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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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剑]饿狼 作者:尹瑞泽
第4节
“胡说什么呢，你管好自己的事情吧。”凌越摇摇头，凌端那时候追曲芙追得全校皆知，有这么一层关系在里面，凌越就算对曲芙有些感觉也不好下手，更何况自家父母又是一直介意。
“我挺好的啊，哥你到现在都不结婚，看把爸妈急的，心里喜欢就上呗，曲芙也挺好的姑娘……”
“哼，好的你到现在你都忘不了？”唐琪薇刚从厨房出来，听了这话顿时黑了脸。
“薇薇啊，你也放宽心，指不定日后你要叫嫂子。”凌端靠在沙发上仰着头，看都没看唐琪薇一眼，说话间火药味已经出来了，凌越瞪着凌端，大年三十闹成这样还要不要过年了？
唐琪薇扁扁嘴，她不过是想发泄一下凌端多日不在的压抑，没想到凌端这次直接甩袖子走了，以往都会多哄几句，这次却总是冷着一张脸。父母总叫他体谅凌端，可是凌端以前一直对她很好，怎么现在就变了呢？
两人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凌志远进来了，凌端从沙发上起身，叫到，“爸。”
凌志远一看两个人站的位置，心中有了数，自家儿子不用说了，从小给倪青虹宠得目中无人，唐琪薇又是娇气十足，两个人没碰少还好，碰上了互不相让是难免的，开口对薇薇笑着道，“薇薇也来了，来来来，坐，端儿，你到薇薇身边去。”
被自家父亲了点名，凌端先是一怔，而后露出一张笑脸来，照旧拉着唐琪薇坐了下来，被凌志远问道工地上的事情照实答了两句，果然凌志远话锋一转，又道，“你没事也要回家看看，要知道心疼自己媳妇。”
凌端听了也不多话，点着头道，“爸，我知道了。”
百里屠苏在一直在沙发上坐着，凌端回来前后也就跟他说了两句话，结婚后凌端身上倒刺去了不少，再见百里屠苏也不是一副浑身炸毛的样子，主动打招呼心平气和的说话已属难得，只是唐琪薇来了之后凌端的表情一直不太高兴，就连笑，也似是在嘲讽着谁，屠苏想了想，他结婚那天就是挂着这样的笑脸。
吃了饭唐琪薇本想回去，结果凌志远先开了口，“薇薇带着孩子，早点回房睡觉，端儿你也别玩了，好好照顾她。”
“爸……谁才是你亲生的啊？就知道偏着薇薇。”
“多大？还吃自己媳妇的醋？要是你敢对薇薇不好，我可不会轻饶你。”倪青虹也在一旁帮腔，其余几人看着凌端笑而不语，凌端站起来伸出右手掌心对外冲着唐琪薇道，“来，夫人请。”
两个老人家都开口，加上凌端也放低了姿态，唐琪薇脸上挂起了笑容，搭上凌端的手上楼去了，一路被凌端半拥在怀里，心情也柔了不少，还是凌端想起来要给岳父岳母去个电话，唐琪薇是独女，不比凌家男孩子多，唐琪薇本来的意思是让凌端回去给二老过年，但是现在心下却想着凌端的事情。
凌端上楼后，屋里一家老小看着电视聊天，凌志远和倪青虹两个看着电视讨论节目，凌越和百里屠苏二人在听养父说话，虽然老人家早已卸任隐居，但是一直以来对两兄弟都很关心，见到兄弟三人终于能好好相处也颇感欣慰。
作者有话要说： 写着写着好想写苏端啊……我真的需要治疗了……
☆、会有时（十八）
次日，凌端一大早起来，唐琪薇还没睡够，凌端叫她起来吃早饭，唐琪薇嘤咛一声躲进了被窝，凌端眉毛一挑，没说话让她继续睡了。
等到凌端下楼，早饭刚出锅，倪青虹问怎么没看到唐琪薇，凌端直言，“她还在睡觉，妈，一会儿等她起来你送她回去吧。”
“你还有事？”
“今天我值班啊。”
倪青虹看了凌志远一眼，工地上的事情他们虽然也管，但是具体的排班表两个人还真没注意，项目经理和凌端都定了他们也没注意，可是这大年初一的，凌端怎么又要往外跑？
“妈，我先走了。”人还没齐，凌端也不想等，拿着包子就要往外走。
“端儿，工地上没事，你也不用着急，先把早饭吃了。”凌志远开了口，凌端也无法，只好坐下来吃早饭。一会儿伯父也下来了，凌端要起身被按了回去。
凌端的伯父是凌志远的兄长，名唤志高，年轻时也是一方显赫，创立天城集团之初位在凌志远以上，只是做工地总在外跑，等天城集团初具规模的时候就退了下来，如今拜了道门的师父，没事总住在道观里，年年捐钱修葺道观屋宇，平日里不在市里。
凌志高性子淡薄，本就没有什么争强好胜的心思，如今也算是事业有成，光是天城集团的红利都足够开销，加上凌越屠苏二人也成器，没什么烦心事，所以更喜欢在山里清修了。凌志高对凌端并不亲近，凌端小时候脾气就差，他不缺玩具，可就是喜欢抢别人的，抢凌越的东西，凌越是他亲哥哥脾气也好，不会跟他计较，但是后来屠苏领回来，凌端照样抢屠苏的东西。凌越在的时候还能管一下，凌越不在的时候一门心思欺负屠苏，上学的时候没少带人合伙弄恶作剧。
淘气包的孩子几次闹事闹的倪青虹动手，凌志高本就不爱管事，被凌端烦得无可奈何。不管吧，屠苏着实可怜，管吧，凌端也是他亲侄子，小孩子又不讲道理，倪青虹打了多少回就是不长记性。
一直到高考之后两个人关系才有所缓和，暑假里凌端去找屠苏玩了几回，如今留学回来结了婚，凌端倒是对屠苏好了许多，昨日两人还有说有笑的聊了起来。屠苏原先家里也不错，但是父母惨遭横祸，一时间性情大变，到了凌家只有凌越照顾他，凌端总是看他不顺眼，一来二去性格更是内向了，如今能跟着凌端玩笑，也是进步不小。
凌端吃完了早饭，凌越和屠苏也出来了，屠苏有些近视，带着眼镜正在抓头发，凌端收拾起碗筷把位置让出来。
“凌端，你今天在家有什么计划么？”
“没啊，我一会儿就走，今天大哥你跟屠苏一起玩吧，明天有空我再陪你们，今天就先出去了。”
“那好，就明天我们一起去山里烧香。”去山里的意思自然是送凌志高回去，他在的道观也是当地一处名胜，过去交通不便算是深山之中，如今修通了公路，开车过去也只要两个多小时，逢年过节里面人都不少，不少人大年三十赶着去烧头香敲钟。凌家虽然不兴这些，但是每年过年也会去一趟，一边是送凌志高回去一边是烧香祈福，凌端去年也去了，地方偏僻，过年人多，但是后院不对外开放，凌端和凌越屠苏几人在后院喝茶却是怡然。
倪青虹有意留了凌端一会儿，可是到八点唐琪薇还没起来，凌端坐不住了，摆摆手先去了工地，倪青虹的意思他当然知道，想叫他等唐琪薇起来送她回去，但是总不能为了唐琪薇耽误事。
屠苏拉着凌越道，“我怎么觉得凌端不大想见唐琪薇？”
凌越倒是没怎么在意，只道，“昨天不是和解了么，唐琪薇还在睡觉凌端不想打扰吧。”
凌端到了工地冷冷清清，守门的几位聚在一起打扑克，凌端独自坐在办公室翻资料觉得无聊也跑过去加入了，新年第一天，凌端在工地和农民工一起斗地主，乐了一上午，到最后一算竟然还赢了不少，凌端直把加了点钱重新包了红包都给送回去，吃了午饭还不想回去。凌端正想着要么下午继续去斗地主，手机就响了。
从昨晚到今天，祝福短信一直没少，电话倒是第一通，凌端一看是欧阳少恭。自从凌端结了婚，欧阳少恭就很少来骚扰他了，虽然隔三差五联系一下，但是也没再说什么让他不快的事情，今天这是怎么了？
凌端难得接了电话，少恭的意思是想见见他。
“你在哪儿啊？”
“大门。”
……
凌越和百里屠苏是跟你关系多好，时时刻刻泄露我的行踪给你？
凌端一口气喝了半杯水才去了大门，欧阳少恭一个人站在门口，也没开车，见到他招手笑道，“新年好啊。”
“啊？哦……你也好。”凌端一愣，一下子又像是回到了五年，不，应该是六年前，还在学生时代，过年大年初一总是找借口从家里出来，就是听说少恭是一个人，每次少恭都会用冰冷的一双手贴着他的脸，跟他说新年好。
“你怎么是一个人？”这大过年的，也怪可怜的。
“我一直都是一个人。”少恭看着凌端，眼中万千柔情，却被凌端低着头悉数避开了。
凌端听出话里落寞的意思，一时间百味杂陈，自己在家有家人，在工地上也有不少朋友，欧阳少恭，说到底也是孤家寡人一个。
“不请我进去坐坐？”少恭收回了手，如果可以，他还是想捏捏凌端，只是时机未到，现在不能把人越推越远。
“你怎么没去找巽芳？”欧阳少恭也不是一直单着，自己不在的几年早完成结婚到离婚的蜕变，他的妻子原来是蓬莱制药的大小姐，后来不知是何原因两人分居了，但是据说关系一直都不错，所以凌端才这么反感欧阳少恭。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转身就能娶了别的女人，现在又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来招惹他。
“和你不愿意见唐琪薇一个道理。”少恭仍是看着凌端，长大了，他也还是他。
凌端果然抬了头，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他，咬着下唇，最后还是转身道，“你也可以去找百里屠苏和凌越，他们今天都有空。”刚好你们几个也玩得来。
看着凌端还是让了路，也就跟着凌端后面进去了，凌端在工地上办公室和宿舍是一间，靠窗摆着书桌内里是床，凌端也没怎么收拾，工装还挂在外面。欧阳少恭进来连坐的地方都没有，凌端想着要不要去搬把椅子，对方已经一屁股坐到了自己床上。
凌端看着一点都不客气的欧阳少恭，自己坐在椅子上转过身来道，“你今天来有什么事么？”
“我就是来看看。”说得暧昧，笑得温柔。
凌端挠挠耳朵，欧阳少恭欠他太多回答，但是他早已决定不再去求答案。
“以前这个时候，就算是什么都没有的公园，你也会和我一起慢慢走。”凌端高中时学业繁忙，却很喜欢户外运动，如果是和少恭在一起，就算是散步也会两个人一起出去晃荡半个小时，然后一起去找家店吃饭。
“以前的事情，还有什么好提的。”凌端低着头，他想让自己别在意，可是想起来还是一样难受。
“端儿，这几年你没有忘记我，我也没有忘记过你。”快乐的回忆总叫人格外珍惜，两人相处也并非倪青虹所以为的阴谋诡计，他靠近凌端是少年单纯质朴，凌端靠近他是师长温柔可亲，走到最后，凌端要继续学业，他也有必须要完成的事情，或许分开才是最好，但是少年发给他的每一通讯息都让他开心，凌端心中始终有他，少恭以为这种喜欢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然而某一天开始却突然断了。少恭知道凌端的性格不会这样决然，旁敲侧击，百里屠苏告诉他，凌端最近总喜欢拿着他的手机玩，明明倪青虹已经给凌端买了。
少年心性极高，一旦发现是自己有意离弃，自然不肯继续联系。“当初我也以为，只要离开你，只要不跟你联系，时间久了，自然也就淡了，可是听说你要回来，无论如何都想见你。”
凌端低着头却是狠狠咬着牙，他又何尝不是以为自己能够忘掉，能够不在意？最后也只道，“你若是不来找我，总会忘掉的。”
“端儿，我不想一直和自己过不去，当初是我错了，我以为分开对我们两个都好，但是不管多长时间，我都希望你在我身边。”
“那是你一厢情愿。”凌端也曾希望过欧阳少恭在他身边，但是回过神来，却明白不想见才是最好。
“端儿，我可以等，等你看清自己心意的那天，但是你也该给自己一个机会，让我们重新开始。”
“不必了……少恭，如果让我选，我希望我们从未认识。”
☆、会有时（十九）
次日爬山，唐琪薇自然是不参加，百里屠苏约了欧阳少恭和好朋友方兰生还有前阵子遇到的女生，凌端却是听到叶从也在去了叶家那拨，只有凌越还跟在凌家家长后面。
叶从长凌端一岁，性格却是热情活泼，难得一次上山，照片就拍得没停，只是大多在拍山林草木，凌端看着光秃秃的山坡也不知道都是枯树残枝叶从到底在拍什么。
