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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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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笑傲江湖之笑东风 作者:雨意幻梦

    第5节

    “若是白兄不弃,床也足够大,白兄可以上床来小憩。”

    东方不败说话的声音非常小,仿佛随时会消失。以白笑风的目力,还清晰地看到黑暗中的东方不败耳垂红了,似乎是十分害羞的样子。

    白笑风微微一想,便道:“多谢东方的美意。”

    说罢,白笑风便起身向唯一一张床走去,而东方不败则是向后蹭了蹭,同时转了个身,背对着床外。

    白笑风坐在床沿,然后倒下,只占了一个边缘,两人之间仿佛隔着一道沟壑,但是却能感到对方的气息就在身周,一时间,竟有些心跳加速。

    东方不败连忙闭上眼睛,告诉自己快些睡吧,不必为了他人如此激动,可是就像第一次与莲弟在一起一般,他完全无法克制自己的心情。过了许久,他才终于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待东方不败气息真的平稳之后,白笑风才闭上了眼睛,心中是从未有过的安宁和平静,然而却一夜无眠。

    再回华山性命忧

    次日清晨,一夜未眠的白笑风当先起身,先凭借自己的脚程极快去附近的小镇上买了许多包子,又拎了几壶清水,这才再次返回了寄住的小木屋。

    若是往日的白笑风,是决计不会做此事的。毕竟他一向本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随缘原则,这么做却是对他没有什么好处。而如今的白笑风确实不计较这些,所做一切不过是希望东方不败更加舒适一些。

    当白笑风回到那猎人的小屋后,桃谷六仙已然醒了,正在争论“若是把受伤的令狐冲带给小尼姑算不算完成了赌约而小尼姑又会不会哭”的问题,默默将包子和水放在厅中的桌子上,又取了一部分进了他和东方不败的房间。

    东方不败已经醒过来了,正不知从何处翻出个小镜子对着镜子整理自己的头发,面具自然是宅下去了,面容柔和的不像话,却又带着几分男子的英武。

    “东方。”

    白笑风轻轻开口,示意东方不败他进来了。东方不败正好结束了手上的事情,收起小镜子起身走到白笑风身边,道:“白兄一大早是去了何处?你身上有伤,还是不要乱走的好。”

    心中微微一暖,白笑风淡然道:“不碍的。”虽然语气平静,却不是几分温和。

    东方不败觉得愈是与白笑风相处,便愈无法逃离白笑风那冰冷之下掩盖的温柔,仿佛是一个泥潭,让人在不知不觉中愈陷愈深,直至无法自拔。

    这才不到两日的工夫,东方不败就觉得自己心中他的天平渐渐从莲弟向白笑风倾斜了,这样是不是有些喜新厌旧?

    而就在东方不败产生了一定的自我检讨的时候,白笑风却是取出了热腾腾的包子和灌在水壶里的不同于那几壶的温热的面汤,递给了东方不败,让东方不败瞬间将之前的自我检讨抛到了脑后。

    他接过白笑风手中的东西,感到那些东西的温度,同时也感受到了白笑风的关怀。此时东方不败竟觉得鼻子一酸,几乎要落泪。

    这热气腾腾的包子深山中可是没有的,一定是一大早便去了山下村落买的,还有这面汤,更是一番心意。虽然都是简陋之物,却足以看出礼轻情意重。

    自从成为日月神教一员后,除了童百熊童大哥还时常对他有几分关怀,他为了从一个香主成为教主,多少尔虞我诈?多少言不由衷?哪里还有人真正关心他?即便是杨莲亭,也不过是能接受,以自己的快乐为主罢了。以前野心勃勃的东方不败自然不介意,可是修习了《葵花宝典》有了女儿情怀的东方不败又怎能不介意?

    如果这一切不过是梦境,东方不败也希望这梦境永远不要醒来。

    东方不败拿起包子转过头去小口小口的吃着,生怕自己在白笑风面前失态。一顿沉默的早饭过后,东方不败再次带起了人皮面具,白笑风也躺在了床上,做出了一脸病容——脸色惨白,双颊微陷,气息奄奄。

    东方不败看着他这变脸不由觉得惊奇,竟然盯着白笑风看忘了之前的伤怀。

    “东方,我尚有一事相求。我需要作重伤之状,需要桃谷六仙将我抬回华山派。但是六仙做事不妥帖,我却是不敢让他们知道真实情况,还望东方可以诈他们一诈。”

    东方不败听得心中暗喜,不信任他们却信任自己,让东方不败如何不高兴?东方不败连连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白笑风这才放心的闭目,假装重伤不治。而桃谷六仙也吃完早上的包子,走进了房间,而这刚一进来,就看到了他们最惧怕那人冰冷的眼神。

    “你们六人究竟如何对待白兄?他昨夜还好好的,今日变成了这副日薄西山之状,又该如何是好?”

    桃谷六仙对视一眼,发现兄弟都是迷茫。昨日还见令狐冲去整制吃食,这不过一晚上的工夫,怎么人就变成了这么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桃谷六仙还要上前探脉,却被东方不败一根银针拦下来了:“怎么?还想灭口不成!待本座先取你们性命!”

    六仙吓得一哆嗦,却是不敢动了。桃实仙脚步微错,却是又要逃跑了。

    “不过,白兄却是有一个心愿,希望你们帮他实现。如若你们做的好,我便饶了你们。白兄记挂华山派和师父师娘,你们送他回去了了心愿,我便不追究此事了。”

    东方不败此话一出,六仙松了一口气。桃谷六仙立即抬起白笑风动身向华山去,东方不败跟在后面。走了半天,桃根仙突然叫道:“啊哟,不对!小尼姑要咱们带这小子去见她,怎么带他去华山?不带这小子去见小尼姑,咱们岂不是又……又……又那个赢了一场?连赢两场,不大好意思罢?”桃干仙道:“这一次大哥说对了,咱们还是带他去见了小尼姑,再上华山,免得又多赢一场。”桃叶仙赞同道:“不错,若是这小子真的活不成了,那我们不是没有完成小尼姑的要求?”六人转过身来,待要向南行。

    一转身,却看到那可怕之人冷着连跟在后面,劈头便是一句:“你们赢了小尼姑,便没有输给我吗?莫不是要我对外人说,桃谷六仙最会赖账?又或者,你们想被本座的针扎成刺猬?”

    六仙一个哆嗦,桃根仙连道:“好!咱们送令狐冲回华山一趟便是。”几个时辰之后,一行八人又上了华山。

    华山弟子见到八人,飞奔回去报知岳不群。岳氏夫妇听说这七个高人掳了令狐冲后去而复回,不禁一惊,当即率领群弟子迎了出来。

    桃谷六仙和东方不败来得好快,岳氏夫妇刚出正气堂,便见这七人已从青石路上走来,六仙在前,东方不败在后。其中二人抬着一个担架,白笑风躺在担架上。宁中则忙抢过去察看,只见白笑风双颊深陷,脸色蜡黄,伸手一搭他脉搏,更觉脉象散乱,性命便在呼吸之间,惊叫:“冲儿,冲儿!”

    白笑风“勉力”睁开眼来,低声道:“师……师……师娘!”宁中则眼泪盈眶,道:“冲儿,师娘与你报仇。”刷的一声,长剑出鞘,便欲向抬着担架的桃花仙刺去。

    岳不群叫道:“且慢。”拱手向桃谷六仙和东方不败说道:“七位大驾光临华山,不曾远迎,还乞恕罪。不知六位尊姓大名,是何门派。”

    桃谷六仙刚刚要炫耀一番,却想到了后面跟着的可怕的人,桃根仙连道:“我们不知道,你去问后面那位吧!他才是高人,大大的高人。”

    岳不群怎会知道桃谷六仙是畏惧东方不败,还以为东方不败是桃谷六仙的主人或是首领,道:“敢问这位英雄高姓大名?”

    华山六仙矛盾生

    岳不群此时倒也算是有礼的,因为白笑风未说过什么“师父师娘仰慕六位已久”的话,此时驱策那六人不过是靠东方不败的威势,而东方不败和桃谷六仙也算为华山解了围,又没有使出那么残忍的手段。只是若是岳不群知晓东方不败是日月神教教主,却不知又是怎样一番光景。

    而东方不败呢?他此时心情正不好。一日的相处,早就让东方不败向往那种他与白笑风两人双宿双栖、夫唱夫随的生活,可是今日一回华山派,宁中则、岳灵珊一双母女本就英姿飒爽,令狐冲的几位师兄师弟也是人间俊杰,特别是林平之,当真是个翩翩公子哥,这些人都对白笑风关爱有加,他一个去了势的人,又如何与这些人相比?况且日月神教与五岳剑派水火不容,就算他愿意离开圣教来到华山派安心做人妇,而这些人又是否会接受他这样一个人?白笑风说要脱离华山派,又会不会舍不得?东方不败倒是真的希望自己腹中有个孩子,这样的话,还有一些能留住白笑风的理由,可他自己都不相信这件事。

    说来说去,不过是东方不败有些自卑了,虽然为了习武他果断的自宫,但是心思转变后,却是觉得自己并非正常人。当然,东方不败没有注意到,他对未来的规划有些太过长远了,而且他之前心心念念的莲弟完全没有出现在这些规划中。

    东方不败念及此,轻轻冷哼一声,道:“我是谁你们又何必知晓?”

