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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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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器 作者:杏蒲

    第12节

    “我也不知道夏师兄现在还喜欢什么。不过你不用担心,夏师兄是个好说话的人,只要你好好跟他说话,他就会喜欢你。”

    “哦。”

    “所以掌门师兄打算让你来保护他,我也觉得放心。他被关了十几年,不管外面怎么说,我们九华派正式弟子如今也就那点人了,我们自己人得把他当师兄看,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余倏光压低了声音对他说道,她一直把方向礼当弟弟看,掌门师兄要委他这么重大的任务,她自然要多叮嘱一些。可方向礼明显关注的是另一个重点,他瞪大了眼,只差没跳起来,不可置信地道:“什么?掌门师兄让我保护他?这怎么行?我、我办不好!我才金丹中期,我怎么能在一群很可能是洞虚大乘的修士手里保住夏师兄?”

    “只要你们不乱跑,哪用得着如此?叫你护着夏师兄只是为了以防万一。再说这不就是师弟你的强项吗?无论是什么情况,师弟你只要能带着夏师兄找到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躲起来,拖延时间,然后等着我们来救你们就可以了。”

    “可是师姐,我从来不觉得这世上会有什么绝对安全的地方。万一我不但不能保护夏师兄,我们还被抓了怎么办?像昨天那个南海玄翁那样的,我怎么能逃得过他们的眼睛?”

    “师弟,你真的应该对自己更有信心一点。相信掌门师兄,相信师姐,也相信你自己。这个世界上到底有没有绝对安全的地方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总有本事找到那么一个地方。掌门师兄可能会碰上力敌不可克的敌人,我的结界也有可能被高修瞬间打破,只有你能躲得巧妙。因此你比我和掌门师兄更适合来保护夏师兄。”

    “可是我觉得那不是万一,真的有可能……我是说,万一夏师兄就是爱到处跑怎么办?”

    “夏师兄已经被关了十二年,还有什么比跟我们在一起更安全?他不会那么做的。你放心好了,你担心的糟糕情况都不会真的发生。”

    “但是……”

    “没有但是,跟师姐来。”余倏光前行数步,笑着朝他招招手。

    方向礼就是担心太多,这是他的缺点,有时候,却也能成为优点。柳向尘和余倏光商量过后,余倏光也觉得他们这个总是觉得到处都不安全,什么都爱往坏处想的小师弟是最合适的人选了,时刻保持警惕才能避免被一些愚蠢的失误击中,时刻思虑最糟糕的情形才能躲过那些糟糕的情形。

    这本该是今早开始施行的安全措施,然而操作起来却出乎余倏光意料,掌门师兄竟然认为夏师兄那边未必答应,不能硬来。

    其实这点余倏光不太同意,她一向觉得夏师兄好说话得很,她记得夏师兄小时候生得腼腆秀气,看起来像个小姑娘,送他小姑娘戴的花环他也是真心喜欢戴,她还被夏荆歌迷惑了,一度以为所有师兄都会和自己一样喜欢花环这种小女孩才喜欢的东西。

    而且余倏光想起,这个夏师兄有个地方和小师弟有点像,对自己的资质和能力基本无甚信心可言。尽管小师弟是小时候被吓坏了,掰不回来,夏师兄是真的修炼资质不高……不过谁关心起因呢,结果如此,她倒是觉得他们两个能有许多话可聊。当然,想归想,这话可不能真的说出来伤了师弟和夏师兄的心。

    虽然不太同意柳向尘的决定,余倏光还是照他说的,先把方向礼带去,让他们师兄弟先互相熟悉,培养些手足之情再提此事。

    余倏光在夏荆歌房门前站定,抬起一只手温柔地扣了扣房门。“夏师兄?我是倏光,你起床了吗?”

    “师姐,我想跟你说件事。”方向礼盯着房门咽了口唾沫。

    “进去再讲,我们在夏师兄房门口呢。”方向礼便不再说话,余倏光又等了一会儿,房间中没有回音。余倏光的笑容渐渐凝住,变作担忧的神情,拔高了些声音喊道,“夏师兄?你还在睡觉吗?……夏师兄?”

    依然没有声音。余倏光果断施法破门而入。

    房内干净整洁,但空空如也。余倏光跑进房中查看情形和线索,一时心急如焚。她一向对自己的结界很有信心,竟然有人能在她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觉地闯进来?