“来来来，我给你也拍一张，站到那边去。”叶从拿着相机就开始指挥凌端，凌端看一眼叶从指着的地方，树下枯草堆积，旁边只有两块暗灰色的石头，这种到处可见的山野景色有什么留念价值？摇头道，“这有什么好拍的，你想要拍你过去我帮你拍几张？”
“啧……叫你去你就去，哪来那么多废话？”叶从对凌端就没客气过，一旁叶家的父母站在前面听到叶从这么说话直摇头，可凌端还是走了过去。
“笑一笑！”
凌端抽抽嘴角，裂开来嘴，整个龇牙咧嘴的样子。
“难怪你拍照技术那么烂……跟着我念啊，茄子~”凌端没笑叶从先笑了，一边笑一边指挥凌端，凌端光是看着叶从的样子也被逗乐了，终是喊着茄子让叶从拍了照片，等凌端走回去叶从把相机递过来，也叫凌端给他拍几张，却是拍了都不怎么满意，“从下往上！从下往上知道么！都给你拍成小矮人了！”
一米七的矮人？凌端不跟叶从吵，直接蹲了下去重新给叶从拍。叶从看着照片问凌端，“我怎么总觉得不好看呢？”
“你天天照镜子是怎么过来的？”凌端也不跟叶从见外，直接吐槽。
“去你的！”叶从不高兴直接一巴掌拍在凌端背上，“你的拍照技术没救了……对了，你之前来过，这里有什么好玩的么？”
“大门有牌坊，然后是院子里有卖纪念品的，再里面正堂有雕像，不过后院比较有意思，到时候我问问大伯能不能带你进去。”
“嗯嗯，先陪我在外面走走。”到了牌坊下叶从又走不动路了，凌端把一旁的石碑指给她看，叶从蹲在地上念着石碑上的文字，凌端站在一旁看着，叶家两老已经进去烧香了，屠苏带着一群人在小摊上上买东西，不过人太多他也看不清，只等着叶葱拍完照进去。
各种小摊卖的手工艺品淘宝都有，但是叶从还是管不住手，买了两个草叶编制的娃娃，又选了一个磁铃，看到有卖乐器埙的也拿了起来，凌端看着款式新奇，也拿在手里玩。
“来来，你试试看！”叶从拿着大的就往凌端手里塞，凌端吹了几下都没出声，一旁的小贩介绍你要堵住音孔，等凌端都堵住了，终于吹出了低沉的一声，但是只要放开一个，立马又没声了。
“啊哈哈哈……你看看你……”叶从笑得直摇头。
“笑什么笑……你会吹么？”老板倒是现场吹了一段，引得不少人过来观看，和屠苏通行的两个姑娘风晴雪和襄铃也在，不少人试了，许多吹不出来却也好奇的买了，老板一直说练练就会。
“嘿嘿。”叶从果真拿了一个大的，看了几眼乐谱一边吹一边动手指，一段小调吹得悦耳动听。
一圈人都惊讶的看着叶从，叶从放下埙哈哈一笑，“你忘了我笛箫都会，吹的乐器都是靠气流，怎么可能不会~”
凌端挑眉，顺手给几个姑娘把钱付了，风晴雪襄铃拿的小号才二十，叶从的只觉得音色更好，四十。风晴雪和襄铃有些不好意思，叶从在旁安慰道，“放心吧，这个他大方的很，说不定以后你们还是他嫂子。”
“叶从你又乱说。”话说出来两个小姑娘都有点害羞，风晴雪低着头，襄铃却是笑嘻嘻的看向了别处，虽然两个人对百里屠苏都有点意思，但是百里屠苏怎么想凌端还真不知道，事情还没定，话不能说的太明。“不过我前几天和舒杨联系，他今年想过来玩。”
“行啊，我请他吃饭。”舒杨喜欢叶从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叶从知道，但是什么都不说。一行人在英国的时候就经常约着出去玩，但是当时叶从有男朋友，等叶从单身了，舒杨转去了加拿大，现在听说叶从还单着，舒杨心思动了起来，却不敢明言，先跟凌端通了气。
“你觉得他怎么样啊？”
“好人啊……”
“别人还没来就发好人卡，叶从，舒杨对你可是一往情深啊。”
“那你什么意思，叫我去追他么？”叶从心里自然是明白，但是舒杨太内向，他什么都不做，也不能叫叶从倒追吧，况且叶从其人，自家父亲全国一流大学本科毕业，自家兄长一表人才，身边大多是凌端这样周正的男孩，也不缺汉子喜欢，怎么舍得下脸来追？再说，现在追她都不愿意，以后还能好么？
“也是。”叶从的意思凌端差不多明白，给了舒杨机会，剩下的就看他怎么表现了。
进了正堂，最上面是三清雕像，上方两旁挂着布幔彩旗，周遭各类雕像摆了一圈，算命先生的挂摊生意正红火，风晴雪和襄铃嚷嚷着要去，凌端看向叶从，叶从却是弯着腰看着雕像下的名牌。抬起头又在找自家父母，敬完香跟着大伯在和观里道长说话，叶家父母遇到了熟人，上偏厅喝茶去了，凌端看一圈，目光还是回到了叶从身上。
叶从看完了正堂雕像，跟着凌端去了后院，后院不接待游客，只有些老熟人进的来，虽然比平日热闹，可是从外面进来似是另一番天地。
后面摆着一排水缸，天冷水缸里结着一层冰，叶从用手砸了砸没砸碎，眼睛四下看着似乎要找快石头来砸砸看。
“这是人家水缸！”凌端直接拉走了叶从，“后面还有水池。”
不大，一方小小的水池还能看到里面残败的枯荷，水面也结着冰，看着比方才水缸里的薄些，叶从蹲下带着手套在上面敲，自然是一点反应没有，站起来又探出一只脚，凌端在旁边看的心惊胆战，伸出手扶住叶从，叶从一手抓着凌端胸前一手握着凌端手臂，用脚在水池上踩了几下，果然冰面裂开。
“你几岁啊……”叶从终于把脚收了回来，凌端也终于敢说话了，地上都冻着，边上又是泥地，一不小心摔倒掉水里麻烦就大了，也想不到叶从这么大的人，平时看着稳重，玩起来就跟小孩一样。
“你这个小情人可是吃香的很啊。”和屠苏同来的还有风晴雪的哥哥，本身和欧阳少恭的好朋友，今天来意外看到了老友曾经提起的凌端，却是意外活泼的青年，一路上和同行女伴谈笑不断，而这个女伴，也不是他的妻。放着怀孕的妻子和其他女伴一起出来游山玩水，欧阳少恭看人的眼光似乎下降了。
“他一直如此。”少恭淡淡的答了一句，并未多说。凌端本就是讨人喜欢的，从以前在学校身边就是成群结队。
不多时叶从父母喝绿茶要回去招呼叶从走，凌端才到父母身边，倪青虹叫凌端注意些，凌端一愣，笑着说道，“妈，你不用想多，我和叶从要是有可能早成了，薇薇的事情我心里有数。”
观里茶叶不错，凌志远拿了一些叫凌端给唐家送过去顺带陪陪妻子，凌端点了头道，“那我不用回来了么？”住在唐家也不是不行，就是时时刻刻面对唐琪薇吧，凌端总觉得有点累，还不如回去跟留守工人斗地主。
“你都这么大了，薇薇从怀孕到现在，你才在家几天？天天想着自己玩，也要替孩子想想。”倪青虹看着凌端一脸的不情愿，开口就是教训，凌端往外退一步，耷拉着头，小声道，“那我就先走了，爸妈。”
凌端从山上下来正碰到叶从，叶从看了他一眼，露出期待一般地道，“你妈叫你回家陪唐琪薇？”
“是啊。”凌端翻了个白眼，叶从你就笑吧，早晚有你结婚的那一天。
“别露出这个表情，今天欧阳少恭都没来找你，不错了。”
“他最近都没怎么烦我……除了昨天，又跟我跑到工地上了，总说自己后悔了。”
“所以呢，你打算怎么办？”
“我妈都叫我回家陪老婆了，我还能怎么办？”首先他对欧阳少恭没什么想法，其次他身边还有唐琪薇，唐琪薇怀着孩子，再其次就算他想怎么样，上面还有倪青虹和凌志远压着。
“你还能在工地上待多久？”
“两个月吧，攻城狮说这边快了。”
“嗯~孩子还有四个多月，凌端你的好日子就要来了。”
“叶从你信不信我打你。”
“喂喂喂，我可是真心实意的再给你帮忙啊，要么你回去跟你爸妈商量一下。”叶从一脸奸笑。
“你是嫌我事不够多么？”这个时候回去找父母商量，肯定要挨骂的吧，路都走一半了，何不走完它？
☆、会有时（二十）
凌端回到唐家，唐琪薇还在生气，她一觉睡醒凌端就不见了，连续两天不见人。
“你又去忙着听戏了？”
“我值班完了要送我伯伯回山里啊，这么冷的天，总不能叫你跟我一起爬山吧。”在外面再怎么说，见了唐琪薇还得哄，“本来要到晚上，这不是担心你们，专门提前回来的。”
“哼，你就是说的好听，过年的时候把我丢家里，初一也把我丢家里。”唐琪薇心里委屈，一边说一边红了眼睛，声音愈发沙哑，到最后带了哭音。
“乖……别哭哈，我现在工作也是想以后你能做少奶奶不是么？昨天早上我也想等你起来，可是你睡得那么香，我也不忍心打扰啊，薇薇别哭啦，这几天我都陪着你，好么？”
“就这几天？”眼泪还没擦干，又撅起了嘴。
“好好，我去请个假，陪你过元宵？薇薇你别多想，我是打算这阵子快递把工地上的事情都做完，到时候最后几个月专心陪着你等宝宝出世，好不好？”凌端抱着唐琪薇揉着肩膀，递出手帕给她细细擦掉眼泪，放柔了声音道，“我知道你带着孩子辛苦，所以我不会让你单独一个人超过三天。”
唐琪薇听到这里抬了头，虽然结婚以后凌端回来的勤奋了不少，但是具体的日子她还真没记过。
凌端拍拍唐琪薇的肩膀，又道，“从你查出来那天开始，每天我都在算日子，知道你一个人辛苦，可是我希望我们宝宝出世的时候，我能多点时间陪着他，到时候你去我们家，也不用担心被欺负，只要我把工作做好了，以后你在凌家也能不用受气。”
“就你会说！”唐琪薇大致算了算，凌端每周都回来两三次，好像是没让她一个人待过三天，平常去医院就算请假也会陪着，而且福父母也说过，凌端他家每个孩子都要从工地走一趟，心中升起一股甜蜜，又道，“那你天天算这个，在工地不影响么？”
“我每天晚上算，工地上要做日志，我给你也做了一个。”凌端笑着拍拍唐琪薇，“本来呢，我是想这几天和你一起在家住，也给我爸妈多看看儿媳妇，不过你要是在这边住的习惯，我就陪你在这里。”
“那你天天在我们家，你妈妈不会生气吧？”唐夫人也几次拿这个说过话，嫁出去了天天在娘家，连带着凌端也不怎么回家。
“没关系，我妈惦记你身体，大不了等宝宝出世了，你跟我一起回家。”
“我才不要，又是婆婆，又是大哥什么的……我跟他们也不熟，到时候有点事多麻烦？“
“怕什么，我不是在么，你要是不喜欢，就去我们自己的家，说起来就结婚那天睡了一晚，你都没回去过，到时候跟宝宝一起回去，好不好？”
“你怎么知道我没回去过？那里才是我们两个的家，可是一个人在那么大的房子里我害怕。”
“到时候有我，有宝宝，还要再给你请两个阿姨，家里就热闹了。”毕竟唐琪薇十指不沾阳春水，带孩子一个，做饭打扫一个，倪青虹都已经打听好了，和唐夫人就连月嫂都定下来了。
“我就想你陪着我。”唐琪薇一拉凌端衣服，说来说去，无非就是凌端一直不在，总叫她害怕，在家也不需要凌端做什么，可是好像魔法一样，只要凌端在，就什么都觉得安心，凌端要是不在，夜里一个人睡觉也会害怕。
“好。”凌端摸摸唐琪薇的头，柔声应着。
凌端也是说到做到，初二回来以后，天天牵着唐琪薇的手出去散个步，回来就陪着她，唐琪薇坐着泡茶做点心，凌端自己翻着资料，偶尔唐琪薇兴趣来了，跑过去看，一堆图纸又看不太懂，嘀咕道，“这些你都懂？”
“以前不懂，也是慢慢学的。”凌端心思在图纸上，还得查书做笔记，答话都没抬头。
唐琪薇看着自家丈夫在家也闲不下来，轻轻摇头，“你这过的，和学生一样。”
“嘿嘿，刚进去就得学啊，我们家都这样……等我学会了，就有功夫了。”
“你有功夫要做什么啊？”
“陪你啊，你想做什么做什么。”凌端一开口，逗得唐琪薇直笑。
到了初八，工地开始陆续开工，凌端也要每天去一趟工地，好在都要半天，下午早上七八点走，下午两三点抱着一堆资料回来，虽然在家还是一堆书啊图纸的翻着写着，要么就是陪唐友德棋盘上争高低，不过能看到凌端的人，唐琪薇倒也没在计较什么。
中间也回去几次看了倪青虹和凌志远，二老笑着叫唐琪薇照顾好身体，唐琪薇想要元宵节在家过，不好意思开口，凌端去跟父母说了，倪青虹略一想，道，“过年都不在你岳父母家，不如元宵我们也过去吧。”
“唉？妈你带着凌越和屠苏去薇薇家？”这可是一大家子！
“怕什么，都在一起，你岳父对凌越恐怕比对你还熟，屠苏也去过薇薇家，难得有机会，你还不愿意啊？”
