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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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剑]饿狼 作者:尹瑞泽
第2节
“同学你有急事？”
“啊，没什么，我来找欧阳少恭老师。”
“欧阳老师刚走。”
“哦……”挠挠头有些失望。
“你找他有事？”
“没什么事，老师再见！”
背着书包往回走，晚饭吃得心不在焉，明天周六正常上课，但是没有物理和体育，也就是全天都要在教室，早上的话老师八点十分到校，他七点半就要去上早读，要是放学……说不定又赶不上。
本来是不怎么想回医务室，但是知道自己考了第一的时候非常想告诉他，也许是因为有他辅导的部分在，也许……只是想跟他说一下。
“凌端，你妈妈找你。”凌端没有手机，倒不是条件原因，而是母亲怕他耽于网络，租住的地方有固话，阿姨也有手机，所以要找凌端方法多得是。
“啊？妈……怎么了？”倪青虹不过听了凌端考了第一，心里高兴，故而打一通电话鼓励一下儿子，凌端嘴上说着没什么，实际上笑得合不拢嘴。
年少血气十足，凌端大大咧咧的性子根本藏不住，加上母亲一番鼓励，想起来今天赵林看自己的表情都更加崇拜了，顿时信心十足，当晚写完了作业又认真的复习预习了一遍，等阿姨例行检查的时候发现这孩子直接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给他叫回床上睡了。
次日清晨，阿姨去喊人的时候难得看到了已经起来穿好衣服的凌端，早上多给做了一份荷包蛋，让两个人吃了去上课。
等不及下午，上午放学就兴冲冲的跑到了医务室，好在少恭还没走，看到一脸开心的凌端，笑着问道，“什么好事？”
“老师，我物理这次考了第一！”
“是么？”少恭露出笑容，又在少年的脑袋上拍了拍。
看着少恭反应不大，凌端顿时也没了什么兴致，点点头道，“那我走了。”
“昨天下午是你吧？”少恭收拾着东西，看着少年又补充了有一句。
“啊？嗯，本来想告诉你的，但是你已经走了，所以……”
“那还真是抱歉，不过你考了第一，确实要庆贺一下。”看着少年失落的脸，少恭微微一笑，抛出饵食。
“不用啦，我就是想来告诉你一声。”
“那么，如果那你月考有进步的话……我再送你一份礼物吧。”
“礼物？什么礼物？”凌端的眼睛亮了，诺达的一双圆眼盯着欧阳少恭，火花在黑色的瞳眸里闪烁不停。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弯起唇，伸手在少年鼻梁了轻轻剐了一下。
下意识捂住嘴鼻，看着对方水润润的唇莫名心悸了一下，少年生出期待来，又带着几分不好意思，糯着嗓子道，“老师你这样，我压力很大。”
“压力就是动力，要不要给你定个目标？”
少年歪着头，看着他。
“年级前一百，如何？”按照一中的水平，年级前一百，至少一本线过十分，陵端的成绩一直在年级三四百徘徊，要一下子拔高这么多，确实有些难度。
少年抿着唇，犹豫了一番，最后看着他道，“没问题！不过老师也要准备好礼物！”
“你就好好努力吧。”习惯性的揉揉少年的脑袋，柔软的顺滑的头发，触感总让人想起温顺的大型犬类。
☆、少年时（六）
许是真心期待着礼物，许是母亲的鼓励，许是成绩进步的刺激；总之，凌端近来很认真。
认真到即便是打完球回家，也会洗个澡然后认认真真把作业做完，以往如果是玩累了，作业大多放到一边，第二天到班上找同学借鉴一下十分钟解决，现在确实全部自己来做，不懂的地方也不再囫囵吞枣，而是自己看参考书或者做上符号和同学再讨论，偶尔几次被同学拉倒办公室去问了老师。
起初有点不好意思，毕竟他从来不愿意去老师办公室，但是拉进去之后，发现问问题的时候每个老师都和善可亲，除了某位面瘫物理老师，不过么，就算去办公室，也不是问本班的，外班的物理老师一样很大方的给他们讲题。
倪青虹对凌端了解得很透彻，他不是脑子笨，只是不肯认真学，认真了，成绩自然也就上去了。
月考成绩下来，年级五十七，就连从来不怎么关心凌端成绩的凌爸爸也吃了一惊，学习有进步已经难得，何况一次进了几百名？当天晚上两夫妻一起来接凌端，把凌端吓了一跳。
“爸，出什么事了？怎么连你也来了？”
“老爸来给你加油啊。”搂过儿子的肩膀，一阵子不见，小家伙又长高了？
叫上赵林和阿姨，一行五人直奔酒店，一路上凌父还笑呵呵的问怎么忽然进步这么大，倪青虹笑着回答，终于肯认真学了啊。凌端跟着打哈哈，“欧阳老师也给我讲了不少题目。”
“哦，那是要谢谢他。”凌爸爸没怎么在意，只想着逢年过节要不要送个礼，感谢一下这位老师对自家孩子上心了，倪青虹却沉了面色，并非主管学业的老师怎么给凌端讲起了题目？
待吃饭时母子俩坐在一起，这才低声问了出来，凌端也不掩饰，直接将自习的事情说了出来，凌夫人摇摇头，早知道不如给你请个补习老师，这么麻烦人家怎么好意思！
“有什么麻烦的，他还说我进步大有奖呢。”凌端夹着鲈鱼边吃边笑，忽的捂着嗓子咳起来。
倪青虹也吓了一跳，赶忙叫服务员过来，凌爸爸大手一挥，叫什么服务员，赶快上医院啊！阿姨和赵林两人傻了眼，也不知道听谁的，凌端已经缓了过来，将喉咙里的鱼刺吐了出来。
“爸妈，没什么事，不用紧张。”咳得面色发红，总算是没事了。
“来来来，好好吃饭，说什么话。”两夫妻心疼儿子，接下来都没怎么说话，等吃完饭也没带凌端回家，一起去了出租房里，叫凌端早点睡，凌端默默从书包里掏出作业本。
倪青虹心疼的搂着儿子心里万分舍不得，凌父凌志远拍着胸脯开始诉说当年创业的艰辛开始鼓励儿子，两夫妻又待了十几分钟才走，临走倪青虹又拿出一个礼品盒，让凌端有功夫带给那位欧阳老师。
凌端手痒，拆开了外面的盒子，看到里面是纸盒装的曲奇饼干一时无语，母上你烤的饼干确实好吃亏，也确实健康，但是送礼……
敲敲凌端的脑袋，倪青虹探口气，“你怎么不问问欧阳老师家在哪里！”这样才能登门拜访。
“哦……”凌端若有所悟的点点头。
月考周六，考完休息一天，周一上课成绩还没出来，周二才发的成绩，周三只有一节体育课，凌端迫不及待的跑去了医务室，没开门就听到里面女生嘤嘤嗯嗯的叫声，凌端抓住门把的手一顿，然后小心翼翼推开一条缝，眼睛看了进去，似是一个女孩子靠在欧阳少恭身上，只是一瞬，没想到欧阳少恭也看到了他，把女孩子一推，大声喊道，“进来！”
凌端一惊，抱在手里盒子掉到了地上，啪嗒一声，凌端立刻低头捡了起来，再抬头，看到女孩子衣襟半敞完全没有拉上去的意思……这是自己撞到了案发现场？
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只将饼干盒子放到桌上，弯腰九十度不不断低着头，快速开口道，“老师这是我妈妈给你的！打扰了对不起！”
“什么打扰了！”不客气的一把拉住准备往外走的少年，力度之大让凌端“嘶”的一声叫出口。少恭看了一眼，扭过头对着方才的女生道，“你出去，再有这种事情，就请你家长来一下学校。”
女孩子撇撇嘴，哇得一声哭了出来，捂着脸就跑了出去。
“喂，你……”至少拉上衣服啊！凌端后半句没说完女孩子就跑得没影了，心烦意乱，只得小声低估着，“欧阳老师怎么这么凶。”
“你知道什么！”曲起手指在凌端脑袋上狠狠敲了一下。疼得凌端眼泪打转，抱着头道，“你打我做什么，我也不是故意的！”
欧阳少恭翻了个白眼，这家伙是故意气他么？又一想，这傻孩子还没开窍，犯不着生气，平复了心情问道，“说吧，来做什么？”
“那个……我妈叫我拿给你，谢谢你教我功课。”凌端还在揉着脑袋，其实也没那么疼，但是心情很差，吸了吸鼻子，不知为何总有些想哭。
打开纸盒，看了一下，里面装着小圆饼干，刚刚被凌端摔了一下，碎了不少，不过奶油和小麦香气还在诱惑着味蕾。
“就为这个？”看了一眼凌端背着的书包，来写作业？
“嗯？”凌端抬起头，眼眶还发红，眨了眨眼睛，终于转了过来，“老师，你家在哪儿啊？”
“怎么想起来问这个？”刚才敲疼了？少恭回过神来，揭开凌端捂着脑袋的手，在他头上不轻不重的揉着，小家伙毛发柔顺，每次抚摸都让心情好了不少。
凌端脸一红，问清楚你家地址然后上门送礼？这算是贿赂么？在学校这么说是不是不太好？捏着耳朵憋出来一句，“我妈说要给我找个老师补习。”
言下之意无非就是既然要找，那就你吧。
眉毛一挑，省重点明星教师数不胜数，单就凌端的成绩而言，愿意收他的老师数不胜数，不过……小家伙的心意可是一点都没藏住。
拍了拍凌端的脑袋，问道，“疼么？”
“啊，还好。”总觉得有些不对，可是想了想，好像也只是师生间的关心。
“嗯，你这次考得不错。”进步之大出乎意料。
凌端听了不禁洋洋得意，又不好意思让他发现，只能低着头咧开嘴笑，“成绩表呢？”
唉？凌端一愣，抬头看着欧阳少恭一脸正色，还是从书包里翻了出来，递到欧阳少恭手上，欧阳少恭侧了侧身子，仔细的看着成绩表，露出细腻的眉弓鼻梁，凌端看到了极为标准的侧脸轮廓，盯着水润的唇又急忙撇开视线……对着个男人这么看……这么下去不会真的成绅（bian）士（tai）吧？
强迫自己讲视线放回桌上，看着半开的抽屉里还有一份类似成绩表的纸张，想要抽出来却被叫到名字。
“凌端，表现不错，就差一点就到了前五十啊。”略有遗憾的将成绩表放到桌上，看着凌端笑道，“那么，今天放学的时候在门口等我。”
凌端看了一眼墙壁上的时钟，“老师，还有四十分钟就不下课了。”上午体育课是最后一堂，也就是说，马上就放学了。
“我是说晚上，你不是想去我家么？”
“额……”其实只是想问问地址，目的自然也不是补课，凌端其实不怎么喜欢下课之后继续体验上课的感觉，那样耽误他做功课，所以也就没有补习的打算，只是随口扯了一个借口打听地址，算了，先去看看再说，老师总不能吃了他，点头道，“好。”
“快去做作业吧。”
“哦哦。”凌端点点头，想要把自己的成绩表要回来，眼看着欧阳少恭收进抽屉里也只得作罢，抱着书包去了空桌上。
凌端来的多，所以桌子抽屉里陆陆续续放了些自己的东西，抽出草稿纸翻开书，想要做作业，但是心思不知怎么总想到方才的女生，上次递情书的两个，这次脱衣服的女生……欧阳老师魅力无边啊……想着又扭过头去看欧阳少恭，对方没抬头，直接问了出来，“你有什么事？”
“老师，刚才的是谁啊？”
欧阳少恭一顿，随即抬起头来冷笑着盯着凌端说到，“怎么了？”
“没……有点好奇而已。”总觉得现在的老师全身散发着武林高手不才有的杀气，凌端缩缩脖子，怎么忽然变得这么恐怖。
“和上次的一样，无聊的小女生，你还有问题？”缓和了脸色，欧阳少恭无奈的站起来，别叫小家伙误会了，走到凌端身边，又揉了揉凌端的脑袋，“我不喜欢她。”
“我不是这个意思。”凌端的脑袋又低了一截，欧阳少恭手心一空，随即一挑眉，把手掌一沉，执着的揉着乌黑发亮的脑壳。
凌端捋了捋自己的头发，不自觉地笑了起来。欢喜也是疑惑，你喜不喜欢她，和我有什么关系？
☆、少年时（七）
凌端放学从来都走得很快，今天因为有约放慢了脚步，出来的时候刚好跟上大部队，从教学楼到校门口大约六十米的大路上高中生擦肩摩踵，像是归穴的蚁队。
也亏得欧阳少恭个子高，站在人群里比家长们高出一截，凌端一边看着一边跟赵林告别，两个人基本都是一起上学放学，但是凌端有事会先跟他说一声，然后挤到欧阳少恭身边，少恭有些不耐烦，看着凌端过来直接抓着人就走，被塞进车里凌端还有些迷糊，“老师，你家很远么？”
“去之前，你不吃饭？”
“哦。”凌端抱着书包直达哈欠，头一歪，直接睡了过去。白天没在医务室睡觉，这回在车上补了回来，倒也不能怪他，一天八节课，加上早自习和雪花飘似得作业，能在一中考出成绩的孩子都累。
凌端是被捏醒的，欧阳少恭一只手揪着凌端的面皮，从面颊到下巴，左边揪完了揪右边，倒也不是多痛，但是面皮被拉着凌端还是很快就清醒了过来，打着哈欠拍掉欧阳少恭的爪子，张嘴话里睡意朦胧，“老师你做什么？”