    方向礼这时在她背后吞吞吐吐道:“其实我昨晚一夜都未能合眼,一直在想一些不太好的情形,然后我就听到了我隔壁那个魔房中的一些声音,似乎……似乎下半夜的时候夏师兄跑去找那个魔了。我觉得,夏师兄应该还在那边吧?”

    “不,他们现在已经不在那房间中了。”余倏光皱着眉拿起桌上被茶杯压住的一张纸条。

    她开始意识到这个十二年后的夏师兄,已经和自己记忆里那个担心自己跑不远,担心自己使不好法术,担心自己玩不好游戏扫别人兴的小夏师兄不太一样了。

    他竟然一点也不担心被陌生修士掳走关起来,在这种所有人都盯着客栈的时刻,还有勇气和他的那个谁一起跑去云剑派附近交驱邪榜任务?

    是什么让一个被关了十几年的小男孩会发生这种变化?

    ……因为那个魔吗?

    余倏光收起那张纸条,吩咐道:“你去驱邪榜任务处找夏师兄,找到他务必劝他立刻回来,我去找掌门师兄。”

    “啊?”方向礼看了看她手中的纸条,立刻变作一脸苦瓜像,“师姐你不是说这种糟糕的情况基本不会发生吗?现在真的发生了。还有什么是不可能发生的?”

    余倏光淡定道:“师弟,万一就是一万回里出现一回的意思,现在最坏的‘万一’都已经发生了,还有更坏的情况能发生?那可能性比你踏着飞剑撞上另一个修士还低。快去找他们。”

    “我去就是了。说真的,我真的觉得还会有更糟的情况发生。那师姐,我走了,你和掌门师兄要快些赶来救我啊~”方向礼一脸苦瓜像地嗖一声飞出去了。

    余倏光只差没仰天长叹一声,忍了忍,忍下了,转身回房间取剑。她得让这里保持原样,然后悄悄去云剑派找柳向尘。

    作者有话要说:

    从今天开始恢复更新

    第41章 南辕北辙终会面,只叹奇修非我派

    情况自然不会如方向礼所想般糟糕,事实上,夏荆歌和风甫凌伪装成九华派记名弟子,不但很顺利地离开了客栈,还很顺利地到达了管理处。就像余倏光想不到他还有胆单独跑出去一样,其他修士也想不到他会和自己的魔族朋友伪成记名弟子大摇大摆地从客栈里面出去了。——那失踪了那么多年的夏荆歌,就算要出门,怎么也该前呼后拥,一大堆人呼啦啦地守着他吧?

    这先入为主的观念,使那些没能在前一天有幸见到夏荆歌和风甫凌真容的高等修士错失了逮住他,甚至和他打好关系以便蹭修为的时机。至于见过他们两个的,当日月暗星稀,除了离得最近的几名云剑派弟子,还真没几个能看清他俩长什么模样的。便是看清了,也未必会像其他一些闻讯赶来的修士那般一直在客栈外盯着,可以忽略不计了。

    他们两个就这么顺顺当当地进入了任务管理处。这里离云剑派山脚不远,在另一处山坡上,独立于云剑派,又与之遥相呼应。早餐时刻已过,管理处空空荡荡,门可罗雀。苏无垢抖着一身肥肉开始往案桌上摆盘,一盘黑白菜,一盘清炒蒜苗,一盘苦瓜百合,一碟素三鲜以及一碟甜糯藕,俱是修士们普遍喜爱的菜色。他的搭档赵无垠检查了一遍各个任务的状态,确保它们没有出现任何可疑现象,方自那法阵光芒中缓步踱出。他生得高挑清瘦,那姿态使得他优雅清盛得像是刚从满载灵气的闭关圣地出来。

    他缓步踱到苏无垢附近,略微探身把苏无垢桌上的例行餐点检验一遍,轻轻挑了挑眉,“师兄今日怎么吃素了?”

    苏无垢嘿嘿笑一声,下巴上的三层游泳圈堆叠的褶痕愈发深邃,“偶尔换个口味也不错。要不要一起来点?”说着,他往赵无垠身前推了一个碗和一双筷子,赵无垠伸出一只手——那只手与苏无垢那双蒲扇一般的大肉手相比堪称纤细瘦长——轻轻地把碗和筷子推回了苏无垢身边。“我不用,师兄你自己吃吧。”他说着,扫了一眼多出来的一副碗筷。

    苏无垢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笑道:“你会需要的。我们今天会有一位客人。”

    赵无垠下意识看了看大门处,外面有清悦的鸟啼声,沙沙的树叶击打声和小动物从这棵树蹦到那棵树发出的声响,就是没有属于人的脚步声。“你是说那位?”他伸出食指,指了指身后的法阵,底部的任务牌已经完全暗了下去。

    “没错。”

    “万一他明天来呢?”