“妈，这个事吧，我回去问问吧。”倪青虹其实老早就不高兴了，自家儿子结婚跟倒插门一样，好不容易过年休息几天，全泡在唐家，两家住的也不远，但是凌端回回带着唐琪薇进门吃顿饭就走，她再怎么大方，儿子孙子也是要的。
“没事，回头我给你妈妈说一下。”这一句却是冲着唐琪薇，只是唐琪薇一时半会儿没明白什么意思，还抓着凌端说，“端端，这下子家里热闹了，我们要不要准备什么？”
“你好好养胎，准备生宝宝。”唐琪薇家也是两个阿姨，还有唐夫人和倪青虹都是厨房老手，要她准备什么？唐琪薇的手艺说白了刚入门，现在带着孩子更是不进厨房。
元宵节凌家四个人直接去了唐家，去的时候凌端还在工地上没回来啊，凌越一看赶紧给凌端打电话，凌端却道工人们也在过元宵节，他要安排一下。
等凌端回来天色已经擦黑，唐琪薇被倪青虹拉着说话也有些累了，看到凌端回来两只水汪汪的眼睛就盯着他看，活像等待喂食的幼犬。
凌端看着两个人坐在沙发上也差不多明白了，自家娘亲何须人也，跟着父亲一起打江山的，就算唐友德说话也要三思，千八百年的事情都能记得一清二楚，唐琪薇没在职场里混过，碰到倪青虹自然是被吃定了，不过自家妈想要孙儿，应该也不会太过分。
“妈，我回来了，你们在聊什么啊？”
“我问问薇薇你对她怎么样。”倪青虹也是笑了，自家这傻儿子天天住在唐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知道回家。
“我对薇薇可好了，薇薇对吧。”凌端往唐琪薇身边一座，伸手把唐琪薇抱进了怀里。
倪青虹摇摇头，自家这头猪拱白菜拱丢了，看这小两口打情骂俏，站起来道，“你们聊，我去厨房帮忙。”
看这自家妈走远，凌端才低头小声问道，“怎么样，我妈没说什么吧？”
“你妈妈说了一堆注意事项，还说到时候新家要怎么安排。”
“这个啊，你只要过去住就行了想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我妈又不能天天盯着你，是吧？”凌端倒是无所谓，倪青虹交代这些无非就是想叫他们从唐家搬出来。
“可是你妈过去看要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我妈过去看儿媳看孙子不是当然的么？”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要是到时候你妈有什么不满意……我觉得，你妈好厉害。”
“我妈厉害是对外人，对家里人可好了，我给你带的饼干什么的就是我妈做的，家里要是有什么我妈看不顺眼你就说是我做的，让我妈跟我说就行了。”反正凌端给倪青虹说得多也不怎么在意了。
“那……到时候你妈不会对你发火吧？”
“我妈看我不顺眼的时候多着呢，没事，让我妈对我发火总比对你发火强，是不？”
“你就会胡说八道！”就算是胡说八道，也把唐琪薇哄得挺开心。
凌志远和唐友德是多年老友，两个人凑在一起在书房摆开象棋杀的天昏地暗。也好在屠苏跟凌越借口公司有事走开了，只到了晚上来吃顿饭。
唐家一家三口加上凌家来的五口人，坐满了一桌，唐琪薇没什么胃口，老一辈的也不怎么吃，倒是凌越三兄弟正年轻，一人喝了几杯酒，一般吃饭一边聊天，气氛热闹非常。
凌端喝上了也顾不得唐琪薇，几次端着酒杯和屠苏嬉笑，倪青虹暗地里拍了凌端几下都不管用，唐友德摆摆手，“随他们去吧，年轻人，就要有活力，当年我们开始做天城集团的时候，每次做完工程都要去庆祝一番，闹得比他们大多了……”
小一辈的喝酒嬉笑，老一辈的回顾当年，是凌端几人时不时敬一下酒，唐琪薇在旁边只能看着。
☆、会有时（二十一）
不出两月，工程结束凌端也终于有机会喘口气，天城集团在本地的开发项目暂时停了，去了东南沿海某市参与了新的融资项目。
当地主持的是天旗集团，随着改革开放第一批起来的内地公司，不过天旗集团也属于家族企业，黄家自从创立天旗以来对旗下公司几次改革，持股始终超过百分之五十，长期经营海外业务，早十年已经开始和央企合作，论起体量还在天城以上。
和天旗集团的合作项目凌志远亲自跑了七八趟才定下来，本来是想让公司高管带着凌端去多学学，但是凌端刚从工地上回来，唐琪薇月份也大了，跟着倪青虹一商量，等项目稳定下来凌端再去跟着学也差不多，早期凌志远亲自带人过去更安全一点。凌端听了心如猫抓，跟天旗合作，难得的大企划他居然插不上手。
早期谈妥了凌志远派了多年的老部下高翔负责督促，自己北上参加会议，谁知道他一走高翔就不见了人，凌志远脱不开身，也不知是什么情况，凌越又忙着公司的事情，倒是凌端主动请缨，当天晚上就飞了过去。
凌端到了地方，发现天旗集团已经报警了，警方查到高翔出境记录，想是不打算回来。高翔手上带着八百万的启动资金，还有两天功夫就要开工了，高翔这么一闹上千万就打了水漂，而且对面黄家也不是是什么善茬，黑白通吃的主。
新项目是模具制造，对于黄家来说是老本行，对天城集团却是新项目，况且整个东南一带的模具业都是天旗集团占大头，在这里选择合作商，通常是天旗不接的单子才会轮到其他单位。这两年经济增长放缓，天城集团传统的建筑业吃紧，天旗集团低端模具也受了不小的冲击，不过影响归影响，整体利润还可以，只是打算进一步开发高端制造业，这才要另建新厂。
凌端本科选的金融，毕业后在天城转悠一阵子上工地，制造业还没碰过，下了飞机已经是十点多，连夜把项目书翻了一遍，到凌晨四点才睡，一早起来跟凌志远通了气就往天旗集团去了。
天旗集团负责的是大少爷黄瑜，论年纪和凌越差不多，也还是心高气傲的时候。本来就不怎么看得上天城集团，好不容易谈下来天城集团的人带着钱跑了，余下的人竟然给不了一个准话，还不想报警……黄瑜直接找人查了出入境记录，果然看到高翔名在其列，再后面天城方面的人问起只说了是报了警，当天晚上接到凌端电话说第二天当面谈。
才到的时候凌端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敢多说什么了，新项目他在公司看过策划，但是这几天凌志远和天旗这边怎么谈的他也没数，一晚上把相关资料翻看了一边大致有了了解，基本都定下来了，就差启动资金了……然而被高翔带走了。
黄瑜看着凌端挑眉，用手一指对面的皮椅，冷笑道，“请坐。”
“不必麻烦了，我是天城这边新的负责人，高翔带走的款项我们会负责，企划照常进行。”
凌端说了一句黄瑜就笑了，负责人消失的问题可大可小，让他不爽的主要是天城那边始终没给个准话，不想眼前人一来就许诺承担全部责任，“高翔带走的可是八百万。”
“是的，全部由天城集团承担，后天正式启动，天城集团的董事长会亲自前来，之前所有谈成的项目照常进行，计划书在此，请过目。”
凌端弯腰把文书递过来，黄瑜大致看了一下，除了负责人一栏换了名字，其他的都没怎么变，好在还没开工，损失不大，可是忽然换了负责人，还是个新人，黄瑜微微一笑，两天再凑八百万或许天城有这个能力，但是，“你做得来么？”
“做不做得来，到时候不还有你监督？”黄瑜就差把不好写三个字写在脸上，高翔消失才一天就报了警查了行踪，后续跟进自然不会放松。
收下文书，算是同意了更换负责人，从位子上站起来，笑道，“你知道我是怎么想的？”
“你还有什么要求？”凌端抬眼，有什么要求回去还得找老爹求助，很天旗合作他可不敢随便许下什么。黄瑜勾勾手，示意凌端靠过来，凌端不解其意，凑近去了却听他小声道：“我想艹哭你。”
顿时瞪大了眼睛，自己没听错吧，回头看着黄瑜似笑非笑的模样，一时间想起经常挂着这幅笑容的欧阳少恭……这群人全是精虫上脑么？大白天的做什么梦？
“黄总，现在是早上八点半。”
“那么，晚上再说？”黄瑜笑得一脸欠揍，耸了耸肩。
“合作案如果没有别的问题我先回去了。”他还想回去睡个回笼觉。
“请便，不过我要找你去哪儿？”
“xx酒店1226号。”想了想又留下一张名片，“这是我电话，如果是公事的话随时待机。”如果对方不是天旗集团的大少爷他会考虑糊他一脸，但是天旗的人，他得罪不起。
黄瑜接下电话没再说什么，凌端也终于松了一口气，腹中翻滚的绞痛终于平息了下来，回到住处吃了饭，后面天诚方面会有攻城狮过来，已经安排了找房子的任务，现在企划书黄瑜已经收下，回头就等着自家老爹过来排版了，至于资金方面就交给凌越了，天城虽大，钱他还插不了手。
一觉睡醒已经是一点多，去楼下匆匆吃了午饭又开始研究企划案，法律条文方面他都不懂，好在陈墨随行，原本的企划书凌志远看过应该问题不大，凌端只需要了解。
晚上吃了饭洗完澡凌端在电话里和倪青虹凌志远都交代了一下，正逢唐琪薇打来电话。凌端三言两语说了一下，真要安慰一下听到敲门声，只好先挂了电话，一开门，黄瑜倚在门口，腋下夹着文件夹。
“你来做什么？”白天说的话他还没忘。
“当然是来教你，企划案你懂么？”黄瑜一挑眉，理所当然的推开凌端走近来。
“你怎么知道……”两个人第一天见面，黄瑜怎么知道自己懂不懂？他暴露了？
“我跟叶从可是好朋友，本来就是想如果来的是你可以考虑一下。“
“你怎么认识叶从？”
“叶谦跟我是同学。”黄瑜一边说着一边把文件夹递过来，叶谦是叶从的亲哥哥，和叶谦熟悉认识叶从也是当然。
凌端才翻来还没仔细看就被拦腰抱住，下意识一肘子上去却被黄瑜轻松接住。
“滚出去！”白天说了晚上就做？
“你难道要做和尚么？我哪里让你不满意？”黄瑜也当真放开了凌端，只是敞开两臂，一脸的自豪，根本没有走的打算。
黄瑜比凌端还高一截 ，体型上魁梧不少，也不算胖，身材倒是不差，至于脸，凌端也不得不承认黄瑜笑起来桃花灿灿，眼尾一勾，说不出的风情魅惑，“你怎么不去当牛郎？”
“你愿意女票我就可以做。”黄瑜放下手一脸的坦然，他是对凌端感兴趣，不过之前也只是听说过，要说有想法就是今天，唇红齿白的少年，凌端的唇对于男人来说未免太丰满了，眼睛也太大了，组合在一起总有些孩子气的感觉，可就是这样的凌端还是站在他跟前一口应下了全部的损失，干脆利落。
成熟的行事风格和略显年少的外表，勾起了心底某种欲望，要被被他□□，要么将他狠狠□□。
“你……能要点脸……么？”凌端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好歹也是天旗集团的公子，一脸无所谓的说要做牛郎，凌越要是这样，他爹和伯父估计要联手来个双打。
黄瑜一笑，桃花泫然，走上前来伸手搂住凌端的腰，“还是说要天旗集团做些什么你才肯让我抱？”
“话先说清楚……公事归公事，我不喜欢两个搅合在一起。”天旗集团能让利是最好，但是如果叫他用身体去换还是算了。
“就算你不是天城集团的代表，我也一样想把你艹哭。”不论身份，这个人就是引起了他的兴趣，他就是想抱，也没有给凌端拒绝的打算。
“哦？你确定？”凌端勾起唇，出国以后一度怀疑自己的性向，和金发碧眼的英国小伙打得火热，也曾想是不是换个男人也行，结果对方一脱衣服看到茂盛的胸毛顿时没了胃口，没等对方脱完就走了，上床这种事本来就图个开心，何必勉强自己？
到头来发现还是喜欢和女人做，至少看着女孩子的躯体能够兴奋起来，之后再没碰过同性，不过黄瑜的话……桃花醉眼勾人，主动的靠过来献吻，手指钻进衣物，碾过肌肤的感觉叫他来了兴趣。
如果要做，就单纯的享受，别问利益，更别问感情，多考虑一分他都没兴趣。黄瑜也干脆，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说。
☆、会有时（二十二）
凌志远赶回来的时候直接签字便可，凌端跟着黄瑜后面也学了不少，大局稳固。
