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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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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有刁民想吃朕 作者:一袭白衣

    第18节

    关宗神情一凛,顺着郁煌所指方向仔细看去,果然见到了陶云清的身影。

    那地上的封印大阵正是陶云清摆出来的,他站在角落里,两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地操纵着大阵收服巨人。

    郁煌见状,道:“他一定料不到我们会来这里,我们从背后偷袭过去!”

    “好。”关宗点了点头。

    两人兜了一圈,绕到陶云清的背后。

    陶云清神情专注地操纵着大阵,见阵中的巨人气息越来越弱后嘴角勾起,他一收手正要束紧大阵,下一刻,那原本呈现颓靡之色的巨人竟是又开始剧烈挣扎起来,陶云清一个不备差点被阵法反噬,当场更加凝神,黑色的闪电击打在巨人身上,无数的火花碰撞间,巨人轰然倒塌。

    陶云清冷笑道:“不自量力。”

    他深吸一口气,阵法归于平静之后,陶云清一步步走向巨人,他一跃而上,跳到巨人腰部,从他的腰带里抽出一把巨大的钥匙,正要动手,身后却忽然传来一股凛然之风,陶云清脸色一变,当即回过头去,却终是不过关宗的速度,关宗这一下来得既狠又快,直冲着陶云清的命脉刺去,手中长刀即将没入陶云清胸膛的时候,陶云清却转了个方向,那刀将将划破陶云清的胸口,划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陶云清阴沉着脸看向关宗,眼神里满是诧异:“你们怎么会在阴路?从哪里进来的?!!”

    郁煌也是十分诧异,心道:这里真的是阴路。

    他故意吓唬陶云清,道:“你以为就你知道阴路的入口?可笑!阴路我们想进就进,想出就出,早早地在这里埋伏你了!”

    陶云清血气上涌,呕出一口血来,他怒视郁煌,道:“胡言乱语。”

    关宗道:“你不是约我来阴路吗,正好。”

    陶云清心里一沉,这计划完全乱了。

    发动缚神阵耗费了他大量的真气,此时此刻实在不宜跟他们二人正面冲突,能达到他此次来的目的即可。陶云清心中暗暗计量,斜眼看了一下巨人身体上的钥匙,郁煌从他的小动作中看出了陶云清的意图,在陶云清要出手的时候,顿时如利箭一样冲了出去,拱起长嘴,叼住了钥匙,扇动翅膀,借着风力滑翔到半空。

    陶云清晚了一步,恨恨地看着拿走了钥匙的郁煌,拳头攥得死紧,关宗未给他喘息的机会,执刀冲了过去,将刀横握,直切向陶云清的喉咙,陶云清狼狈地退后数十步,忙低头避过,刀风割断了他的头发,直接将头皮削去了大半。

    陶云清冷汗涔涔而下,情势对他十分不妙,他一咬牙,道:“阿大,难道不在意阿二的死活了吗?”

    “把蔺如交出来。”关宗冷漠地说。

    陶云清道:“我们来做笔交易,钥匙给我,阿二还给你。”

    关宗没给他回应,手中黑柄刀在空中一翻,被他正握,关宗沉了沉眼,再抬起眸子看向陶云清的时候,那双墨黑色的瞳孔中充满了杀意。

    浑身煞气暴涨,关宗二话不说又出刀向陶云清劈斩而去。

    此处对他来说实在太不妙了。

    关宗与蔺如不同,虽是魃,但是经过进化后并不那么惧怕阳光与正气,反倒是他,再说,这里是阴路,是世界上极阴之地,简直是给关宗创造出来的修罗场,他根本就无从克制,别说克制,若是这只凤凰出手,他恐怕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就会被凤凰真火烧成灰烬。

    陶云清方想到此点,关宗的刀势便冲到了面前,他一挥袖子,数十只恶鬼从他袖袍中冲了出来,嘶吼着咬向关宗,关宗侧身避过,还想再继续挥刀,陶云清却退后一步,高声道:“阿大,你真的不要阿二的性命了吗?!”

    由恶鬼压制着蔺如忽然出现在眼前,关宗辨认了下气息,的确是蔺如本人,而不是什么陶云清擅长制作的替身。

    关宗的动作停住,他危险地看着陶云清,道:“放了他。”

    “钥匙拿来。”陶云清的语气没有丝毫可以商量的余地。

    关宗看向郁煌,郁煌攥着钥匙飞到关宗身边,问道:“信他就有鬼了,我觉着给了他他也不会放过蔺如。”

    “嗯。”关宗也有此想法,所以在一开始陶云清想跟他做交易的时候他就直接拒绝了,现在把蔺如放出来不过是个诱饵而已,到最后,恐怕钥匙跟蔺如他们一个都得不到。

    “先答应他吧。”郁煌道,“待会儿我们见机行事,想办法把蔺如救下来。”

    “钥匙给我,我去跟他做交易。”关宗道,郁煌攥着钥匙,不给关宗,他担心地说,“你不是说他知道你的弱点吗,你去会很危险,我去。”

    关宗摇了摇头,道:“你去我会担心。”

    “说得好像你去我不会担心一样。”郁煌不听关宗的吩咐,拿着钥匙飞到了远处,他对陶云清道:“陶云清,来,我们做这笔交易。”