    “他太闲了,今天肯定会过来。”

    “师兄这是要招待他?”

    “这不是招待,是感谢。夏风这般生冷不忌的修士实在是太难得了,若是他以后去了其他据点接任务,那不就是我们整个蜀中的损失了吗?我们得让他感受到我们的热情,确保这位可敬可爱的修士每次一想接任务第一个想起的就是我们云剑派据点管理处,明白?”苏无垢挤眉弄眼地说完,大力拍了拍赵无垠的肩膀。赵无垠早有防备,可不会傻站着一直让他拍,只叫苏无垢拍了一下就一个闪身躲过去了。

    他拉了下木椅,调整好位置,缓缓地自己坐下了。

    不过他们两个都没有动筷子。因为他们的那位客人显然尚未就位。

    时间静静推移,直到他们两个都听到了脚步声。

    “我想,应该是两位可敬可爱的修士,师兄。”赵无垠微微偏过头,对苏无垢道。

    “师弟,你说得没错。”苏无垢说罢,肥胖的身躯往前一倾,双掌撑在木椅两端,一齐发力,噗悠二声,他手心冒出两团下冲的灵气,借着这股力,苏无垢像个突然摆正了的弹簧一样站了起来,稍晃两晃,便稳稳地站住了。他低头整理了一番自己的仪容外相,从喉中清咳出一声混沌之音,慢慢抬起头来。

    赵无垠也又整理了一番仪容,站到了苏无垢身旁。

    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到两道身影也出现在他们视野中。赵无垠在看清身影的一瞬间泄气了,低声与苏无垢道:“我算是明白为何九华派从无甩尾单了。”

    苏无垢原本收紧的宽厚双肩也微微向外垮下,唇角下滑,约莫有点失落地感叹:“九华派有奇人啊,咱比不上。素斋还是留着自己吃吧。”得,人家自己就有个据点,再大的热情它能有啥用?

    他们看到的自然是身穿九华派记名弟子服的夏荆歌和风甫凌。

    夏荆歌一看大老远的这两位直直站在大厅中央,心里先暗赞一声好敬业,这一路上一个人上下都没,他二位也能像宝塔一样一直站在这里巍然不动,实在令人敬佩。特别是那位大胖修士,能用这圆锤一般的身体站成一根笔挺的木棍,形容精神完全不逊于他身旁那位无更多负担的修士,委实毅力可嘉,不易至极。

    夏荆歌二人才一步跨入大门,半句还没说,那使人肃然起敬的胖修已经率先走上前来,露出一张相较其他云剑派修士而言尚算和善的笑脸来:“两位可是夏风?”

    “正是。”风甫凌应道,也不必问他为什么能一眼就认出他们俩,想必是这几天里能闲到跑来接任务的修士只有他和夏荆歌两个。风甫凌将这地方打量一番,影跃光移,风澜灵迷,除却法阵,还是法阵。各式各样充斥灵力的法阵,有温润厚实保护这地方的,也有尖锐激烈待攻击的。若非他身上的魔气全由夏荆歌无缝吸走,一毫一厘也未漏出来,他应当进不来这个地方。

    风甫凌暗道:难怪接任务之处并无核实是修是魔的设施,原是都等在这里。

    幸而这九华派的道袍袍袖也是宽大,旁人都只当他二人是感情好走得近,俱看不出袖子底下是手拉着手的情形。倒也不至使人生疑。

    既得了答复,苏无垢便一揽手,幻出一本厚实大书来,那书约莫有三尺长,二尺宽,将他那滚圆的身体都快要遮不见了。它悬留在空中打开来,苏无垢更是在它的衬托下立时变得渺小瘦弱了许多,若将一物降一物用在此处,虽不恰当,却也有些许贴切。夏荆歌还未及深想,苏无垢那浑厚的嗓音已幽幽穿越书页和书脊,抵达他二人的耳中:“两位不会是第一次接委托吧?何以以前没有夏风的记录?”