上过床，但也仅仅是上床，凌端没要黄瑜给他什么好处，黄瑜也不客气，文字条例一字一句的跟他抠，利益一分一毫的算，到了谈判桌上，两个人谁都不认谁。
私下里倒是里里外外指点了凌端不少，凌志远派凌端回去的时候黄瑜还有些舍不得，夜里把人抱着，道，“要么改天我去那你家那里也开个分号？以后见面就方便了。”
“你吃着碗里的还看着锅里的？”凌端翻了个身，他是不怎么在乎，否则也不会跟黄瑜上床，两个人说什么天长地久都是笑话，跟性别无关，而是凌端早没了钟情忠诚的概念，黄瑜从来不是什么节制的人。黄瑜认得叶从，叶从自然认得黄瑜。他上过的人快赶上他们公司楼下的车了，叶从这样介绍了一句，凌端专程去了一下地下停车场，大约两百个车位停了一多半，黄瑜这是完成了百人斩啊。
都是男女不忌的主，说什么喜欢，谁信啊。
“啧……”黄瑜砸了一下嘴，他报抱过的男男女女倒是不少，凌端愿意被他抱，也喜欢抱他，但是上床就是上床，下了床你是你我是我，滚多少次床单凌端都不跟他多废一句话，合作上带着律师该怎么砍就怎么砍，学习企划案黄瑜教他就听，黄瑜不教他一样能找天城这边的攻城狮。
一番下来黄瑜总觉得自己被当□□用了，还是用完就丢。
凌端不贪他一句情话，也不跟他说一句废话。
“凌端你觉得我们是不是可以更进一步？”
“不用了，黄瑜牌播种机留着麻烦。”一没有自找麻烦的打算，二，他也不认为黄瑜这种人本性能改。
“你这话说的。”黄瑜一摸脸，这么干脆利落的情人是不错，可是太干脆利落的那称得上是情人？“这样吧，我去给你找找高翔的下落，怎么样？”
“你找得到？”高翔可是直接坐飞机去了美国，天城集团手再长也伸不过去的地方。
“我们直接和拉斯维加斯那边做生意，总不能什么都不管吧？在那边我是不方便动手，但是只要你带着几万美元，不管是找人还是做点其他的什么，都方便。”
“人找到，钱我到时候给你。”
“别啊，你这么说我倒真成了牛郎。”就是想拉点关系，怎么跟贱卖自己似得？
“那天你可是说做牛郎也无所谓，不然我为什么上你？”凌端也笑，皮笑肉不笑，他跟欧阳少恭讲过感情，跟唐琪薇考虑过感情，到了黄瑜这他早没什么感情了。
黄瑜又砸了一下嘴，虽然他在感情上经常不负责任，但是上完了不认他经常这么做却不喜欢别人对他也这么做，更何况对凌端他还有兴趣。
凌端回去唐琪薇问了许多，关于新工程唐友德知道，八百万资金的缺口一时半会儿也不好挪，天旗拿得出来也不会轻易拿出来，更何何况天城这边已经认了。凌端只说不清楚，洗漱一下又去了公司，陵越还在，工程款已经打了过去，这次凌志远亲自在那边监督。
凌端看凌越忙得脱不开身问要不要过去帮忙，结果就被倪青虹给训了回去，倪青虹虽然退了下来，但是这么大的事情也不能全丢给凌越，公司元老也不是凌越能镇得住的，高翔是凌志远手下大将，这次出了这么大的纰漏，许荣华几次三番来找凌越麻烦，不想碰上了倪青虹，两个人对上火花噼里啪啦闪的众人急退。
凌越不敢对许荣华说什么重话，倪青虹却敢，“高翔虽然是凌志远带出来的，归根结底是公司的人，不是他凌志远的人，项目是经过公司审核的，派高翔做项目经理也是董事会同意的，出了问题怎么能算在凌志远头上？”
“哦，那这么说凌志远就什么都不用管？”
“他不是已经和天旗集团谈妥了么？当时出了问题请您出山，您在哪儿呢？”找不到人先把凌端派了过去，凌端下了飞机就确定了高翔卷款逃跑的事情，凌端没管过钱，这么大的项目倪青虹自然是不放心，想找许荣华商量，却不料对方一脸看戏的表情冷嘲热讽，就是不肯出手，急的倪青虹差点自己飞了过去，好在凌端去了第二天就说没关系，只要重新筹措资金，天旗集团愿意不计较换人的事情。天旗集团追究起来黄了项目，前期投入全都得打水漂，天城还得开发另外找人开发新项目，元气一定有伤。许荣华和凌志远吵了这么多年，倪青虹也想不到他敢拖着整个天城集团陪葬。
唐琪薇肚子都八个多月了，前期反应比较重，但是现在已经稳定了下来，凌端在家每天除了牵着她散步就没别的事，凌端想回自己家或者凌家，但是一提唐琪薇就哭，娘家住得舒服叫她换地方自然是不愿意，况且凌端也是说得好听，工程结束了就陪着她，结果工程结束没几天就去了外地，一走就是一个多星期，回家没几天天天跑公司，唐琪薇气了骂他道，“你干脆跟工作结婚算了！”
“不工作我怎么养你？”
“要你养？”唐琪薇白了一眼，她家零花钱就抵凌端一月工资，凌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凌端回过来回跑，上工地一个月工资才七千，平时凌家是不给一分钱，出差去外地还得跟普通员工一样报销。唐琪薇嫁妆都够她吃一辈子，凌端手头按理说资产也不少，怎么没事就想往外跑呢？
“薇薇，你总不想以后出门人家说我们俩都是吃白饭的吧？”凌端的想法是别的可以没有，自己的事业一定要有，有什么活他都想做，天城的摊子是越铺越大，从房地产起家到转向制造业，可以学的还多，他至少得做好一样，可是唐琪薇这个情况，自家父母什么都不愿意派，也叫他头大。
没过多久黄瑜来了信，高翔找到了，凌志远和倪青虹的意思是人走了就算了，他在美国凌家也无可奈何，凌端表示这个事不用二老操心，带着赵林就飞了。
黑道找的人，找到了关在废弃仓库里，凌端被带过去的时候路上还在看高翔的资料，比自己父亲小几岁，天城集团的老人。照片的男子年纪四十多岁，斯文儒雅，和眼前鼻青脸肿的人大相径庭。
一个老人家，被五花大绑着，凌端简直看不下去。带他们来的两个黑大个站在一旁，愈发衬得高翔可怜。
凌端探口气，“你么怎么能这么对待老人家，赵林啊，快给他松绑。”凌端故意用的中文，黑大个站在一旁看着赵林要上前立马阻止，凌端转身一开口用英文交代起来。黄瑜给钱是要他们找到高翔，然后保证凌端的安全，凌端却让他们站到门口放心看着。
“论辈分我还要叫你一声叔叔，高叔叔，你这是何苦呢？”凌端仍旧是笑，站在远处看着高翔，高翔被放开来转身就要跑，两个黑大个还来不及反应，凌端一脚已经把人扫倒了，腿风擦着赵林的脸，赵林往后退了两步，也被吓得不轻。
“高叔叔去哪儿啊？你从中国跑到了美国我都找到了，你从这里跑出去了又如何？”挑眉，勾唇，凌端笑得叫人心里发寒。
“你的钱跟命，我总要带一样回去交差，你自己选吧。”
“凌端，我跟你父亲那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当年……”高翔絮絮叨叨的开始翻旧账，当年几人一路走来如何不容易，凌端听了掏掏耳朵，“钱还是命，你选一样吧。”
“凌端，我为天城辛辛苦苦这么多年，到头来还不如你跟凌越两个毛头小子！我爬了半辈子也是项目经理到头，你一回头就能带工程，就连这一起也是挂着你的名，凭什么！”
“拿钱办事，人人如此，全中国这么多高管，谁都是工资奖金做事，你觉得天城待你不好跳槽就是，贪财就是贪财，不过我也懒得和你废话，既然你舍不得钱，那么一百万一根手指头，我剁掉你八根手指，这笔钱就算你还了，怎么样？”
“你……”高翔看出来这小子软硬不吃，又能找过来，心里愈发没了底，指着到，“这可是美国……你……”
“赵林，按住他。”陵端不多话，赵林一愣，也不敢说什么，上前按住了高翔，陵端对着高翔小指就踩了下去，鞋跟狠狠将尾指碾在水泥地上，顿时一片血肉模糊，但是都抵不过高翔的惨叫叫人心寒。
凌端收回了脚，又问，“我说的已经够清楚了，钱你是给还是不给？”
“我……我……”高翔疼得脸色煞白，说话已经结结巴巴，凌越风格干错利落，却不想凌端这么狠。
“赵林，压住他。”
“等……等一下，我给……”
高翔表示还有五百万，另外三百万已经输在了拉斯维加斯的赌博台上。
凌端听了又露出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看的赵林心里也发憷。
“赵林，你先出去，我跟高叔叔说几句。”
赵林不知道凌端到底跟高翔说了什么，却知道最终钱拿回来只有五百万，凌端也只是笑，什么都没提。回来一路上赵林耳朵边都回想着高翔的惨叫，再看看一脸云淡风轻的凌端，心中更是惊恐。两个人的关系一直不错，当年在学校凌端虽然混，却也不会这样冷酷。
降落地点直接在沿海城市，放了行礼凌端把赵林拉到了楼顶吹风，俯瞰整座城市，下方车水马龙，前方新的高楼还在盖，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赵林，这么多年，我一直把你当做好兄弟，连我妈都说，我跟你比和凌越更像是亲兄弟。”
“嗯。”赵林应着，却不知道凌端到底想说什么，心下有些虚。
“赵林，这几天薇薇差不多要生了，我得陪在她身边，这里可就要拜托你了。”凌端亲切的拍了拍赵林的肩膀，“你可别学高翔。”
“老大，这个你放心，我一定圆满完成任务。”赵林先是沉默片刻，而后大声回应着。
凌端还是笑，我把你当兄弟，你把我当傻逼。
☆、会有时（二十三）
凌端去美国是自费，找人却是黄瑜出的钱，黄瑜也爽快，报价十万美元，凌端一听就安静了，他不是没钱，但是追回来的钱要还回公司，身边还真没有六十多万现金，只说迟点给他打过去，隔着电话黄瑜笑得贱兮兮，“要么，我们对半出？”
出个大头鬼，凌端连骂的心思也没有，挂了电话又开始翻高翔临走做的几单，倪青虹问是不是查出了什么端倪，凌端摇摇头，高翔走确实是因为在公司已经升到了顶，虽然一年工资加奖金也有四五十万，但是八百万在手头难免心痒，再加上被凌越凌端几个小辈压了心有不服，干脆携款潜逃。
但是凌端要找的却不是他走得原因，凌端回来快一年，高翔想走肯定更早，之前的几次工程说不定也有什么疏漏。听完凌端的话倪青虹笑了，能通过验收，能有什么大问题？
早年还好，现在验收都是市政府省政府的人，天城集团本就注重质量，就算有问题也不会太过，果然凌端找来找去也只有一些小问题，叹口气放下材料，若是倪青虹还在，一定会问，没问题你怎么好像不高兴？
倪青虹不在，自然也没人注意，人人都知道唐琪薇预产期将近，人人都怕打扰凌端，可是遭不住凌端自己往公司里跑，倪青虹还没来得及给他安排职位，凌端直接坐了倪青虹的办公室，倒也不是真负责什么业务，每天都在翻公司历年的报表档案，没人敢拦也拦不住。
钱追回凌志远很是意外，问凌端怎么追的凌端直接回答是天旗公司找的人。天旗公司也是出了名的心黑手狠，只有他不要的单，半路截单的以后都不要踏进某城市一步，否则轻则身无分文流浪街头，重责头破血流入院治疗。
凌志远听了沉思片刻，拿了一百万出来说是凌端的奖励，凌端当下给黄瑜打了过去，本来准备全打过去，看着键盘想了想，按照汇率精确到分的给了黄瑜。
不一会儿黄瑜打了电话过来，哭笑不得的问凌端几个意思，凌端一脸无辜得表示我就还钱啊，怎么了。
黄瑜气得说不出话来直接挂了。凌端郁闷了几天总算笑了起来，逗逗黄瑜也不错。
正打算关上手机放回口袋又震动了起来，凌端拿出来一看是欧阳少恭，想了想还是不接了，免得影响心情，谁知道下楼到开车一直在震，凌端怕影响开车到底接了，不想是个陌生的号码，打开来一听，对面是赵林，说原来的手机丢了，重新补办了一个，凌端点头只说知道了，叫他自己注意安全。
挂了电话开车刚启动又震了起来，凌端用蓝牙接的电话，直接问，“你还有什么事？”
“唐琪薇要生了。”
“啊？”凌端差点滑了方向盘直接撞墙，预产期不是还要几天么？“等等，欧阳少恭你怎么知道的？”
“医院是我开的，唐琪薇进来我就知道了。”他怎么忘了本市最大的私立医院是欧阳少恭的产业，除了贵全都好，对于唐琪薇这种不在乎钱的主，自然要去人少环境好的私立医院。
凌端没心思和欧阳少恭扯，开到了路面上，趁着红绿灯一个电话打给陈墨叫他开始准备，又一个电话打给叶从，叶从还在上班，只说知道了就没其他话了。