    这句话有两个解释,一种是你们这些人我还不屑于告诉你们身份,另一种解释就是他不想让别人知道他的身份。不论哪个解释,身为华山派掌门的岳不群都觉得自己被扫了几分面子。

    岳不群闻言便冷冷道:“既然阁下不愿吐露身份,华山派上下也不勉强。多谢七位将冲儿送回华山派,慢走不送。”

    东方不败身为武林至尊,哪里被人这般顶撞过?但是岳不群又是白笑风的师父,东方不败又能如何?他气得手指都有些发抖了,小腹也一阵疼痛。

    白笑风之前还没有察觉到东方不败的不适,不过此时却是感到了东方不败腹中的那只小狐狸的不安,毕竟是一只半妖,虽然未成形,却已经生了灵智,对母体的情绪感受的特别清晰。白笑风心思一转,便传音道:“东方不必介怀,师父并不知晓你的身份,自然言语中未加注意,日后我脱离华山派,你便不必受气了,当心腹中的孩子。”

    虽然不知道白笑风是如何将声音束之一线直传到他耳中的,但是听到这个声音心里便松快了一些,就连小腹也变得舒爽。东方不败微微皱眉,不会真的有个孩子吧?

    关于孩子的这件事他依旧不敢确定,但是白笑风肯对他解释就是说明了白笑风对他的重视,而且白笑风再次强调了脱离华山派,东方不败也就舒坦了。不过就算心里和身子舒服了,他也不会自降身份去和岳不群解释。

    眼见着岳不群就要送客,桃谷六仙却是不干了。桃根仙说:“我们不能走啊,走了小尼姑就见不到令狐冲了。你是因为不知道我们的名字,而我们却知道你的名字而生气吗?我们可以告诉你名字啊,我们叫桃谷六仙。”桃干仙道:“桃谷六仙可是大大的有名,你徒弟都知道,你却不知道?啊,是了,定是你知道桃谷六仙的大名,却不知道是我们。”桃枝仙道:“二哥,你说的很对,原来是徒闻六仙之名,却不识六仙之面。哈哈!好笑啊好笑。”岳不群只听得莫名其妙,冷冷的道:“各位自称桃谷六仙,岳某凡夫俗子,没敢和六位仙人结交。”

    白笑风此时躺在担架上,却是转着心思。天知道他一个不爱想太多的人,如今怎么变得有了这许多心思。

    一方面白笑风是思忖着小狐狸崽子已经生了灵智,身为雪狐后代的他自然是上天的宠儿,会自动吸纳灵气凝聚身体,而同时也会对母体有一定的需求,倒不如寻个借口让东方开始修道之路也好,正好腹中的孩子还可以给他一定帮助。而另一方面,白笑风又不得不思考药不要拦着岳不群宁中则,否则桃实仙一定会死里逃生一次。但若不是如此,在平一指那里又不知会发生什么。

    白笑风不过片刻便做了决定,打算为桃实仙输入一道气息保住心脉便罢了,倒是不必为此更改原来的剧情。

    白笑风未打扰,所以事情就按照原来那样发展下去。

    岳不群话音一落,桃谷六仙登时脸现喜色。桃枝仙道:“那也无所谓。我们六仙和你徒弟是朋友,和你交个朋友那也不妨。”桃实仙道:“你武功虽然低微,我们也不会看不起你,你放心好啦。”桃花仙道:“你武艺上有什么不明白的,尽管问好了,我们自会点拨于你。”岳不群淡淡一笑,说道:“这个多谢了。”桃干仙道:“多谢是不必的。我们桃谷六仙既然当你是朋友,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桃实仙道:“我这就施展几手,让你们华山派上下,大家一齐大开眼界如何?”

    宁中则自不知这六人天真烂漫,不明世务,这些话纯是一片好意,但听他们言语放肆,对岳不群全然无尊敬,早就愤怒之极,这时再也忍耐不住,长剑一起,剑尖指向桃实仙胸口,叱道:“好,我来领教你兵刃上的功夫。”桃实仙笑道:“桃谷六仙跟人动手,极少使用兵刃,我们也是响当当的人物,你却是不知此节?”

    宁中则只道他这句话又是辱人之言,道:“我便是不知!”长剑陡地刺出。这一剑出手既快,剑上气势亦是凌厉无比。桃实仙对她没半分敌意,全没料到她说刺便刺,剑尖在瞬息之间已刺到了他胸口,他如要抵御,以他武功,原也来得及,只是他胆子实在太小,霎时间目瞪口呆,只吓得动弹不得,噗的一声,长剑透胸而入。

    此事发生,桃谷六仙都是惊怒交加!桃枝仙急抢而上,一掌击在宁中则肩头。宁中则身子一晃,退后两步,脱手松剑,那长剑插在桃实仙胸中,兀自摇晃。桃根仙等五人齐声大呼。桃枝仙抱起桃实仙,急忙退开。余下四仙倏地抢上,迅速无轮的抓住了宁中则双手双足,提了起来。

    岳不群见到夫人落入他人之手,饶是他临事镇定,当此情景之下,长剑向桃根仙和桃叶仙分刺之时,手腕竟也发颤。

    白笑风见状,连忙跳起来道:“休得伤我师娘!”在逼出一口鲜血后,白笑风连忙为桃实仙打入了一道妖力护住他的心脉,同时装作晕了过去。

    当然,白笑风不忘安抚了东方不败一番:“东方,你先随六仙离开,我晚上会联系你,可好?照顾好自己。”

    东方不败闻言表示了默认,如今华山派一片混乱,六仙还与华山派结了仇,留下确实不太合适。虽然以他的武功自然可以在华山派自由出入,但是他不愿白笑风为难。

    东方不败闪身到六仙身前,用几枚银针解救了宁中则,同时冷声道:“救治桃实仙更为要紧,此处不欢迎我等,又何必留下?”

    “可是小尼姑……”

    桃叶仙的半句话被东方不败一个眼神吓回了肚子里,他缩了缩头,连忙和桃根仙、桃花仙桃干仙一起放了宁中则,然后随着抱着桃实仙的桃枝仙以及东方不败用轻功迅速离去了。

    岳不群和岳灵珊同时赶到宁中则身边,待要伸手相扶,宁中则已一跃而起,惊怒交集之下,脸上更没半点血色,身子不住发颤。岳不群低声道:“师妹不须恼怒,咱们定当报仇。这六人大是劲敌,幸好你已杀了其中一人。”

    宁中则想起当日成不忧被那青衣人废了武功、陆柏险些被这桃谷六仙分尸的情景,一颗心反而跳得更加厉害了,颤声道:“这……这……这……”身子发抖,竟尔再也说不出话来。

    岳不群知道妻子受惊着实不小,对女儿道:“珊儿,你陪娘亲进房去休息休息。”

    再去看白笑风时,只见他脸上胸前全是鲜血,呼吸低微,已是出气多、入气少,眼见难活了。

    性命垂危灵珊助

    岳不群见白笑风奄奄一息,似乎是性命垂危。伸手按住白笑风后心灵台穴,欲以深厚内力为他续命,甫一运气,突觉他体内几股诡奇之极的内力反击出来,险些将自己手掌震开,不禁大为骇异。随又发觉,这几股古怪内力在令狐冲体内竟也自行互相撞击,冲突不休。再伸掌按到令狐冲胸口的膻中穴上,掌心又是剧烈的一震,竟带得胸口也隐隐生疼,这一下岳不群惊骇更甚,但觉令狐冲体内这几股真气逆冲斜行,显是旁门中十分高明的内功。每一股真气虽较自己的紫霞神功略逊,但只须两股合而为一,或是分进而击,自己便抵挡不住,再仔细辨认,察觉他体内真气共分六道,每一道都甚是怪诞。

    岳不群不敢多按,撤掌寻思:“这真气共分六道,自是那六个怪人和那青衣人注入冲儿体内的了。这七人用心险恶,竟将各人内力分注六道经脉,要冲儿吃尽苦头,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皱眉摇了摇头,命高根明和陆大有将白笑风抬入内室,自去探视妻子。宁中则受惊不小,岳灵珊自然是低声安慰,见岳不群,忙问:“冲儿怎样?伤势有碍吗?”岳不群将他体内有六道旁门真气互斗的情形说了。凝重找个道:“须得将这六道旁门真气一一化去才是,只不知还来得及吗?”