“叫你起床。”少恭略有遗憾的收回手，到停车场有一会儿了，凌端睡得很香，面上泛起了红，看着心痒随就伸出手□□了一番，捏着少年软滑温热的皮肤一时兴起，倒是把小家伙给闹醒了。
“你怎么跟我妈一样。”咕哝一句，凌端从车上下来，一看地方，这不是之前倪青虹带他们来的餐厅么！
“走吧。”推一推发愣的凌端，市里饭店倒是有几家，但是凌端明显常来这家，不愿意费工夫筛选，索性还来了这家。
将菜单推到凌端跟前，凌端抓着头发一愣，随机低下了头，考得好请吃饭，果然是这样啊，跟自家爸妈一个套路，略有失望，不过低沉的情绪在凌端身上存在的时间向来不长，更何况凌端本人胃口极佳，翻开菜单就开始兴高采烈的点菜了，前阵子中暑被母亲勒令清汤寡水喂了几天，这几天阿姨管饭也不敢给做太多，这回倒是没人管。
看着埋头大吃的凌端欧阳少恭眉头一挑，这吃相……倒也不是多难看，但是上菜以后看都不看他埋头就吃……
“老师你不吃么？”
“你慢点吃……这么着急……”
“晚上回去还要做作业啊。”一边往嘴里塞东西一边回答，本来晚上时间就紧，中间还睡着了。
抢时间吃饭也不是你这样，欧阳少恭摇摇头，都是高二的学生，百里屠苏时间也紧吃饭速度也快，但是吃相……凌端你怎么就不能多学点好的。
等到欧阳少恭放下筷子，凌端已经把作业翻页了。
“我送你回去吧。”
“啊？”
“明天还要上课，你先回去把作业写了，周末再说。”
“好的……等我做完这一题。”反正只是去问个门牌号，后面交给娘亲就行。凌端也没多想，摊开作业哪有那么多精力想起他的，老师看着凌端成绩上来，心情也是好得不行，上课点名提问自然也就多了。都在能力范围内，上去做例题回答简直跟表演一般，凌端是越来越觉得开心，学习起来自然也就格外用功。
做完了数学才收拾好书包跟着回去，坐在车上还不忘用手揉着肚皮，舒服的靠着椅背阖上眼睛。慵懒带着几分惬意……百里屠苏若是一只骄傲的黑猫，不可轻易接近，一旦接受偶尔间流露出让人心疼的脆弱；凌端就似一只活泼的幼犬，不知天高地厚，却是什么都信，谁人都亲。
凌端下车还不忘感谢今日的晚餐，一样蔬菜都没点全是肉，欧阳少恭也只是笑呵呵的看着，心下只觉得这真是个好老师。
晚上回去阿姨问了几句，凌端只说是老师请他吃了饭，阿姨念叨了几句，凌端也没放在心上。凌端谁都不怕，只怕自家娘亲，但是倪青虹最近似乎忙着公司的事情，偶尔打个电话回来已属难得，偶尔周末家里都没人。
凌端做完了作业固话突然响了起来，凌端看一下时钟已经走向了十二点，妈妈这个时候才忙完？接了电话果然是阿姨不放心给倪青虹发了信息，倪青虹忙完公事这才会电话，凌端简单应付几句，又问娘亲周末有没有时间，那厢沉默了片刻，显然是早有安排，“妈，欧阳老师叫我周末过去，刚好你们也有事，那我周末就不回去了啊。”
“你自己也要注意安全。”既然是学校老师在，倪青虹也就没多想，本来就打算给凌端找个老师补习，但是凌端的脾气不能逼得太紧，万一把脾气逼出来能直接离家出走，初中的时候和父亲大吵一架，半夜跑了出去，吓得倪青虹差点直接报警，好在后面赵林的家长打电话说在他那里休息了，为这事倪青虹没少给凌志远脸色看。
孩子要管，但也没有逆毛撸的道理，况且小孩子哪知道什么对错，全凭心情做事，凌端又是想到一桩算一桩的性子，闹起脾气来万一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凌志远说你总把凌端当个小孩子，都给你惯坏了，倪青虹一笑，十七岁，不是孩子是什么？
小孩子要早睡，倪青虹嘱咐了两句要挂电话，那头凌端叫了一声“妈。”
“怎么了？”
“妈妈也要早点休息。”
“好。”
心疼归心疼，凌端也只能好好学习，挂了电话洗漱一番上床已经十二点，早上还要起早。
凌端早上都有点不清醒，主要是睡不够，不过上午状态都不错，下午才会昏昏欲睡，经常下午去了医务室，书翻开没几页就趴桌上睡着了，欧阳少恭几次叫他到床上睡，都光摇头，“在床上睡过去就麻烦了。”在床上睡得熟，陵端差不多能直接睡到放学，后面几堂课肯定是赶不上了。
原本的体育课加上自习和物理课，陵端在差不多每天都有一阵子戴在医务室，少恭基本没什么事，经常站在他身后看他做题，有时候顺手揉揉头顶，一开始凌端不喜欢还会说，后来索性随他去了。
到了周六终于盼来了久违的假期，凌端将书本作业卷子通通塞进书包，吃饭的时候直接将书包扔在了车上，这一次依旧吃的火急火燎，吃完了却靠着椅背眯着眼睛。
“又要睡觉？”难得路上没睡，吃了饭却又露出疲态。
“饭后晕嘛。”拍了拍肚皮，凌端倒也坦然，吃饱了犯困也不是一天两天，况且明天有一天的时间，晚上偶尔偷个懒不做作页也没什么，以前更是和赵林两个人分工合作，一人写一半的作业，然后两个人凑一块就算做完了，暑假更是要多找几个伙伴“合作”。
今天总算不慌不忙的到了欧阳少恭家，单身住的酒店式公寓，入门处有做饭的地方，但是太过干净整齐，丝毫没有开伙的迹象，凌端看了一眼道，“老师你天天在外面吃？”
“嗯？怎么了？”
“外面吃不够健康，要么老师你来我家吃，反正阿姨做得多。”把书包丢到沙发上不客气的参观了起来，其实也没有多大，凌端那儿是三室两厅，欧阳少恭这里却是外面摆着沙发茶几，中央放着一张大床，往里是书桌，单人住起来倒也舒坦。
少恭伸出一只手慢慢揉着凌端的头发，凌端扭头想躲没躲掉，回过头来气呼呼得瞪着欧阳少恭，惊觉少恭的脸太近，“噌”的一下红了脸，要往后面去，唇上却贴了柔软的触感，一时惊倒不能言语。
“老……老师……你这是做什么？”捂着嘴，整张脸都红了。
“亲吻啊，怎么，不喜欢？”难得一见的局促，大大咧咧的男孩，害羞起来一样满脸通红，说话结巴。
“也不是……但是……这样，不太好吧。”凌端挠着耳朵，这下子不是真的成了玻璃？
“要是不喜欢，你可以拒绝，不过用不着害怕……”语气轻柔，伸出手来一如既往的轻轻抚摸着凌端的头发，原本带着几分玩笑意味的动作此刻带上了继续安慰暧昧，却叫少年没那么紧张，抬起头来，偌大的一双眼睛，圆圆的泛着水光，懵懂中还有继续疑惑好奇。
少年不知爱恨却是一生最痴。
有害怕，有好奇，却没有拒绝，宽厚的手掌一路从头顶顺下，抚摸着余温未退的耳朵，再轻轻敷在凌端脸上，可以拉进了两人距离，冲着凌端的耳廓说到，“不用害怕，交给我就好。”
清楚感觉到热息扑倒少年耳朵上时少年微微的颤抖，双手扣在自己手臂上，到底也没有将人推开。
十七岁，不是孩子是什么？小孩子总有许多梦，总有很多希望，更何况凌端一直被保护的很好，未经打击，一帆风顺，梦想很多很多，从来不觉得有什么遥不可及，只要他想，只要他努力，未来唾手可得。
我们宠着你，别人却不会……社会会教你做人。倪青虹总把这句挂在嘴边，凌端一直不以为意，也不曾想到，真正教他做人的，是欧阳少恭。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写完了学生师弟啊，主要剧情还是五年后~
☆、会有时（七）
五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足够凌端完成学业顺利归来。独自飘零在异乡，凌端尝试着习惯陌生的环境，可是到底不能适应英国的饮食，几番将食堂饭菜拍下发给故友，得到的回答永远是：这是翔么。
每当吃到死扛饼，凌端就格外怀念自家母亲的小饼干，留在国外的打算曾经有过但是禁不住美食的诱惑，一毕业打包行李连一起环游英国的提议都推了，直接回家。正式开始工作以前难免要看望一番长辈，然后和老同学老朋友聚聚，一个月转眼就过，到了唐家大小姐唐琪薇的生日。
凌端和唐琪薇不熟，但是唐琪薇的父亲手握凌志远公司也就是天城集团百分之十的股份，所以不管凌端熟不熟都得去，有机会总要套个近乎。倪青虹给凌端的安排是先进公司实习一段时间，各个岗位都做一段时间，然后准备接手，凌端自付有大哥凌越掌舵他进去了也没多大用，但是积累一些人脉总是没错。
唐琪薇比凌端小一岁，中学就去了美国，毕业后在家，换了几分工作一直不如意，后来索性就不上班了，投资了朋友的店面，平日里逛街旅游倒也潇洒，只是谈了几个男朋友，总是不如意，唐琪薇从小蜜罐子里泡大，向来是别人宠着她，有一点矛盾也得是对方先道歉。家世相当外形可以的差不多都是少爷，脾气好归好也没谁有耐性天天供着一尊老佛爷，不欢而散的多；家庭可以的一步一个脚印，有也不会轻易招惹唐琪薇；家里条件差的唐琪薇自然看不上，自恃年轻貌美家业大，倒也不着急。
唐琪薇的父亲唐友德是希望早点把女儿嫁出去，所以生日宴会办得盛大，广邀商场里的伙伴，既有互相卖面子联络感情的意思，也有几分选婿的意思。
本来唐友德属意凌越，家世人品相貌样样都好，行业里风评极佳，再者说凌越也确实到了该成亲的年纪，凌志远也有意撮合，只是凌越比凌端大了五岁也就比唐琪薇大了六岁，唐琪薇觉得年龄差太大有代沟，凌志远发现唐琪薇的小姐脾气自然也就不太愿意，一来二去此事也就凉了。
凉了归凉了，凌越还是来参加了唐琪薇的生日会，后面跟着凌端满面笑容。凌端是来认人的，虽然父母的好友他也认得一二，但是刚从英国回来，前辈们大多眼生，所以跟着凌越进了场，和唐琪薇打个招呼又被凌志远和倪青虹喊去，叔叔阿姨的叫。
从英国回来的高材生，又是天成集团的少爷，大多都说几句客气话，凌端全程微笑，听的说答得少。
换做当年可能会凯凯而谈，但是如今，知道天广地宽，这些人能在省会跻身名流，或有家世的成分在，但是更多都是自身手腕过硬，都是跟自家父母一样真材实料的前辈，凌端放低了姿态，被问到就说几句，看着对方有些走神立刻结束话题，察言观色的本事发挥到了极致，一番下来气氛总算是融洽。
杯盏交叠，衣香鬓影，过了半个小时凌端就觉得有些累，虽然他喜欢参加集会，但都是和同辈，面对一群不知深浅的长辈总要小心，自然也就舒坦不到哪里去，正想着要不要找个安静的地方坐会儿，一抬头就看到了老熟人。
接过吻上过床，还要怎么熟？
欧阳少恭一声西装剪裁合体，将身形衬得愈发颀长，腰线收拢体态尽显，一张俊朗的面孔更是让人瞩目，还未走到凌端跟前已经黏上去五六拨男女，凌端手持酒杯，站了片刻转身欲走。
不是他不想走，只是看道欧阳少恭的时刻瞬放佛回到了五年前，面上是温和从容的笑，站在人群里鹤立鸡群，看着凌端嘴角勾起的笑容还带着几分亲切暧昧，凌端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完全不在意了，但是看到的一刹那，心中百味杂陈，感谢那些上前搭讪的人群，让凌端有时间重新戴上笑容，拿着酒杯，放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转身，去哪儿都好，只要不是和这个人相处。
“凌端，你在这儿啊。”凌越看到了凌端，自然是松了口气，凌端第一次参加这种宴会，就算父母什么都不说，他也要带着。
“哥，你脱身了？”凌端看到来人轻松了不少，也笑了出来，凌越今年28了，正是结婚的好时候，家里有女儿的多少都会考虑考虑，故而黏上凌越的家长也就格外多，不少身边还带着个妙龄女子，凌越既不能坦然拒绝也不好应承什么，左右搅合稀泥打着哈哈。
“啧……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别的都还好，提到结婚凌越头大如斗，对着外人不好说，对着自家弟弟也就放开了，“走，到那边坐坐。”
顺着凌越的手，凌端一眼看到了百里屠苏，顿时就有些挂不住笑了，什么时候见到百里屠苏凌端都没好心情，自然也就没了好脸色，就算五年过来锻炼出一张笑脸，见到百里屠苏还是一样即时破功。
“你跟屠苏什么仇什么怨，好好说几句话怎么了？”凌端对百里屠苏的敌意凌越一直都知道，也一直没办法，两个人都还算听话，但是就是合不来，或者说，凌端但方便看百里屠苏不顺眼。
百里屠苏性子内向，一百个人最多搭理一两个，凌端不在其列；
凌端性格活泼开朗，一百个人愿意搭理九十九，除了百里屠苏。
好在百里屠苏不怎么理睬凌端，所以两个人倒也没真闹出什么大矛盾，只是如今凌越以为百里屠苏已经开朗了不少，凌端也长大了，应该和解了，偏偏凌端一秒变了脸色，告诉他，老子很不爽！