    郁煌话音刚落,轰得一声巨响,几人脸色同时一变,陶云清猝不及防被一只大手击中,黑影覆盖下来,巨人将陶云清狠狠地打在地上。

    飞沙走石,烟尘弥漫。

    一瞬间寂静无比。

    郁煌怔忡地看着眼前的情景,一时语塞,整个人都懵逼了。

    不是吧……

    下一刻,那巨人的身体顿时倾斜,巨大的手掌被什么力量顶了起来,陶云清半边身体损毁了,肉身被拍得几乎稀烂,他阴沉着脸操控着符箓将巨人掀翻在地。

    整个人都被浓重的煞气所笼罩了。

    ☆、第64章 采多

    陶云清勃然大怒,脸色涨得通红,一身黑色唐装染满了鲜血,陶云清冷然道:“守门神,既然你一心寻死,那便休怪我不客气了!”

    陶云清说完,祭出一面黑幡,幡面上厉鬼狰狞,黑云飘荡,在陶云清挥手之后,黑幡上的厉鬼尽数涌了出来,仿佛要将守门巨人蚕食殆尽。

    守门神抓起落在地上的长戟,不停挥舞着,奈何厉鬼数量太多,多如蝗虫,实在是躲闪不及,郁煌见状,道:“我来帮你!”他扇动翅膀,甩出一道道凤凰真火,真火遇见厉鬼之后便将那些厉鬼全部烧了个精光。

    陶云清脸色极为难看,他沉了沉眸子,将幡收回,手中持着七枚桃木符,随手一甩,七枚桃木符稳稳地扎进了守门神四周围,下一刻,桃木符体型轰然变大,将守门神死死地困在了阵法中间。每一枚桃木符上都窜出来不一样的功法,闪电、洪水、烈火、狂风……一齐涌向守门神。

    陶云清勾起唇角冷笑,下一刻那笑容就僵在了脸上,关宗手持黑柄刀直接将七星桃木阵劈成了两半,桃木符碎裂瓦解。

    陶云清气得整个人都在哆嗦。

    简直了,邪术有郁煌可化解,正道却又被关宗所深知每一个破绽,这两个究竟是怎么搞到一块儿去的?梧桐那个废物到底做了什么,设计做了那么多圈套可是没一个好用,在张家葬礼的时候,在地宫的时候郁煌早就该死了,磨磨蹭蹭的废物!

    陶云清咬破舌尖,鲜血的味道让他冷静了一点,他深吸一口气,只得打了暂时撤退的主意,他退后两步,又甩出一张符箓,在郁煌跟关宗尚无准备的时候,破开一扇大门,跳了进去。

    血腥味浓郁得很,关宗刚想飞上去抓住陶云清,陶云清却捏住了蔺如的咽喉,冷笑道:“你们就在阴路待着吧,等我来找你,下一次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身形隐没在门口,郁煌恨得直跺脚,道:“错过了大门!”

    关宗退回来,阴沉着脸看向陶云清消失的方向。

    受了重伤的守门神气息奄奄地瘫软在地上,庞大的身躯像是座轰然倒塌的小山,他忽然剧烈咳嗽起来,紊乱的气息带动着整个空间都有些扭曲。郁煌忙赶过去查看他的伤势,询问道:“你怎么样了?”

    “凤凰天帝?”那守门神望向郁煌,一双眼珠子都有郁煌的脑袋大,郁煌被他盯得浑身鸡皮疙瘩全起来了,硬着头皮点了点头:“是啊,你是?”

    “吾乃镇守阴路八十一恶灵的守门神巨融。”

    跟郁煌猜测的结果一样,郁煌冲他作了个揖,道:“巨融神尊。”他在巨融面前如小辈一般,传说巨融从最早盘古氏开天辟地的时候就已经存在了,后来犯了重罪被流放到阴路看押阴路中的诸多恶魂,几万年来一直待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不曾离开。

    在书上读了巨融的事情之后,郁煌就对他很是佩服,这需要多大的定力跟耐力才能待在这样的地方,他跟巨融都是被流放,巨融在阴路,而他只是在大山里,短短的一千年就无法忍耐,面对巨融的时候,郁煌十分愧疚。

    巨融点了点头,道:“多谢大帝相助。”

    “哪里。”郁煌忙摆手,谦虚地道,“能帮上巨融神尊的忙我很高兴,不过我也没帮上什么。”

    巨融看向郁煌手里的钥匙,道:“能保住这个就是大帝帮我的最大的忙。”

    “这把钥匙是?”

    “封印邪神身躯囚牢的钥匙。”

    郁煌一怔,陶云清的目的果然是那具邪神身躯,他一直十分精通夺舍换舍之术,想来是准备夺走邪神身躯据为己有。

    郁煌道:“神尊,你知道阴路的第二扇门吗?”

    “第二扇门?”巨融面露为难,道,“当初阴路建成初始我就被天法大帝罚入了此处,与外界彻底隔绝,并未听说有第二扇入口。”

    郁煌把大帝书中所说的内容告诉了巨融,巨融思忖了片刻,摇了摇头,道:“我没有听说这扇门。”

    郁煌跟关宗对视一眼,心里有了计较。

    可能是天法大帝为了防止巨融逃出阴路,才特意隐瞒了这扇大门。

    郁煌道:“那神尊,你知道从这里出去的办法吗?”