    岳不群自然是和宁中则开始讨论令狐冲为何被重伤至此,又是一番担忧。白笑风虽然佯装昏迷,却是神识外放将这华山上的场景全部收入眼中。

    宁中则和岳不群此时对他的关心,他还是有几分感激的。特别是宁中则,一向待他亲厚,那日在思过崖上还对他说出了那样一番话,却是像一位慈母。而岳不群此时还未那般明显的表现出自己的企图,仍是一位良师慈父。

    而与此同时,他也“看”到了六仙下山连忙去寻医问药,而东方不败与他们分别后,却是掩藏身形来到了华山派的厨房,寻了一盘清淡的小菜和一些粥品吃了起来。白笑风不禁失笑,这样的东方不败才有了几分怀孕的样子,之前轻功武功用起来毫不客气,让白笑风几乎以为自己的感觉有了错误。

    而那厢岳不群和宁中则却是讨论出了这七人是用心险恶,为了消耗岳不群的内力、构陷华山派才生出如此毒计,最后也决定纵使要耗损一些内力,也要先为令狐冲吊住一口命再说。

    岳氏一家三口便走进白笑风躺卧的房中,宁中则见他气若游丝,忍不住掉下眼泪来,伸手欲去搭他脉搏。岳不群伸出手去,握住了宁中则的手掌,摇了摇头,再放了她手,以双掌抵住令狐冲双掌的掌心,将内力缓缓送将过去。

    岳不群内力与白笑风体内的真气一碰,岳不群全身一震,脸上紫气大盛,退开了一步。

    按照原来的剧情,令狐冲此时应该开口告诉林平之《辟邪剑谱》的所在,因为林平之的父母林震南夫妇死前最后见到的人是他,也只有他才知道林氏夫妇的那句:“向阳巷老宅中的物事,要好好照看。不过千万不可翻看,否则祸患无穷。”

    但是由于白笑风上次的一些小动作,导致了岳不群成为了最后见到林氏夫妇的人。岳不群是坚守自盗也罢,是告诉林平之来表现自己的君子也罢,白笑风是不会在意了。而且白笑风对岳灵珊一点兴趣也没有,也不会当着林平之的面对岳灵珊表白了,所以白笑风就是躺在那里“装死”。

    其实白笑风没有发觉,自从东方不败离开后,他又恢复了那种冷漠的看着世间百态的状态。

    见白笑风始终未醒,岳不群叹了口气,向林平之和岳灵珊道:“你们陪着大师哥,他伤势倘若有变,立即来跟我说。平儿,回福建你家老宅的事情,只能日后再说了。”林岳二人答应了。白笑风也知道了,岳不群还是告诉了林平之遗言的事情。毕竟只有林平之才知道所谓什么向阳巷老宅是什么意思,又有哪里可以藏东西,岳不群还是跟着林平之一起去更加保险一些。也唯有如此,才能洗脱拿了《辟邪剑谱》的嫌疑。

    岳不群夫妇回入自己房中,白笑风便继续听这夫妇二人对话。而这二人想起令狐冲伤势难治,都是心下黯然。过了一会,宁中则却是黯然神伤,两道泪水从脸颊上缓缓流下。

    岳不群道:“你不用难过。冲儿之仇,咱们非报不可。”宁中则道:“这六怪既伏下了这条毒计,定然去而复来,咱们若和他们硬拚,虽然未必便输,但如有个闪失……”岳不群摇头道:“‘未必便输’四字,谈何容易?以我夫妇敌他三人,不过打个平手,敌他四人,多半要输。他五人齐上……”说着缓缓摇头。

    宁中则本来也知自己夫妇并非这五怪的敌手,但知道丈夫近年来练成紫霞神功后功力大进,总还存着个侥幸之心,这时听他如此说,登时大为焦急,道:“那……那怎么办?难道咱们便束手待毙不成?”岳不群道:“你可别丧气,大丈夫能屈能伸,胜负之数,并非决于一时,君子报仇,十年未晚。”宁中则道:“你说咱们逃走?”

    岳不群道:“不是逃走,是暂时避上一避。敌众我寡,咱夫妇只有二人,如何敌得过他们五人联手?何况你已杀了一怪,咱们其实已经大占上风,暂且避开,并不堕了华山派的威名。再说,只要咱们谁也不说,外人也未必知道此事。”宁中则哽咽道:“我虽杀了一怪,但冲儿性命难保,也只……也只扯了个直。冲儿……冲儿……”顿了一顿,说道:“就依你的话,咱们带了冲儿一同走,慢慢设法替他治伤。”岳不群沉吟不语。

    宁中则急道:“你说不能带了冲儿一齐走?”岳不群道:“冲儿伤势极重,带了他兼程急行,不到半个时辰便送了他性命。”宁中则道:“那……那怎么办?当真没法子救他性命了么?”岳不群叹道:“唉,那日我已决意传他紫霞神功,岂知他竟会胡思乱想,误入剑宗的魔道。当时他如习了这部秘笈,就算只练得一二页,此刻也已能自行调气疗伤,不致为这六道旁门真气所困了。”

    宁中则立即站起,道:“事不宜迟,你立即去将紫霞神功传他,就算他在重伤之下,无法全然领悟,总也胜于不练。要不然,将《紫霞秘笈》留给他,让他照书修习。”岳不群拉住她手,柔声道:“师妹,我爱惜冲儿,和你毫无分别。可是你想,他此刻伤得这般厉害,又怎能听我口授口诀和练功的法门?我如将《紫霞秘笈》交了给他,让他神智稍清时照书自练,这五个怪物转眼便找上山来,冲儿无力自卫,咱华山派这部镇山之宝的内功秘笈,岂不是一转手便落入五怪手中?这些旁门左道之徒,得了我派的正宗内功心法,如虎添翼,为祸天下,再也不可复制,我岳不群可真成为千古罪人了。”宁中则心想丈夫之言甚是有理,不禁怔怔的又流下泪来。岳不群道:“这五个怪物行事飘忽,人所难测,事不宜迟,咱们立即动身。”宁中则道:“咱们难道将冲儿留在这里,任由这五个怪人折磨?我留下保护他。”此言一出,立即知道那是一时冲动的寻常妇人之见,与自己“华山女侠”的身份殊不相称,自己留下,徒然多送一人性命,又怎保护得了令狐冲?何况自己倘若留下,丈夫与女儿又怎肯自行下山?又是着急,又是伤心,不禁泪如泉涌。岳不群摇了摇头,长叹一声,翻开枕头,取出一只扁扁的铁盒,打开铁盒盖,取出一本锦面册子,将册子往怀中一端。

    这夫妇二人又怎会知道白笑风将他二人的对话全部听在耳中?见宁中则为了自己几次落泪,甚至连理智都失去了,白笑风心下也十分感动。与东方不败相处不过一日,虽然本性未变,白笑风却是更能体会这些感情了。白笑风暗道,日后若是岳不群当真执迷不悟,他也绝不会让宁中则受辱而死,若是可以,将宁中则当做母亲尊重亦可。还有岳灵珊,若是宁中则非要救女儿,他也可以帮个忙,毕竟岳灵珊只是不懂事而已,只是林平之此人心性极端,怕是不能保全。

    白笑风思忖一阵,岳不群夫妇的对话已经结束,为了给岳灵珊偷《紫霞神功》的机会,也唯有如此才能让陆大有从华山派脱身,他再次逼出一口血来,气息更加浑浊,眼看着就不成了一般。

    岳灵珊虽然与白笑风生隙,如今与林平之玩在一处,此时见到和自己一道长大,最疼自己的大师兄快要不行了,哪能不急?对林平之说了一声,便连忙向父母的房间跑去。

    性命垂危灵珊助(二)

    岳灵珊夺门而出,奔到父母房外,正听到父母谈论以“紫霞神功”疗伤之事,不敢冲进去打断了父母话头,便候在门外。待到岳不群揣着《紫霞神功》推门而出,便看到岳灵珊,心中一阵惊奇,便问:“怎么了珊儿,冲儿呢?”

    岳灵珊咬着唇,不由得看了看父亲胸怀的位置,那里有一本可能救大师兄命的《紫霞神功》。随后才道:“大师哥……大师哥他怕是不成了。”

    岳不群惊道:“怎么?”岳灵珊哽咽道:“他又吐血了,都喘不上气了。”

    岳不群叹了口气,却是道“你传我号令,大家在正气堂上聚集。”岳灵珊应道:“是,大师哥呢?谁照料他?”岳不群道:“你叫大有照料。”岳灵珊应了,即去传令。

    片刻之间,华山群弟子都已在正气堂上按序站立。岳不群在居中的交椅上坐下,宁中则坐在侧位。岳不群一瞥之间,见群弟子除令狐冲、陆大有二人外,均已到齐,便道:“我派上代前辈之中,有些人练功时误入歧途,一味勤练剑法,忽略了气功。殊不知天下上乘武功,无不以气功为根基,倘若气功练不到家,剑法再津,终究不能登峰造极。可叹这些前辈们执迷不悟,自行其是,居然自成一宗,称为华山剑宗,而指我正宗功夫为华山气宗。气宗和剑宗之争,迁延数十年,大大阻挠了我派的发扬光大,实堪浩叹。”他说到这里,长长叹了口气。

    宁中则心道:“那五个怪人转眼便到,你却还在这里慢条斯理的述说旧事。”向丈夫横了一眼,却不敢插嘴,顺眼又向厅上“正气堂”三字匾额瞧了一眼,心想:“我当年初入华山派练剑,这堂上的匾额是‘剑气冲霄’四个大字。现下改作了‘正气堂’,原来那块匾可不知给丢到哪里去了。唉,那时我还是个十三岁的小丫头,如今……如今……”

    岳不群道:“但正邪是非,最终必然分明。二十五年前,剑宗一败涂地,退出了华山一派,由为师执掌门户,直至今日。不料前数日竟有本派的弃徒封不平、成不忧等人,不知使了什么手段,竟骗信了五岳剑派的盟主左盟主,手持令旗,来夺华山掌门之位。为师接任我派掌门多年,俗务纷纭,五派聚会,更是口舌甚多,早想退位让贤,以便静下心来,津研我派上乘气功心法,有人肯代我之劳,原是求之不得之事。”说到这里,顿了一顿。