“跟他有什么好说的。”凌端撇撇嘴，怎么说也算是堂兄弟，还有凌越的情分在，没话说过去坐坐就坐坐吧。
“凌越，凌端，你们也在？”只不过迟疑片刻，欧阳少恭已经到了眼前。
“是啊，少恭，刚才啊怎么没看到你？”凌越倒是一张笑脸招呼了上去，凌端低着头，没搭话，被凌越看到推了一下，“这位是欧阳少恭，蓬莱制药的总经理，以前在你们学校还做过一阵子，你不记得了？”
欧阳少恭仍是微笑，看着已成长为青年的陵端，整整五年没有只言片语的交流，当年决然如梦醒的离去，五年后再见，凌端会怎么面对他。
凌端抬起头，看着欧阳少恭张了张嘴又合上，犹疑的时间让凌越有些着急的，正想要说什么被欧阳少恭先开口打断了，“以前还叫过老师，现在不好意思了？”
凌端终于笑了出来，伸出一只手，道，“久违的看到老师有些激动，当年多亏了老师照，顾。”最后两个字顿了顿，却也放轻了语气，外人听来似是激动，只有两人明白所谓的照顾有多少爱恨。
“当时我是老师，照顾你是应该的。”握了握凌端的手，放开还有些不舍，凌端的手比他小一些，握在手中却是柔软。
“是啊，老师您为人师表，真可谓认真负责。”凌端挑了挑眉，语气里冷嘲的语气藏不住，引来凌越诧异的眼神。
“端儿，你过来。”倪青虹叫了一声，凌端求之不得的应了，对两人道，“失陪。”
凌端走了凌越有些尴尬道，“凌端对这些一直都没什么概念，少恭你千万不要介意。”
欧阳少恭一笑，“我还当他是我学生，大概也是我看扁了他。”少恭一笑度之，便是凌端再怎么样，他也没理由去责怪，何况凌端控制的不错，如果不是手心发汗还在发抖，他也会以为凌端早放下了。
凌志远挽着夫人，和唐友德寒暄，正说到凌端，倪青虹就出声把凌端叫了过来，也算是一次正式的介绍，凌端站在凌志远旁边，站的笔挺，笑着喊伯父伯母。
“这是唐琪薇，小你一岁。”倪青虹指了一下唐琪薇，凌端笑着打招呼，唐琪薇微微点了一下头，似是有些羞怯，往后退了一步。
“丫头平时风风火火的，今天还不好意思。”唐友德打了个哈哈，估摸着自家女儿对这位有点兴趣，拉着凌志远道，“长江后浪推前浪啊，年轻一辈是要上来了，凌董真是好福气，两个儿子都成器。”
凌志远也是笑，“什么成器不成器，小时候天天淘气，长大了总算有个正形，我倒是想要个女儿做贴心小棉袄。”两个人聊开了去了一旁，临走唐夫人推了一下唐琪薇，倪青虹看了凌端一眼，凌端顿时了然，就这么的把自己给卖了。
唐琪薇性子其实活泼的很，但是在父母跟前放不开，知道凌端刚从英国回来，也就问起了英国的一些著名建筑，言谈间颇为仰慕英国旧式的贵族，凌端对于英国并没有什么好印象，唐琪薇喜欢的中世纪古堡在历史上卫生极差，许多房间终年不见日光，没有下水管道等等，但是唐琪薇露出喜欢的神色，凌端也就只好捡一些城堡传奇说给她听，不想唐琪薇听得两眼发亮。
到了宴会结束，唐琪薇已经主动挽了凌端的手腕，凌端略有不喜，也只是一瞬，起身给唐琪薇拿了水果蛋糕看着她吃。
☆、会有时（九）
回去还接到了欧阳少恭的联络，凌端干净利落的给了一个“滚”挂了电话。
他还跟五年前一样的态度，凌端想到这里砸了一下桌面。前一晚抱着你深情款款，说即使命途多舛，但是两个人一起的总不会有什么问题，然后什么都不解释直接转身和别的女人结了婚。过了五年，就和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主动握手，约着一起去玩。
没有哭着求着要一个理由，只是心中怀有期望，两年的温柔相待是真心，等到最后看明白不过是个玩笑，凌端才惊觉自己想的太多了，他所珍重的，所期待的，对于欧阳少恭而言，不过是顺手调戏，送到嘴边的肉为什么不吃，吃了就是吃了，如此而已。
起初不愿相信，倪青虹也没有逼着他，只是任由他远避大洋彼岸。当年少恭走得很突然，只说是参加进修，而后石沉大海再无消息，任凭凌端怎么联系都没有回音，抱有的幻想在发现他跟百里屠苏还保持着联系的时候终于破灭，于是痛定思痛，感情这种东西，说重要就是全世界，说不重要就是个玩具。
所以再次接到欧阳少恭的讯息，凌端只是冷笑，五年前是他不知天高地厚，以为欧阳少恭是个好人，五年后看清豺狼本象他还会信？
欧阳少恭也不肯轻易作罢，直接发了信息，你不来，我只好登门拜访。
呵呵，蹬鼻子上脸，这是在威胁谁？
手机震动，显示有人要加好友，凌端看一眼，是唐琪薇，今天父母和唐家家长的意思都是先处处，如果这样……
凌端答应了，和欧阳少恭见面，地点约的游乐场。本来凌端挂了电话少恭心中也了然，伤得那么深，怎可轻易原谅，但是这样放手他也不甘心，从决心追回的时候开始，就想好了不管凌端是什么态度，也要坚持下去，凌端是个生气快消气也快的人，只要心软了，什么都好说。
只要能说上话，两个人的关系一定能缓和，一步步来，他太了解凌端，所以有恃无恐，但是对方干脆利落的答应了还是让欧阳少恭有些意外，短短两个小时，就想通了？
地点约的游乐场只是因为当年带着凌端去过一次，对方兴趣盎然，说着下次也要来，结果就再也没有机会，这一次故地重游，算不算是培养气氛？
是日，天气晴朗，蔚蓝色的天空趴着朵朵云彩，惬意非常，凉爽的秋风仿佛连心中烦躁也吹了个干干净净。
欧阳少恭换了一身休闲服，等在乐园门口，看到凌端的时候脸上带着笑，但是看到凌端胳膊上还挽着个年轻的姑娘顿时黑了脸，等看清楚来人是唐琪薇又换上了一张笑脸。大家都在一座城市，谁不认识谁。
唐琪薇身后也跟着个人，同学柏丽，说是同学，但是两男两女的配置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凌端微微一笑，“等很长时间了么？”
“没有。”少恭挑眉，有长进啊，直接带人砸场，这下子什么摩天轮划船的计划都没了意义，有电灯泡，还是说俩，其中一个还专注照亮凌端，这种情况下怎么发展？
唐琪薇自然是冲着凌端来的，一路上挽着手，凌端对着她温柔浅笑，唐琪薇想说，他就听着，偶尔接个话茬，女人的兴趣被提出来，自然滔滔不绝，凌端在外给母亲买过几回护肤品，到了唐琪薇跟前自然关切一下有太阳要注意防晒，顺带着说带防晒霜，唐琪薇亮晶晶的眼睛眨了眨，撅了一下红润润的唇道，“你也要注意点啊！”
“没事，出来的不多。”凌端笑着摇摇头，其实想说男的谁注意这些，况且他还喜欢徒步远行，但是对着唐琪薇关切的样子，也说不出拒绝的话，唐琪薇表示要送凌端一套男士护肤品，凌端顿时头大，最后也是笑着点点头，心下盘算着要回赠什么。
对于唐琪薇，凌端其实没什么兴趣，但是砸场子，带着个暧昧不清的女人再好不过，况且唐琪薇对他来说并不难忍受，二十出头的年纪，真是女子年华最好的手，唐琪薇肤白貌美，平日里注意装扮，穿着白色圆领衫和藏蓝色格子短裙，外罩红色呢子大衣，整个人活泼俏皮有艳丽非凡，大大的一双眼睛眨眼间似是说话，一路上走来，凌端从没兴趣也到了欣赏。
对于好看的东西，人的耐心都不错。
欧阳少恭有些不耐烦，却也只是不耐烦，前面凌端和唐琪薇手挽手，看到卖气球的小贩立刻走了过去，唐琪薇看着动画人物的气球正在选，一只粉色一只蛋黄，仰头问凌端哪一个好。
“喜欢么？”凌端伸出手，揉了揉唐琪薇的长发。
“是啊……”唐琪薇低下头，说这句话的意思，她大概知道接下来是什么了。
“老板，这两个都要。”爽快的付钱，老套是老套，可是那个女孩子不喜欢中意的男孩对自己大方？
唐琪薇接过气球，脸上笑容更是灿烂。后面的柏丽无奈摇头，一路上欧阳少恭都没怎么说话，意思也很明白，对自己没多想，但是好友收获却不小。
“你要么？”欧阳少恭转头看着她。
“不用啦，我不喜欢这些。”柏丽摇摇头，“薇薇她喜欢，我主要是来陪她的。”
“可惜，她现在没什么时间陪你。”欧阳少恭摇摇头，当着自己的面牵着自己喜欢的人，他还不能说什么，凌端，你狠。
“没关系啦，薇薇难得这么主动。”柏丽摇摇头，自己这个朋友露怯可是难得一见的事情。
“凌端他是很讨人喜欢，但是他脾气不好，也不知道和唐琪薇处不处得来。”既然柏丽和唐琪薇很熟，那么不妨多打听打听，据他所知唐琪薇脾气并不好，碰到同样冲动的凌端，两人应该处不久。
“是么？但是听赵林说凌端这个人其实很好，只要上心了对身边人都会很好，而且薇薇喜欢他啊，以前都是男生主动联系薇薇，只有这次，薇薇听到凌端邀请她出来玩还紧张了半天，一定要我陪着她来，你跟凌端是好朋友么？”
“凌端出国以前认识的，当时他跟赵林也是同学，怎么，你们和赵林很熟？”
“赵林以前在薇薇他们家待过，现在凌端回来给叫回去了，听说他们俩从小玩到大，所以凌端回国没几天他就去了天城，在薇薇家做了几年，跟我们还挺熟的，没想到你们都认识。”
“他们以前上学的时候经常一起玩，自然都熟。”
“唉？凌端不是一直在英国么？”
“是啊，我是说他高中的时候，也有好几年没见了。”欧阳少恭露出怀念的笑容，看着两人的背影悠悠道，唐琪薇眼里全是凌端，凌端刻意忽略，自然两个人都在各玩各的。
柏丽一声声叹气，却也无可奈何，热恋中的女孩子她也不好打断，看着凌端一路唐琪薇买吃的，总会有自己的份，但是从来没有欧阳少恭的一份，心中觉得过意不去，还是少恭主动说到他不吃这些东西。
前面两个人走得快，叽叽喳喳的买票玩着各类游戏，欧阳少恭始终浅笑，柏丽有几分倦意已经表现了出来，女孩子对于感情方面其实敏感的很，就算本来对欧阳少恭有几分好感，对方明显不冷不热的态度早叫她没了兴致，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偶尔也跟着前面两人坐个飞车上个摩天轮，基本上就是前面两人单方面虐狗，后面两人闲闲淡淡的聊天。
坐在摩天轮上唐琪薇兴奋的跟凌端说，“你知道么，夜晚在摩天轮顶端看烟火是最漂亮的……”
凌端深思走远，这里他不是第一次来，摩天轮也不是第一次坐，唐琪薇说的许多话，他在中学时也曾信过，期盼过，但是如今听到恋人两个字只觉得刺耳。
“端端，你在听么！”这种是后续走神，唐琪薇有点不开心。
“嗯，你想在漫天烟火的时候来坐摩天轮。”凌端笑了，贴着唐琪薇的耳朵，看着女生羞涩的低下头，压低了嗓音缓缓解释道，“那么，如果有幸的话，我也希望能够看到那一幕。”似是而非的话，就看你怎么解读。
再说，凌端看过，当时身边坐着他以为一生最爱的人，看着新年的烟火，以为漫天烟花散去，幸福却会长久；如今看来，情缘也不过烟花一场，散了就是散了，留下呛人的烟雾，污染环境。
坐了摩天轮，太阳已经西斜，唐琪薇却是兴致勃勃，拉着凌端还要再去划船，凌端对着唐琪薇的眼睛看着，轻轻搂过唐琪薇的肩膀，笑着说道，下午起风了，以后再来不迟。
面对着眼睛，太过直接的感情大多都会下意识逃避，当年他如是，如今唐琪薇也一样，低下头，红着脸说好的。后面无非就是去吃饭，期间坐在外面的凌端关怀备至，叫唐琪薇眼里全是笑，连自己的好朋友都忘了。结账的时候，欧阳少恭和凌端抢着结账，看着欧阳少恭挺积极，唐琪薇拉着凌端，没说话，凌端一叹，这特么又是五年前的样子！
回去之后凌端只觉得累，自家妈妈来问的时候凌端直摇头，一路向话题聊，一路哄着唐琪薇，如果可以的话，还是不要再见面了。
☆、会有时（十）
凌端性格是活泼，也喜欢出门，但是要看对象。
唐琪薇的性格对凌端来说做朋友都怕麻烦，所以倪青虹问起来直接摇头，做母亲的倒也没说什么，主要是她心中更满意的女孩子是叶从。
叶从的父亲是政法部门正厅级的干部，没什么钱，但是有权有势，和凌端在英国认识，早一年回国，现在凌端回来倒也经常见面。凌端和叶从聊得来，叶从没事也喜欢抓凌端，她抓凌端主要是因为兴趣太冷门，听戏。
最爱沪剧和黄梅，有事没事哼着女驸马的小调，祖母原先在省剧院工作过，现在退下来关系还在，各种演出票是好拿，但是一个人听戏总是落寞。凌端不过是在外听叶从唱的多了，有点兴趣，陪着去了两次，倒也听出了兴趣，两人有事没事约着一起徒步听戏，不熟也熟。
凌家不缺钱，缺关系，特别是叶家这种政法部门的。要是能在叶从和唐琪薇两个人中间选，倪青虹和凌志远都是中意叶从的，毕竟凌端也跟叶从玩得多。
凌夫人打趣了几句，凌端摇着头，坚定地将两个人的关系定在了朋友上面，倪青虹也没追问，只是临走又问了一句，“上次你见到欧阳少恭了吧？”