    “我们是第一次做。”夏荆歌笑着答道。

    苏无垢闻言右手一划,将那悬空之书挪到了边上去,再将他二人细细打量一番,复又笑道:“这倒也是缘分,还请二位告知苏某名姓,在下好给二位做个登记。”

    风甫凌便道:“名姓不必详登,我二人总在一处,你如此登记便可。”

    不留名姓,只留名号,这倒也不是十分少见,苏无垢无所谓地耸了一下肩膀,就为他们起了个新页面,并接过夏荆歌递过来的木牌们,又问:“之前有在门派中接过委托吗?”夏荆歌立刻诚实地摇头。

    “比较少见……你们还没到年纪接委托?至少是开光了吧?不是我说,九华派这规矩也腻多,开光了,就能接了嘛。来来,我给你们做个不会被你们师父查出来的隐派记录?日后你们若想加上门派了,还来找我,我再给你们加上。”苏无垢朝夏荆歌和风甫凌挤眉弄眼数下,见夏荆歌笑着点了点头,就朝身后招了招手。离开了又回来的赵无垠立刻给他递上两块木牌,不过苏无垢只拿了一块,用类似于委托木牌上施法录字的方式,将夏风二字,和他二人的外貌年龄等一眼能望穿的信息记录进了竹简之中,又将之变回了木牌。

    接下来,他又施了一个术法,控制着委托人的木牌飞到了半空中。它只悬停了一瞬,夏荆歌完成的那些委托木牌就像一个个排列整齐的士兵一样全都自己立了起来,排着队飞到空中,与夏风的木牌以某种蓝色灵气相连。每联完一个,那个委托木牌上的字迹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夏风木牌上闪烁片刻的蓝色光点。夏荆歌能感觉到有大量的灵力被灌入那个木牌,但或许是太过高级了,他还不能清晰地分辨出那些被大量灌入的灵气都是些什么。

    他就像个门外汉一样,只能静静地仰头望着代表自己和风甫凌的那个木牌变得越来越有分量,时而闪耀出蓝色光芒。

    苏无垢边录边问:“你们还有时间接其他委托么?昨天这来了一个比较紧急的委托,有一个小男孩失踪了,不是很难的委托,就是找不到人做。你可能已经知道了,昨天那个夏荆歌出现后,我们掌门就把所有人都调走了。额……我不是有意冒犯,只是贵派的夏荆歌这几天确实吸引了绝大多数人的目光。”看得出,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原本也没抱什么希望。

    虽说两派关系有点剑拔弩张,但平心而论,如今最缺人手的恐怕就是九华派了。

    第42章 是左是右皆君意,千载难逢莫错过

    在我们的一生中,总会出现这样的时刻,一边是我们所珍视之人,一边是我们认为必须去做之事。二者在一定的时间内难以取舍却又无法兼容,我们内心挣扎,左右摇摆,恨不能把自己变成两个,一个去做这件事,一个去做那件事。这样艰难,源于我们心知肚明自己只能选择其中一个。

    此时此刻,夏荆歌大致正处在这交叉路的路口上。原本交完任务他和甫凌就该回去,不然派中师兄妹发现自己不见了一定会派人出来找。他心知自己如今是不应该再和甫凌往更远处跑,脱离九华派应援范围的,却又感到自己着实不能撇下那个失踪的小男孩不管。根本不需这两位修士诉苦,都能看得出他们没人。尤其这里头还有一些原因是自己导致了那个小男孩没人救……也不知那男孩的家人该如何心急如焚,焦虑失措。

    那种丢失了亲人的感觉他体会过的。

    因是,夏荆歌犹豫了片刻。片刻之后,他问苏无垢道:“那小男孩失踪的地方远么?”

    “远倒是不远。”苏无垢显露出了意外,一张亮生生的大圆脸立时变作了一只白滑滑的大鹅蛋,“就在流水镇上。”流水镇夏荆歌倒是记得它的地理位置,他与风甫凌两人飞过去连小半柱香都用不上,若是顺利,他们今天之内应当就能把那小男孩找到了。就怕不顺利,耽搁了,怕的不是师兄平白添了担心,而是怕辜负了师兄的关切之心,罔顾他的心意自作主张往危险处跑。夏荆歌委实难以抉择,想了想,便将这选择的掌舵位交给了风甫凌,征询地望向了他。

    风甫凌自己心中便是有些不喜九华派,也不愿叫夏荆歌被九华派中人厌烦,以他之见,自是先回去和夏荆歌的师兄通气最好,然后他师兄约莫会另派弟子来处理那小孩之事。

    谁想他还未说话,苏无垢已经抢先推销起了这个委托——别看他胖得眼睛都瞧不见,其实眼睛贼毒,人比猴精,他一听夏荆歌问远不远,便知有戏了,立马实施行动推波助澜了一番:“这个任务只有二星,还真不难,唯一的麻烦就是怎么找到那小孩。只要找到了啊,二位可是赚大了,我跟你们说,这报酬简直是太优渥丰厚了。你们知道委托人当时是怎么说的吗?”苏无垢身体前倾,扬眉抬眼地卖关子,就等着夏荆歌来递话头。

    夏荆歌果真十分配合,问道:“怎么说的?”