    剑气两宗的争执和最后的结果,岳不群已经说出来了。而身为其宗弟子的高根明、劳德诺、梁发、施戴子等都道:“决不容这些大胆狂徒的阴谋得逞。”

    岳不群见众弟子群情激昂,微微一笑,道:“我自己做不做掌门,实是小事一件。只是剑宗的左道之士倘若统率了我派,华山一派数百年来博大津纯的武学毁于一旦,咱们死后,有何面目去见本派的列代先辈?而华山派的名头,从此也将在江湖上为人所不齿了。”

    事情已经铺垫的差不多了,岳不群便说出了自己的考虑,又牵扯嵩山派,便决定去找其他门派评评理,证明他这个掌门来路是正的。明明是为了躲避桃谷六仙和东方不败,如今竟是被岳不群美化成了为保全门派而战,白笑风虽是早知道这个理由,如今听到岳不群一番慷慨陈词,却不面再次为岳不群的心机感慨。

    白笑风身边自然是一片平静,只有陆大有愁眉苦脸的看着他,几欲落泪,还嘟囔着:“大师兄,昨日早上不还好好地,怎得现在就成了这般?我就不应该上思过崖去找你。你那位好友那么厉害,为何不能帮你一番?师父以为你那好友与那桃谷六仙是一道的,他记恨你那好友,我怎敢告诉他?如今师父突然召集了众位师兄师弟,还不知道要如何呢……大师哥,你倒是醒过来啊,六猴儿还想着与你喝酒呢!”

    陆大有这一番话实在是发自肺腑,感人至深,白笑风突然有些羡慕令狐冲了,有这么多人关怀他,他却无缘再感受了。白笑风突然有一种冲动,就作为令狐冲这么活下去。不过雪狐天性孤高,如此必会大大的限制他的自由,他也不过想想罢了。

    这一打岔的工夫,正气堂中却又发生了变化。岳不群拿言语一激,不肯下山“讨回公道”的便是胆小怕事,不关心师门。群弟子哪一个肯自承胆小怕死,都道:“师父师娘有命,弟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宁中则虽然知道个中真相,但她心心念念的便是如何保全众弟子,哪里还管得了这许多?连道:“如此甚好,事不宜迟,大伙儿收拾收拾,半个时辰之内,立即下山。”

    说罢,众弟子便各自散去了,岳不群也去安排下山之事,宁中则却是前来探望令狐冲。

    白笑风担心在“偷吃”的东方不败被发现,却“看”到东方不败早就吃完了东西,便上了思过崖。思过崖那般荒凉的地方,却是没有人去的。只是担心东方遇到风清扬,若是风清扬对男子怀孕甚为感兴趣,惊到了东方却是不好。不过风清扬似乎没有出来看看东方不败的打算,所以思过崖上一片平静。

    宁中则来到白笑风的房间,看到白笑风气息奄奄、命在顷刻,不由得又要落泪。可是转念一想,不能为了令狐冲一个人牺牲全部弟子,只能忍痛离开。令狐冲是她自小带大的,真是当做儿子看待,可是如今……只有满满的无奈。当即命陆大有将令狐冲移入后进小舍之中,好生照料,说道:“大有,我们为了本派百年大计,要上嵩山去向左盟主评理,此行大是凶险,只盼在你师父主持之下,得以伸张正义,平安而归,冲儿伤势甚重,你好生照看,倘若有外敌来侵,你们尽量忍辱避让,不必枉自送了性命。”陆大有含泪答应。

    陆大有前去山口送了师父、师娘和一众师兄弟下山,小舍中便只剩下了白笑风一个人,他连忙起身,施展功法向着思过崖去了,陆大有肯在岳不群面前为东方不败遮掩,那便不会害东方不败,虽然正值夏秋之际,思过崖却仍有些暑气,白笑风怎能放心东方不败一个人揣着只狐狸崽子在那里?

    到了思过崖,却发现东方不败正靠在那块他坐了接近一年的大石头上小憩,没有带着面具的面容白皙动人,长长的睫毛搭在眼睑上,形成了一片阴影,更有着几分雌雄莫辩的美感。

    其实东方不败在日月神教多年,早已经练就了一身“只要有少许动静就会惊醒”的的本事,甚至杨莲亭都无法让他安然酣睡。也是东方不败武功高强,换做常人,怎么能忍受这时常无法安然休息的感觉?

    也亏得白笑风是一只狐妖,所以他的行动可以不发出任何动静,默默接近了东方不败,然后轻轻抱起了东方不败,却是没有再跑回小舍,反而是用了个缩地之术,直接回了小舍。

    轻轻把东方不败放在床上,然而就这样轻轻地一个动作,东方不败还是惊醒了,一把绣花针登时飞了出去,白笑风只好连忙闪开了。

    东方不败睁开眼睛,这才察觉到身边的人是谁,刚刚松了一口气,却发现自己一觉醒来竟然换了个地方,这自然是白笑风带他来的,东方不败有些羞涩,却是不由想道:“我在莲弟怀中尚且不能安寝,而在风弟怀中却得以熟睡,莫不是我与风弟的姻缘是上天注定?”

    想到这里,东方不败面色更红了。而白笑风看到东方不败精致的面容带着一抹嫣红,见过各类风情包括妖族女子的魅惑修道之人的圣洁的他,竟然一瞬间有些呆滞。

    而就在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了陆大有的脚步声。白笑风也顾不得发呆了,低声道:“知晓你也累了,不过此时大有回来,我可能还要作昏迷之状。”

    东方不败点点头,之前虽然不知道为何睡着了,但是小憩之后精神好了许多,他连忙为白笑风让出位置。

    话说陆大有那面,送走了师兄师弟师娘师父后,不由想着偌大一个华山绝顶,此刻只剩下一个昏昏沉沉的大师哥,孤孤零零的一个自己,眼见暮色渐深,不由得心生惊惧,先去厨房煮了一碗粥,便连忙跑回了大师哥所在的小舍。

    性命垂危灵珊助(三)

    陆大有到厨下去煮了一锅粥,盛了一碗,便匆匆回了小舍。

    岂料一走进小舍,便看到了一个青衣的身影,这回却是没有易容,露出了那张精致的面容,陆大有一直觉得这个男子书生气太重,以致有几分女气,不过是大师哥的朋友,而且曾经在山道上救过他们两个,他便什么都不说了。

    “你是回来救大师哥的吗?他真的不大好……”

    陆大有兴奋地问了一声,却只看到东方不败摇了摇头。因为东方不败知道白笑风的伤根本不重,或者说,对常人来说或许重,对白笑风来说却是无所谓的。如若白笑风真的重伤,又怎么可能在短短的时间跑去思过崖把他抱来这里?

    陆大有却是以为东方不败的意思是白笑风没救了,不免又是一阵黯然,差点落泪。

    陆大有用袖子抹了抹眼泪,打起精神道:“没关系,大师哥吉人自有天相,自然不会出事的。谢谢你来看大师哥,大师哥有你这样的朋友真好。”

    东方不败诧异的看了陆大有一眼,日月神教内尔虞我诈,唯有童百熊稍微有些真性情,哪有人会如此真心待人?虽然东方不败也不屑这些,不过如此爱屋及乌,对白笑风如此关切的人,东方不败自然有了几分好感。

    东方不败就是如此干脆的人,如果对谁好,便是一门心思的对他好,没有旁的念头。就连对其他人的印象,都是由于他所爱的人那个人的态度所决定的。在原书中为了杨莲亭杀了童百熊,便是这个道理了。

    东方不败在心底为陆大有加上了一个“好师弟”的标签时,陆大有却是扶起令白笑风喝粥。白笑风起来不过喝了两口,喝到第三口时,白笑风将粥喷了出来,白粥变成了粉红之色,却是连腹中鲜血也喷出来了。陆大有甚是惶恐,扶着他重行睡倒。

    东方不败虽是知道白笑风是在伪装重伤,看到这一幕却也是一阵心慌,他连忙背过身子不再看。

    陆大有放下粥碗,望着窗外黑沉沉的一片只是发呆,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但听得远处传来几下猫头鹰的夜啼,心想:“夜猫子啼叫是在数病人的眉毛,要是眉毛的根数给它数清了,病人便死。”当即用手指蘸些唾沫,涂在令狐冲的双眉之上,好教猫头鹰难以数清。

    白笑风自然是知道这个典故,心下只是再次一动,而背过身子的东方不败没有看到,否则会再次加深陆大有的“好师弟”标签。

    就在这时,忽听得上山的路上,传来一阵轻轻的脚步声,陆大有忙吹熄灯火,拔出长剑,守在令狐冲床头。而东方不败却是眸光一闪,起身跃上了房梁掩藏身形。

    陆大有看了东方不败一眼,便觉得有人在暗处也很好,而且他根本打不过东方不败,也改变不了东方不败的主意,便随他去了。但听脚步声渐近,竟是直奔这小舍而来,陆大有吓得一颗心几乎要从脖子中跳将出来,暗道:“敌人竟知大师哥在此疗伤,那可糟糕之极,我怎生护得大师哥周全?还好那人回来了,可是若是敌众我寡怎么办?”