    “不知道。”巨融忽然想到了什么,道:“阴路里有一恶神名唤采多,他被囚禁在阴路之前最擅长空间之术,也许能够帮助你们。”

    “那麻烦神尊引路了。”郁煌按照天宫的礼节恭恭敬敬地道。

    巨融多年来都不曾受过这样的礼节,一时之间欣喜异常,找到了当年万众拥戴的那种感觉,他压抑住心情,点了点头,道:“既然你们帮我拿回了钥匙,这等小事自然不在话下。只是……”他顿了顿,面有难色地道,“那只恶神性情十分古怪,喜怒无常,我也不敢保证他愿意帮你。”

    “愿不愿意帮是一回事,我们总不能在阴路里面坐以待毙。”郁煌耸了耸肩,道,“陶云清野心大得很,在外面还不知道要弄出什么花样来。”

    “嗯。”巨融点头应允,他稍微休息了会儿就站了起来,庞大的身材像是座巍峨的大山,也能让人明显看出来他走路时的趔趄,巨融受了不轻的伤。

    郁煌一路跟着巨融走着,四周围景物渐渐发生变化,光秃秃的石头虽然消失了,但却而代之的却是更深沉的黑暗,还好有凤凰真火照耀着一路的景色,巨融叹道:“我在这里住了几万年,这还是第一次看清阴路里的景象。”

    郁煌陪他说笑,问道:“那神尊平日里分得清路吗?”

    “这条路我走了成千上万次,不会走错。”巨融说完,闭上了眼睛,道,“往前走十米有一块特别像是猴子弯腰的石头,你看看可有错?”

    几人走过去后,果然发现了一块形状特别有趣的石头,正如巨融所说,像是一只老猴子弓着腰怀抱着什么一样。

    郁煌还在看那块石头,忽然看见石头上绽放出了一朵非常艳丽的花朵,他一愣,忙拉住关宗,道:“关宗!你看!石头开花了!”

    “什么?”关宗一怔,回头看去,果然看见猴石上正开着一朵美丽的花,下一刻,那花盘中央冒出一股刺鼻的气体,关宗忙拉着郁煌往后退了一步,避开那团气体,口中吐气,将其吹散。

    巨融喝道:“不得无礼!”

    那石头动了动身子,发出怪笑声,花盘里映出女人的脸,有女人的声音传了出来:“我瞧着两个小娃娃长得俊俏,逗弄逗弄,这儿好些日子没来人了,巨融,这些是新来的恶神吗?”

    “与你无关。”巨融冷漠地道,“别再放肆了。”

    那女人咯咯咯地笑了几声,将花盘收入了石头之中。

    巨融道:“这石头也是一恶神。”

    “原来如此。”郁煌问道,“我们已经到了关押恶神的地方了吗?”

    “本来就在。”巨融正色道,“整处阴路都是关押恶神的地方,每一处都是。”

    郁煌打了个哆嗦,刚才他们摸不清头脑地乱走了一通,没准碰上了什么恶魂也说不定,真是运气好,没被这些恶魂找麻烦。

    巨融最后停在一棵参天大树前,大树枝繁叶茂,与先前所见景物完全不同,枝桠间还有鸟兽栖息,郁煌惊讶地道:“阴路里还有这种地方。”

    鸟鸣声自头顶传来,郁煌抬头一看,极为漂亮的白凤正盘旋在头顶,鹅黄色的鸟喙轻扬,发出十分清脆好听婉转如歌声般的清啼。

    巨融这样庞大的身体站在巨树旁边也还未到树的一半,巨融指了指高处的房子,道:“那就是采多居住的地方。”

    “好高。”郁煌仰头仰得脖子都疼,他嘀咕道,“我们要爬上去吗?”

    巨融摇了摇头,面露为难地道:“这树又名活桑,有灵性,认主,没有得到采多认可的人很难爬上这棵树。想要上去的话,得坐白凤。”

    “是吗?”郁煌看了看那只高傲的白凤,道,“这是真的白凤?”

    “是,白凤是随采多一块儿来阴路的。”

    郁煌点了点头,道:“上去之后要做什么,还请神尊提点一二。”

    巨融叮嘱道:“上去之后记得千万不要在采多面前说谎,也不要质疑他说的任何事情,不要顶撞他,顺着他的心思来,如果他跟你提了交易的条件,切记,不要讨价还价,你答应得越是爽快,他就越是开心。他这个人,太随性子了,也许心情好了就什么条件都好说了。”

    郁煌全一一记下了,道:“神尊放心。”

    巨融又把问题转回了原点:“你准备如何上去?”

    郁煌微微一笑,道:“神尊忘了,我本是凤凰天帝,自然可以号令白鸟,白凤也不例外。”

    巨融还是不信,他上下打量了山鸡模样的郁煌,道:“你已经被暂时剔除神格,如何还能动用神威?”