    “委托人只有这一个儿啊,那可是掌上明珠似地疼着!委托人说了,只要能找到他儿子,他所有家财凭君任取!全搬走都无所谓!两位知道不,这李家员外可是流水镇首富,家财据说是祖上积下来的,在我们这,那也是个响当当的人物!”

    夏荆歌吃惊道:“全搬完那多不好意思啊。”

    风甫凌:“……”这吹牛皮的话你都信,真那么响当当能连一个奔着家财去的修士都找不到?

    风甫凌的猜测没有错,那李员外家还真没那么响当当,不过苏无垢也不是在瞎扯,所有家财凭君任取是真的,流水镇首富是真的,祖上积下的家财也是真的,只不过天塌之后能保留下来的重量级家财屈指可数,至于能叫那些向来藐视黄白之物的修士们多看两眼的宝物那是压根就没有罢了。

    苏无垢可不管风甫凌是不是目露了然,他已然瞧出这两人关系好得很,只要劝动一个,另一个那还能是问题?那不是问题!

    因而他更起劲地跟夏荆歌推荐起这个任务:“就是啊,咱们修士可不是那等不讲理的魔族,生活费还是要给人家留一点的嘛!怎么样?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现在接了任务,马上过去,说不准中午不到就能完成了,你再回来,我立马给你联上,这样你就有六十三分了啊!知道六十分能换什么吗?”

    夏荆歌开始有点被说晕了,摇头道:“不知道……”

    “六十积分,你就能换个空间袋了啊!往后甭管你接多少委托,再也不用自己背身上了,只要往空间袋里这么一塞,你说多方便,多快捷啊。是不是?还剩三分你既能攒着也能拿来消遣消遣,保管够二位消遣的了!这二星任务和你们有缘啊!你说你是不是必须得接这任务?他就在这等着你啊!”

    “哦,空间袋是挺不错的。恩,方便。甫凌,你说我们换个空间袋好不好?”

    风甫凌:“……”

    你这是已经完全被绕进去了么?

    他正想到这,夏荆歌忽然摇了摇头,略带自嘲地笑了一下,“说起来,有缘是挺有缘,但不是这么有缘法……”苏无垢一听他转了话头,脸色一僵,心里暗道糟糕,却听夏荆歌话锋又是一转,“你说得没错,这任务我是必须得接的。若是无事,我们就去城中接那委托了。”

    苏无垢被他弄得一愣,有点没跟上夏荆歌的思路,不过这没关系,愿意接任务就好!忙又笑道:“那不必这么麻烦,这不是驱邪榜上的任务,委托还在我们这放着。”

    话音刚落,再一次消失了又出现的赵无垠手里已经拿着一块木牌了。那木牌与委托榜上的也没有不同,同样的木料,同样的字迹,连那两凹槽的宽度都一模一样。显见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同一个人制成的任务牌。

    夏荆歌一时没听明白他说的不是驱邪榜任务是什么意思,在他眼里分明是一模一样的。……大约就是发布的地方有些许不同?夏荆歌暗道。

    话已至此,风甫凌也已清楚明白夏荆歌必然是放不下那小男孩了,况且走这一趟终归还是有些好处,那空间袋风甫凌听着就不错。便道:“你师兄大约不在客栈,至少要知会他一声。”夏荆歌差不多也是这么个想法,就用今早他师兄临离开前给他的传信符纸往他师兄那传了消息,特特与他师兄说了,他二人跑出来一切顺利,让他们不必担心,一切如常照旧,不要引起他人怀疑便可。

    这话要是给方向礼瞧到,必定是要跳起来,“如什么常,照什么旧,从昨天开始,就没有什么事它是正常的好么!甭说夏师兄你突然冒出来,又突然带了个魔族的小情人惊呆四方,就说那些师姐认为只有万一才会发生,一般不可能发生的糟糕情形,都一个接一个的都发生了好么!夏师兄你为何这么爱往外跑!”可惜方向礼如今尚未瞧到,便是他瞧到了,夏荆歌也不在,见不着他被一个又一个糟糕情形压在头顶冒烟的倒霉催模样了。