“嗯……”凌端瞬间低了头，微微一点头，“已经没事了，妈妈。”
“他跟凌越百里屠苏关系都好，也是前两天才回来，如果怕麻烦的话，尽量避开吧。”凌夫人有许多话想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当年两个人的事情她知道以后，想着的是怎么让欧阳少恭离开凌端，同性之间的关系，她丝毫不敢声张，以为将凌端送走平安过了五年事情也差不多过去了，没想到凌端一回来，那人就有了动作。
有没有事，凌端知道，今天欧阳少恭一直看着他，看得他如芒刺在背，心中片刻不曾安宁过，好在有唐琪薇在，看着唐琪薇，心中才没有太多想法，认真听着唐琪薇的话，努力沟通，如果没有她在身旁，自己会怎么样？
犹豫着拿起手机，拨通了叶从的号码。
有些人会将心事说给很多人听，放佛说了一句心中就少了一些压抑；有些人将心事深深埋在心底，等别人忘了，自己也会淡忘；有些人，却会在某个时候，告诉某个人。
夜深酒醉，叶从曾经失恋在凌端面前哭得喘不过来气，凌端也只对她说过，自己曾经爱过那样一个人，说完才发现早已泪流满面。
他跟欧阳少恭的事情，百里屠苏不知道，凌越不知道，父亲不知道，母亲知道了，他却不愿意母亲再为自己担心，唯有叶从能够吐露心事。
三言两语解释清今天的事情，也包括自己的害怕。
“凌端，你会原谅他么，只要他对你好，你可以忘了他过去的事情什么也不计较，重新和他在一起。”
“怎么可能。”凌端冷笑，“覆水难收，何况，欧阳少恭也不会在我身上花那么大的力气。”
覆水难收，可你不是水。叶从叹口气，“那就好，不然你可就真的像条狗了。”
“喂喂喂，听着这话，我怎么那么想打你。”叶从其人雷厉风行，讲话也是从不留情面，如此性格进了税务局也是风风火火。
“哎呦，那给你个机会，周六上午，有空么？”
“有啊，怎么了？”
“xxx老师有一场《陆雅臣》全场，我想去听。”
“又是《陆雅臣》？你还真是喜欢这首啊。”沪剧曲调细腻悠长，本来不对凌端的胃口，但是叶从哼着好听，闲着给他细细讲来，凌端竟然听出了兴趣，《陆雅臣》讲的是富家子弟嗜赌成性，最后散尽家财要卖掉妻子继续赌，岳母苦劝不住只得将女儿买回娘家，等到落魄公子回家之后人财两失，这才悔恨交加，悬梁自尽，未了被邻居救起好言相劝，然后幡然悔悟回去求妻子原谅。
老套且俗气的故事，偏偏叶从的喜欢，叶从的性子本是渣男不可取，却每每感动于结局。明明发现男友吸□□的时候二话不说分手走人，就算在凌端跟前哭得凄惨，最后还是一刀两断干脆地分手再见。
“当然，浪子回头金不换。”叶从说的时候在笑，她不信浪子回头，男人能渣一次也就能渣第二次，习以为常，刻在骨子里的劣根性有多难改她在法院见得多了，当时下跪写保证书哪怕用自己的血，回头该赌博的还是赌博，喜欢女票女昌的照女票，人都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人渣尤其是。
但是她却偏偏信了陆雅臣会改过自新，会牵着自家娘子回去好好过日子，并且为之感动。凌端之前听了故事会嘲笑，陪她看了细却再不说什么，叶从笑着说，这就是艺术的力量，凌端看着她没说话，所谓艺术，难道不是在展现人性？你喜欢，不也是心底还期盼着浪子回头？即便看了再多的人间惨剧，心底到底还是想看到人知错能改，想看着破镜重圆。
没多久唐琪薇也来了联系，凌端一看说周六我已经和朋友约好了，不料唐琪薇下来就是一句，那你周日呢？
周日倒是真没什么事，但是凌端对于唐琪薇着实没有兴趣，表示周日要陪娘亲，隔着电话听到唐琪薇哼了一声，以为她要挂掉，结果也只是哼了一声，接着又说，那你下个周末没事吧？
话都说到这份上，凌端还能说什么，笑着问她有什么事，唐琪薇扭捏了一下，有心电影上市想去看，凌端一查片子就头大，评价56，看过的都说无聊，但是唐琪薇都把日期推到下周了，凌端也只得应下。
期间欧阳少恭倒是来了不少信息，凌端一律不回。其实他大可以在手机上设置一个黑名单，但是凌端觉得既然放下了，就不用应该再专门为他下个手机软件，再说，若是有心，换个号码也是一样。
欧阳少恭给倒是有耐心，不管凌端回不回，每天一两通电话三四条讯息，凌端看着偶尔会想，当年自己联系他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么个心情。
高考没结束欧阳少恭就走了，临走跟他说要去进修一段时间，回来成绩考得好带着他一起去旅行，凌端当时笑着说好，卯足了劲考试，考完却找不到人了，电话不接说在国外还能说得过去，信息全无，□□什么的全部都没有反应。
那一个星期凌端都很担心，非常担心又无能为力，不断地安慰着自己可能只是暂时联络不上。家族聚会上连找屠苏茬的心情都没了，可惜看到屠苏给陵越打电话，凌端在边上，凌越直接叫凌端接电话，百里屠苏和凌端两个人直瞪眼，瞪了一会儿还是把电话给了凌端，几句安慰话罢了。挂了电话预备关手机，但是看到百里屠苏的手机挂着扣扣，下意识点开……凌端没有手机，百里屠苏却有，自家大伯对养子宠爱有加也信任的很。
凌端看到了熟悉的头像熟悉的号码……他把欧阳少恭的号码背的比自己还熟，所以一眼看到少恭在关切百里屠苏。
后面整个暑假过得浑浑噩噩，几次找借口去了百里屠苏那里，翻开信息发现的结果，除了百里屠苏，跟陵越也打得火热，跟谁都亲切的样子，唯独将自己的信息放过了。
从那一天开始，凌端再也没有主动联系过欧阳少恭，然后过了暑假心情缓过来，直接去了英国，倪青虹万分不舍，也嘱咐他好好照顾自己。
凌端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哽咽着问，“妈，你不是知道？”凌端的事情从来瞒不过倪青虹，蛛丝马迹都能被自家母亲一口说中，几次盘问凌端的去向，也询问过他身上那些痕迹的来历，甚至连凌端失态也看在眼里，柔声安慰，所以，妈妈，你是不是知道。
倪青虹点头，还未解释，凌端就拎着行礼走了，去了英国连续三年都没回家，第四年回来，满面笑容，似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端儿，你还好么。”如鲠在喉卡了三年，这种事情无法在电话里解释，只得用邮件一封封发过去，凌端回复只有三个字，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倪青虹想问问凌端，你知道欧阳少恭的目标从来都是百里屠苏么？你知道离开你是欧阳少恭主动承诺的么。当时高考在即，倪青虹再怎么窝着火气也不敢对凌端发，只得找欧阳少恭谈判，对方吃准了倪青虹不敢声张，开出的条件是倪青虹保持沉默，他也会主动离开。
欧阳少恭说到做到，干脆利落的离开，倪青虹看着亲子浑浑噩噩，心下着急却又无可奈何，她知道过去就好，却从未想到，凌端竟然看了出来，欧阳少恭的离开和她有关。凌端得到了答案就走了，往后也从未主动提起过这件事，倪青虹把查到的资料都送给了凌端，凌端只说知道了。
偶尔倪青虹提起，凌端只是笑着说已经不重要了，叫她不要放在心上。
当初是我不懂事，以后不会了。凌端的话说得诚恳，倪青虹却看到了笑容里的苍凉。
☆、会有时（十一）
玩了一个多月，倪青虹给凌端在销售部门安排好了职位，凌端二话不说直接去了，放在销售部门，同事各个都是舌粲莲花。
凌端对销售其实没什么兴趣，英国勤工俭学的时候做过一线销售工作，做完了对销售就喜欢不起来，他本来就不缺钱，何须摧眉折腰讨人欢喜？只在公司观摩倒是还可接受，偶尔也看着同事推单翻着业绩也觉得有趣，老前辈看着直笑，天成集团对于新进销售人员的规矩是一季不开单即辞退，但是现在房产市场也没前两年景气，他们家的房子卖的不错，压力却也不小，对手少一个算一个。
不开单凌端也不着急，和周边同事打着哈哈，眼明耳聪的销售部主管已经从简历上看到了蛛丝马迹，没派到一线，只叫他在售楼处学习经验，办公室资料却是随他取阅。只是偶有人来咨询，被凌端碰到了介绍一番还意外开了单。
上司一番夸奖，凌端却知道是自己运气好，客户之前买过天城集团的房子，心中属意，加上刚刚开盘户型可选，凌端只是随口介绍了一些优点，看着对方有意向直接给出了优惠信息，看得多了学着说出来，没想到客户也好说话，当下选好房号交了定金。
周末照常陪叶从听完戏，吃饭回家被凌越塞了一叠图纸，这才想起来，父母的习惯就是如此，下面的工地一定要自家人看着，以前是大伯和父亲，自从凌越回国，基本就丢给凌越了，现在自己回来，也是要从工地开始。
因为专业完全不对口，所以格外照顾的让凌越来带一阵子。凌端一看还真巧，规划中的楼盘刚好是今天卖出去的，看样子自己是跟这个楼盘有缘，进入天城集团注定是要从这里开始。
期间凌端几次跑去楼盘，同事都以为他是去查看户型买房的，没想到隔几天就给调过去了，这时候时机灵的同事才从手眼通天的主管那里打听清楚，天城集团的少爷也是不容易，一个个从黄泥工地上爬出来，凌越才出来没多久百里屠苏就进去了，百里屠苏还没出来，凌端也要进去了。
凌端没想这么多，下工地以前凌志远跟他说过，这是人家一辈子的积蓄换的安身处，必须要盯紧质量，还说给他也留了一套。凌端想我连个对象都没有，你这么早的给我找好了扫地出门的去处。
凌端忙得差点忘记了和唐琪薇的约会，还是赵林在一旁提醒，这才抓起衣服去赴了约会，喜欢不喜欢，凌端总不会当着唐琪薇的面表现出来。两个小时的电影看着大屏幕里浮夸的演技和完全不用动脑的剧情，凌端只当是让自己休息一下，倒是唐琪薇坐旁边看自己喜欢的明星看的哭哭笑笑，凌端从口袋里掏出带着体温的格子手帕递过去，唐琪薇接了又是一阵感动，擦完了直接留口袋里。
手心发汗觉得应该擦一下的时候才发现口袋里是空的，凌端一想，唐琪薇用过的手帕他也不能再用，只好作罢。看完电影照例吃饭，唐琪薇笑着说刚才的剧情，凌端一边点菜一边问唐琪薇的意见，唐琪薇比较挑，一会儿说要保持体重，一会儿说要吃特色菜，两个人点了五六道，凌端照顾女士专程点了果汁。
那厢唐琪薇一边吃一边说，凌端对于娱乐圈不感兴趣，凭印象应了两句，而后唐琪薇找到了感兴趣的话题自顾自的说了许多，饭后犹豫着要不要把人送回家，唐琪薇站在门口看着，水灵灵的眼睛扑闪扑闪，可爱至极，凌端一笑，女孩子都露出这个表情了，他怎么能拒绝？
驱车将人送到家，唐琪薇拉着凌端去家里坐坐，凌端一想今天也没有什么事，也就去了，不想唐友德夫妇在家，两个人看着凌端来都十分开心，唐友德喊凌端坐下谈心，唐琪薇一脸害羞的坐在旁边，小声道爸爸你别吓着人家。唐夫人笑呵呵起身去准备晚饭了。
事业心这种东西，是人都有，凌端不算重，虽然自认为家业不需要他继承，但是男人还是要有自己的事业，不管是在哪个领域，总要有一番建树。唐友德问了问如今的情况，凌端老实回答，最近正窝在新楼盘的工地，不料唐爸爸听了哈哈大笑，天城集团培养下一代的方式早有耳闻，原来刚回国的凌端一样逃不掉。
两个人聊了一番，唐友德问他可会下象棋，凌端连忙点头，碰到长辈总是紧张，能下棋消磨时间再好不过。本来他只会简单的走步，但是在英国好友舒杨最爱下棋，无奈大洋彼岸找不到对手，有事没事拉着凌端切磋，技术不敢说太好，但是应该还过得去。
棋盘摆好，飞向走马。凌端性子直，下棋也是走一步看两步，唐友德刚刚落子凌端接着就动，倒是唐友德不知是年纪大了还是行事习惯，走一步总要思虑许久。
一盘棋下了快半个小时，唐琪薇早没了兴趣，看着两个人全神贯注的下棋找个借口去寻唐夫人了。两个人在棋盘上厮杀正酣，并未注意，等凌端用炮打掉唐友德的车，局势已定，唐友德连连摇头，叹气自己大意了，不该跳马。
听出话里的含义，凌端伸手将自家的炮拉回，把红车给放了回去。
“哈哈，后生可畏。”唐友德摇摇头，却是退了一步，把马摆回了原位，“你这下棋，都是跟你爸爸学的？”
“陪我爸杀过几盘，平常自己也下下。”回国之后凌端还真没怎么碰，还好没太退步。
没走几步，唐友德败势更胜，凌端面上带笑，送了一只象给唐友德，唐友德笑道，“这一步你可走错了！”红车压在象上，抬头看着凌端。