    郁煌自信地笑了笑,道:“简单。”他拔出几根护心羽吹到空中,那几根护心羽顿时伸展变长,颜色更为艳丽,火红色的光芒笼罩了郁煌,在光影之中,山鸡状的郁煌发生了变化,他体型拉长,尾羽招展,巨大的双翼张开后仿佛能遮天蔽日。

    炽热的火焰喷涂间,美丽的凤凰展开双翅,仰头嘶鸣一声,那原本高傲地昂着头的白凤立刻垂下了脑袋,恭敬地自高处落下,俯首称臣。

    ☆、第65章 要求

    白凤降落到地面之上,垂下脑袋,郁煌跳进关宗怀里,乘坐着白凤飞上了活桑。

    离得近了,郁煌能清晰地闻到活桑上的淡淡香气,那是一种能让人浑身绵软无力的诡异香气,嗅之陶陶然,闻了一下会儿后郁煌东西南北都有点分不清。

    采多这个名字郁煌曾经听过,早先年是四方天宫里出了名的大美人,求婚的神仙能从北方天宫门口排到南方天宫门口去,重点是,采多是个男神。

    采多出身于东方青龙帝身边,可出生时命格并不高贵,本体是一条蛟龙,蛟龙虽有龙字,却跟龙差了十万八千里。采多靠着自己一路拼到了能在四方天法会上有一席之地,且说话十分有分量。

    后来再发生什么,四方天宫都讳莫如深,谁都不愿意提起来,一直传到现在,老一辈的神仙们都隐居仙山,年轻一代的神仙知道采多事情的人就不多了。

    当年,他们四个天帝还是幼崽的时候,跟在天法大帝身边,听天法大帝讲过采多的事情,也只是讲到采多披荆斩棘踏入天宫为止,后面的任由他们怎么追问都隐而不说。等他们长大了,天宫事情诸多,早就把采多这个只出现在课本里的名字给忘了。

    郁煌现在回忆起来,记忆都是模糊不清的,有关采多的消息实在是太少了,如果现在天法大帝在这里,没准还能把采多为什么会被囚禁在阴路的事情告诉他。

    郁煌点着了明火一路飞上枝头,白凤见到一颗垂挂在树枝上的红果子后便不再前进,它回头冲郁煌嗥叫一声,郁煌便知道了它的意思。

    郁煌道:“多谢你了。”

    白凤挥舞翅膀飞下了活桑,继续在树的周围盘旋高歌。

    郁煌额心上的神印正好在这时候消失,他摸了摸还有些发烫的脑门,道:“时间可真够短的。”

    “这是?”

    “这是天法大帝留给我的,能让我短暂地使用凤族的权限。”顿了顿,郁煌补充道,“他怕被玄武抓到把柄,只能给我这么短暂的时间。”

    “他就是这样小心翼翼地活了数十万年?”关宗反问道。

    郁煌叹了口气,替天法大帝说好话:“本来他就得持着一杆子秤,这一杆秤不平的话,天地都会失去平衡。”

    “谁在下面?”懒洋洋的声音打断了他们二人的谈话,郁煌挥手让火光照亮了上方,他抬头看去,活桑顶端出现了一扇木屋。

    窗户开着,一个活色生香的美人斜靠在窗户旁边,一双妙眸里似是含了水,盈盈动人,他朱唇红艳,自带笑意,勾人得很。

    采多差异地看着郁煌,道:“有火光?是凤凰真火?你们是凤族的?”

    郁煌愣愣地看着采多。

    他从来没有看见过长得如此好看的,如果那具尸煞让他感到惊艳了的话,那采多简直就时让他有种惊为天人的感觉。

    采多挑了眉,看着郁煌痴傻的眼神,咯咯咯笑了起来,他单手撑着下巴,从床边的软榻上懒洋洋地翻了个身,冲郁煌招了招手,道:“小凤凰,你过来。”

    郁煌特没出息,下意识地就往前伸了伸翅膀,关宗抱紧郁煌,让郁煌逃不开自己的怀抱。

    采多眸子一闪,慵懒气息收敛了一些,他抬眸看了看关宗,不悦地道:“这是什么?死气沉沉的,身上这么大的臭味儿,谁让你上来我的活桑的?”

    关宗:“……”

    郁煌道:“采多神尊,我们——”

    “哎。”采多抬了抬手,道,“先别忙叫人,我现在可是恶神,你可不应该叫我神尊,你就叫……叫我老祖吧,听起来威风凛凛的。”

    郁煌:“……”

    郁煌磨着牙难过地叫了一声:“老祖。”

    采多十分受用,舒服地应了一声,他懒洋洋地道:“你先让这一团死气离开活桑,我才愿意听你讲话。”

    关宗一声不吭地看着采多,阴沉着脸。

    郁煌看着面无表情的关宗,有些尴尬地啄了啄他的上衣,“关宗,你先在外面等等我。”

    “我不放心。”关宗道。

    “没关系。”郁煌小声道,“我有办法自保,再说,我额头上还有你留下来的印呢。”

    关宗还是固执地不肯退步,郁煌有些着急,却听采多说:“你们是情人?”

    情人……

    一听这个词,郁煌的脸立马就红透了,他害羞地点了点头,采多没应声,沉思了好久,道:“有趣有趣,一个至纯至阳的凤凰,一个是至阴至煞的血魔,你们二人也能在一起?”

    郁煌一听采多的意思就不高兴了。

    他跟关宗怎么就不能在一起了?他还要关宗给他生小凤凰呢!