    夏荆歌既打定了主意,自是不再耽搁。他自苏无垢那接了委托后,便与风甫凌一块飞走了。待他二人出了门,苏无垢方才自己悠悠地回转身,悠悠地踱回案桌边,提着一身肥肉颤悠悠地坐下了。赵无垠以为他是要自己解决这一桌了,还贴心地给他递上了碗筷,谁料苏无垢竟动也不动,兀自坐了好半晌,才语带幽幽道:“今次吃不成,等他们回来了,咱还得感谢一番。”

    赵无垠虽是入门晚的师弟,各方面都不如苏无垢,毕竟与他相处甚久,对他颇为了解。只觉这话怎么听都奇怪,再配上苏无垢那幽幽的表情,就更怪了,便回道:“可是九华派与我们有些嫌隙,师兄便是盛情相邀,他们也未必会应吧?”

    “夏、风。”苏无垢没有回答他,只是敲着一根筷子,有节奏地将这两字重重咬了一遍,“甫凌,风甫凌。你可知他们是谁了?”

    赵无垠非是愚人,微微一愣神,便不可置信道:“不会吧师兄?这个点他们还敢这么招摇地出门?”

    “正是这时辰大大方方出门才无人怀疑。哈哈,真是好胆量,好气魄。……不过师弟啊,你说他们俩对我们云剑派的据点这么热情,掌门那谣言应该是假的吧?”

    “必定是假的。”赵无垠万分肯定地道,“师兄试想,若你我二人是被掌门关了这十二年,出来还不得恨死云剑派?哪能上赶着在我们这登记接委托?”

    “有道理。”苏无垢重重点了个头,三重下巴来回颤三颤,仿佛是在与空中灵气相携舞蹈,欢愉得很。“不瞒师弟,我虽与掌门师叔无甚感情,平日里也颇有些瞧不惯他那以貌取人的姿态,却信他是个正人君子。师弟以为如何?”

    “亦不瞒师兄。师弟从未怀疑过掌门师伯。”

    “哈哈,这就好。师弟,师兄我觉得吧,清者自清,此事需要澄清,也急不得。那两个人爱在我们这接委托也不是啥坏事,你说这样好不好,我们就等他们把这驱邪榜上的任务扫得差不多了,再告诉大家此事,旁证掌门之清白,如何?”

    “师兄好成算。届时也不必我们说什么,旁人自然要信了掌门师伯是无辜的。”

    “哈哈,好,就这么办。咱得多想想,如何劝他们去接更多委托。对了,此事暂且保密,万勿对他人提起。”

    “掌门师伯也不提么?”

    “别提,此事叫掌门师伯知道了,反倒不美。你知他惯爱要面子……”苏无垢清咳一声,赵无垠闻言,似有所悟地低头整了整自己的衣袖。

    就在这时,苏无垢突然咦了一声:“那风甫凌是个魔吧?他是如何进得来这屋的?”

    第43章 瞒与不瞒有歧见,知与不知有何别

    赵无垠尚未回话,苏无垢已经像一个矫健的猎手一样从座椅上蹦起来,矫健得简直和他平时走几步喘一喘的模样判若两人。“师弟,我们要把所有法阵检查一遍。”赵无垠花了好一会才从师兄的英姿中回过神来,忽道:“师兄,真的不用将此事报上去?”

    苏无垢回过头来,问道:“你想告诉别人他二人的消息?”

    “我不是这个意思。”赵无垠立刻道,“我只是觉得事态太严重了,有一个魔,他进来了,如入无人之境!难道我们不该往上报?”

    “那也不该是在我们还没查清楚原因的时候。你这么着急干嘛?师弟,别和外面那些昏了头的修士一样犯傻,你不过开光期,那夏荆歌身上就是有天大的好处,也轮不到你我二人。别忘了他身边还有一个实力莫测的魔族,我说的话他一句也没信。但是他一句也没有反驳我,你知道为什么?”苏无垢说完也不等赵无垠回话,自转身去检查法阵了。

    赵无垠在空地上站了一会儿,银光流屑的灵气一如往常般自他身边划过,有些直接跳跃而去,有些抚过他的身体。他这么站了一会儿,才道:“师兄不觉得自那个什么夏荆歌出现后,我们门派内部就不互相信任了吗?私底下传掌门就是关了他二人的也不少。……我只是觉得兹事体大,该让掌门知晓。”他说罢,沉默着去另一边检查法阵了。