    就在陆大有吓得魂不附体时,忽听得一个女子声音低声叫道:“六猴儿,你在屋里吗?”竟是岳灵珊的口音。陆大有大喜,忙道:“是小师妹么?我……我在这里。”忙晃火折点亮了油灯,兴奋之下,竟将灯盏中的灯油泼了一手。同时陆大有小心的看了看房梁之上,岳灵珊可不知道东方不败之事,若是以为东方不败是敌人,那可是自己人打自己人了。好在东方不败没有现身的想法,岳灵珊也到了门前。

    岳灵珊推门进来,便开口道:“大师哥怎么了?”陆大有苦着脸,道:“又吐了好多血。”岳灵珊走到床边,伸手摸了摸令狐冲的额头,只觉着手火烫,皱眉问道:“怎么又吐血了?”

    白笑风此时则知道自己应该迷迷糊糊的醒过来了,否则这《紫霞神功》也许就无法落在陆大有手里了,让陆大有失去了脱身的机会。但他又不会与女子打交道,于是只好又按着剧本念台词:“小……小师妹,是你?”

    岳灵珊神色一喜,道:“是,大师哥,你身上觉得怎样?”白笑风做出重伤虚弱的样子,勉力道:“也……也没……怎么样。”

    岳灵珊一阵挣扎,便从怀内取出一个布包,低声道:“大师哥,这是《紫霞秘笈》,爹爹说道……”

    白笑风虽然早知道这是《紫霞秘笈》,但也不免因此而有些感动,同时故作惊异道:“《紫霞秘笈》?”

    岳灵珊颔首,道:“正是,爹爹说,你身上中了旁门高手的内功,须得以本派至高无上的内功心法来予以化解。六猴儿,你一个字一个字的读给大师哥听,你自己可不许练,否则给爹爹知道了,哼哼,你自己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陆大有大喜,忙道:“我是什么胚子,怎敢偷练本门至高无上的内功心法?小师妹尽管放心好啦。恩师为了救大师哥之命,不惜破例以秘笈相授,大师哥这可有救了。”岳灵珊低声道:“这事你对谁也不许说。这部秘笈,我是从爹爹枕头底下偷出来的。”陆大有惊道:“你偷师父……师父的内功秘笈?他老人家发觉了那怎么办?”岳灵珊道:“什么怎么办?难道还能将我杀了?至多不过骂我几场,打我一顿。倘若由此救了大师哥,爹爹娘亲一定喜欢,什么也不计较了。”陆大有道:“是,是!眼前是救命要紧。”

    白笑风知道这一双师弟师妹为了救令狐冲竟然敢偷东西,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也可以看出令狐冲和他的师弟师妹当真是感情深厚。然而,白笑风却感到了一个熟悉的气息一阵烦躁,白笑风只道东方不败在梁上不适,只好加快了演戏的速度。

    只听白笑风气息奄奄的说:“小师妹,你带回去,还……还给师父。”岳灵珊奇道:“为什么?我好不容易偷到秘笈,黑夜里几十里山道赶了回来,你为什么不要?这又不是偷学功夫,这是救命啊。”陆大有也道:“是啊,大师哥,你也不用练全,练到把六怪的邪气化除了,便将秘笈缴还给师父,那时师父多半便会将秘笈传你。你是我派掌门大弟子,这部《紫霞秘笈》不传你,又传谁了?只不过是迟早之分,打什么紧?”

    白笑风气喘道:“我……我宁死不违师命。师父说过的,我不能……不能学练这紫霞神功。小……小师妹,小……小师妹……”他叫了两声,一口气接不上来,又“晕”了过去。

    岳灵珊探他鼻下,虽然呼吸微弱,仍有气息,叹了口气,向陆大有道:“我赶着回去,要是天光时回不到庙里,爹爹娘亲可要急死了。你劝劝大师哥,要他无论如何得听我的话,修习这部《紫霞秘笈》。别……别辜负了我……”说到这里,脸上一红,道:“我这一夜奔波的辛苦。”

    陆大有道:“我一定劝他。小师妹,师父他们住在部里?”岳灵珊道:“我们今晚在白马庙住。”陆大有道:“嗯,白马庙离这儿是三十里的山道,小师妹,这来回六十里的黑夜奔波,大师哥永远不会忘记。”岳灵珊眼眶一红,哽咽道:“我只盼他能复元,那就好了。这件事他记不记得,有什么相干?”说着双手捧了《紫霞秘笈》,放在令狐冲床头,向他凝视片刻,奔了出去。

    白笑风自然不会过了一个时辰再醒转,更不会大喊几声“小师妹”然后意犹未尽的来了一句“走了”体现自己的怅然若失,他可不是令狐冲,心上人便不是岳灵珊。他过了不消片刻,便缓缓睁开眼睛,正好看到东方不败冷着脸从梁上跳了下来,满心不爽的样子。

    “东方,你这是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白笑风也顾不得伪装自己是个“重伤濒死”之人了,反正陆大有从某种角度讲已经是个“死人”了,他知道什么都不影响剧情发展。在陆大有惊奇的目光中他一下子坐了起来甚至站起来冲向东方不败,同时连声问着。

    东方吃醋表身份

    白笑风以为东方不败一番动作动了胎气,一脸紧张的询问他的情况,让陆大有以为自己在做梦。

    却听东方不败冷哼一声,道:“问我作甚?你不应该追出去,去找你那情深意重的小师妹?人家为了你黑夜奔波六十里,令狐兄怎可不放在心上!”

    陆大有再次一脸见鬼的表情,这话怎么听起来这么想情人吃味闹别扭?难道大师哥是个断袖不成?啊呸呸呸,大师哥都重伤至此了,怎能贬低大师哥……不过大师哥看起来不像受伤的样子啊,难道是回光返照?

    白笑风听了东方不败的话,脑子里也闪过了“久仰大名却无缘得见的两个字”——吃醋。而白笑风在紧张之余,却是有了几分窃喜。

    不过白笑风可不是那种无聊人士,他不愿因为一个外人与东方不败生了矛盾(所以在小白看来东方是内人,xxxxxxd),于是道:“东方,小师妹与我一同长大,我自是把她当妹妹,而且……小师妹的心上人是林师弟。”

    陆大有更有一种错觉,这是大师哥在哄自己吃味的小情人,莫不是大师哥真的是个短袖,所以才对一直喜欢的小师妹突然变得不冷不热的?啊呸呸呸呸呸。

    就在陆大有自我唾弃的时候,东方不败却是因为白笑风的解释感到开心。之前觉得白笑风是个极端冷漠的人,现在却觉得他其实还是比较温柔的。

    而陆大有这时候突然想起了最重要的一个问题,他跳起来叫道:“大师兄,你没事?!”

    白笑风和东方不败回头看去,东方不败有些懊恼,这样一个大电灯泡的存在,如果东方不败知道电灯泡这个词的话。而白笑风却是颔首,道:“其实我的伤势无碍……只是一些个人原因,不得不瞒着师父和师娘,改日我定会向他们解释。”

    陆大有一阵恍惚,完全不明白为什么那样尊重师父师娘的大师哥会有事情瞒着他们,更重要的是,一提到私人原因,陆大有便难以控制的用一种诡异的眼神看着东方不败和白笑风,觉得一定是因为这样大师哥才要“私奔”。陆大有不禁再一次自我唾弃,觉得自己总这样想大师哥不是一件好事。

    当然陆大有也不会想到,他所想到的,确实是接近真相的。所以陆大有紧闭了嘴巴,唯恐自己说出一些不大合乎情理的话。

    白笑风却是在寻思,如何骗走陆大有并且确保他不会回来。《紫霞秘籍》一定是要由劳德诺取走的,他也可以留下一个幻影作为“陆大有”被杀死,这样才可以让岳不群找到理由疏远他、驱逐他。也只有“令狐冲”被边缘化了,他才能脱离华山派,才能发生后面的剧情。

    而且,后面他就要去见不戒和尚,然后跟着华山派众人去福建,也不能就让东方不败这么跟着吧?现在到也好说,若是腹中的孩子大了,也不能这般风餐露宿吧?