    采多瞧见郁煌脸上的倔强,眸子里多了些神采,一挥手,木屋的门打开,采多道:“我也好久没跟人说说话了,你们进来吧,我听听你们找我有什么事情。”

    郁煌一喜,跟关宗一块进了木屋。

    采多靠在一张软榻上,有两只巴掌大的小精灵在他左右侍奉着,那两只小精灵似乎是没见到光,看见围绕在郁煌身边的凤凰真火十分好奇,想摸却又不敢摸的样子。

    郁煌进屋后先恭恭敬敬地作了个揖,拜道:“老祖。”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采多再怎么阴晴不定,他们态度好点总归是没错的。

    采多点了点头,从软榻上坐了起来,细白的长腿随意搭在一起,轻薄的纱衣几乎掩盖不了他美丽的胴体,采多打了个哈欠,道:“说吧,什么事?”

    郁煌犹豫了下,直接把目的说了:“我想求老祖送我们离开阴路。”

    “送你们离开阴路?”采多笑出声,道,“你们这可求错人了,如果我能送你们离开阴路,那我为什么还要待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

    “老祖有扭转时空的异能,我们想要求老祖帮忙。”郁煌道。

    采多看着他们,道:“你既然是凤族的,也该听说过,这世间万物皆有因果,扭转时空是毁因改果的事情,你以为就这么简单?”

    “所以才来求老祖。”郁煌硬着头皮说道。

    采多望着郁煌跟关宗,见关宗一直牢牢将郁煌护在怀里,似乎从他的身上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他神情有些恍惚,原以为岁月悠长,那些个过去的往事早就淡忘了,可没想到一旦有勾起回忆的引子,伤疤被揭开,鲜血还是淋漓着往外涌。

    “老祖?”郁煌叫了采多一声,采多回了神,白了郁煌一眼,“做什么?”

    郁煌不知道自己哪儿得罪了采多,尴尬地说:“老祖,刚才我问你问题来着。”

    采多哦了一声,反问他:“什么问题?你再说一遍,人活得久了,注意力都难以集中。”

    “我刚才说……”郁煌把陶云清可能要做的事情重复说了一遍。

    “那多好呀。”采多听完一拍掌,高兴地说,“这不见人的阴路我早就待够了,等他把这儿毁了,咱们就能一块儿出去了,你说这多好啊!你还来求我做什么呢?”

    郁煌:“……”

    他是不是求错人了啊喂!!!这采多怎么想法就跟一般人不一样呢!

    采多见郁煌一脸憋屈,心情好得很,他忽然伸手揪了一把郁煌脑袋上的鸡毛,还好被关宗眼疾手快地护住了,采多见关宗脸上的戒备,一愣,眸色失神了片刻,后又划过一丝阴狠,他道:“我的确会转换时空的法术,只不过我有条件。”

    郁煌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就等采多这句话呢,他忙道:“什么条件?”

    “很简单。”采多精致的五官变得冷漠,“你跟他要留下一个人来陪我。”他看向郁煌,脸上又浮现出了笑容,“小凤凰,我看你就很讨喜,不如留在这里跟白凤做个伴,假以时日,你们还能生出一窝小凤凰,到时候我这活桑就热闹了。”

    郁煌:“……”

    郁煌讨好地问道:“能换个别的条件吗?”

    采多带笑摇了摇头,道:“不能,就这一个要求。”

    郁煌垂下了头,犹豫了下,他看向关宗,寻求关宗的意见,关宗抱着郁煌往外走,采多在背后喊道:“哎,走什么啊,你们不想出去了?”

    郁煌委屈地道:“想,可是老祖你这个要求太为难人了。”

    采多被他那小表情逗笑了,掩唇笑道:“我寂寞得太久了,都没人陪我说说话,留你下来陪我说说话,还不好吗?或者你不喜欢白凤,我也行呀,我不美吗?我不比你身边这个血魔要好很多吗我可以对你很温柔很温柔。”说到最后,采多眼中放光,他柔软下来的声音轻得像是薄纱,缠绵地绕在郁煌心头。

    郁煌有些心神荡漾,但是立马就拐回来了走歪了的心思,他忙坚定地摇了摇头,道:“不行,关宗是最好的,谁也取代不了。”

    采多表情一僵,笑容在姣好的面容上沉寂,他阴沉着脸问道:“他是最好的?是吗?我就让你看看,你的最好的。”

    话音刚落,正棵活桑便剧烈晃动起来,自下而上的震荡让关宗下意识地扶住一侧树干,谁料到从树干里横生出来许多枝条将他们结结实实地捆住了。

    关宗被树枝高高地吊起,郁煌紧紧地趴在关宗胸口,口中喷出火焰,想帮关宗把枝条烧掉。

    采多一步步走向他们,道:“别挣扎了,你烧不毁这树木的,而这树又恰好是这等阴煞之物的克星。你就不想看看你在他心里是什么地位吗?”采多捏着关宗的下巴,漂浮在空中居高临下地看着郁煌,让关宗的目光跟郁煌的撞上。

    在两人视线交接的瞬间,郁煌一愣,时空似乎发生了扭曲,巨大的阴影笼罩了他,耳边传来了无数呼啸的风声,鲜血的味道刺激得他忍不住别过了头。

    轰得一声巨响,郁煌再睁开眼的时候,眼前却浑然变了样子。

    弥漫的硝烟,厮杀的吼声,金戈碰撞时发出的震耳欲聋的声音。

    看着眼前的古战场,郁煌整个人都是懵逼的。

    不是吧……这是幻觉,还是采多把他送到什么神奇的地方来了。

    关宗?!关宗呢?!