第4节
恋耽美
第4节
“胡说什么呢，你管好自己的事情吧。”凌越摇摇头，凌端那时候追曲芙追得全校皆知，有这么一层关系在里面，凌越就算对曲芙有些感觉也不好下手，更何况自家父母又是一直介意。
“我挺好的啊，哥你到现在都不结婚，看把爸妈急的，心里喜欢就上呗，曲芙也挺好的姑娘……”
“哼，好的你到现在你都忘不了？”唐琪薇刚从厨房出来，听了这话顿时黑了脸。
“薇薇啊，你也放宽心，指不定日后你要叫嫂子。”凌端靠在沙发上仰着头，看都没看唐琪薇一眼，说话间火药味已经出来了，凌越瞪着凌端，大年三十闹成这样还要不要过年了？
唐琪薇扁扁嘴，她不过是想发泄一下凌端多日不在的压抑，没想到凌端这次直接甩袖子走了，以往都会多哄几句，这次却总是冷着一张脸。父母总叫他体谅凌端，可是凌端以前一直对她很好，怎么现在就变了呢？
两人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凌志远进来了，凌端从沙发上起身，叫到，“爸。”
凌志远一看两个人站的位置，心中有了数，自家儿子不用说了，从小给倪青虹宠得目中无人，唐琪薇又是娇气十足，两个人没碰少还好，碰上了互不相让是难免的，开口对薇薇笑着道，“薇薇也来了，来来来，坐，端儿，你到薇薇身边去。”
被自家父亲了点名，凌端先是一怔，而后露出一张笑脸来，照旧拉着唐琪薇坐了下来，被凌志远问道工地上的事情照实答了两句，果然凌志远话锋一转，又道，“你没事也要回家看看，要知道心疼自己媳妇。”
凌端听了也不多话，点着头道，“爸，我知道了。”
百里屠苏在一直在沙发上坐着，凌端回来前后也就跟他说了两句话，结婚后凌端身上倒刺去了不少，再见百里屠苏也不是一副浑身炸毛的样子，主动打招呼心平气和的说话已属难得，只是唐琪薇来了之后凌端的表情一直不太高兴，就连笑，也似是在嘲讽着谁，屠苏想了想，他结婚那天就是挂着这样的笑脸。
吃了饭唐琪薇本想回去，结果凌志远先开了口，“薇薇带着孩子，早点回房睡觉，端儿你也别玩了，好好照顾她。”
“爸……谁才是你亲生的啊？就知道偏着薇薇。”
“多大？还吃自己媳妇的醋？要是你敢对薇薇不好，我可不会轻饶你。”倪青虹也在一旁帮腔，其余几人看着凌端笑而不语，凌端站起来伸出右手掌心对外冲着唐琪薇道，“来，夫人请。”
两个老人家都开口，加上凌端也放低了姿态，唐琪薇脸上挂起了笑容，搭上凌端的手上楼去了，一路被凌端半拥在怀里，心情也柔了不少，还是凌端想起来要给岳父岳母去个电话，唐琪薇是独女，不比凌家男孩子多，唐琪薇本来的意思是让凌端回去给二老过年，但是现在心下却想着凌端的事情。
凌端上楼后，屋里一家老小看着电视聊天，凌志远和倪青虹两个看着电视讨论节目，凌越和百里屠苏二人在听养父说话，虽然老人家早已卸任隐居，但是一直以来对两兄弟都很关心，见到兄弟三人终于能好好相处也颇感欣慰。
作者有话要说： 写着写着好想写苏端啊……我真的需要治疗了……
☆、会有时（十八）
次日，凌端一大早起来，唐琪薇还没睡够，凌端叫她起来吃早饭，唐琪薇嘤咛一声躲进了被窝，凌端眉毛一挑，没说话让她继续睡了。
等到凌端下楼，早饭刚出锅，倪青虹问怎么没看到唐琪薇，凌端直言，“她还在睡觉，妈，一会儿等她起来你送她回去吧。”
“你还有事？”
“今天我值班啊。”
倪青虹看了凌志远一眼，工地上的事情他们虽然也管，但是具体的排班表两个人还真没注意，项目经理和凌端都定了他们也没注意，可是这大年初一的，凌端怎么又要往外跑？
“妈，我先走了。”人还没齐，凌端也不想等，拿着包子就要往外走。
“端儿，工地上没事，你也不用着急，先把早饭吃了。”凌志远开了口，凌端也无法，只好坐下来吃早饭。一会儿伯父也下来了，凌端要起身被按了回去。
凌端的伯父是凌志远的兄长，名唤志高，年轻时也是一方显赫，创立天城集团之初位在凌志远以上，只是做工地总在外跑，等天城集团初具规模的时候就退了下来，如今拜了道门的师父，没事总住在道观里，年年捐钱修葺道观屋宇，平日里不在市里。
凌志高性子淡薄，本就没有什么争强好胜的心思，如今也算是事业有成，光是天城集团的红利都足够开销，加上凌越屠苏二人也成器，没什么烦心事，所以更喜欢在山里清修了。凌志高对凌端并不亲近，凌端小时候脾气就差，他不缺玩具，可就是喜欢抢别人的，抢凌越的东西，凌越是他亲哥哥脾气也好，不会跟他计较，但是后来屠苏领回来，凌端照样抢屠苏的东西。凌越在的时候还能管一下，凌越不在的时候一门心思欺负屠苏，上学的时候没少带人合伙弄恶作剧。
淘气包的孩子几次闹事闹的倪青虹动手，凌志高本就不爱管事，被凌端烦得无可奈何。不管吧，屠苏着实可怜，管吧，凌端也是他亲侄子，小孩子又不讲道理，倪青虹打了多少回就是不长记性。
一直到高考之后两个人关系才有所缓和，暑假里凌端去找屠苏玩了几回，如今留学回来结了婚，凌端倒是对屠苏好了许多，昨日两人还有说有笑的聊了起来。屠苏原先家里也不错，但是父母惨遭横祸，一时间性情大变，到了凌家只有凌越照顾他，凌端总是看他不顺眼，一来二去性格更是内向了，如今能跟着凌端玩笑，也是进步不小。
凌端吃完了早饭，凌越和屠苏也出来了，屠苏有些近视，带着眼镜正在抓头发，凌端收拾起碗筷把位置让出来。
“凌端，你今天在家有什么计划么？”
“没啊，我一会儿就走，今天大哥你跟屠苏一起玩吧，明天有空我再陪你们，今天就先出去了。”
“那好，就明天我们一起去山里烧香。”去山里的意思自然是送凌志高回去，他在的道观也是当地一处名胜，过去交通不便算是深山之中，如今修通了公路，开车过去也只要两个多小时，逢年过节里面人都不少，不少人大年三十赶着去烧头香敲钟。凌家虽然不兴这些，但是每年过年也会去一趟，一边是送凌志高回去一边是烧香祈福，凌端去年也去了，地方偏僻，过年人多，但是后院不对外开放，凌端和凌越屠苏几人在后院喝茶却是怡然。
倪青虹有意留了凌端一会儿，可是到八点唐琪薇还没起来，凌端坐不住了，摆摆手先去了工地，倪青虹的意思他当然知道，想叫他等唐琪薇起来送她回去，但是总不能为了唐琪薇耽误事。
屠苏拉着凌越道，“我怎么觉得凌端不大想见唐琪薇？”
凌越倒是没怎么在意，只道，“昨天不是和解了么，唐琪薇还在睡觉凌端不想打扰吧。”
凌端到了工地冷冷清清，守门的几位聚在一起打扑克，凌端独自坐在办公室翻资料觉得无聊也跑过去加入了，新年第一天，凌端在工地和农民工一起斗地主，乐了一上午，到最后一算竟然还赢了不少，凌端直把加了点钱重新包了红包都给送回去，吃了午饭还不想回去。凌端正想着要么下午继续去斗地主，手机就响了。
从昨晚到今天，祝福短信一直没少，电话倒是第一通，凌端一看是欧阳少恭。自从凌端结了婚，欧阳少恭就很少来骚扰他了，虽然隔三差五联系一下，但是也没再说什么让他不快的事情，今天这是怎么了？
凌端难得接了电话，少恭的意思是想见见他。
“你在哪儿啊？”
“大门。”
……
凌越和百里屠苏是跟你关系多好，时时刻刻泄露我的行踪给你？
凌端一口气喝了半杯水才去了大门，欧阳少恭一个人站在门口，也没开车，见到他招手笑道，“新年好啊。”
“啊？哦……你也好。”凌端一愣，一下子又像是回到了五年，不，应该是六年前，还在学生时代，过年大年初一总是找借口从家里出来，就是听说少恭是一个人，每次少恭都会用冰冷的一双手贴着他的脸，跟他说新年好。
“你怎么是一个人？”这大过年的，也怪可怜的。
“我一直都是一个人。”少恭看着凌端，眼中万千柔情，却被凌端低着头悉数避开了。
凌端听出话里落寞的意思，一时间百味杂陈，自己在家有家人，在工地上也有不少朋友，欧阳少恭，说到底也是孤家寡人一个。
“不请我进去坐坐？”少恭收回了手，如果可以，他还是想捏捏凌端，只是时机未到，现在不能把人越推越远。
“你怎么没去找巽芳？”欧阳少恭也不是一直单着，自己不在的几年早完成结婚到离婚的蜕变，他的妻子原来是蓬莱制药的大小姐，后来不知是何原因两人分居了，但是据说关系一直都不错，所以凌端才这么反感欧阳少恭。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转身就能娶了别的女人，现在又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来招惹他。
“和你不愿意见唐琪薇一个道理。”少恭仍是看着凌端，长大了，他也还是他。
凌端果然抬了头，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他，咬着下唇，最后还是转身道，“你也可以去找百里屠苏和凌越，他们今天都有空。”刚好你们几个也玩得来。
看着凌端还是让了路，也就跟着凌端后面进去了，凌端在工地上办公室和宿舍是一间，靠窗摆着书桌内里是床，凌端也没怎么收拾，工装还挂在外面。欧阳少恭进来连坐的地方都没有，凌端想着要不要去搬把椅子，对方已经一屁股坐到了自己床上。
凌端看着一点都不客气的欧阳少恭，自己坐在椅子上转过身来道，“你今天来有什么事么？”
“我就是来看看。”说得暧昧，笑得温柔。
凌端挠挠耳朵，欧阳少恭欠他太多回答，但是他早已决定不再去求答案。
“以前这个时候，就算是什么都没有的公园，你也会和我一起慢慢走。”凌端高中时学业繁忙，却很喜欢户外运动，如果是和少恭在一起，就算是散步也会两个人一起出去晃荡半个小时，然后一起去找家店吃饭。
“以前的事情，还有什么好提的。”凌端低着头，他想让自己别在意，可是想起来还是一样难受。
“端儿，这几年你没有忘记我，我也没有忘记过你。”快乐的回忆总叫人格外珍惜，两人相处也并非倪青虹所以为的阴谋诡计，他靠近凌端是少年单纯质朴，凌端靠近他是师长温柔可亲，走到最后，凌端要继续学业，他也有必须要完成的事情，或许分开才是最好，但是少年发给他的每一通讯息都让他开心，凌端心中始终有他，少恭以为这种喜欢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然而某一天开始却突然断了。少恭知道凌端的性格不会这样决然，旁敲侧击，百里屠苏告诉他，凌端最近总喜欢拿着他的手机玩，明明倪青虹已经给凌端买了。
少年心性极高，一旦发现是自己有意离弃，自然不肯继续联系。“当初我也以为，只要离开你，只要不跟你联系，时间久了，自然也就淡了，可是听说你要回来，无论如何都想见你。”
凌端低着头却是狠狠咬着牙，他又何尝不是以为自己能够忘掉，能够不在意？最后也只道，“你若是不来找我，总会忘掉的。”
“端儿，我不想一直和自己过不去，当初是我错了，我以为分开对我们两个都好，但是不管多长时间，我都希望你在我身边。”
“那是你一厢情愿。”凌端也曾希望过欧阳少恭在他身边，但是回过神来，却明白不想见才是最好。
“端儿，我可以等，等你看清自己心意的那天，但是你也该给自己一个机会，让我们重新开始。”
“不必了……少恭，如果让我选，我希望我们从未认识。”
☆、会有时（十九）
次日爬山，唐琪薇自然是不参加，百里屠苏约了欧阳少恭和好朋友方兰生还有前阵子遇到的女生，凌端却是听到叶从也在去了叶家那拨，只有凌越还跟在凌家家长后面。
叶从长凌端一岁，性格却是热情活泼，难得一次上山，照片就拍得没停，只是大多在拍山林草木，凌端看着光秃秃的山坡也不知道都是枯树残枝叶从到底在拍什么。
“来来来，我给你也拍一张，站到那边去。”叶从拿着相机就开始指挥凌端，凌端看一眼叶从指着的地方，树下枯草堆积，旁边只有两块暗灰色的石头，这种到处可见的山野景色有什么留念价值？摇头道，“这有什么好拍的，你想要拍你过去我帮你拍几张？”