    可是要解释这一切,就势必要解释为什么他会知道未来会发生那些事,那就一定要暴露他的狐妖身份。而且陆大有总会有一天知道自己“死”了,也是要解释的。但是现在,还不是解释这一切的时机。

    突然灵光一闪,白笑风有了主意。他看着陆大有道:“六师弟,可否让我二人独处一阵,我有些话与东方说。”

    陆大有一脸“大师哥你有事还要瞒着我”的见鬼表情,最后还是乖乖退了出去。

    室内又剩下了东方不败和白笑风两个人,东方不败眉宇间划过一丝欣喜,白笑风却是牵着他坐了下来,然后道:“东方,我昨日与你说的事情,你是否信了?你也看到了,你如今有些嗜睡,而且容易疲累,容易饿,若是生气腹中还会有些不适……”

    东方不败露出一丝惊讶的表情,似乎是没有想到白笑风给是想和他说这件事。他微微皱眉,道:“不是我不愿相信你……而是此事太过骇人听闻……”

    白笑风似乎早料到东方不败会这么说,他叹了口气,决定下几分猛料:“东方,我既然与你说了此事,便不会是无的放矢。事实上,此事我欺骗你,我也得不到任何好处。”

    东方不败微微一怔,眼中却是流露出些许的不赞同,虽然他已经将教务交给了杨莲亭,但是他毕竟还是日月神教的教主。虽然在看到白笑风之后他不再坚信自己是天下第一,但是他的武功确实要比绝大多数人好上太多。

    白笑风却是平静道:“东方你可能并不认同我的话,因为你是东方不败,是日月神教的教主,虽然在你修习了《葵花宝典》之后,你更想做一个女子相夫教子,早已经将大部分教务交给了杨莲亭处理,每日只是绣花织布,做一个贤妻,但是你毕竟是天下武学的第一人,我如果欺骗了你,还是能获得很多好处的。至少可能取代杨莲亭,成为日月神教的实际主事者……”

    白笑风的话还没有说完,东方不败的一把银针已经射向了白笑风,白笑风一甩衣袖将银针收了,却对上东方不败充满戒备的冰冷的目光。

    这些事情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绝密,甚至有些事情只有他和杨莲亭知道,如今却在另一个人口中听到,怎能不惊骇?他相信杨莲亭是不会说出去这些事的,因为只有这样杨莲亭才能狐假虎威继续作威作福。那么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有心人一直在注意他和日月神教。

    枉东方不败还如此期待与白笑风的未来的生活,如今看起来,却是不寒而栗。

    “你究竟是谁,有什么目的?”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当东方不败对白笑风充满了敌意之后,他的小腹又开始不适了。

    白笑风显然没有想到东方不败的反应会这么激烈,他感受到了东方不败腹中狐狸的焦急和不安,连忙安抚道:“东方,你不要急,我没有任何企图。这一切的事情的起因,都是那天晚上的意外,至于我为什么知道这些,并不重要。因为我从未想过利用这些来伤害你,如若我真想这样,我又何必对你说?你是否自宫对我来说无所谓,我也不介意分桃断袖之举,如若我直接找上你,何愁不能将杨莲亭比下去?我跟你说这些,只是不希望瞒着你,也便于以后你腹中胎儿长大时,你不必太过惊慌。若是……当他出生后你仍然爱着杨莲亭,我也会放你离开……”

    白笑风本意是好的,但是他这一番话又是有许多东西刺激到了东方不败。慢不说这是在东方不败自宫后第一次有人当着他的面儿说明了这件事,而且又再一次提到了莲弟和那个莫须有的孩子。自从东方不败将白笑风划为敌人后,杨莲亭的安危便再次出现在了脑海里,让东方不败一阵混乱。

    “放我离开?你这话说得漂亮,但谁不知道男子怀孕之事本就是无稽之谈。如今你留我在此,却是意欲对圣教如何?”

    东方不败完全不相信白笑风的话,只觉得腹中的疼痛愈发明显了,他咬牙看着眼前的男子,觉得昨日那梦幻般的关心如今回忆起来只觉得像洪水猛兽。

    东方不败身形一个摇晃,白笑风却是一惊。那个刚刚成形的小家伙似乎完全无法承受母体如此强烈的感情变化,眼见就要夭折。

    计划赶不上变化,白笑风为了自己的狐狸崽子和东方不败的安危,只好把部分坦诚的计划改成了说明真相。如果东方不败不能接受妖族便算了,或许有一种可能,是东方不败不介意他的真身,反而会觉得妖族不必对东方不败有所图谋呢?

    于是白笑风下了一个大胆的赌注,他给东方不败下了一个定身咒,然后在东方不败诧异和不甘的目光中搂过了东方不败的身体,他的手掌笼罩着一团白光,缓缓贴上了东方不败的小腹。

    东方不败还从未听说哪种内功能产生白光的,正感到万分不解,这时候却看到他的腹部上方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影子,如婴儿般熟睡着的影子,却是一只连毛都没有开始长、面部也不明显的狐狸,或者说也不是完全的狐狸,是有着狐狸爪子、尾巴和耳朵的人,看起来只有一个拇指大。

    这……是什么东西?

    变幻狐身明身份

    东方不败虽然不能动,但是当他看到腹部上方的影子的时候,他的眼睛还是无声的睁大了几分。

    这是什么?

    东方不败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但是他可以清晰地感觉到这个“东西”一定与他有关,而且……他可以感到这个小东西虽然在“睡”,但是却不舒服,非常的难过,如同他腹部那种酸涩的坠痛一般。

    一个大胆的念头冒了出来,东方不败都没有敢细想,便把那个念头埋藏在了心底。

    白笑风却是无暇注意东方不败的反应,这小半妖此时十分的不稳定,白笑风正给他输入大量的妖力保证这个孩子的健康。而东方不败在震惊之余,心中的愤怒却是少了许多,那个小家伙也跟着舒服了一些,所以稳定他的情况并不是十分困难。

    半晌,东方不败觉得自己腹部的不适消失了,那一团小小的影子也似乎放松下来,不再那么紧紧地蜷缩着,给人一种睡的很舒服的感觉。

    白笑风收回了放在东方不败腹部的手,白光消失了,那个小家伙也消失了。东方不败依旧有些呆滞,他对那小家伙总有种奇怪的感觉,看到那小家伙消失竟然还有着强烈的不舍。

    “东方,你看到了吗?那是我们的孩子……他已经有灵智了,所以你不开心的时候,他也会跟着难过?”

    我们的……孩子?那一团小小的……还有着狐狸耳朵和尾巴的小家伙?

    东方不败处于震惊的不知如何是好的状态,所以竟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穴道”被解开了,他已经能动了。而更让东方不败震惊的还在后面,因为一道白光闪过后,眼前的白笑风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只高度大概到他的腰部的……狐狸。

    这只狐狸出奇的漂亮

    高大而矫健的身姿,柔顺而富有光泽的毛发,银色的眸子带着高傲和冰冷,雪白的身体仿佛冬日纯洁的白雪、高山圣洁的雪莲、断桥边高洁的白梅……总之无法形容那是怎样一种白,白的纯粹,白的冰冷,而最为可贵的是,眼前的狐狸尾巴、耳尖和四爪还有着红火的毛发,让他整个狐都体现出了几分温情。

    狐狸突然开口,却是口吐人言,声音竟然是白笑风的声音!

    “东方,实不相瞒,其实我是一只千年妖狐,所以才会知道如此多的事情,才能让你怀孕……我并非有意闯入你的生活,只是事已至此,我不得不出此下策。本想在得知你身怀有孕的时候,就告诉你的我的身份,可我又担心会惊吓到你。可能你觉得为一只异族妖狐孕子实在是一件十分令人厌恶的事情,但是此时那小家伙已生灵智,如不由你诞出,怕是会魂飞魄散,上苍有好生之德,况且他为了打造适宜自己生长的环境,已经进一步改变了你的身体,如若此时打掉他,怕是你也会受到重创甚至可能……丧失性命。就算你再为厌恶此事,也请你为了自己、为了这个有你的一半血脉的孩子,忍耐八个月,到时候我会带走这个孩子,你只消回到黑木崖与杨莲亭团聚,便全当此事从未发生过。如若你愿意,我也可以……消除你的记忆。”

    白笑风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中一痛,不过一天的工夫,他却是深深地被眼前的人吸引的。姻缘天定,这种源自灵魂的感觉,完全无法抗拒。但是他绝非强人所难之人,如若保住他和东方的孩子的代价,是未来的割舍,那他也愿意承受。他本就是孤身一人,不过回到那个时候罢了。不过好在有了一个孩儿,他总可以有些念想。

    东方不败垂眸不语,刚刚得知的这个消息太过震撼,就算是东方不败经历了无数风浪,这种本该存在于传说中的妖狐,不但出现在他的面前,还与他孕育了一个孩子。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惊讶是有的,任谁突然见到一个妖怪,也是会惊惶的。愤怒是有的,为何一个妖族要来招惹他,如若这人从未出现,他又怎么会陷入这种局面?庆幸是有的,白笑风是一个妖怪,那与他在一起便不可能是为了图谋其他东西,只会是为了他或者说是他的孩子。欣喜也是有的,期待成为一个女子,为喜欢的男子相夫教子,但是苦于他本身是个男子,就算去势,也不可能孕子,如今这个愿望却要实现了。茫然是有的,一只狐妖,站在他面前,对他说想要和他孕育一个孩子,这种事情怕是从古至今也没有几个经历过的,他总有些不知所措。

    白笑风变换成原形不过片刻的工夫,再次一道白光闪过,白笑风已经恢复了人身,就连身上的衣服都没有变过。他静静地看着东方不败,等待他的决定。

    而就在此时,门外的陆大有却是等不及了,高声问道:“大师哥,你谈完了吗?外面又冷又黑的,我虽然不害怕,却是不想一个人啊……”

    陆大有这一打岔,之前白笑风和东方不败僵持的气氛被削弱了许多,白笑风还是没有说话,他不会诱导东方不败,一切都靠东方不败自己决定,这样才能体现出对东方不败的尊重,也会减少日后的矛盾。

    东方不败却是有感于陆大有的一句话“我不想一个人啊”。

    东方不败曾经问过自己,为什么会与莲弟在一起,后来大概明白了,或许是武功已经到了无人可以匹敌之境,便觉得寂寞了孤独了,没有什么可以追求的了。《葵花宝典》可能只是一个诱因,可能他本来就想要一个家。只是女子作为伴侣太过脆弱,无法给他丝毫安全感。又或者,只是《葵花宝典》的作用罢了。

    但是,他真的不想一个人。如若让他在两天之内,接受与自己一夜交欢的人成为恋人,并且有了他的孩子,而且那个恋人还是一只狐妖,似乎也有些困难。

    可是如果接受了呢?