    这特么到底是哪儿啊!!!

    ☆、第66章 关信

    战场上硝烟弥漫,冷兵器时代还是实打实得硬碰硬地来,士兵们狰狞着面孔厮杀,杀到红了眼的时候常常分不清敌我,森冷□□白进红出,惨叫声不绝于耳。

    没有人注意到什么时候战场上多了只五彩斑斓的山鸡,郁煌在冷兵器之间快速穿梭着,终于找到机会跳到了一棵大树上,躲藏在树叶间胆战心惊地看着下面的血流成河。

    守城的士兵们显然敌不过攻城的,城破只是时间的早晚。

    采多这是把他弄到哪儿来了啊……郁煌急得跳脚。

    忽然一阵节奏极快的鼓声响起,守城士兵是一阵高吼,郁煌循声望去,从石制的城门内打马走出来一个威武高大的男人。

    男人一身玄色铠甲,端坐于马上,腰间挂着一柄纯黑色的长刀,面带厉鬼面具,獠牙怒张,狰狞无比。他带着一支小队缓缓走向阵前,两方士兵交战间都情不自禁地停了下来。

    攻城一方首领站出来,道:“想不到我小小敖燎,居然能得关大将军垂青,亲自出城迎战,即便此战告负,来日回朝我也能得大王嘉奖一二了!”

    那玄铠将军理也未理,似乎根本就不将那人放在眼里,大巫在他身后合掌而歌,戴在头上的羽毛随风飘舞,天际乌云沉沉,大巫吟唱之后,驱马上前,卑躬屈膝地在玄铠将军面前恭敬地道:“将军,时候到了。”

    玄铠将军点了点头,覆盖在面具在薄唇微启,果断而又利落地道:“杀!”

    一瞬间,守城卫兵如潮水般涌了出去,开闸猛兽奔腾万里,烟尘滚滚,杀意弥漫,嘶吼声漫天遍野,响彻不绝。玄铠将军巍然立在原地,那张狰狞可怕的鬼面仿佛褫夺了生杀大权,在场的一众人在他眼里微弱得就像是只蝼蚁那样简单。

    先前自称敖燎的敌方将领脸上的得意很快就绷不住了,原本情势一片大好,他们急行军连赶了三天三夜的路截走了派来救济的粮草,城中兵将本来应该无可果腹,气势大减才对,怎么这会儿这么英勇无匹?而且城中只有三万左右的士兵,跟他十万精兵对上居然也毫无下风的预兆,怎么可能?!

    敖燎瞪着远处的玄铠将军,气得目眦欲裂,敖燎眼睛忽地瞪大,看着玄铠将军远远地站在那里,伸手接过下从递过来的长弓。

    玄铠将军弯腰引弓,一弯长弓被他拉满了弦,淬了毒的箭头直指着敖燎。

    敖燎神色一凛,后又露出冷笑,迎向那隔了极远的箭,丝毫不避,旁边谋士上前劝道:“敖将军,关信膂力过人,你切不可冲动啊。”

    敖燎一脚将那谋士踹开,道:“胡说八道!关信再怎么勇猛也是个凡人,这战场无限宽广,我就不信这一箭能射中我。两军将领对决,你让我退缩?是何居心!”

    那谋士被一脚踹中胸口,疼得五脏六腑全都翻了天,哀嚎着在地上打滚。

    敖燎再一回头,却见关信那一箭已经射了出来。

    森冷地长箭在人群中飞速穿梭,跨越了整个战场,敖燎眼睁睁地看着那箭直插面门,脑海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来不及想,下一刻,他就真的什么也想不了了。

    谋士心中感慨万千,呜呼一声,趴在地上嚎啕大哭。

    等周遭士兵知道敖燎竟然被关信以这样的方式射杀了,纷纷士气打乱,战鼓的节奏都跟着变了调子,不知道是哪个士兵先惨叫了一声开始往回跑,越来越多的士兵受到影响,纷纷都一直往后撤去。

    关信将长弓放下,身边的人低垂着头接过长弓,关信打马掉头,这一场仗已经分出了胜负,敖燎刚愎自用就是他最大的弱点。

    那一箭都把郁煌给吓坏了,他还没看过一个人类能有这样的力气,他远眺着策马进城的玄铠将军,眼里满是不敢相信。

    就用了一箭他就彻底扭转了局面,由败转胜,实在是……

    “太帅了。”郁煌喃喃道。

    趁着士兵们清理战场的时候,郁煌翻出了一个士兵穿的衣服,找了个小角落变回人形,套在身上,他随手在地上摸了一把泥土往脸上抹,照着溪水看自己的模样变得自己都不认得之后才满意地点了点头,一瘸一拐地冲同伙打招呼:“哎,搭把手。”

    那人忙过去扶住郁煌,道:“你还好吧?我给你叫巫医看看。”

    “没事。”郁煌拖着腿装残疾,“不是什么大问题。”

    士兵搀扶着郁煌回了城,郁煌被安排跟受伤的士兵们躺在一起,腿上施了障眼法,瞒过了那些巫医的眼睛。

    巫医们把草药给士兵们敷上,一屋子全是男人们聚集在一起的汗臭味跟血腥味,伴随着浓郁的脚臭味熏得郁煌想钻出去,他找了个靠窗的地方坐下,喝着稀薄的粥,听耳边的将士们都在讨论。

    “关将军真是勇猛无比啊,要不是他,咱们整个城的士兵百姓都得死!”