“啧……叫你去你就去，哪来那么多废话？”叶从对凌端就没客气过，一旁叶家的父母站在前面听到叶从这么说话直摇头，可凌端还是走了过去。
“笑一笑！”
凌端抽抽嘴角，裂开来嘴，整个龇牙咧嘴的样子。
“难怪你拍照技术那么烂……跟着我念啊，茄子~”凌端没笑叶从先笑了，一边笑一边指挥凌端，凌端光是看着叶从的样子也被逗乐了，终是喊着茄子让叶从拍了照片，等凌端走回去叶从把相机递过来，也叫凌端给他拍几张，却是拍了都不怎么满意，“从下往上！从下往上知道么！都给你拍成小矮人了！”
一米七的矮人？凌端不跟叶从吵，直接蹲了下去重新给叶从拍。叶从看着照片问凌端，“我怎么总觉得不好看呢？”
“你天天照镜子是怎么过来的？”凌端也不跟叶从见外，直接吐槽。
“去你的！”叶从不高兴直接一巴掌拍在凌端背上，“你的拍照技术没救了……对了，你之前来过，这里有什么好玩的么？”
“大门有牌坊，然后是院子里有卖纪念品的，再里面正堂有雕像，不过后院比较有意思，到时候我问问大伯能不能带你进去。”
“嗯嗯，先陪我在外面走走。”到了牌坊下叶从又走不动路了，凌端把一旁的石碑指给她看，叶从蹲在地上念着石碑上的文字，凌端站在一旁看着，叶家两老已经进去烧香了，屠苏带着一群人在小摊上上买东西，不过人太多他也看不清，只等着叶葱拍完照进去。
各种小摊卖的手工艺品淘宝都有，但是叶从还是管不住手，买了两个草叶编制的娃娃，又选了一个磁铃，看到有卖乐器埙的也拿了起来，凌端看着款式新奇，也拿在手里玩。
“来来，你试试看！”叶从拿着大的就往凌端手里塞，凌端吹了几下都没出声，一旁的小贩介绍你要堵住音孔，等凌端都堵住了，终于吹出了低沉的一声，但是只要放开一个，立马又没声了。
“啊哈哈哈……你看看你……”叶从笑得直摇头。
“笑什么笑……你会吹么？”老板倒是现场吹了一段，引得不少人过来观看，和屠苏通行的两个姑娘风晴雪和襄铃也在，不少人试了，许多吹不出来却也好奇的买了，老板一直说练练就会。
“嘿嘿。”叶从果真拿了一个大的，看了几眼乐谱一边吹一边动手指，一段小调吹得悦耳动听。
一圈人都惊讶的看着叶从，叶从放下埙哈哈一笑，“你忘了我笛箫都会，吹的乐器都是靠气流，怎么可能不会~”
凌端挑眉，顺手给几个姑娘把钱付了，风晴雪襄铃拿的小号才二十，叶从的只觉得音色更好，四十。风晴雪和襄铃有些不好意思，叶从在旁安慰道，“放心吧，这个他大方的很，说不定以后你们还是他嫂子。”
“叶从你又乱说。”话说出来两个小姑娘都有点害羞，风晴雪低着头，襄铃却是笑嘻嘻的看向了别处，虽然两个人对百里屠苏都有点意思，但是百里屠苏怎么想凌端还真不知道，事情还没定，话不能说的太明。“不过我前几天和舒杨联系，他今年想过来玩。”
“行啊，我请他吃饭。”舒杨喜欢叶从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叶从知道，但是什么都不说。一行人在英国的时候就经常约着出去玩，但是当时叶从有男朋友，等叶从单身了，舒杨转去了加拿大，现在听说叶从还单着，舒杨心思动了起来，却不敢明言，先跟凌端通了气。
“你觉得他怎么样啊？”
“好人啊……”
“别人还没来就发好人卡，叶从，舒杨对你可是一往情深啊。”
“那你什么意思，叫我去追他么？”叶从心里自然是明白，但是舒杨太内向，他什么都不做，也不能叫叶从倒追吧，况且叶从其人，自家父亲全国一流大学本科毕业，自家兄长一表人才，身边大多是凌端这样周正的男孩，也不缺汉子喜欢，怎么舍得下脸来追？再说，现在追她都不愿意，以后还能好么？
“也是。”叶从的意思凌端差不多明白，给了舒杨机会，剩下的就看他怎么表现了。
进了正堂，最上面是三清雕像，上方两旁挂着布幔彩旗，周遭各类雕像摆了一圈，算命先生的挂摊生意正红火，风晴雪和襄铃嚷嚷着要去，凌端看向叶从，叶从却是弯着腰看着雕像下的名牌。抬起头又在找自家父母，敬完香跟着大伯在和观里道长说话，叶家父母遇到了熟人，上偏厅喝茶去了，凌端看一圈，目光还是回到了叶从身上。
叶从看完了正堂雕像，跟着凌端去了后院，后院不接待游客，只有些老熟人进的来，虽然比平日热闹，可是从外面进来似是另一番天地。
后面摆着一排水缸，天冷水缸里结着一层冰，叶从用手砸了砸没砸碎，眼睛四下看着似乎要找快石头来砸砸看。
“这是人家水缸！”凌端直接拉走了叶从，“后面还有水池。”
不大，一方小小的水池还能看到里面残败的枯荷，水面也结着冰，看着比方才水缸里的薄些，叶从蹲下带着手套在上面敲，自然是一点反应没有，站起来又探出一只脚，凌端在旁边看的心惊胆战，伸出手扶住叶从，叶从一手抓着凌端胸前一手握着凌端手臂，用脚在水池上踩了几下，果然冰面裂开。
“你几岁啊……”叶从终于把脚收了回来，凌端也终于敢说话了，地上都冻着，边上又是泥地，一不小心摔倒掉水里麻烦就大了，也想不到叶从这么大的人，平时看着稳重，玩起来就跟小孩一样。
“你这个小情人可是吃香的很啊。”和屠苏同来的还有风晴雪的哥哥，本身和欧阳少恭的好朋友，今天来意外看到了老友曾经提起的凌端，却是意外活泼的青年，一路上和同行女伴谈笑不断，而这个女伴，也不是他的妻。放着怀孕的妻子和其他女伴一起出来游山玩水，欧阳少恭看人的眼光似乎下降了。
“他一直如此。”少恭淡淡的答了一句，并未多说。凌端本就是讨人喜欢的，从以前在学校身边就是成群结队。
不多时叶从父母喝绿茶要回去招呼叶从走，凌端才到父母身边，倪青虹叫凌端注意些，凌端一愣，笑着说道，“妈，你不用想多，我和叶从要是有可能早成了，薇薇的事情我心里有数。”
观里茶叶不错，凌志远拿了一些叫凌端给唐家送过去顺带陪陪妻子，凌端点了头道，“那我不用回来了么？”住在唐家也不是不行，就是时时刻刻面对唐琪薇吧，凌端总觉得有点累，还不如回去跟留守工人斗地主。
“你都这么大了，薇薇从怀孕到现在，你才在家几天？天天想着自己玩，也要替孩子想想。”倪青虹看着凌端一脸的不情愿，开口就是教训，凌端往外退一步，耷拉着头，小声道，“那我就先走了，爸妈。”
凌端从山上下来正碰到叶从，叶从看了他一眼，露出期待一般地道，“你妈叫你回家陪唐琪薇？”
“是啊。”凌端翻了个白眼，叶从你就笑吧，早晚有你结婚的那一天。
“别露出这个表情，今天欧阳少恭都没来找你，不错了。”
“他最近都没怎么烦我……除了昨天，又跟我跑到工地上了，总说自己后悔了。”
“所以呢，你打算怎么办？”
“我妈都叫我回家陪老婆了，我还能怎么办？”首先他对欧阳少恭没什么想法，其次他身边还有唐琪薇，唐琪薇怀着孩子，再其次就算他想怎么样，上面还有倪青虹和凌志远压着。
“你还能在工地上待多久？”
“两个月吧，攻城狮说这边快了。”
“嗯~孩子还有四个多月，凌端你的好日子就要来了。”
“叶从你信不信我打你。”
“喂喂喂，我可是真心实意的再给你帮忙啊，要么你回去跟你爸妈商量一下。”叶从一脸奸笑。
“你是嫌我事不够多么？”这个时候回去找父母商量，肯定要挨骂的吧，路都走一半了，何不走完它？
☆、会有时（二十）
凌端回到唐家，唐琪薇还在生气，她一觉睡醒凌端就不见了，连续两天不见人。
“你又去忙着听戏了？”
“我值班完了要送我伯伯回山里啊，这么冷的天，总不能叫你跟我一起爬山吧。”在外面再怎么说，见了唐琪薇还得哄，“本来要到晚上，这不是担心你们，专门提前回来的。”
“哼，你就是说的好听，过年的时候把我丢家里，初一也把我丢家里。”唐琪薇心里委屈，一边说一边红了眼睛，声音愈发沙哑，到最后带了哭音。
“乖……别哭哈，我现在工作也是想以后你能做少奶奶不是么？昨天早上我也想等你起来，可是你睡得那么香，我也不忍心打扰啊，薇薇别哭啦，这几天我都陪着你，好么？”
“就这几天？”眼泪还没擦干，又撅起了嘴。
“好好，我去请个假，陪你过元宵？薇薇你别多想，我是打算这阵子快递把工地上的事情都做完，到时候最后几个月专心陪着你等宝宝出世，好不好？”凌端抱着唐琪薇揉着肩膀，递出手帕给她细细擦掉眼泪，放柔了声音道，“我知道你带着孩子辛苦，所以我不会让你单独一个人超过三天。”
唐琪薇听到这里抬了头，虽然结婚以后凌端回来的勤奋了不少，但是具体的日子她还真没记过。
凌端拍拍唐琪薇的肩膀，又道，“从你查出来那天开始，每天我都在算日子，知道你一个人辛苦，可是我希望我们宝宝出世的时候，我能多点时间陪着他，到时候你去我们家，也不用担心被欺负，只要我把工作做好了，以后你在凌家也能不用受气。”
“就你会说！”唐琪薇大致算了算，凌端每周都回来两三次，好像是没让她一个人待过三天，平常去医院就算请假也会陪着，而且福父母也说过，凌端他家每个孩子都要从工地走一趟，心中升起一股甜蜜，又道，“那你天天算这个，在工地不影响么？”
“我每天晚上算，工地上要做日志，我给你也做了一个。”凌端笑着拍拍唐琪薇，“本来呢，我是想这几天和你一起在家住，也给我爸妈多看看儿媳妇，不过你要是在这边住的习惯，我就陪你在这里。”
“那你天天在我们家，你妈妈不会生气吧？”唐夫人也几次拿这个说过话，嫁出去了天天在娘家，连带着凌端也不怎么回家。
“没关系，我妈惦记你身体，大不了等宝宝出世了，你跟我一起回家。”
“我才不要，又是婆婆，又是大哥什么的……我跟他们也不熟，到时候有点事多麻烦？“
“怕什么，我不是在么，你要是不喜欢，就去我们自己的家，说起来就结婚那天睡了一晚，你都没回去过，到时候跟宝宝一起回去，好不好？”
“你怎么知道我没回去过？那里才是我们两个的家，可是一个人在那么大的房子里我害怕。”
“到时候有我，有宝宝，还要再给你请两个阿姨，家里就热闹了。”毕竟唐琪薇十指不沾阳春水，带孩子一个，做饭打扫一个，倪青虹都已经打听好了，和唐夫人就连月嫂都定下来了。
“我就想你陪着我。”唐琪薇一拉凌端衣服，说来说去，无非就是凌端一直不在，总叫她害怕，在家也不需要凌端做什么，可是好像魔法一样，只要凌端在，就什么都觉得安心，凌端要是不在，夜里一个人睡觉也会害怕。
“好。”凌端摸摸唐琪薇的头，柔声应着。
凌端也是说到做到，初二回来以后，天天牵着唐琪薇的手出去散个步，回来就陪着她，唐琪薇坐着泡茶做点心，凌端自己翻着资料，偶尔唐琪薇兴趣来了，跑过去看，一堆图纸又看不太懂，嘀咕道，“这些你都懂？”
“以前不懂，也是慢慢学的。”凌端心思在图纸上，还得查书做笔记，答话都没抬头。
唐琪薇看着自家丈夫在家也闲不下来，轻轻摇头，“你这过的，和学生一样。”
“嘿嘿，刚进去就得学啊，我们家都这样……等我学会了，就有功夫了。”
“你有功夫要做什么啊？”
“陪你啊，你想做什么做什么。”凌端一开口，逗得唐琪薇直笑。
到了初八，工地开始陆续开工，凌端也要每天去一趟工地，好在都要半天，下午早上七八点走，下午两三点抱着一堆资料回来，虽然在家还是一堆书啊图纸的翻着写着，要么就是陪唐友德棋盘上争高低，不过能看到凌端的人，唐琪薇倒也没在计较什么。
中间也回去几次看了倪青虹和凌志远，二老笑着叫唐琪薇照顾好身体，唐琪薇想要元宵节在家过，不好意思开口，凌端去跟父母说了，倪青虹略一想，道，“过年都不在你岳父母家，不如元宵我们也过去吧。”
“唉？妈你带着凌越和屠苏去薇薇家？”这可是一大家子！
“怕什么，都在一起，你岳父对凌越恐怕比对你还熟，屠苏也去过薇薇家，难得有机会，你还不愿意啊？”
“妈，这个事吧，我回去问问吧。”倪青虹其实老早就不高兴了，自家儿子结婚跟倒插门一样，好不容易过年休息几天，全泡在唐家，两家住的也不远，但是凌端回回带着唐琪薇进门吃顿饭就走，她再怎么大方，儿子孙子也是要的。