    他会有一个对他很温柔很细心的爱人,这在昨日一天的相处已经体现出来了。他会有一个十分可爱的孩子,因为这个孩子已经暗示了他自己的存在,东方不把也亲眼目睹了那个孩子的形态。他会有一个幸福的家庭,有夫君有孩子,完成他最大的梦想。

    从另一个方向想,如果他接受了,又有什么坏处呢?眼前这个男人是个狐妖,他也看到了,东方不败虽然武功卓绝,比起妖类,却是完全不够看了,正如白笑风所说,东方不败没有什么值得被白笑风图谋的。而且就算白笑风的目的只是孩子,日后生下孩子若是白笑风不想继续这种关系,他也可以放弃这段记忆,回到莲弟身边。最后,腹中这个孩子难免不会出现刚才的情况,若是身边没有白笑风,他又该如何应对?若是到时候把自己的性命搭进去,又该如何是好?

    这样看来,接受白笑风的建议有百利而无一害。

    东方不败没有注意到,他在考虑问题的时候,是以相信白笑风全部的话为前提的。可以看出,在潜意识中,他仍然觉得白笑风是值得信任了。

    分析出利弊,东方不败已经大概有了决定。而在做出这个决定后,东方不败感到了自己心底的窃喜。

    而就在东方不败打算开口的时候,外面的陆大有再次出声:“大师哥,你还在里面吗?你再不出声我就进来了……你们不会扔下我走了吧?大师哥你真的受伤了吗……”

    白笑风眼神更加冰冷了一些,可能是也感到有些烦躁了。

    “我愿意成为腹中这小狐狸的母亲。”

    东方不败突然说了这样一句话,然后便偏过头去不再看白笑风。白笑风一怔,饶是他有着一千年的寿命,一瞬间也无法反应过来东方不败的意思。

    东方不败脸颊微红,他轻声道:“呆子,你还不明白吗?”

    白笑风过了这许久自然也是反应过来了,却听到东方不败如此一句娇嗔的话,白笑风心中一动,自然是将东方不败拥入怀中,而陆大有推门而入,就看到了这样的场景。

    陆大有失声道:“大师哥,你真的是个断袖啊?”

    “东方夫人”会鼠妖

    什么比捉奸在床更可怕?

    就是被捉奸在床的时候并不是和异性在一起,而是和同性在一起,而且捉奸的那个人还是一直撮合本人和另一个异性在一起、并且认为本人是一直喜欢异性的人。

    所以当陆大有说出那句话的时候,白笑风虽然表情平静的可怕,但是内心却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种情况,不知道可不可以用没有经验作为理由。

    特别是这个时候,东方不败可以算是接受了白笑风的“表白”,白笑风大脑正是一片空白的时候。

    白笑风甚至没有办法思考“如果陆大有无法接受他和东方的关系气急了跑出这个地方那就无法被劳德诺杀死了剧情怎么继续”或者“陆大有不听安排最后反而真的被劳德诺杀死了怎么办”这种十分紧要的问题。

    倒是东方不败虽然羞涩,却更为镇定一些。他不是白笑风这个从先进的世界跑过来的人,他知道如果一个人在这里被认定是断袖又会有怎样的后果。

    所以东方不败心思一转,便尖了嗓子道:“冲哥,既然你师弟已经发现了,便与他说了吧!”

    东方不败修习《葵花宝典》后皮肤变细,嗓子变尖,举手投足间也充满了女儿家的柔情,如若不是东方不败穿着男子衣裳、说话也粗了声音,乍一看是看不出男女的。

    如今东方不败故意掐着嗓子说话,举手投足间又带了三分娇羞,便十足像个女子。

    陆大有看的目瞪口呆,莫不是这不是断袖,而是师嫂?那小师妹呢,又该怎么办?而白笑风同样摸不到头脑,如今东方不败是要做什么,他却也是不知道的。但东方不败智计卓绝,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

    于是白笑风配合的点了点头,就听东方不败继续道:“实不相瞒,奴家叫做东方盈盈,是衡阳的一个富商家的女儿,自小身子不好,曾有奇遇,得到高人点播,学了一些武艺。奴家与冲哥在一年前相识,当时冲哥为了救恒山派的依琳小师父受了重伤,奴家照料了冲哥数日,便一见倾心。后来冲哥随岳掌门回了华山派,奴家便茶饭不思,爹爹见奴家如此,心生不忍,便将奴家送来了华山脚下。幸而奴家的武艺可堪入目,终于被奴家潜上了思过崖。奴家对冲哥一诉相思之情,冲哥却规劝奴家说婚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可如此儿戏?但奴家对冲哥恋慕之情终究是感动了他,奴家们便……冲哥担心奴家漏了行藏,孤男寡女说不清楚,便让奴家扮作男子。怎料前几日身体不适去看大夫,竟发现……握有了冲哥的骨肉。奴家不愿让冲哥为难,却又伤害腹中孩子性命,只好昨日上山去找冲哥,冲哥将岳掌门夫妇当做父母,如今奴家未婚先孕,担心岳掌门知晓此事会认为奴家是个不检点的女子,便提议先佯装重伤离开这里找个地方安顿了奴家,再慢慢告知岳掌门以寻求谅解,岂料封不平等人来华山派滋事,冲哥竟真的受伤了……都是奴家不好,如若陆公子觉得此事不妥,也千万莫要怪冲哥,都是奴家的错……”

    说罢,东方不败便嘤嘤的哭了起来。莫说是陆大有,就是白笑风都听得目瞪口呆,只是他的面瘫脸显示不出来罢了。东方不败不过片刻便编出来这么一个合情合理又说明了现在的全部状况的故事,当真让白笑风佩服人类的智慧。

    陆大有虽然觉得惊奇,却同样有些了然。怪不得大师哥对小师妹突然不假辞色,原来是有个这样温婉多情的美人儿投怀送抱,二人都有了夫妻之实,又何必再多说?之实大师哥自小喜欢岳灵珊,如今突然喜欢上旁人确实让人有些错愕。不过岳灵珊都能喜欢上小林子,为何令狐冲不行?

    陆大有连道:“嫂子万莫如此说,你与大师哥当真般配,只是委屈了嫂子不能与大师哥光明正大的做夫妻,但我心中的尊敬是一般无二的。”

    东方不败没有说话,略带笑意的眼神避过陆大有看向白笑风,白笑风心中突然多了几丝宠溺之情。他自然要配合东方不败,也要对得起东方不败的自毁形象:“大有,如你所见,我佯装受伤本是为了安置东方,如今不但真的受了伤,而且小师妹还偷了《紫霞秘笈》来,我怕是走不成了。所以大有,大师哥只能靠你帮忙了。”

    陆大有神色凝重,道:“大师哥放心,我自然会照顾好嫂子,师父那面还望大师哥帮忙交代一声。不知嫂子要去哪里?”

    东方不败的意思自然是要跟着白笑风,可是如今白笑风却把他托付给了别人,东方不败只当白笑风是别有用意,而同时耳边听到了白笑风的解释:“你如今身子特殊,暗中跟着我只怕是不成,你且随大有去嵩山附近,我会每日寻机会去看你。大有命中有一劫,只有如此才能化解。”

    要换做以前的东方不败,这般神神叨叨不清不楚的话,他自然是不会相信的,可是如今他的良人却是一只狐妖,也由不得他不信了。他轻轻颔首,道:“陆公子客气了……奴家的爹爹去了中州洛阳登封一带谈生意,不知道可否……”

    陆大有自然是满口答应,三人便携伴向华山外走去。白笑风是要去寻岳不群等人,当然实际上是为了碰到田伯光和不戒和尚,陆大有却是带着“女扮男装”的大师嫂东方不败去找辆马车好尽早上路,刚刚确认关系的东方不败和白笑风难免相拥温存了一番,陆大有和一步三回头的东方不败就离开了。

    白笑风先回去布置了“现场”。

    将一节断木化为“陆大有”的尸体,将《紫霞秘籍》丢在尸体旁边,然后便按照原书中的位置去找田伯光。从小舍出来走了不过十余丈,便听到前面的草丛有人呻吟,而且以他狐妖的听力听出了,那人的呻吟中却是夹杂着几声吃东西的声音,想来田伯光过得十分滋润。

    “田兄,你可在此处?”

    白笑风主动招呼了一声,毕竟他的修为较高,田伯光不用心是无法发现他的。就听到田伯光惊喜的声音:“可是白兄?数日未见,小弟甚为想念。”

    和尚尼姑一家亲

    白笑风走近草丛,却发现田伯光极不雅观的倒在其中,而田伯光看到白笑风走来,却是麻利的一下子窜了出来,饶是这只金毛鼠脸皮厚,此时也不免有些脸红。

    “田兄这是……受伤了吗?”

    虽然田伯光按照剧情是应该也受伤了,然后在这草丛中遇到了白笑风,确切讲是令狐冲倒在路边,田伯光也爬出来,这对难兄难弟互诉遭遇,接着便是遇到狄修以及不戒仪琳父女。但是白笑风深知田伯光是个五百年的老鼠精,哪里能被伤到?