    “那一箭简直神乎其技了,这么远都能射中,还正穿额心,你们看没看见,大勇的士兵们都吓得屁滚尿流。这我们关大将军还没出马呢——”

    “是啊。那一箭,正正好擦着我眼前过的,我那时候就感觉一股子凉风吹过,给我吓得啊,事后想起来,大将军这掐的分毫不差啊。”

    郁煌听得直瞪眼,这崇拜主意搞得都快把那个关大将军捧上天了。

    等等——关大将军?

    郁煌拉过一个士兵,问道:“我来队伍这么久了,还不知道咱们将军到底叫啥啊?”

    “你还不知道我们将军叫什么?”

    “傻了吧?”

    一群人纷纷唾弃郁煌,最后道:“咱们将军姓关,单名一个信字,这四海大地随便你往哪儿一站,提起关信这个名字就没有不认识的。”

    “二狗子,你不是烧糊涂了啊。”

    二狗子正是郁煌化身的名字,郁煌搔了搔脸,打着哈哈道:“是啊,我糊涂了。”

    那几人也没理会郁煌犯傻,还沉浸在对关信那一箭的崇拜之中,这时候谁要是站出来说一句关信不好的话,这几个重伤份子肯定跳起来手撕了那人。

    郁煌越来越想弄清楚关信的身份。

    就在这时,门外跑进来个白须飘飘的老头,老头头顶上戴着个白帽子压着眼睛,抬着下巴,从眼缝里往外瞅,一双眼睛瞧见郁煌了,忙跑过来,把郁煌从床上来了起来。

    旁边的人幸灾乐祸地看着郁煌,郁煌一脸懵逼地看着老头不管不顾他身上伪装出来的伤口,一个劲儿地把他往外拖:“二狗子,快走,跟师父出去一下。”

    郁煌忙装模作样地喊了两声:“哎呦呦,我的腿,师父,你轻一点。”

    老头停了下来,看着郁煌吹胡子瞪眼的,凑过去压低了声音说:“你小子,这障眼法我看不出来?”

    郁煌:“………………”

    郁煌咳了咳,小声回复:“师父,别说出去。”

    “哼。”老头冷哼一声,又挽起郁煌的胳膊往外带,“快快,再不来就晚了。”

    他一路拖着郁煌往另一个帐篷里走,一进这帐篷,屋子里的味道就好闻多了,虽然仍是充满了雄性的麝香气息。

    老头蹲在那儿,特没形象地盯着炭火盆里的龟甲,拉了拉郁煌的裤腿,道:“你看出什么来了吗?”

    郁煌:“…………”

    郁煌一脸懵逼,试探性地问道:“我应该看出什么来?”

    老头一瞪眼,冲郁煌后脑勺猛地拍了一巴掌,郁煌被打得晕头转向,差点一头栽进炭火盆里。简直委屈得欲哭无泪。

    这种老一辈的卜筮早就不流行了,他们这些天生神根的神仙一出生就连掐指都不用掐,一眼就能看出命运走向,龟甲裂成什么德行郁煌根本就看不出来。

    他苦着脸跟老头蹲在一起,听老头念叨个不停:“你天生慧根,就不知道好好利用,勤加学习,跟在我身边都快一年了,连卜筮的结果都看不出来。你这是要气死我,嫌我命长了是吧?混小子,真是气死我了!”

    郁煌:“……”

    郁煌忍着老头的唠叨,老头忽然脸色一变,忙站起来,一把把郁煌拉在身后,郁煌真遭不住老头这种风风火火的行事风格,还没站稳就见老头一改常态,恭恭敬敬地对着门口的人道:“拜见大巫。”

    “洛,龟甲可有显迹。”大巫问道。

    “不曾。”巫洛垂着头,认真地说道。

    大巫叹了口气,拿出一根木枝在龟甲里翻弄了几下,龟甲一点被烧着的痕迹都没有,他从鬼壳内拿出一枚牙齿,牙齿竟也是没有被燃烧的样子。

    大巫道:“这么多年了,还是算不出霸星的命运。”

    “唉。”巫洛一本正经地跟着叹了口气。

    “算不出就不必算了。”屋内传来男人浑厚的声音,关信只穿着长裤,上半身裸着就走了出来,他还未摘下那张鬼面具,身材挺拔,胸肌隆起,一双胳膊结实有力,只是胸口处绑着厚厚的一层绷带。

    郁煌见状,暗叹道,他刚才那一箭居然还是在胸口有伤的情况下射出去的,要是没伤的话,估计还能穿透敖燎背后的人。

    “大将军。”大巫跟巫洛同时对关信施礼,郁煌一时没反应过来,满屋子就他跟关信两个笔挺挺地站着,关信目光落在郁煌身上,微微皱了眉头。

    郁煌立马学着其他人的礼仪队关信鞠了鞠躬。

    大巫上去跟关信说话,郁煌趁着他们没注意偷偷抬头打量关信,可三番两次下来,每次抬头都能跟关信的视线撞个正着。

    郁煌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着,心想,这个关信大将军会不会就是关宗,按照黑柄刀刀鞘上所写的内容,关宗的身份应该是个大将军才是,这点是吻合的,采多又把他送来了这里,那关信就是关宗的可能性有九成高。

    正思量着,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小男孩从关信身后钻了出来,一把抱住关信的腰,甜甜地叫了一声:“哥!”