“大意了，只能再来一盘了。”凌端没有悔棋的意思，由着红车逼宫，然后爽快的撤了棋盘。
第2节
恋耽美
第2节
“同学你有急事？”
“啊，没什么，我来找欧阳少恭老师。”
“欧阳老师刚走。”
“哦……”挠挠头有些失望。
“你找他有事？”
“没什么事，老师再见！”
背着书包往回走，晚饭吃得心不在焉，明天周六正常上课，但是没有物理和体育，也就是全天都要在教室，早上的话老师八点十分到校，他七点半就要去上早读，要是放学……说不定又赶不上。
本来是不怎么想回医务室，但是知道自己考了第一的时候非常想告诉他，也许是因为有他辅导的部分在，也许……只是想跟他说一下。
“凌端，你妈妈找你。”凌端没有手机，倒不是条件原因，而是母亲怕他耽于网络，租住的地方有固话，阿姨也有手机，所以要找凌端方法多得是。
“啊？妈……怎么了？”倪青虹不过听了凌端考了第一，心里高兴，故而打一通电话鼓励一下儿子，凌端嘴上说着没什么，实际上笑得合不拢嘴。
年少血气十足，凌端大大咧咧的性子根本藏不住，加上母亲一番鼓励，想起来今天赵林看自己的表情都更加崇拜了，顿时信心十足，当晚写完了作业又认真的复习预习了一遍，等阿姨例行检查的时候发现这孩子直接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给他叫回床上睡了。
次日清晨，阿姨去喊人的时候难得看到了已经起来穿好衣服的凌端，早上多给做了一份荷包蛋，让两个人吃了去上课。
等不及下午，上午放学就兴冲冲的跑到了医务室，好在少恭还没走，看到一脸开心的凌端，笑着问道，“什么好事？”
“老师，我物理这次考了第一！”
“是么？”少恭露出笑容，又在少年的脑袋上拍了拍。
看着少恭反应不大，凌端顿时也没了什么兴致，点点头道，“那我走了。”
“昨天下午是你吧？”少恭收拾着东西，看着少年又补充了有一句。
“啊？嗯，本来想告诉你的，但是你已经走了，所以……”
“那还真是抱歉，不过你考了第一，确实要庆贺一下。”看着少年失落的脸，少恭微微一笑，抛出饵食。
“不用啦，我就是想来告诉你一声。”
“那么，如果那你月考有进步的话……我再送你一份礼物吧。”
“礼物？什么礼物？”凌端的眼睛亮了，诺达的一双圆眼盯着欧阳少恭，火花在黑色的瞳眸里闪烁不停。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弯起唇，伸手在少年鼻梁了轻轻剐了一下。
下意识捂住嘴鼻，看着对方水润润的唇莫名心悸了一下，少年生出期待来，又带着几分不好意思，糯着嗓子道，“老师你这样，我压力很大。”
“压力就是动力，要不要给你定个目标？”
少年歪着头，看着他。
“年级前一百，如何？”按照一中的水平，年级前一百，至少一本线过十分，陵端的成绩一直在年级三四百徘徊，要一下子拔高这么多，确实有些难度。
少年抿着唇，犹豫了一番，最后看着他道，“没问题！不过老师也要准备好礼物！”
“你就好好努力吧。”习惯性的揉揉少年的脑袋，柔软的顺滑的头发，触感总让人想起温顺的大型犬类。
☆、少年时（六）
许是真心期待着礼物，许是母亲的鼓励，许是成绩进步的刺激；总之，凌端近来很认真。
认真到即便是打完球回家，也会洗个澡然后认认真真把作业做完，以往如果是玩累了，作业大多放到一边，第二天到班上找同学借鉴一下十分钟解决，现在确实全部自己来做，不懂的地方也不再囫囵吞枣，而是自己看参考书或者做上符号和同学再讨论，偶尔几次被同学拉倒办公室去问了老师。
起初有点不好意思，毕竟他从来不愿意去老师办公室，但是拉进去之后，发现问问题的时候每个老师都和善可亲，除了某位面瘫物理老师，不过么，就算去办公室，也不是问本班的，外班的物理老师一样很大方的给他们讲题。
倪青虹对凌端了解得很透彻，他不是脑子笨，只是不肯认真学，认真了，成绩自然也就上去了。
月考成绩下来，年级五十七，就连从来不怎么关心凌端成绩的凌爸爸也吃了一惊，学习有进步已经难得，何况一次进了几百名？当天晚上两夫妻一起来接凌端，把凌端吓了一跳。
“爸，出什么事了？怎么连你也来了？”
“老爸来给你加油啊。”搂过儿子的肩膀，一阵子不见，小家伙又长高了？
叫上赵林和阿姨，一行五人直奔酒店，一路上凌父还笑呵呵的问怎么忽然进步这么大，倪青虹笑着回答，终于肯认真学了啊。凌端跟着打哈哈，“欧阳老师也给我讲了不少题目。”
“哦，那是要谢谢他。”凌爸爸没怎么在意，只想着逢年过节要不要送个礼，感谢一下这位老师对自家孩子上心了，倪青虹却沉了面色，并非主管学业的老师怎么给凌端讲起了题目？
待吃饭时母子俩坐在一起，这才低声问了出来，凌端也不掩饰，直接将自习的事情说了出来，凌夫人摇摇头，早知道不如给你请个补习老师，这么麻烦人家怎么好意思！
“有什么麻烦的，他还说我进步大有奖呢。”凌端夹着鲈鱼边吃边笑，忽的捂着嗓子咳起来。
倪青虹也吓了一跳，赶忙叫服务员过来，凌爸爸大手一挥，叫什么服务员，赶快上医院啊！阿姨和赵林两人傻了眼，也不知道听谁的，凌端已经缓了过来，将喉咙里的鱼刺吐了出来。
“爸妈，没什么事，不用紧张。”咳得面色发红，总算是没事了。
“来来来，好好吃饭，说什么话。”两夫妻心疼儿子，接下来都没怎么说话，等吃完饭也没带凌端回家，一起去了出租房里，叫凌端早点睡，凌端默默从书包里掏出作业本。
倪青虹心疼的搂着儿子心里万分舍不得，凌父凌志远拍着胸脯开始诉说当年创业的艰辛开始鼓励儿子，两夫妻又待了十几分钟才走，临走倪青虹又拿出一个礼品盒，让凌端有功夫带给那位欧阳老师。
凌端手痒，拆开了外面的盒子，看到里面是纸盒装的曲奇饼干一时无语，母上你烤的饼干确实好吃亏，也确实健康，但是送礼……
敲敲凌端的脑袋，倪青虹探口气，“你怎么不问问欧阳老师家在哪里！”这样才能登门拜访。
“哦……”凌端若有所悟的点点头。
月考周六，考完休息一天，周一上课成绩还没出来，周二才发的成绩，周三只有一节体育课，凌端迫不及待的跑去了医务室，没开门就听到里面女生嘤嘤嗯嗯的叫声，凌端抓住门把的手一顿，然后小心翼翼推开一条缝，眼睛看了进去，似是一个女孩子靠在欧阳少恭身上，只是一瞬，没想到欧阳少恭也看到了他，把女孩子一推，大声喊道，“进来！”
凌端一惊，抱在手里盒子掉到了地上，啪嗒一声，凌端立刻低头捡了起来，再抬头，看到女孩子衣襟半敞完全没有拉上去的意思……这是自己撞到了案发现场？
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只将饼干盒子放到桌上，弯腰九十度不不断低着头，快速开口道，“老师这是我妈妈给你的！打扰了对不起！”
“什么打扰了！”不客气的一把拉住准备往外走的少年，力度之大让凌端“嘶”的一声叫出口。少恭看了一眼，扭过头对着方才的女生道，“你出去，再有这种事情，就请你家长来一下学校。”
女孩子撇撇嘴，哇得一声哭了出来，捂着脸就跑了出去。
“喂，你……”至少拉上衣服啊！凌端后半句没说完女孩子就跑得没影了，心烦意乱，只得小声低估着，“欧阳老师怎么这么凶。”
“你知道什么！”曲起手指在凌端脑袋上狠狠敲了一下。疼得凌端眼泪打转，抱着头道，“你打我做什么，我也不是故意的！”
欧阳少恭翻了个白眼，这家伙是故意气他么？又一想，这傻孩子还没开窍，犯不着生气，平复了心情问道，“说吧，来做什么？”
“那个……我妈叫我拿给你，谢谢你教我功课。”凌端还在揉着脑袋，其实也没那么疼，但是心情很差，吸了吸鼻子，不知为何总有些想哭。
打开纸盒，看了一下，里面装着小圆饼干，刚刚被凌端摔了一下，碎了不少，不过奶油和小麦香气还在诱惑着味蕾。
“就为这个？”看了一眼凌端背着的书包，来写作业？
“嗯？”凌端抬起头，眼眶还发红，眨了眨眼睛，终于转了过来，“老师，你家在哪儿啊？”
“怎么想起来问这个？”刚才敲疼了？少恭回过神来，揭开凌端捂着脑袋的手，在他头上不轻不重的揉着，小家伙毛发柔顺，每次抚摸都让心情好了不少。
凌端脸一红，问清楚你家地址然后上门送礼？这算是贿赂么？在学校这么说是不是不太好？捏着耳朵憋出来一句，“我妈说要给我找个老师补习。”
言下之意无非就是既然要找，那就你吧。
眉毛一挑，省重点明星教师数不胜数，单就凌端的成绩而言，愿意收他的老师数不胜数，不过……小家伙的心意可是一点都没藏住。
拍了拍凌端的脑袋，问道，“疼么？”
“啊，还好。”总觉得有些不对，可是想了想，好像也只是师生间的关心。
“嗯，你这次考得不错。”进步之大出乎意料。
凌端听了不禁洋洋得意，又不好意思让他发现，只能低着头咧开嘴笑，“成绩表呢？”
唉？凌端一愣，抬头看着欧阳少恭一脸正色，还是从书包里翻了出来，递到欧阳少恭手上，欧阳少恭侧了侧身子，仔细的看着成绩表，露出细腻的眉弓鼻梁，凌端看到了极为标准的侧脸轮廓，盯着水润的唇又急忙撇开视线……对着个男人这么看……这么下去不会真的成绅（bian）士（tai）吧？
强迫自己讲视线放回桌上，看着半开的抽屉里还有一份类似成绩表的纸张，想要抽出来却被叫到名字。
“凌端，表现不错，就差一点就到了前五十啊。”略有遗憾的将成绩表放到桌上，看着凌端笑道，“那么，今天放学的时候在门口等我。”
凌端看了一眼墙壁上的时钟，“老师，还有四十分钟就不下课了。”上午体育课是最后一堂，也就是说，马上就放学了。
“我是说晚上，你不是想去我家么？”
“额……”其实只是想问问地址，目的自然也不是补课，凌端其实不怎么喜欢下课之后继续体验上课的感觉，那样耽误他做功课，所以也就没有补习的打算，只是随口扯了一个借口打听地址，算了，先去看看再说，老师总不能吃了他，点头道，“好。”
“快去做作业吧。”
“哦哦。”凌端点点头，想要把自己的成绩表要回来，眼看着欧阳少恭收进抽屉里也只得作罢，抱着书包去了空桌上。
凌端来的多，所以桌子抽屉里陆陆续续放了些自己的东西，抽出草稿纸翻开书，想要做作业，但是心思不知怎么总想到方才的女生，上次递情书的两个，这次脱衣服的女生……欧阳老师魅力无边啊……想着又扭过头去看欧阳少恭，对方没抬头，直接问了出来，“你有什么事？”
“老师，刚才的是谁啊？”
欧阳少恭一顿，随即抬起头来冷笑着盯着凌端说到，“怎么了？”
“没……有点好奇而已。”总觉得现在的老师全身散发着武林高手不才有的杀气，凌端缩缩脖子，怎么忽然变得这么恐怖。
“和上次的一样，无聊的小女生，你还有问题？”缓和了脸色，欧阳少恭无奈的站起来，别叫小家伙误会了，走到凌端身边，又揉了揉凌端的脑袋，“我不喜欢她。”
“我不是这个意思。”凌端的脑袋又低了一截，欧阳少恭手心一空，随即一挑眉，把手掌一沉，执着的揉着乌黑发亮的脑壳。
凌端捋了捋自己的头发，不自觉地笑了起来。欢喜也是疑惑，你喜不喜欢她，和我有什么关系？
☆、少年时（七）
凌端放学从来都走得很快，今天因为有约放慢了脚步，出来的时候刚好跟上大部队，从教学楼到校门口大约六十米的大路上高中生擦肩摩踵，像是归穴的蚁队。
也亏得欧阳少恭个子高，站在人群里比家长们高出一截，凌端一边看着一边跟赵林告别，两个人基本都是一起上学放学，但是凌端有事会先跟他说一声，然后挤到欧阳少恭身边，少恭有些不耐烦，看着凌端过来直接抓着人就走，被塞进车里凌端还有些迷糊，“老师，你家很远么？”
“去之前，你不吃饭？”
“哦。”凌端抱着书包直达哈欠，头一歪，直接睡了过去。白天没在医务室睡觉，这回在车上补了回来，倒也不能怪他，一天八节课，加上早自习和雪花飘似得作业，能在一中考出成绩的孩子都累。
凌端是被捏醒的，欧阳少恭一只手揪着凌端的面皮，从面颊到下巴，左边揪完了揪右边，倒也不是多痛，但是面皮被拉着凌端还是很快就清醒了过来，打着哈欠拍掉欧阳少恭的爪子，张嘴话里睡意朦胧，“老师你做什么？”
“叫你起床。”少恭略有遗憾的收回手，到停车场有一会儿了，凌端睡得很香，面上泛起了红，看着心痒随就伸出手□□了一番，捏着少年软滑温热的皮肤一时兴起，倒是把小家伙给闹醒了。
“你怎么跟我妈一样。”咕哝一句，凌端从车上下来，一看地方，这不是之前倪青虹带他们来的餐厅么！
“走吧。”推一推发愣的凌端，市里饭店倒是有几家，但是凌端明显常来这家，不愿意费工夫筛选，索性还来了这家。