    苏无垢没有回话。

    他们两个还没检查完法阵,夏荆歌和风甫凌已经到了流水镇。流水镇之名来得十分简单,乃是因那江水的一条支流从此流过,将这小镇分成蜿蜒的两半。这镇也是少有的没在天柱塌下来时,地动大起时被完全摧毁的原有镇落。若是找个上了年纪的老人来询问流水镇的历史,他会用很久很久以前开头,告诉你流水镇的存在是多么历史悠久,它经过的劫难是多么多,却依然美丽平静如昔。

    这就是流水镇。它像水一样,平和但坚韧地存在着。那条支流小河,在有月亮的时刻,会闪耀出鳞片一样的光辉,水温清凉,适合人们坐在附近纳凉,讲故事和听故事。人们相信,因为有了这条河中的流水,流水镇才有了活力,有了生命力,有了长久不息的存在意义。这是一条能为镇中之人带来幸运和幸福的河流。

    现在,它却有可能成了一条带来苦痛的河流。

    并不是所有失踪的小孩都需要委托修士来寻找。实际上,那小孩失踪的时候李家人眼看着他被一道黑烟拖进了河底,他们很确信是有什么东西带走了他,可能是河里的妖怪。即便那小孩很可能已经遇难,这也是只有修士才能查清楚的事。

    夏荆歌二人找到那时,那里仍然聚集着一些人,几个百姓模样的人在拿一张大网捞,也有几个聚集在下游处捞小孩的,但很显然,他们都一无所获。

    小孩的母亲已经哭到眼睛都快睁不开了,气若游丝地靠在一个丫鬟身上,小孩的父亲虽能站着,显见也是哭过的了。一见到身着道袍的夏荆歌和风甫凌,他俩就像突然又有了力气,有了希望和企盼,不但那父亲快步迎上来,连那妇人都踉踉跄跄地往他二人这边赶来。

    夏荆歌许是见过好些人担忧的模样,这样的时刻依然令他倍加难过。他也内心焦虑茫然无措地度过了这样的几天,那几天就像噩梦,没有一刻心是能够定下来的。……直到他确切地听到了爹的死讯,那一刻好像自己生存下来的意义都找不到了。他又怎么会不明白这种像是被焚心一样的心痛惶急?

    李员外许是住得近,和夏荆歌二人见过之后,就又把自己儿子的情况介绍了一遍。请求他一定要找到自己儿子,家财凭君任取,只要儿子能活着回来,其他什么都不重要。

    夏荆歌安慰了他几句,就和风甫凌走到了河边,那个小孩被拖走的地方。河水流动的速度不快,李员外的小孩会游泳,不太可能是意外。

    “你感觉到了吗?甫凌。”夏荆歌问道。

    风甫凌点了一下头。这里没有魔气残留,倒是有浓郁的妖气在四周飘荡。妖气的源头来自河的上游。风甫凌转头对李家人和那些帮忙的百姓道:“别跟过来,我们去找那妖怪。”

    “是、是妖怪作孽吗?不可能吧?这里从来没有妖怪!”旁边一个老人慌忙追问。

    风甫凌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会他,拉着夏荆歌就要飞,夏荆歌只好边飞边回头叮嘱:“妖怪也不是只待在同一个地方的!你们尽量结伴出门,不要再往河边来了。”

    说完这句,他已离那些人有些远,其他的话也传达不了了。当然这不能怪甫凌,他知道风甫凌也是希望能快点解决这件事,他们才能早点回去。真奇怪,风甫凌便是匆忙,也能匆忙得让他觉着开心。夏荆歌想。

    这条小河流经流水镇,源头却是在山上,越接近源头,妖气就越浓。说明那妖就在源头附近。然而夏荆歌的心却越往下沉,妖类掳人,通常只有两个用处,要么当压寨夫人,要么当食物吃掉。那孩子那么小,还是个男孩子,压寨夫人估摸是没份当了,而他已经被掳走一天多……恐怕是凶多吉少。

    然而还没有到达源头,他们就找到了那妖怪。风甫凌和夏荆歌从天上下来,小心翼翼地接近那个散发着浓厚妖气的妖怪,却发现他好像受了重伤,正奄奄一息地喘着粗气。

    从形貌上看,他与人类差别不是很大,只有皮肤青蓝。夏荆歌走近了些,才发现他身底下那篇深色滩涂似的东西原是他的血迹,只是那是湛蓝色的血液。

    “你把那个小男孩带哪去了?”夏荆歌摸出剑,一抖抖成一把寒冰。

    那妖怪按着腰腹的伤处,虚眼瞧了瞧夏荆歌,冷笑道:“我是河中河神,别把我和那些食人的低等妖类相提并论!……我一直在保护这个镇子,从没伤害过这镇中任何一个人类。”

    “那你抓走那小男孩做什么?”夏荆歌又问。

    “要是我抓走的,我还会被重伤躺在这吗?”“河神”颇带鄙视地睨了夏荆歌一眼。然后又扫了他二人一眼,“你是修士?”

