈子哥们儿也没二话,可是阿姨一个人在家里,人上了年纪万一有个头疼脑热啥的,你还是得在跟前儿,别像我一样留下啥遗憾。”

    梁余声说:“嗯,知道。”

    方洋本来还想多说两句,但他看梁余声的样子就知道,这时候说什么其实这小子都听不进去。每年过年的前一阵,梁余声都有一段特别沉默的日子,他也摸着准了,只是这次格外沉默而已。

    梁余声这时叫住他说:“门面的事我会再想想办法,你也先别着急,反正就算装修也得过了年,到时候再看吧。”

    方洋说:“行,那你早点睡。”

    梁余声重新抽了支烟点上,没动地方。

    没多一会儿有短信进来了,他拿手机一看,发信人是他妈,信息内容也不长,就一句话。

    还你二舅的钱还差十六万,别忘了。

    梁余声盯着看了足有十秒钟,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他把手机放在一边,去整理那些还不曾送出去的礼品。

    第二天方洋起来就发现堆在客厅里的那些礼品被整理起来了,有的甚至贴了便条做标记,记上是送给什么人的。方洋看了眼洗手间方向,“梁子,早上吃啥?”

    梁余声洗了把脸出来,“随便什么都行,你看着整吧。”

    方洋见他气色好多了,那昙花一现的忧郁王子似乎又变回了原来的上进青年,顿时心情也跟着好起来,“我今儿开始就彻底不用上班了,你要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赶紧吱声。”

    梁余声指了指一边印着大红牡丹花图的盒子,“那里头是三十六头的骨瓷餐具,质量和花色都挺好的,你去你女朋友家的时候带着。我前几天可都看见你把戒指都准备好了,可别光会讨好女朋友不会对付丈母娘。”

    方洋去打开看了一眼,笑说:“还是你够意思,我去下面条,你等着啊。”

    一分钟后,梁余声大喊:“给我加俩荷包蛋!”

    方洋:“没问题!哥再给你加根香肠你就能娶媳妇儿了!”

    梁余声:“滚你的死洋葱!”

    屋里又是一阵嘻嘻哈哈的,仿佛之前的一切根本没发生。

    吃完早餐梁余声就提了好几包东西出去了,方洋也开始准备去女朋友家过年要带的东西。

    梁余声先是去了趟医院,给那位五官科的护士长大姐送了两盒野生刀鱼,之后又马不停蹄地去了省实验中学,给那里的一位值班老师送了一套精美的水晶杯,忙忙叨叨跑了好几个地方,最后才去刘芳那里。亏得天还没全暗下来,不然他还真不敢来了。

    刘芳的爱人早逝,她又没孩子,所以家里多数时候都是自己一个人,只不过快过年了,所以最近总有些小辈或者朋友来走动,送些东西。

    梁余声到的时候,刘芳正送完客人准备往里走,梁余声远远地叫了声:“刘姨!”

    刘芳转身,“哟,小梁来啦?进屋坐会儿。”

    梁余声实在不太想进屋,他这人平日里胆子挺大,但就怕那些没影的东西,所以在门口把两盒点心递上了说:“不了刘姨,这两天我手里事多,就不进去了。您上次说这点心好吃我就托我那朋友帮我提前邮了点,也不是啥贵重东西,您就没事当个零嘴儿,我这儿提前给您拜年了。”

    刘芳说:“你这孩子总这么有心,那姨就谢了。”她不过是吃完说了一嘴好吃,这孩子就特意给她带来,虽然东西不贵,但胜在一份心意,这东西本地可没有。她从兜里掏出一封原本要给那些来给她送东西的小辈准备的红包给了梁余声一封,说:“拿着吧,姨也祝你新年业绩大增。”

    梁余声堆拒了几次都没成,最后就收下了。他本来想提韩重云,问问那门面的事能不能再考虑考虑,但最后话都到了嘴边他还是没提。

    刘芳见他欲言又止的表情,心思绕了个弯,笑说:“对了,我侄儿给你打电话没有?没打我给你催催他去。”

    梁余声说:“不用了姨,打过了,也买了,您给介绍的人哪回跑单啊?都靠谱。这会儿天冷,您回屋吧,我也得抓紧时间回去了。”

    刘芳说:“那快去吧。”

    梁余声出来的时候提的东西这会儿都送没了,临出大门时他又遇到了那天要抓他的保安,他笑着打招呼说:“哥们儿,帮开个门。”

    保安愣了一下,猛然响起是那天逃跑的“疯子”,正要发作,旁边的同事却已经眼疾手快地把门开了。保安问同事:“你认识?”

    同事说:“c16业主的客人。”

    保安不说话了,梁余声摆了摆手离开,刚好与一辆向门口开过来的黑色路虎错过去。

    韩重云是来接刘芳去本家的,刘芳的丈夫虽已经过世,但她一直没有改嫁,所以韩家都还把她当是自家人,逢年过节的都会叫上她一起。

    刘芳早已经准备妥当了,别的没带,就带了包和梁余声送来的那两盒栗子粉糯米糍。她上了韩重云的车,从盒里拿出一块糯米糍递给侄子,“重云,来尝尝,小梁刚给送来的,这东西味道可好了,你现在不吃一会儿去了本家可分不着。”

    韩重云不太喜欢吃甜东西,但刘芳给都给了他也就接了。这东西,怎么说呢,捏在手里一小条,又q又软,淡黄的栗子粉细细地裹在外面,嫩嫩的颜色,有点可爱。

    韩重云咬了一口,意外地发现居然不是常见的点心那种甜腻,而是特别淡的一种滋味儿,吃了不腻也不噎嗓子,绵绵的栗子香在嘴里散开,自有一股说不清的余韵。

    第1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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