将菜单推到凌端跟前，凌端抓着头发一愣，随机低下了头，考得好请吃饭，果然是这样啊，跟自家爸妈一个套路，略有失望，不过低沉的情绪在凌端身上存在的时间向来不长，更何况凌端本人胃口极佳，翻开菜单就开始兴高采烈的点菜了，前阵子中暑被母亲勒令清汤寡水喂了几天，这几天阿姨管饭也不敢给做太多，这回倒是没人管。
看着埋头大吃的凌端欧阳少恭眉头一挑，这吃相……倒也不是多难看，但是上菜以后看都不看他埋头就吃……
“老师你不吃么？”
“你慢点吃……这么着急……”
“晚上回去还要做作业啊。”一边往嘴里塞东西一边回答，本来晚上时间就紧，中间还睡着了。
抢时间吃饭也不是你这样，欧阳少恭摇摇头，都是高二的学生，百里屠苏时间也紧吃饭速度也快，但是吃相……凌端你怎么就不能多学点好的。
等到欧阳少恭放下筷子，凌端已经把作业翻页了。
“我送你回去吧。”
“啊？”
“明天还要上课，你先回去把作业写了，周末再说。”
“好的……等我做完这一题。”反正只是去问个门牌号，后面交给娘亲就行。凌端也没多想，摊开作业哪有那么多精力想起他的，老师看着凌端成绩上来，心情也是好得不行，上课点名提问自然也就多了。都在能力范围内，上去做例题回答简直跟表演一般，凌端是越来越觉得开心，学习起来自然也就格外用功。
做完了数学才收拾好书包跟着回去，坐在车上还不忘用手揉着肚皮，舒服的靠着椅背阖上眼睛。慵懒带着几分惬意……百里屠苏若是一只骄傲的黑猫，不可轻易接近，一旦接受偶尔间流露出让人心疼的脆弱；凌端就似一只活泼的幼犬，不知天高地厚，却是什么都信，谁人都亲。
凌端下车还不忘感谢今日的晚餐，一样蔬菜都没点全是肉，欧阳少恭也只是笑呵呵的看着，心下只觉得这真是个好老师。
晚上回去阿姨问了几句，凌端只说是老师请他吃了饭，阿姨念叨了几句，凌端也没放在心上。凌端谁都不怕，只怕自家娘亲，但是倪青虹最近似乎忙着公司的事情，偶尔打个电话回来已属难得，偶尔周末家里都没人。
凌端做完了作业固话突然响了起来，凌端看一下时钟已经走向了十二点，妈妈这个时候才忙完？接了电话果然是阿姨不放心给倪青虹发了信息，倪青虹忙完公事这才会电话，凌端简单应付几句，又问娘亲周末有没有时间，那厢沉默了片刻，显然是早有安排，“妈，欧阳老师叫我周末过去，刚好你们也有事，那我周末就不回去了啊。”
“你自己也要注意安全。”既然是学校老师在，倪青虹也就没多想，本来就打算给凌端找个老师补习，但是凌端的脾气不能逼得太紧，万一把脾气逼出来能直接离家出走，初中的时候和父亲大吵一架，半夜跑了出去，吓得倪青虹差点直接报警，好在后面赵林的家长打电话说在他那里休息了，为这事倪青虹没少给凌志远脸色看。
孩子要管，但也没有逆毛撸的道理，况且小孩子哪知道什么对错，全凭心情做事，凌端又是想到一桩算一桩的性子，闹起脾气来万一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凌志远说你总把凌端当个小孩子，都给你惯坏了，倪青虹一笑，十七岁，不是孩子是什么？
小孩子要早睡，倪青虹嘱咐了两句要挂电话，那头凌端叫了一声“妈。”
“怎么了？”
“妈妈也要早点休息。”
“好。”
心疼归心疼，凌端也只能好好学习，挂了电话洗漱一番上床已经十二点，早上还要起早。
凌端早上都有点不清醒，主要是睡不够，不过上午状态都不错，下午才会昏昏欲睡，经常下午去了医务室，书翻开没几页就趴桌上睡着了，欧阳少恭几次叫他到床上睡，都光摇头，“在床上睡过去就麻烦了。”在床上睡得熟，陵端差不多能直接睡到放学，后面几堂课肯定是赶不上了。
原本的体育课加上自习和物理课，陵端在差不多每天都有一阵子戴在医务室，少恭基本没什么事，经常站在他身后看他做题，有时候顺手揉揉头顶，一开始凌端不喜欢还会说，后来索性随他去了。
到了周六终于盼来了久违的假期，凌端将书本作业卷子通通塞进书包，吃饭的时候直接将书包扔在了车上，这一次依旧吃的火急火燎，吃完了却靠着椅背眯着眼睛。
“又要睡觉？”难得路上没睡，吃了饭却又露出疲态。
“饭后晕嘛。”拍了拍肚皮，凌端倒也坦然，吃饱了犯困也不是一天两天，况且明天有一天的时间，晚上偶尔偷个懒不做作页也没什么，以前更是和赵林两个人分工合作，一人写一半的作业，然后两个人凑一块就算做完了，暑假更是要多找几个伙伴“合作”。
今天总算不慌不忙的到了欧阳少恭家，单身住的酒店式公寓，入门处有做饭的地方，但是太过干净整齐，丝毫没有开伙的迹象，凌端看了一眼道，“老师你天天在外面吃？”
“嗯？怎么了？”
“外面吃不够健康，要么老师你来我家吃，反正阿姨做得多。”把书包丢到沙发上不客气的参观了起来，其实也没有多大，凌端那儿是三室两厅，欧阳少恭这里却是外面摆着沙发茶几，中央放着一张大床，往里是书桌，单人住起来倒也舒坦。
少恭伸出一只手慢慢揉着凌端的头发，凌端扭头想躲没躲掉，回过头来气呼呼得瞪着欧阳少恭，惊觉少恭的脸太近，“噌”的一下红了脸，要往后面去，唇上却贴了柔软的触感，一时惊倒不能言语。
“老……老师……你这是做什么？”捂着嘴，整张脸都红了。
“亲吻啊，怎么，不喜欢？”难得一见的局促，大大咧咧的男孩，害羞起来一样满脸通红，说话结巴。
“也不是……但是……这样，不太好吧。”凌端挠着耳朵，这下子不是真的成了玻璃？
“要是不喜欢，你可以拒绝，不过用不着害怕……”语气轻柔，伸出手来一如既往的轻轻抚摸着凌端的头发，原本带着几分玩笑意味的动作此刻带上了继续安慰暧昧，却叫少年没那么紧张，抬起头来，偌大的一双眼睛，圆圆的泛着水光，懵懂中还有继续疑惑好奇。
少年不知爱恨却是一生最痴。
有害怕，有好奇，却没有拒绝，宽厚的手掌一路从头顶顺下，抚摸着余温未退的耳朵，再轻轻敷在凌端脸上，可以拉进了两人距离，冲着凌端的耳廓说到，“不用害怕，交给我就好。”
清楚感觉到热息扑倒少年耳朵上时少年微微的颤抖，双手扣在自己手臂上，到底也没有将人推开。
十七岁，不是孩子是什么？小孩子总有许多梦，总有很多希望，更何况凌端一直被保护的很好，未经打击，一帆风顺，梦想很多很多，从来不觉得有什么遥不可及，只要他想，只要他努力，未来唾手可得。
我们宠着你，别人却不会……社会会教你做人。倪青虹总把这句挂在嘴边，凌端一直不以为意，也不曾想到，真正教他做人的，是欧阳少恭。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写完了学生师弟啊，主要剧情还是五年后~
☆、会有时（七）
五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足够凌端完成学业顺利归来。独自飘零在异乡，凌端尝试着习惯陌生的环境，可是到底不能适应英国的饮食，几番将食堂饭菜拍下发给故友，得到的回答永远是：这是翔么。
每当吃到死扛饼，凌端就格外怀念自家母亲的小饼干，留在国外的打算曾经有过但是禁不住美食的诱惑，一毕业打包行李连一起环游英国的提议都推了，直接回家。正式开始工作以前难免要看望一番长辈，然后和老同学老朋友聚聚，一个月转眼就过，到了唐家大小姐唐琪薇的生日。
凌端和唐琪薇不熟，但是唐琪薇的父亲手握凌志远公司也就是天城集团百分之十的股份，所以不管凌端熟不熟都得去，有机会总要套个近乎。倪青虹给凌端的安排是先进公司实习一段时间，各个岗位都做一段时间，然后准备接手，凌端自付有大哥凌越掌舵他进去了也没多大用，但是积累一些人脉总是没错。
唐琪薇比凌端小一岁，中学就去了美国，毕业后在家，换了几分工作一直不如意，后来索性就不上班了，投资了朋友的店面，平日里逛街旅游倒也潇洒，只是谈了几个男朋友，总是不如意，唐琪薇从小蜜罐子里泡大，向来是别人宠着她，有一点矛盾也得是对方先道歉。家世相当外形可以的差不多都是少爷，脾气好归好也没谁有耐性天天供着一尊老佛爷，不欢而散的多；家庭可以的一步一个脚印，有也不会轻易招惹唐琪薇；家里条件差的唐琪薇自然看不上，自恃年轻貌美家业大，倒也不着急。
唐琪薇的父亲唐友德是希望早点把女儿嫁出去，所以生日宴会办得盛大，广邀商场里的伙伴，既有互相卖面子联络感情的意思，也有几分选婿的意思。
本来唐友德属意凌越，家世人品相貌样样都好，行业里风评极佳，再者说凌越也确实到了该成亲的年纪，凌志远也有意撮合，只是凌越比凌端大了五岁也就比唐琪薇大了六岁，唐琪薇觉得年龄差太大有代沟，凌志远发现唐琪薇的小姐脾气自然也就不太愿意，一来二去此事也就凉了。
凉了归凉了，凌越还是来参加了唐琪薇的生日会，后面跟着凌端满面笑容。凌端是来认人的，虽然父母的好友他也认得一二，但是刚从英国回来，前辈们大多眼生，所以跟着凌越进了场，和唐琪薇打个招呼又被凌志远和倪青虹喊去，叔叔阿姨的叫。
从英国回来的高材生，又是天成集团的少爷，大多都说几句客气话，凌端全程微笑，听的说答得少。
换做当年可能会凯凯而谈，但是如今，知道天广地宽，这些人能在省会跻身名流，或有家世的成分在，但是更多都是自身手腕过硬，都是跟自家父母一样真材实料的前辈，凌端放低了姿态，被问到就说几句，看着对方有些走神立刻结束话题，察言观色的本事发挥到了极致，一番下来气氛总算是融洽。
杯盏交叠，衣香鬓影，过了半个小时凌端就觉得有些累，虽然他喜欢参加集会，但都是和同辈，面对一群不知深浅的长辈总要小心，自然也就舒坦不到哪里去，正想着要不要找个安静的地方坐会儿，一抬头就看到了老熟人。
接过吻上过床，还要怎么熟？
欧阳少恭一声西装剪裁合体，将身形衬得愈发颀长，腰线收拢体态尽显，一张俊朗的面孔更是让人瞩目，还未走到凌端跟前已经黏上去五六拨男女，凌端手持酒杯，站了片刻转身欲走。
不是他不想走，只是看道欧阳少恭的时刻瞬放佛回到了五年前，面上是温和从容的笑，站在人群里鹤立鸡群，看着凌端嘴角勾起的笑容还带着几分亲切暧昧，凌端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完全不在意了，但是看到的一刹那，心中百味杂陈，感谢那些上前搭讪的人群，让凌端有时间重新戴上笑容，拿着酒杯，放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转身，去哪儿都好，只要不是和这个人相处。
“凌端，你在这儿啊。”凌越看到了凌端，自然是松了口气，凌端第一次参加这种宴会，就算父母什么都不说，他也要带着。
“哥，你脱身了？”凌端看到来人轻松了不少，也笑了出来，凌越今年28了，正是结婚的好时候，家里有女儿的多少都会考虑考虑，故而黏上凌越的家长也就格外多，不少身边还带着个妙龄女子，凌越既不能坦然拒绝也不好应承什么，左右搅合稀泥打着哈哈。
“啧……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别的都还好，提到结婚凌越头大如斗，对着外人不好说，对着自家弟弟也就放开了，“走，到那边坐坐。”
顺着凌越的手，凌端一眼看到了百里屠苏，顿时就有些挂不住笑了，什么时候见到百里屠苏凌端都没好心情，自然也就没了好脸色，就算五年过来锻炼出一张笑脸，见到百里屠苏还是一样即时破功。
“你跟屠苏什么仇什么怨，好好说几句话怎么了？”凌端对百里屠苏的敌意凌越一直都知道，也一直没办法，两个人都还算听话，但是就是合不来，或者说，凌端但方便看百里屠苏不顺眼。
百里屠苏性子内向，一百个人最多搭理一两个，凌端不在其列；
凌端性格活泼开朗，一百个人愿意搭理九十九，除了百里屠苏。
好在百里屠苏不怎么理睬凌端，所以两个人倒也没真闹出什么大矛盾，只是如今凌越以为百里屠苏已经开朗了不少，凌端也长大了，应该和解了，偏偏凌端一秒变了脸色，告诉他，老子很不爽！
“跟他有什么好说的。”凌端撇撇嘴，怎么说也算是堂兄弟，还有凌越的情分在，没话说过去坐坐就坐坐吧。
“凌越，凌端，你们也在？”只不过迟疑片刻，欧阳少恭已经到了眼前。
“是啊，少恭，刚才啊怎么没看到你？”凌越倒是一张笑脸招呼了上去，凌端低着头，没搭话，被凌越看到推了一下，“这位是欧阳少恭，蓬莱制药的总经理，以前在你们学校还做过一阵子，你不记得了？”