“没事，回头我给你妈妈说一下。”这一句却是冲着唐琪薇，只是唐琪薇一时半会儿没明白什么意思，还抓着凌端说，“端端，这下子家里热闹了，我们要不要准备什么？”
“你好好养胎，准备生宝宝。”唐琪薇家也是两个阿姨，还有唐夫人和倪青虹都是厨房老手，要她准备什么？唐琪薇的手艺说白了刚入门，现在带着孩子更是不进厨房。
元宵节凌家四个人直接去了唐家，去的时候凌端还在工地上没回来啊，凌越一看赶紧给凌端打电话，凌端却道工人们也在过元宵节，他要安排一下。
等凌端回来天色已经擦黑，唐琪薇被倪青虹拉着说话也有些累了，看到凌端回来两只水汪汪的眼睛就盯着他看，活像等待喂食的幼犬。
凌端看着两个人坐在沙发上也差不多明白了，自家娘亲何须人也，跟着父亲一起打江山的，就算唐友德说话也要三思，千八百年的事情都能记得一清二楚，唐琪薇没在职场里混过，碰到倪青虹自然是被吃定了，不过自家妈想要孙儿，应该也不会太过分。
“妈，我回来了，你们在聊什么啊？”
“我问问薇薇你对她怎么样。”倪青虹也是笑了，自家这傻儿子天天住在唐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知道回家。
“我对薇薇可好了，薇薇对吧。”凌端往唐琪薇身边一座，伸手把唐琪薇抱进了怀里。
倪青虹摇摇头，自家这头猪拱白菜拱丢了，看这小两口打情骂俏，站起来道，“你们聊，我去厨房帮忙。”
看这自家妈走远，凌端才低头小声问道，“怎么样，我妈没说什么吧？”
“你妈妈说了一堆注意事项，还说到时候新家要怎么安排。”
“这个啊，你只要过去住就行了想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我妈又不能天天盯着你，是吧？”凌端倒是无所谓，倪青虹交代这些无非就是想叫他们从唐家搬出来。
“可是你妈过去看要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我妈过去看儿媳看孙子不是当然的么？”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要是到时候你妈有什么不满意……我觉得，你妈好厉害。”
“我妈厉害是对外人，对家里人可好了，我给你带的饼干什么的就是我妈做的，家里要是有什么我妈看不顺眼你就说是我做的，让我妈跟我说就行了。”反正凌端给倪青虹说得多也不怎么在意了。
“那……到时候你妈不会对你发火吧？”
“我妈看我不顺眼的时候多着呢，没事，让我妈对我发火总比对你发火强，是不？”
“你就会胡说八道！”就算是胡说八道，也把唐琪薇哄得挺开心。
凌志远和唐友德是多年老友，两个人凑在一起在书房摆开象棋杀的天昏地暗。也好在屠苏跟凌越借口公司有事走开了，只到了晚上来吃顿饭。
唐家一家三口加上凌家来的五口人，坐满了一桌，唐琪薇没什么胃口，老一辈的也不怎么吃，倒是凌越三兄弟正年轻，一人喝了几杯酒，一般吃饭一边聊天，气氛热闹非常。
凌端喝上了也顾不得唐琪薇，几次端着酒杯和屠苏嬉笑，倪青虹暗地里拍了凌端几下都不管用，唐友德摆摆手，“随他们去吧，年轻人，就要有活力，当年我们开始做天城集团的时候，每次做完工程都要去庆祝一番，闹得比他们大多了……”
小一辈的喝酒嬉笑，老一辈的回顾当年，是凌端几人时不时敬一下酒，唐琪薇在旁边只能看着。
☆、会有时（二十一）
不出两月，工程结束凌端也终于有机会喘口气，天城集团在本地的开发项目暂时停了，去了东南沿海某市参与了新的融资项目。
当地主持的是天旗集团，随着改革开放第一批起来的内地公司，不过天旗集团也属于家族企业，黄家自从创立天旗以来对旗下公司几次改革，持股始终超过百分之五十，长期经营海外业务，早十年已经开始和央企合作，论起体量还在天城以上。
和天旗集团的合作项目凌志远亲自跑了七八趟才定下来，本来是想让公司高管带着凌端去多学学，但是凌端刚从工地上回来，唐琪薇月份也大了，跟着倪青虹一商量，等项目稳定下来凌端再去跟着学也差不多，早期凌志远亲自带人过去更安全一点。凌端听了心如猫抓，跟天旗合作，难得的大企划他居然插不上手。
早期谈妥了凌志远派了多年的老部下高翔负责督促，自己北上参加会议，谁知道他一走高翔就不见了人，凌志远脱不开身，也不知是什么情况，凌越又忙着公司的事情，倒是凌端主动请缨，当天晚上就飞了过去。
凌端到了地方，发现天旗集团已经报警了，警方查到高翔出境记录，想是不打算回来。高翔手上带着八百万的启动资金，还有两天功夫就要开工了，高翔这么一闹上千万就打了水漂，而且对面黄家也不是是什么善茬，黑白通吃的主。
新项目是模具制造，对于黄家来说是老本行，对天城集团却是新项目，况且整个东南一带的模具业都是天旗集团占大头，在这里选择合作商，通常是天旗不接的单子才会轮到其他单位。这两年经济增长放缓，天城集团传统的建筑业吃紧，天旗集团低端模具也受了不小的冲击，不过影响归影响，整体利润还可以，只是打算进一步开发高端制造业，这才要另建新厂。
凌端本科选的金融，毕业后在天城转悠一阵子上工地，制造业还没碰过，下了飞机已经是十点多，连夜把项目书翻了一遍，到凌晨四点才睡，一早起来跟凌志远通了气就往天旗集团去了。
天旗集团负责的是大少爷黄瑜，论年纪和凌越差不多，也还是心高气傲的时候。本来就不怎么看得上天城集团，好不容易谈下来天城集团的人带着钱跑了，余下的人竟然给不了一个准话，还不想报警……黄瑜直接找人查了出入境记录，果然看到高翔名在其列，再后面天城方面的人问起只说了是报了警，当天晚上接到凌端电话说第二天当面谈。
才到的时候凌端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敢多说什么了，新项目他在公司看过策划，但是这几天凌志远和天旗这边怎么谈的他也没数，一晚上把相关资料翻看了一边大致有了了解，基本都定下来了，就差启动资金了……然而被高翔带走了。
黄瑜看着凌端挑眉，用手一指对面的皮椅，冷笑道，“请坐。”
“不必麻烦了，我是天城这边新的负责人，高翔带走的款项我们会负责，企划照常进行。”
凌端说了一句黄瑜就笑了，负责人消失的问题可大可小，让他不爽的主要是天城那边始终没给个准话，不想眼前人一来就许诺承担全部责任，“高翔带走的可是八百万。”
“是的，全部由天城集团承担，后天正式启动，天城集团的董事长会亲自前来，之前所有谈成的项目照常进行，计划书在此，请过目。”
凌端弯腰把文书递过来，黄瑜大致看了一下，除了负责人一栏换了名字，其他的都没怎么变，好在还没开工，损失不大，可是忽然换了负责人，还是个新人，黄瑜微微一笑，两天再凑八百万或许天城有这个能力，但是，“你做得来么？”
“做不做得来，到时候不还有你监督？”黄瑜就差把不好写三个字写在脸上，高翔消失才一天就报了警查了行踪，后续跟进自然不会放松。
收下文书，算是同意了更换负责人，从位子上站起来，笑道，“你知道我是怎么想的？”
“你还有什么要求？”凌端抬眼，有什么要求回去还得找老爹求助，很天旗合作他可不敢随便许下什么。黄瑜勾勾手，示意凌端靠过来，凌端不解其意，凑近去了却听他小声道：“我想艹哭你。”
顿时瞪大了眼睛，自己没听错吧，回头看着黄瑜似笑非笑的模样，一时间想起经常挂着这幅笑容的欧阳少恭……这群人全是精虫上脑么？大白天的做什么梦？
“黄总，现在是早上八点半。”
“那么，晚上再说？”黄瑜笑得一脸欠揍，耸了耸肩。
“合作案如果没有别的问题我先回去了。”他还想回去睡个回笼觉。
“请便，不过我要找你去哪儿？”
“xx酒店1226号。”想了想又留下一张名片，“这是我电话，如果是公事的话随时待机。”如果对方不是天旗集团的大少爷他会考虑糊他一脸，但是天旗的人，他得罪不起。
黄瑜接下电话没再说什么，凌端也终于松了一口气，腹中翻滚的绞痛终于平息了下来，回到住处吃了饭，后面天诚方面会有攻城狮过来，已经安排了找房子的任务，现在企划书黄瑜已经收下，回头就等着自家老爹过来排版了，至于资金方面就交给凌越了，天城虽大，钱他还插不了手。
一觉睡醒已经是一点多，去楼下匆匆吃了午饭又开始研究企划案，法律条文方面他都不懂，好在陈墨随行，原本的企划书凌志远看过应该问题不大，凌端只需要了解。
晚上吃了饭洗完澡凌端在电话里和倪青虹凌志远都交代了一下，正逢唐琪薇打来电话。凌端三言两语说了一下，真要安慰一下听到敲门声，只好先挂了电话，一开门，黄瑜倚在门口，腋下夹着文件夹。
“你来做什么？”白天说的话他还没忘。
“当然是来教你，企划案你懂么？”黄瑜一挑眉，理所当然的推开凌端走近来。
“你怎么知道……”两个人第一天见面，黄瑜怎么知道自己懂不懂？他暴露了？
“我跟叶从可是好朋友，本来就是想如果来的是你可以考虑一下。“
“你怎么认识叶从？”
“叶谦跟我是同学。”黄瑜一边说着一边把文件夹递过来，叶谦是叶从的亲哥哥，和叶谦熟悉认识叶从也是当然。
凌端才翻来还没仔细看就被拦腰抱住，下意识一肘子上去却被黄瑜轻松接住。
“滚出去！”白天说了晚上就做？
“你难道要做和尚么？我哪里让你不满意？”黄瑜也当真放开了凌端，只是敞开两臂，一脸的自豪，根本没有走的打算。
黄瑜比凌端还高一截 ，体型上魁梧不少，也不算胖，身材倒是不差，至于脸，凌端也不得不承认黄瑜笑起来桃花灿灿，眼尾一勾，说不出的风情魅惑，“你怎么不去当牛郎？”
“你愿意女票我就可以做。”黄瑜放下手一脸的坦然，他是对凌端感兴趣，不过之前也只是听说过，要说有想法就是今天，唇红齿白的少年，凌端的唇对于男人来说未免太丰满了，眼睛也太大了，组合在一起总有些孩子气的感觉，可就是这样的凌端还是站在他跟前一口应下了全部的损失，干脆利落。
成熟的行事风格和略显年少的外表，勾起了心底某种欲望，要被被他□□，要么将他狠狠□□。
“你……能要点脸……么？”凌端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好歹也是天旗集团的公子，一脸无所谓的说要做牛郎，凌越要是这样，他爹和伯父估计要联手来个双打。
黄瑜一笑，桃花泫然，走上前来伸手搂住凌端的腰，“还是说要天旗集团做些什么你才肯让我抱？”
“话先说清楚……公事归公事，我不喜欢两个搅合在一起。”天旗集团能让利是最好，但是如果叫他用身体去换还是算了。
“就算你不是天城集团的代表，我也一样想把你艹哭。”不论身份，这个人就是引起了他的兴趣，他就是想抱，也没有给凌端拒绝的打算。
“哦？你确定？”凌端勾起唇，出国以后一度怀疑自己的性向，和金发碧眼的英国小伙打得火热，也曾想是不是换个男人也行，结果对方一脱衣服看到茂盛的胸毛顿时没了胃口，没等对方脱完就走了，上床这种事本来就图个开心，何必勉强自己？
到头来发现还是喜欢和女人做，至少看着女孩子的躯体能够兴奋起来，之后再没碰过同性，不过黄瑜的话……桃花醉眼勾人，主动的靠过来献吻，手指钻进衣物，碾过肌肤的感觉叫他来了兴趣。
如果要做，就单纯的享受，别问利益，更别问感情，多考虑一分他都没兴趣。黄瑜也干脆，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说。
☆、会有时（二十二）
凌志远赶回来的时候直接签字便可，凌端跟着黄瑜后面也学了不少，大局稳固。
上过床，但也仅仅是上床，凌端没要黄瑜给他什么好处，黄瑜也不客气，文字条例一字一句的跟他抠，利益一分一毫的算，到了谈判桌上，两个人谁都不认谁。
私下里倒是里里外外指点了凌端不少，凌志远派凌端回去的时候黄瑜还有些舍不得，夜里把人抱着，道，“要么改天我去那你家那里也开个分号？以后见面就方便了。”