    问到这个问题,田伯光更加脸红,道:“多谢白兄关心,并非如此。日前与白兄和风前辈一晤,小弟收益颇多。后来风前辈让小弟继续入世,小弟便想谨遵风前辈的教诲。岂料一下山,便遇到了六个怪人,其实白兄风前辈的指点让小弟获益颇多,莫说是六个凡人就是六只小妖怪,小弟都不会惧怕。只是以小弟的凡人身份来说,若是不动用妖力,怕是敌不过那六人,小弟寻思着还要入世……便……”

    田伯光虽然未说完,白笑风却是已经全然明白了。说到底,不过是田伯光唯恐自己被发现是个妖物,便没有出手罢了。其实田伯光的担心自然是有道理的,被发现是个妖物,就可能会引出修道者,到时候被收了可是得不偿失。

    白笑风还未说话,田伯光便自顾自的抱怨开了:“不过那六人真实些怪人,我还以为他们会是什么精怪,一看却是凡人。我正在道上行走,忽然之间,两只手两只脚被人抓住,凌空提了起来,我也瞧不见是谁有这样的神通,但是却感到了是六个凡人,正想挣脱,却听他们开始胡言乱语。他们上华山来找一个人,问我这人在哪里。我问他们找谁。他们说,他们已抓住了我,该他们问我,不应该我问他们。如果是我抓住了他们,那就该我问他们,不是他们问我。他们说,我倘若有本事,不妨将他们抓了起来,那就可以问他们了。我想我是可以抓住你们,但是那样不就暴露了身份只好说:‘我又不想问你们,是你们自己在问我。快放我下来。’其中一人说:‘既将你抓了起来,如不将你撕成四块,岂不损了我六位大英雄的威名?’另一人道:‘撕成四块之后,他还会说话不会?’哼,他奶奶的。一人道:‘变成了四块之人,当然不会说话。咱六兄弟撕成四块之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几时听到撕开之后,又会说话?’又一人道:‘撕成了四块之人所以不说话,因为我们不去问他。倘若有事问他。谅他也不敢不答。’另一人道:‘他既已成为四块,还怕什么?还有什么敢不敢的?难道还怕咱们将他撕成八块?’先前一人道:‘撕成八块,这门功夫非同小可,咱们以前是会的,后来大家都忘了。’”

    这般乱七八糟的话看样子也是激怒了田伯光,竟然夹杂了骂人之语,只是田伯光竟然记的一清二楚,看样子也是对那六人“印象深刻”。

    “田兄有所不知,”白笑风趁着田伯光停止抱怨的时候,平静道,“这六人叫桃谷六仙,一向是这般胡言乱语,田兄不转述也罢,不过是无聊之语。”

    田伯光讷讷的闭上了嘴,显然是很想和别人沟通一下这六人是有多么的不可理喻,但是白笑风却是明显对这件事没有什么兴趣,田伯光心中还是存在着对白笑风的些许畏惧之情的,便不再说话了。

    “对了白兄,这六个怪物却是来华山寻人的,你也遇到他们了,可知道是要寻什么人?”

    白笑风看着田伯光的神色,大概也猜到了这个胆小的鼠妖虽然不敢明着使用妖力,却没打算忽略这被捉弄的仇恨,恐怕是琢磨着什么时候去报复一番呢!如今却是对那六人一无所知,在变着法找线索。

    白笑风不可置否的道:“田兄遇到那六人后却又如何了?”

    田伯光也不敢自讨没趣,既然白笑风不想说他就不问了,只是道:“小弟在思考如何去见那仪琳小师父,毕竟……我给人点了死穴,下了剧毒,命我一月之内将你请去,和那小师太相会,便给我解穴解毒。眼下我请你请不动,打又打不过,还给六碰到六个怪人,屈指算来,离毒发之期也不过十天了。若是白兄不忙,能与小弟一道就好了……对了,白兄气色看起来也不是很好,却是为何?难道有人还能伤了白兄?”

    白笑风垂眸道:“不过是脱身之计,其实那六怪也是为了寻我去见仪琳师妹罢了。”

    田伯光表情一变,在心中腹诽:“早知这六个怪人找的是你,我实该立即说与他们知晓,这六怪将你请了去,我跟随其后,既能隐瞒身份,又能不被这六个怪人打,还能完成任务,何乐而不为呢?真是……”不过田伯光也就是敢腹诽,完全不敢说出口,毕竟白笑风的年龄是他的两倍多,但是二十个田伯光加起来也打不过一个白笑风,人家还是雪狐一族,上天的宠儿。

    白笑风自然不知道田伯光的腹诽,只是问道:“仪琳小师妹在哪里?从此处去,不知有几日之程?”

    田伯光连道:“白兄愿意拔冗前去,小弟自是十分欣喜。上次我见到仪琳小师太,她尚在山西。你我二人若是驾云前去不过一日工夫,若是骑快马,大抵要六七天。若是要掩人耳目,小弟和白兄的伤势,怕是就要更加耗时了。当然,白兄功力高强,自然不必如我一般掩饰行踪。”

    田伯光这自然是在暗示白笑风想要驾云了,他之前仗着自己的妖修身份和武艺,可是没有少做一些作恶之事,他却是怕这些腌臜事被白笑风知晓,一怒之下若是不陪他去找仪琳倒也是小事,最多他弃了这具身体不用便是。但是如果让白笑风觉得他这只老鼠妖精留着碍眼,那就麻烦了。

    在这种关键的时刻,白笑风又不说话了,田伯光一阵无语,却是不敢提意见,留时间让白笑风慢慢思考。其实这倒是田伯光多虑了,白笑风可不是那么喜欢管闲事的人,很多妖族将人类视为自己的修炼材料甚至是食物,又不是从未见过。狐族之中也有许多选择了勾引人类男子,行采阴补阳之事,只是这样的妖族在面临劫难时,往往死的也快,都是自己的业报,又与白笑风何干?

    二人正在热烈的讨论着,一个有些陌生的气息便迅速接近了,白笑风觉得这气息似曾相识,再联想一下原来的情节,便知道这是与自己在衡阳城刘府有过一面之缘的嵩山派弟子狄修。

    白笑风对田伯光使了个眼色,二人便席地而坐,做出重伤无力的样子,黑暗之中,只见朦朦胧胧的一个人影来到身前,那人手执长剑,光芒微闪,只听他冷笑道:“令狐冲,你身为华山派首徒,竟是与这恶贯满盈之人为伍,也不怕连累华山派的威名,不若你一剑杀了这恶贼,我便当做没有看到。”噗的一声,将长剑插入地下。

    田伯光眼中闪过一道狠厉的光,白笑风却是平静的问:“尊驾是嵩山派哪一位?”

    那人道:“你眼力倒好,我是嵩山派狄修。”白笑风冷冷道:“原来是狄师兄,一向少会。不知尊驾来到敝山,有何贵干?”狄修道:“掌门师伯命我到华山巡查,要看华山派的弟子们,是否果如外间传言这般不堪,嘿嘿,想不到一上华山,便看到你和这滢贼相谈甚欢。”

    田伯光早就听得火起,要不是因为白笑风在身边,早就发作了。不过也是因为有白笑风在,他也不用担心暴露身份。当即骂道:“狗贼,你嵩山派有什么好东西了?自己不加检点,却来多管闲事。”

    狄修提起足来,砰的一声,在田伯光头上重重踢了一脚,喝道:“你死到临头,嘴里还在不干不净!”田伯光却兀自“狗贼、臭贼、直娘贼”的骂个不休。狄修自以为若要取他性命,自是易如探囊取物,只是他要先行折辱令狐冲一番,冷笑道:“令狐冲,你和他臭味相投,是决计不杀他的了?”

    白笑风完全不把狄修放在眼里,竟然是丝毫不理会他。狄修怒道:“你决计不肯杀他,决计当这滢贼是朋友了?”白笑风冷冷的瞥了这自以为是者一眼,道:“不管我跟谁交朋友,总之是好过跟你交朋友。田伯光对于白笑风的“赏识”还是十分开怀的,大声喝彩:“说得好,说得妙!”

    和尚尼姑一家亲(二)

    狄修道:“你想激怒了我,让我一剑把你二人杀了,天下可没这般便宜事。我要将你二人剥得赤赤条条地绑在一起,然后点了你二人哑穴,拿到江湖上示众,说道一个大胡子,一个小白脸,正在行那苟且之事,被我手到擒来。哈哈,你华山派岳不群假仁假义,装出一副道学先生的模样来唬人,从今而后,他还敢自称‘君子剑’么?”

    白笑风此时却是感到了仪琳和一个陌生的气息接近,索性就闭了眼不再开口。田伯光却是急火攻心,他身为妖修本就有自己的尊严,而此时眼前这狄修还扯上了白笑风,若是白笑风生气了,把他这只小老鼠和眼前这个混蛋一起杀了怎么办,于是开口便骂道:“直娘贼……”狄修一脚踢中他腰间穴道,但是这其实对田伯光是没有效果的,田伯光自己倒是无所谓,但是旁边这只狐妖可是个定时炸弹,他已经开始考虑把这个狄修抽筋扒皮、粉身碎骨,让他灰飞烟灭、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第5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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