欧阳少恭仍是微笑，看着已成长为青年的陵端，整整五年没有只言片语的交流，当年决然如梦醒的离去，五年后再见，凌端会怎么面对他。
凌端抬起头，看着欧阳少恭张了张嘴又合上，犹疑的时间让凌越有些着急的，正想要说什么被欧阳少恭先开口打断了，“以前还叫过老师，现在不好意思了？”
凌端终于笑了出来，伸出一只手，道，“久违的看到老师有些激动，当年多亏了老师照，顾。”最后两个字顿了顿，却也放轻了语气，外人听来似是激动，只有两人明白所谓的照顾有多少爱恨。
“当时我是老师，照顾你是应该的。”握了握凌端的手，放开还有些不舍，凌端的手比他小一些，握在手中却是柔软。
“是啊，老师您为人师表，真可谓认真负责。”凌端挑了挑眉，语气里冷嘲的语气藏不住，引来凌越诧异的眼神。
“端儿，你过来。”倪青虹叫了一声，凌端求之不得的应了，对两人道，“失陪。”
凌端走了凌越有些尴尬道，“凌端对这些一直都没什么概念，少恭你千万不要介意。”
欧阳少恭一笑，“我还当他是我学生，大概也是我看扁了他。”少恭一笑度之，便是凌端再怎么样，他也没理由去责怪，何况凌端控制的不错，如果不是手心发汗还在发抖，他也会以为凌端早放下了。
凌志远挽着夫人，和唐友德寒暄，正说到凌端，倪青虹就出声把凌端叫了过来，也算是一次正式的介绍，凌端站在凌志远旁边，站的笔挺，笑着喊伯父伯母。
“这是唐琪薇，小你一岁。”倪青虹指了一下唐琪薇，凌端笑着打招呼，唐琪薇微微点了一下头，似是有些羞怯，往后退了一步。
“丫头平时风风火火的，今天还不好意思。”唐友德打了个哈哈，估摸着自家女儿对这位有点兴趣，拉着凌志远道，“长江后浪推前浪啊，年轻一辈是要上来了，凌董真是好福气，两个儿子都成器。”
凌志远也是笑，“什么成器不成器，小时候天天淘气，长大了总算有个正形，我倒是想要个女儿做贴心小棉袄。”两个人聊开了去了一旁，临走唐夫人推了一下唐琪薇，倪青虹看了凌端一眼，凌端顿时了然，就这么的把自己给卖了。
唐琪薇性子其实活泼的很，但是在父母跟前放不开，知道凌端刚从英国回来，也就问起了英国的一些著名建筑，言谈间颇为仰慕英国旧式的贵族，凌端对于英国并没有什么好印象，唐琪薇喜欢的中世纪古堡在历史上卫生极差，许多房间终年不见日光，没有下水管道等等，但是唐琪薇露出喜欢的神色，凌端也就只好捡一些城堡传奇说给她听，不想唐琪薇听得两眼发亮。
到了宴会结束，唐琪薇已经主动挽了凌端的手腕，凌端略有不喜，也只是一瞬，起身给唐琪薇拿了水果蛋糕看着她吃。
☆、会有时（九）
回去还接到了欧阳少恭的联络，凌端干净利落的给了一个“滚”挂了电话。
他还跟五年前一样的态度，凌端想到这里砸了一下桌面。前一晚抱着你深情款款，说即使命途多舛，但是两个人一起的总不会有什么问题，然后什么都不解释直接转身和别的女人结了婚。过了五年，就和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主动握手，约着一起去玩。
没有哭着求着要一个理由，只是心中怀有期望，两年的温柔相待是真心，等到最后看明白不过是个玩笑，凌端才惊觉自己想的太多了，他所珍重的，所期待的，对于欧阳少恭而言，不过是顺手调戏，送到嘴边的肉为什么不吃，吃了就是吃了，如此而已。
起初不愿相信，倪青虹也没有逼着他，只是任由他远避大洋彼岸。当年少恭走得很突然，只说是参加进修，而后石沉大海再无消息，任凭凌端怎么联系都没有回音，抱有的幻想在发现他跟百里屠苏还保持着联系的时候终于破灭，于是痛定思痛，感情这种东西，说重要就是全世界，说不重要就是个玩具。
所以再次接到欧阳少恭的讯息，凌端只是冷笑，五年前是他不知天高地厚，以为欧阳少恭是个好人，五年后看清豺狼本象他还会信？
欧阳少恭也不肯轻易作罢，直接发了信息，你不来，我只好登门拜访。
呵呵，蹬鼻子上脸，这是在威胁谁？
手机震动，显示有人要加好友，凌端看一眼，是唐琪薇，今天父母和唐家家长的意思都是先处处，如果这样……
凌端答应了，和欧阳少恭见面，地点约的游乐场。本来凌端挂了电话少恭心中也了然，伤得那么深，怎可轻易原谅，但是这样放手他也不甘心，从决心追回的时候开始，就想好了不管凌端是什么态度，也要坚持下去，凌端是个生气快消气也快的人，只要心软了，什么都好说。
只要能说上话，两个人的关系一定能缓和，一步步来，他太了解凌端，所以有恃无恐，但是对方干脆利落的答应了还是让欧阳少恭有些意外，短短两个小时，就想通了？
地点约的游乐场只是因为当年带着凌端去过一次，对方兴趣盎然，说着下次也要来，结果就再也没有机会，这一次故地重游，算不算是培养气氛？
是日，天气晴朗，蔚蓝色的天空趴着朵朵云彩，惬意非常，凉爽的秋风仿佛连心中烦躁也吹了个干干净净。
欧阳少恭换了一身休闲服，等在乐园门口，看到凌端的时候脸上带着笑，但是看到凌端胳膊上还挽着个年轻的姑娘顿时黑了脸，等看清楚来人是唐琪薇又换上了一张笑脸。大家都在一座城市，谁不认识谁。
唐琪薇身后也跟着个人，同学柏丽，说是同学，但是两男两女的配置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凌端微微一笑，“等很长时间了么？”
“没有。”少恭挑眉，有长进啊，直接带人砸场，这下子什么摩天轮划船的计划都没了意义，有电灯泡，还是说俩，其中一个还专注照亮凌端，这种情况下怎么发展？
唐琪薇自然是冲着凌端来的，一路上挽着手，凌端对着她温柔浅笑，唐琪薇想说，他就听着，偶尔接个话茬，女人的兴趣被提出来，自然滔滔不绝，凌端在外给母亲买过几回护肤品，到了唐琪薇跟前自然关切一下有太阳要注意防晒，顺带着说带防晒霜，唐琪薇亮晶晶的眼睛眨了眨，撅了一下红润润的唇道，“你也要注意点啊！”
“没事，出来的不多。”凌端笑着摇摇头，其实想说男的谁注意这些，况且他还喜欢徒步远行，但是对着唐琪薇关切的样子，也说不出拒绝的话，唐琪薇表示要送凌端一套男士护肤品，凌端顿时头大，最后也是笑着点点头，心下盘算着要回赠什么。
对于唐琪薇，凌端其实没什么兴趣，但是砸场子，带着个暧昧不清的女人再好不过，况且唐琪薇对他来说并不难忍受，二十出头的年纪，真是女子年华最好的手，唐琪薇肤白貌美，平日里注意装扮，穿着白色圆领衫和藏蓝色格子短裙，外罩红色呢子大衣，整个人活泼俏皮有艳丽非凡，大大的一双眼睛眨眼间似是说话，一路上走来，凌端从没兴趣也到了欣赏。
对于好看的东西，人的耐心都不错。
欧阳少恭有些不耐烦，却也只是不耐烦，前面凌端和唐琪薇手挽手，看到卖气球的小贩立刻走了过去，唐琪薇看着动画人物的气球正在选，一只粉色一只蛋黄，仰头问凌端哪一个好。
“喜欢么？”凌端伸出手，揉了揉唐琪薇的长发。
“是啊……”唐琪薇低下头，说这句话的意思，她大概知道接下来是什么了。
“老板，这两个都要。”爽快的付钱，老套是老套，可是那个女孩子不喜欢中意的男孩对自己大方？
唐琪薇接过气球，脸上笑容更是灿烂。后面的柏丽无奈摇头，一路上欧阳少恭都没怎么说话，意思也很明白，对自己没多想，但是好友收获却不小。
“你要么？”欧阳少恭转头看着她。
“不用啦，我不喜欢这些。”柏丽摇摇头，“薇薇她喜欢，我主要是来陪她的。”
“可惜，她现在没什么时间陪你。”欧阳少恭摇摇头，当着自己的面牵着自己喜欢的人，他还不能说什么，凌端，你狠。
“没关系啦，薇薇难得这么主动。”柏丽摇摇头，自己这个朋友露怯可是难得一见的事情。
“凌端他是很讨人喜欢，但是他脾气不好，也不知道和唐琪薇处不处得来。”既然柏丽和唐琪薇很熟，那么不妨多打听打听，据他所知唐琪薇脾气并不好，碰到同样冲动的凌端，两人应该处不久。
“是么？但是听赵林说凌端这个人其实很好，只要上心了对身边人都会很好，而且薇薇喜欢他啊，以前都是男生主动联系薇薇，只有这次，薇薇听到凌端邀请她出来玩还紧张了半天，一定要我陪着她来，你跟凌端是好朋友么？”
“凌端出国以前认识的，当时他跟赵林也是同学，怎么，你们和赵林很熟？”
“赵林以前在薇薇他们家待过，现在凌端回来给叫回去了，听说他们俩从小玩到大，所以凌端回国没几天他就去了天城，在薇薇家做了几年，跟我们还挺熟的，没想到你们都认识。”
“他们以前上学的时候经常一起玩，自然都熟。”
“唉？凌端不是一直在英国么？”
“是啊，我是说他高中的时候，也有好几年没见了。”欧阳少恭露出怀念的笑容，看着两人的背影悠悠道，唐琪薇眼里全是凌端，凌端刻意忽略，自然两个人都在各玩各的。
柏丽一声声叹气，却也无可奈何，热恋中的女孩子她也不好打断，看着凌端一路唐琪薇买吃的，总会有自己的份，但是从来没有欧阳少恭的一份，心中觉得过意不去，还是少恭主动说到他不吃这些东西。
前面两个人走得快，叽叽喳喳的买票玩着各类游戏，欧阳少恭始终浅笑，柏丽有几分倦意已经表现了出来，女孩子对于感情方面其实敏感的很，就算本来对欧阳少恭有几分好感，对方明显不冷不热的态度早叫她没了兴致，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偶尔也跟着前面两人坐个飞车上个摩天轮，基本上就是前面两人单方面虐狗，后面两人闲闲淡淡的聊天。
坐在摩天轮上唐琪薇兴奋的跟凌端说，“你知道么，夜晚在摩天轮顶端看烟火是最漂亮的……”
凌端深思走远，这里他不是第一次来，摩天轮也不是第一次坐，唐琪薇说的许多话，他在中学时也曾信过，期盼过，但是如今听到恋人两个字只觉得刺耳。
“端端，你在听么！”这种是后续走神，唐琪薇有点不开心。
“嗯，你想在漫天烟火的时候来坐摩天轮。”凌端笑了，贴着唐琪薇的耳朵，看着女生羞涩的低下头，压低了嗓音缓缓解释道，“那么，如果有幸的话，我也希望能够看到那一幕。”似是而非的话，就看你怎么解读。
再说，凌端看过，当时身边坐着他以为一生最爱的人，看着新年的烟火，以为漫天烟花散去，幸福却会长久；如今看来，情缘也不过烟花一场，散了就是散了，留下呛人的烟雾，污染环境。
坐了摩天轮，太阳已经西斜，唐琪薇却是兴致勃勃，拉着凌端还要再去划船，凌端对着唐琪薇的眼睛看着，轻轻搂过唐琪薇的肩膀，笑着说道，下午起风了，以后再来不迟。
面对着眼睛，太过直接的感情大多都会下意识逃避，当年他如是，如今唐琪薇也一样，低下头，红着脸说好的。后面无非就是去吃饭，期间坐在外面的凌端关怀备至，叫唐琪薇眼里全是笑，连自己的好朋友都忘了。结账的时候，欧阳少恭和凌端抢着结账，看着欧阳少恭挺积极，唐琪薇拉着凌端，没说话，凌端一叹，这特么又是五年前的样子！
回去之后凌端只觉得累，自家妈妈来问的时候凌端直摇头，一路向话题聊，一路哄着唐琪薇，如果可以的话，还是不要再见面了。
☆、会有时（十）
凌端性格是活泼，也喜欢出门，但是要看对象。
唐琪薇的性格对凌端来说做朋友都怕麻烦，所以倪青虹问起来直接摇头，做母亲的倒也没说什么，主要是她心中更满意的女孩子是叶从。
叶从的父亲是政法部门正厅级的干部，没什么钱，但是有权有势，和凌端在英国认识，早一年回国，现在凌端回来倒也经常见面。凌端和叶从聊得来，叶从没事也喜欢抓凌端，她抓凌端主要是因为兴趣太冷门，听戏。
最爱沪剧和黄梅，有事没事哼着女驸马的小调，祖母原先在省剧院工作过，现在退下来关系还在，各种演出票是好拿，但是一个人听戏总是落寞。凌端不过是在外听叶从唱的多了，有点兴趣，陪着去了两次，倒也听出了兴趣，两人有事没事约着一起徒步听戏，不熟也熟。
凌家不缺钱，缺关系，特别是叶家这种政法部门的。要是能在叶从和唐琪薇两个人中间选，倪青虹和凌志远都是中意叶从的，毕竟凌端也跟叶从玩得多。
凌夫人打趣了几句，凌端摇着头，坚定地将两个人的关系定在了朋友上面，倪青虹也没追问，只是临走又问了一句，“上次你见到欧阳少恭了吧？”
“嗯……”凌端瞬间低了头，微微一点头，“已经没事了，妈妈。”
“他跟凌越百里屠苏关系都好，也是前两天才回来，如果怕麻烦的话，尽量避开吧。”凌夫人有许多话想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当年两个人的事情她知道以后，想着的是怎么让欧阳少恭离开凌端，同性之间的关系，她丝毫不敢声张，以为将凌端送走平安过了五年事情也差不多过去了，没想到凌端一回来，那人就有了动作。