“你吃着碗里的还看着锅里的？”凌端翻了个身，他是不怎么在乎，否则也不会跟黄瑜上床，两个人说什么天长地久都是笑话，跟性别无关，而是凌端早没了钟情忠诚的概念，黄瑜从来不是什么节制的人。黄瑜认得叶从，叶从自然认得黄瑜。他上过的人快赶上他们公司楼下的车了，叶从这样介绍了一句，凌端专程去了一下地下停车场，大约两百个车位停了一多半，黄瑜这是完成了百人斩啊。
都是男女不忌的主，说什么喜欢，谁信啊。
“啧……”黄瑜砸了一下嘴，他报抱过的男男女女倒是不少，凌端愿意被他抱，也喜欢抱他，但是上床就是上床，下了床你是你我是我，滚多少次床单凌端都不跟他多废一句话，合作上带着律师该怎么砍就怎么砍，学习企划案黄瑜教他就听，黄瑜不教他一样能找天城这边的攻城狮。
一番下来黄瑜总觉得自己被当□□用了，还是用完就丢。
凌端不贪他一句情话，也不跟他说一句废话。
“凌端你觉得我们是不是可以更进一步？”
“不用了，黄瑜牌播种机留着麻烦。”一没有自找麻烦的打算，二，他也不认为黄瑜这种人本性能改。
“你这话说的。”黄瑜一摸脸，这么干脆利落的情人是不错，可是太干脆利落的那称得上是情人？“这样吧，我去给你找找高翔的下落，怎么样？”
“你找得到？”高翔可是直接坐飞机去了美国，天城集团手再长也伸不过去的地方。
“我们直接和拉斯维加斯那边做生意，总不能什么都不管吧？在那边我是不方便动手，但是只要你带着几万美元，不管是找人还是做点其他的什么，都方便。”
“人找到，钱我到时候给你。”
“别啊，你这么说我倒真成了牛郎。”就是想拉点关系，怎么跟贱卖自己似得？
“那天你可是说做牛郎也无所谓，不然我为什么上你？”凌端也笑，皮笑肉不笑，他跟欧阳少恭讲过感情，跟唐琪薇考虑过感情，到了黄瑜这他早没什么感情了。
黄瑜又砸了一下嘴，虽然他在感情上经常不负责任，但是上完了不认他经常这么做却不喜欢别人对他也这么做，更何况对凌端他还有兴趣。
凌端回去唐琪薇问了许多，关于新工程唐友德知道，八百万资金的缺口一时半会儿也不好挪，天旗拿得出来也不会轻易拿出来，更何何况天城这边已经认了。凌端只说不清楚，洗漱一下又去了公司，陵越还在，工程款已经打了过去，这次凌志远亲自在那边监督。
凌端看凌越忙得脱不开身问要不要过去帮忙，结果就被倪青虹给训了回去，倪青虹虽然退了下来，但是这么大的事情也不能全丢给凌越，公司元老也不是凌越能镇得住的，高翔是凌志远手下大将，这次出了这么大的纰漏，许荣华几次三番来找凌越麻烦，不想碰上了倪青虹，两个人对上火花噼里啪啦闪的众人急退。
凌越不敢对许荣华说什么重话，倪青虹却敢，“高翔虽然是凌志远带出来的，归根结底是公司的人，不是他凌志远的人，项目是经过公司审核的，派高翔做项目经理也是董事会同意的，出了问题怎么能算在凌志远头上？”
“哦，那这么说凌志远就什么都不用管？”
“他不是已经和天旗集团谈妥了么？当时出了问题请您出山，您在哪儿呢？”找不到人先把凌端派了过去，凌端下了飞机就确定了高翔卷款逃跑的事情，凌端没管过钱，这么大的项目倪青虹自然是不放心，想找许荣华商量，却不料对方一脸看戏的表情冷嘲热讽，就是不肯出手，急的倪青虹差点自己飞了过去，好在凌端去了第二天就说没关系，只要重新筹措资金，天旗集团愿意不计较换人的事情。天旗集团追究起来黄了项目，前期投入全都得打水漂，天城还得开发另外找人开发新项目，元气一定有伤。许荣华和凌志远吵了这么多年，倪青虹也想不到他敢拖着整个天城集团陪葬。
唐琪薇肚子都八个多月了，前期反应比较重，但是现在已经稳定了下来，凌端在家每天除了牵着她散步就没别的事，凌端想回自己家或者凌家，但是一提唐琪薇就哭，娘家住得舒服叫她换地方自然是不愿意，况且凌端也是说得好听，工程结束了就陪着她，结果工程结束没几天就去了外地，一走就是一个多星期，回家没几天天天跑公司，唐琪薇气了骂他道，“你干脆跟工作结婚算了！”
“不工作我怎么养你？”
“要你养？”唐琪薇白了一眼，她家零花钱就抵凌端一月工资，凌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凌端回过来回跑，上工地一个月工资才七千，平时凌家是不给一分钱，出差去外地还得跟普通员工一样报销。唐琪薇嫁妆都够她吃一辈子，凌端手头按理说资产也不少，怎么没事就想往外跑呢？
“薇薇，你总不想以后出门人家说我们俩都是吃白饭的吧？”凌端的想法是别的可以没有，自己的事业一定要有，有什么活他都想做，天城的摊子是越铺越大，从房地产起家到转向制造业，可以学的还多，他至少得做好一样，可是唐琪薇这个情况，自家父母什么都不愿意派，也叫他头大。
没过多久黄瑜来了信，高翔找到了，凌志远和倪青虹的意思是人走了就算了，他在美国凌家也无可奈何，凌端表示这个事不用二老操心，带着赵林就飞了。
黑道找的人，找到了关在废弃仓库里，凌端被带过去的时候路上还在看高翔的资料，比自己父亲小几岁，天城集团的老人。照片的男子年纪四十多岁，斯文儒雅，和眼前鼻青脸肿的人大相径庭。
一个老人家，被五花大绑着，凌端简直看不下去。带他们来的两个黑大个站在一旁，愈发衬得高翔可怜。
凌端探口气，“你么怎么能这么对待老人家，赵林啊，快给他松绑。”凌端故意用的中文，黑大个站在一旁看着赵林要上前立马阻止，凌端转身一开口用英文交代起来。黄瑜给钱是要他们找到高翔，然后保证凌端的安全，凌端却让他们站到门口放心看着。
“论辈分我还要叫你一声叔叔，高叔叔，你这是何苦呢？”凌端仍旧是笑，站在远处看着高翔，高翔被放开来转身就要跑，两个黑大个还来不及反应，凌端一脚已经把人扫倒了，腿风擦着赵林的脸，赵林往后退了两步，也被吓得不轻。
“高叔叔去哪儿啊？你从中国跑到了美国我都找到了，你从这里跑出去了又如何？”挑眉，勾唇，凌端笑得叫人心里发寒。
“你的钱跟命，我总要带一样回去交差，你自己选吧。”
“凌端，我跟你父亲那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当年……”高翔絮絮叨叨的开始翻旧账，当年几人一路走来如何不容易，凌端听了掏掏耳朵，“钱还是命，你选一样吧。”
“凌端，我为天城辛辛苦苦这么多年，到头来还不如你跟凌越两个毛头小子！我爬了半辈子也是项目经理到头，你一回头就能带工程，就连这一起也是挂着你的名，凭什么！”
“拿钱办事，人人如此，全中国这么多高管，谁都是工资奖金做事，你觉得天城待你不好跳槽就是，贪财就是贪财，不过我也懒得和你废话，既然你舍不得钱，那么一百万一根手指头，我剁掉你八根手指，这笔钱就算你还了，怎么样？”
“你……”高翔看出来这小子软硬不吃，又能找过来，心里愈发没了底，指着到，“这可是美国……你……”
“赵林，按住他。”陵端不多话，赵林一愣，也不敢说什么，上前按住了高翔，陵端对着高翔小指就踩了下去，鞋跟狠狠将尾指碾在水泥地上，顿时一片血肉模糊，但是都抵不过高翔的惨叫叫人心寒。
凌端收回了脚，又问，“我说的已经够清楚了，钱你是给还是不给？”
“我……我……”高翔疼得脸色煞白，说话已经结结巴巴，凌越风格干错利落，却不想凌端这么狠。
“赵林，压住他。”
“等……等一下，我给……”
高翔表示还有五百万，另外三百万已经输在了拉斯维加斯的赌博台上。
凌端听了又露出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看的赵林心里也发憷。
“赵林，你先出去，我跟高叔叔说几句。”
赵林不知道凌端到底跟高翔说了什么，却知道最终钱拿回来只有五百万，凌端也只是笑，什么都没提。回来一路上赵林耳朵边都回想着高翔的惨叫，再看看一脸云淡风轻的凌端，心中更是惊恐。两个人的关系一直不错，当年在学校凌端虽然混，却也不会这样冷酷。
降落地点直接在沿海城市，放了行礼凌端把赵林拉到了楼顶吹风，俯瞰整座城市，下方车水马龙，前方新的高楼还在盖，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赵林，这么多年，我一直把你当做好兄弟，连我妈都说，我跟你比和凌越更像是亲兄弟。”
“嗯。”赵林应着，却不知道凌端到底想说什么，心下有些虚。
“赵林，这几天薇薇差不多要生了，我得陪在她身边，这里可就要拜托你了。”凌端亲切的拍了拍赵林的肩膀，“你可别学高翔。”
“老大，这个你放心，我一定圆满完成任务。”赵林先是沉默片刻，而后大声回应着。
凌端还是笑，我把你当兄弟，你把我当傻逼。
☆、会有时（二十三）
凌端去美国是自费，找人却是黄瑜出的钱，黄瑜也爽快，报价十万美元，凌端一听就安静了，他不是没钱，但是追回来的钱要还回公司，身边还真没有六十多万现金，只说迟点给他打过去，隔着电话黄瑜笑得贱兮兮，“要么，我们对半出？”
出个大头鬼，凌端连骂的心思也没有，挂了电话又开始翻高翔临走做的几单，倪青虹问是不是查出了什么端倪，凌端摇摇头，高翔走确实是因为在公司已经升到了顶，虽然一年工资加奖金也有四五十万，但是八百万在手头难免心痒，再加上被凌越凌端几个小辈压了心有不服，干脆携款潜逃。
但是凌端要找的却不是他走得原因，凌端回来快一年，高翔想走肯定更早，之前的几次工程说不定也有什么疏漏。听完凌端的话倪青虹笑了，能通过验收，能有什么大问题？
早年还好，现在验收都是市政府省政府的人，天城集团本就注重质量，就算有问题也不会太过，果然凌端找来找去也只有一些小问题，叹口气放下材料，若是倪青虹还在，一定会问，没问题你怎么好像不高兴？
倪青虹不在，自然也没人注意，人人都知道唐琪薇预产期将近，人人都怕打扰凌端，可是遭不住凌端自己往公司里跑，倪青虹还没来得及给他安排职位，凌端直接坐了倪青虹的办公室，倒也不是真负责什么业务，每天都在翻公司历年的报表档案，没人敢拦也拦不住。
钱追回凌志远很是意外，问凌端怎么追的凌端直接回答是天旗公司找的人。天旗公司也是出了名的心黑手狠，只有他不要的单，半路截单的以后都不要踏进某城市一步，否则轻则身无分文流浪街头，重责头破血流入院治疗。
凌志远听了沉思片刻，拿了一百万出来说是凌端的奖励，凌端当下给黄瑜打了过去，本来准备全打过去，看着键盘想了想，按照汇率精确到分的给了黄瑜。
不一会儿黄瑜打了电话过来，哭笑不得的问凌端几个意思，凌端一脸无辜得表示我就还钱啊，怎么了。
黄瑜气得说不出话来直接挂了。凌端郁闷了几天总算笑了起来，逗逗黄瑜也不错。
正打算关上手机放回口袋又震动了起来，凌端拿出来一看是欧阳少恭，想了想还是不接了，免得影响心情，谁知道下楼到开车一直在震，凌端怕影响开车到底接了，不想是个陌生的号码，打开来一听，对面是赵林，说原来的手机丢了，重新补办了一个，凌端点头只说知道了，叫他自己注意安全。
挂了电话开车刚启动又震了起来，凌端用蓝牙接的电话，直接问，“你还有什么事？”
“唐琪薇要生了。”
“啊？”凌端差点滑了方向盘直接撞墙，预产期不是还要几天么？“等等，欧阳少恭你怎么知道的？”
“医院是我开的，唐琪薇进来我就知道了。”他怎么忘了本市最大的私立医院是欧阳少恭的产业，除了贵全都好，对于唐琪薇这种不在乎钱的主，自然要去人少环境好的私立医院。
凌端没心思和欧阳少恭扯，开到了路面上，趁着红绿灯一个电话打给陈墨叫他开始准备，又一个电话打给叶从，叶从还在上班，只说知道了就没其他话了。
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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