    关信周身的煞气退去了一点,刚硬的男子气息被一层温柔所软化,他一把抱起小男孩,道:“小礼,睡够了?”

    “嗯!”小男孩红扑扑着脸蛋,说,“我要跟哥学打仗,等我长大了,我也要当大英雄!”

    ☆、第67章 霸星

    郁煌瞪大了眼看着这个叫关宗哥哥的小男孩,努力从他五官上辨认出熟悉感,结果一无所获。

    大巫对关信道:“大将军,您的命途关系我大胤的未来,不可儿戏。”

    关信冷笑道:“既然探不出来,又何必费那个心思。”

    大巫表情一僵,垂下眸子,低声道:“是我能力不足,无法窥得天机。”

    跟在大巫身边的巫洛也低声叹了口气。

    关信没再说什么,他把一瓶血交到大巫手里,道:“这是你要的。”

    这时候的人们还有血液崇拜,他们认为血液的贵贱意味着人出生的地位,这就是所说的血统,也因此有了世袭的说法。再早一些时候,在葬礼上还经常会用朱砂等红色燃料涂抹尸骸,意味着朱砂这等象征血液的东西能够填充尸体内业已流失的血液,帮助他们在另外一个世界重塑肉身。

    一瓶血在祭祀仪式中有很多作用,大祭把关信的血递给了巫洛,巫洛双手高捧,恭恭敬敬地接了,紧张地将血液放在一个木头盒子里,小心翼翼地盖上了盖子。

    大巫又跟关信聊了聊战场还有礼节之类的事情,古时对天神崇敬,每次大胜之后都要祭天,繁文缛节数不胜数,奈何这次城中粮草财资匮乏,郁煌听得昏昏欲睡,过了没多久,巫洛忽然推了推郁煌,郁煌一怔,问道:“怎么了?讲完了吗?”

    他一抬头,看见关信正在看着他,郁煌眨了眨眼,疑惑地看向巫洛。

    巫洛板着脸,说道:“大将军问你话,你从军多久了?”

    郁煌磕磕巴巴地说:“好几年了……”

    关信又问:“你多大了?”

    郁煌硬着头皮说:“十几岁了……”

    “十几岁?”

    “呃,快二十了。”

    关信:“……”

    巫洛实在看不下去郁煌的表现,上前道:“小徒畏于大将军雄伟,小徒今年十七岁,从军三年。”

    “十四岁就从军了。”关信喃喃道,他摸了摸关礼的脑袋,道,“小礼再过个几年也可以入伍了。”

    “真的吗?!”关礼兴奋地抱着关信的胳膊,小脸蛋在关信结实的肌肉上蹭来蹭去。

    郁煌看着心里头有些发酸,关礼的位置本应该是他的才对,他将关礼打量了个遍。

    关礼有一双瞳孔极黑的眼睛,都说孩子小的时候瞳孔就是又黑又大又亮,但是关礼的瞳孔却比一般的孩子还要黑,从某个角度看过去的话几乎看不到眼白的部分。

    还想多看两眼,他们的谈话就结束了,巫洛遮掩着把郁煌拎了出去,等到大巫走了,巫洛一直绷着脸顿时开了花,白眉毛一挑,拎起郁煌的耳朵就骂:“瞧瞧你,瞧瞧你,刚才都回答的些什么啊,能不能给我长点脸。”他拍了拍自己的脸,道,“我巫洛这一辈子就你一个徒弟,不仅盼着你继承我的衣钵,还要你光耀门楣呢!”

    老头气得吹胡子瞪眼的,看都不稀罕看郁煌一眼。

    郁煌嘿嘿一笑,道:“师父,别气了别气了。”他讨好地摇了摇巫洛的胳膊,巫洛哼了一声,跟个老顽童一样。

    郁煌问道:“师父,关礼是咱大将军的亲弟弟吗?”

    “你问这个做什么?”巫洛又瞪了郁煌一眼,“整天不好好研究巫术,就关心这些没用的……”

    “我觉着他俩长得不太像。”郁煌道,“咱们大将军比关礼看好多了。”

    “关礼小毛孩都没长开,能看出什么来。”巫洛撇了撇嘴,后又道,“不过你说对了,关礼的确不是大将军的亲弟弟,是五年前大将军从战场上捡回来的。那时候关礼还跟狼群生活在一块儿,茹毛饮血,哪儿像是个人,现在跟咱们都没什么区别了。”

    “哦。”郁煌闷闷地应了一声,“原来是这样。”

    巫洛见郁煌没什么精神,不知道自己这个多愁善感的小徒弟哪根弦又搭不对了,他拿胳膊肘撞了撞郁煌,道:“大巫给了我大将军的血,我们可以来做祭祀实验了。”

    “祭祀实验?”郁煌一脸疑惑。

    巫洛又开始跳脚:“让你回去看书,你有没有看?!有没有看!”

    耳朵被巫洛吵得嗡鸣作响,郁煌委屈地说:“打仗太忙了……”

    “哼。”巫洛道,“跟我来,今天给你上上课。”

    郁煌只好跟在巫洛后头,进了巫洛的帐篷。

    第18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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