有没有事，凌端知道，今天欧阳少恭一直看着他，看得他如芒刺在背，心中片刻不曾安宁过，好在有唐琪薇在，看着唐琪薇，心中才没有太多想法，认真听着唐琪薇的话，努力沟通，如果没有她在身旁，自己会怎么样？
犹豫着拿起手机，拨通了叶从的号码。
有些人会将心事说给很多人听，放佛说了一句心中就少了一些压抑；有些人将心事深深埋在心底，等别人忘了，自己也会淡忘；有些人，却会在某个时候，告诉某个人。
夜深酒醉，叶从曾经失恋在凌端面前哭得喘不过来气，凌端也只对她说过，自己曾经爱过那样一个人，说完才发现早已泪流满面。
他跟欧阳少恭的事情，百里屠苏不知道，凌越不知道，父亲不知道，母亲知道了，他却不愿意母亲再为自己担心，唯有叶从能够吐露心事。
三言两语解释清今天的事情，也包括自己的害怕。
“凌端，你会原谅他么，只要他对你好，你可以忘了他过去的事情什么也不计较，重新和他在一起。”
“怎么可能。”凌端冷笑，“覆水难收，何况，欧阳少恭也不会在我身上花那么大的力气。”
覆水难收，可你不是水。叶从叹口气，“那就好，不然你可就真的像条狗了。”
“喂喂喂，听着这话，我怎么那么想打你。”叶从其人雷厉风行，讲话也是从不留情面，如此性格进了税务局也是风风火火。
“哎呦，那给你个机会，周六上午，有空么？”
“有啊，怎么了？”
“xxx老师有一场《陆雅臣》全场，我想去听。”
“又是《陆雅臣》？你还真是喜欢这首啊。”沪剧曲调细腻悠长，本来不对凌端的胃口，但是叶从哼着好听，闲着给他细细讲来，凌端竟然听出了兴趣，《陆雅臣》讲的是富家子弟嗜赌成性，最后散尽家财要卖掉妻子继续赌，岳母苦劝不住只得将女儿买回娘家，等到落魄公子回家之后人财两失，这才悔恨交加，悬梁自尽，未了被邻居救起好言相劝，然后幡然悔悟回去求妻子原谅。
老套且俗气的故事，偏偏叶从的喜欢，叶从的性子本是渣男不可取，却每每感动于结局。明明发现男友吸□□的时候二话不说分手走人，就算在凌端跟前哭得凄惨，最后还是一刀两断干脆地分手再见。
“当然，浪子回头金不换。”叶从说的时候在笑，她不信浪子回头，男人能渣一次也就能渣第二次，习以为常，刻在骨子里的劣根性有多难改她在法院见得多了，当时下跪写保证书哪怕用自己的血，回头该赌博的还是赌博，喜欢女票女昌的照女票，人都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人渣尤其是。
但是她却偏偏信了陆雅臣会改过自新，会牵着自家娘子回去好好过日子，并且为之感动。凌端之前听了故事会嘲笑，陪她看了细却再不说什么，叶从笑着说，这就是艺术的力量，凌端看着她没说话，所谓艺术，难道不是在展现人性？你喜欢，不也是心底还期盼着浪子回头？即便看了再多的人间惨剧，心底到底还是想看到人知错能改，想看着破镜重圆。
没多久唐琪薇也来了联系，凌端一看说周六我已经和朋友约好了，不料唐琪薇下来就是一句，那你周日呢？
周日倒是真没什么事，但是凌端对于唐琪薇着实没有兴趣，表示周日要陪娘亲，隔着电话听到唐琪薇哼了一声，以为她要挂掉，结果也只是哼了一声，接着又说，那你下个周末没事吧？
话都说到这份上，凌端还能说什么，笑着问她有什么事，唐琪薇扭捏了一下，有心电影上市想去看，凌端一查片子就头大，评价56，看过的都说无聊，但是唐琪薇都把日期推到下周了，凌端也只得应下。
期间欧阳少恭倒是来了不少信息，凌端一律不回。其实他大可以在手机上设置一个黑名单，但是凌端觉得既然放下了，就不用应该再专门为他下个手机软件，再说，若是有心，换个号码也是一样。
欧阳少恭给倒是有耐心，不管凌端回不回，每天一两通电话三四条讯息，凌端看着偶尔会想，当年自己联系他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么个心情。
高考没结束欧阳少恭就走了，临走跟他说要去进修一段时间，回来成绩考得好带着他一起去旅行，凌端当时笑着说好，卯足了劲考试，考完却找不到人了，电话不接说在国外还能说得过去，信息全无，□□什么的全部都没有反应。
那一个星期凌端都很担心，非常担心又无能为力，不断地安慰着自己可能只是暂时联络不上。家族聚会上连找屠苏茬的心情都没了，可惜看到屠苏给陵越打电话，凌端在边上，凌越直接叫凌端接电话，百里屠苏和凌端两个人直瞪眼，瞪了一会儿还是把电话给了凌端，几句安慰话罢了。挂了电话预备关手机，但是看到百里屠苏的手机挂着扣扣，下意识点开……凌端没有手机，百里屠苏却有，自家大伯对养子宠爱有加也信任的很。
凌端看到了熟悉的头像熟悉的号码……他把欧阳少恭的号码背的比自己还熟，所以一眼看到少恭在关切百里屠苏。
后面整个暑假过得浑浑噩噩，几次找借口去了百里屠苏那里，翻开信息发现的结果，除了百里屠苏，跟陵越也打得火热，跟谁都亲切的样子，唯独将自己的信息放过了。
从那一天开始，凌端再也没有主动联系过欧阳少恭，然后过了暑假心情缓过来，直接去了英国，倪青虹万分不舍，也嘱咐他好好照顾自己。
凌端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哽咽着问，“妈，你不是知道？”凌端的事情从来瞒不过倪青虹，蛛丝马迹都能被自家母亲一口说中，几次盘问凌端的去向，也询问过他身上那些痕迹的来历，甚至连凌端失态也看在眼里，柔声安慰，所以，妈妈，你是不是知道。
倪青虹点头，还未解释，凌端就拎着行礼走了，去了英国连续三年都没回家，第四年回来，满面笑容，似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端儿，你还好么。”如鲠在喉卡了三年，这种事情无法在电话里解释，只得用邮件一封封发过去，凌端回复只有三个字，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倪青虹想问问凌端，你知道欧阳少恭的目标从来都是百里屠苏么？你知道离开你是欧阳少恭主动承诺的么。当时高考在即，倪青虹再怎么窝着火气也不敢对凌端发，只得找欧阳少恭谈判，对方吃准了倪青虹不敢声张，开出的条件是倪青虹保持沉默，他也会主动离开。
欧阳少恭说到做到，干脆利落的离开，倪青虹看着亲子浑浑噩噩，心下着急却又无可奈何，她知道过去就好，却从未想到，凌端竟然看了出来，欧阳少恭的离开和她有关。凌端得到了答案就走了，往后也从未主动提起过这件事，倪青虹把查到的资料都送给了凌端，凌端只说知道了。
偶尔倪青虹提起，凌端只是笑着说已经不重要了，叫她不要放在心上。
当初是我不懂事，以后不会了。凌端的话说得诚恳，倪青虹却看到了笑容里的苍凉。
☆、会有时（十一）
玩了一个多月，倪青虹给凌端在销售部门安排好了职位，凌端二话不说直接去了，放在销售部门，同事各个都是舌粲莲花。
凌端对销售其实没什么兴趣，英国勤工俭学的时候做过一线销售工作，做完了对销售就喜欢不起来，他本来就不缺钱，何须摧眉折腰讨人欢喜？只在公司观摩倒是还可接受，偶尔也看着同事推单翻着业绩也觉得有趣，老前辈看着直笑，天成集团对于新进销售人员的规矩是一季不开单即辞退，但是现在房产市场也没前两年景气，他们家的房子卖的不错，压力却也不小，对手少一个算一个。
不开单凌端也不着急，和周边同事打着哈哈，眼明耳聪的销售部主管已经从简历上看到了蛛丝马迹，没派到一线，只叫他在售楼处学习经验，办公室资料却是随他取阅。只是偶有人来咨询，被凌端碰到了介绍一番还意外开了单。
上司一番夸奖，凌端却知道是自己运气好，客户之前买过天城集团的房子，心中属意，加上刚刚开盘户型可选，凌端只是随口介绍了一些优点，看着对方有意向直接给出了优惠信息，看得多了学着说出来，没想到客户也好说话，当下选好房号交了定金。
周末照常陪叶从听完戏，吃饭回家被凌越塞了一叠图纸，这才想起来，父母的习惯就是如此，下面的工地一定要自家人看着，以前是大伯和父亲，自从凌越回国，基本就丢给凌越了，现在自己回来，也是要从工地开始。
因为专业完全不对口，所以格外照顾的让凌越来带一阵子。凌端一看还真巧，规划中的楼盘刚好是今天卖出去的，看样子自己是跟这个楼盘有缘，进入天城集团注定是要从这里开始。
期间凌端几次跑去楼盘，同事都以为他是去查看户型买房的，没想到隔几天就给调过去了，这时候时机灵的同事才从手眼通天的主管那里打听清楚，天城集团的少爷也是不容易，一个个从黄泥工地上爬出来，凌越才出来没多久百里屠苏就进去了，百里屠苏还没出来，凌端也要进去了。
凌端没想这么多，下工地以前凌志远跟他说过，这是人家一辈子的积蓄换的安身处，必须要盯紧质量，还说给他也留了一套。凌端想我连个对象都没有，你这么早的给我找好了扫地出门的去处。
凌端忙得差点忘记了和唐琪薇的约会，还是赵林在一旁提醒，这才抓起衣服去赴了约会，喜欢不喜欢，凌端总不会当着唐琪薇的面表现出来。两个小时的电影看着大屏幕里浮夸的演技和完全不用动脑的剧情，凌端只当是让自己休息一下，倒是唐琪薇坐旁边看自己喜欢的明星看的哭哭笑笑，凌端从口袋里掏出带着体温的格子手帕递过去，唐琪薇接了又是一阵感动，擦完了直接留口袋里。
手心发汗觉得应该擦一下的时候才发现口袋里是空的，凌端一想，唐琪薇用过的手帕他也不能再用，只好作罢。看完电影照例吃饭，唐琪薇笑着说刚才的剧情，凌端一边点菜一边问唐琪薇的意见，唐琪薇比较挑，一会儿说要保持体重，一会儿说要吃特色菜，两个人点了五六道，凌端照顾女士专程点了果汁。
那厢唐琪薇一边吃一边说，凌端对于娱乐圈不感兴趣，凭印象应了两句，而后唐琪薇找到了感兴趣的话题自顾自的说了许多，饭后犹豫着要不要把人送回家，唐琪薇站在门口看着，水灵灵的眼睛扑闪扑闪，可爱至极，凌端一笑，女孩子都露出这个表情了，他怎么能拒绝？
驱车将人送到家，唐琪薇拉着凌端去家里坐坐，凌端一想今天也没有什么事，也就去了，不想唐友德夫妇在家，两个人看着凌端来都十分开心，唐友德喊凌端坐下谈心，唐琪薇一脸害羞的坐在旁边，小声道爸爸你别吓着人家。唐夫人笑呵呵起身去准备晚饭了。
事业心这种东西，是人都有，凌端不算重，虽然自认为家业不需要他继承，但是男人还是要有自己的事业，不管是在哪个领域，总要有一番建树。唐友德问了问如今的情况，凌端老实回答，最近正窝在新楼盘的工地，不料唐爸爸听了哈哈大笑，天城集团培养下一代的方式早有耳闻，原来刚回国的凌端一样逃不掉。
两个人聊了一番，唐友德问他可会下象棋，凌端连忙点头，碰到长辈总是紧张，能下棋消磨时间再好不过。本来他只会简单的走步，但是在英国好友舒杨最爱下棋，无奈大洋彼岸找不到对手，有事没事拉着凌端切磋，技术不敢说太好，但是应该还过得去。
棋盘摆好，飞向走马。凌端性子直，下棋也是走一步看两步，唐友德刚刚落子凌端接着就动，倒是唐友德不知是年纪大了还是行事习惯，走一步总要思虑许久。
一盘棋下了快半个小时，唐琪薇早没了兴趣，看着两个人全神贯注的下棋找个借口去寻唐夫人了。两个人在棋盘上厮杀正酣，并未注意，等凌端用炮打掉唐友德的车，局势已定，唐友德连连摇头，叹气自己大意了，不该跳马。
听出话里的含义，凌端伸手将自家的炮拉回，把红车给放了回去。
“哈哈，后生可畏。”唐友德摇摇头，却是退了一步，把马摆回了原位，“你这下棋，都是跟你爸爸学的？”
“陪我爸杀过几盘，平常自己也下下。”回国之后凌端还真没怎么碰，还好没太退步。
没走几步，唐友德败势更胜，凌端面上带笑，送了一只象给唐友德，唐友德笑道，“这一步你可走错了！”红车压在象上，抬头看着凌端。
“大意了，只能再来一盘了。”凌端没有悔棋的意思，由着红车逼宫，然后爽快的撤了棋盘。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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