    一般的修士绝不会轻易相信妖类所言,凑巧夏荆歌不是那一般的修士,他听这妖怪这么说,也觉得他不像是能被一个普通的人类小男孩伤害的,便点点头,“我们接了委托来的。你叫什么?既是河神,名字总有吧?”夏荆歌倒是知道红尘界中许多所谓的河神只是河妖而已。尤其这种小河,真正的河神是不会居于其间的。

    “室青。”妖怪喘了两口气,缓缓伸出一根手指指了一个方向:“那个魔,他往北方的求如山去了……他要拿那孩子造器。”

    夏荆歌没有立刻动身,反问了一句:“造器?造器为何要一个小孩子?”

    “……命格合适吧。”室青又喘了喘气,方道,“我曾听闻魔族有一造器师,以人命造器,以鲜血祭器,若遇命格合适之人,所造之器可惊天地,泣鬼神……他应是要带他去见那造器师,轻易不会杀了他,你们现在追过去,还来得及。”

    “有魔族?我们一点魔气也没感觉到。”风甫凌忽然说道。他皱着眉,紧紧盯着室青,似乎是要看出他是否说谎。

    “那就是个能完全隐藏魔气的魔。这样的魔虽然极少,又不是没有……他原本应是为五大据点而来。”

    风甫凌心里一震,即便没有夏荆歌,他也能完全隐藏魔气。……在逃出结界那天,他就用这招完美地骗过了黎玉冲。“极少?”风甫凌面无表情地重复问了一遍。

    室青转动眼珠瞥了瞥风甫凌,嫌弃道:“一个才入门的修士接什么委托?自寻死路。”

    风甫凌见他不答,忽然无意再问,只对夏荆歌道:“我们走。”夏荆歌还想说什么,却被风甫凌一把给拉上了天,嗖地一声,快极了。他们只在眨眼间就到了半空中。

    强劲风势扑面而来。有那么一瞬间,风甫凌想,或许连他自己也不是那么想听到答案。

    极少。能是多少?

    第44章 修魔不同如昼夜,分明特别向普通

    求如山离流水镇不远,是一座无人踏足的荒山,山上长满了及腰野草,连人踩出来的道路也基本没有,落脚都不好落。风甫凌二人好不容易在山顶一个狭窄的地方找了片不那么陡的落脚地,身下全是杂草,哪儿都不好去。

    一个能完全隐藏自己魔气的魔,找到他的唯一方法就是夏荆歌身上所能吸收魔气的能力。这点就是风甫凌也不能幸免,他们有理由认为那个魔也不能幸免。在完全隐藏魔气的状态,夏荆歌能吸收到的魔气是微量的,不易追索的,为了不干扰他,风甫凌回到了半空中。

    等待的过程总是有点无聊,他从空中打量这座荒山,发现它竟然是半月形的。这有点奇怪,一座正常的山,它的模样应该是上尖下圆,即便有山一面是坡一面是峭壁,也只能说明这山从前断裂过,被分为两半过……风甫凌飞向了更高处,将这座山和附近山体的轮廓尽收眼底。

    还是很奇怪。

    半月形的求如山就像只是一座山的一小部分,它的另一部分就跟被一把弯形铲铲掉了一样,没有了。因为在原本它该有山体的那个地方,只有一个明显后来才隆起的矮小许多的缓坡小山,而在那座小山的附近,就是地势低平的流水镇。

    风甫凌看了好一会儿,无聊的时候,不想去思考一些问题的时候,人才会想一些与自己无关的事去分散注意力。现在他将要下去了,也许是将要面对自己的问题了。风甫凌也不知道,他还没有做好这样的心理准备。去见一个或许和自己有关系的魔。他们极可能还得打一场。

    心情纠葛复杂,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和夏荆歌提及。

    其实夏荆歌的心情和他差不多。他知道那极少之一多半和风甫凌是有一些关系,最起码这个魔应该知道极少的这部分魔都有哪些。问风甫凌想不想找回父母,是他提及的,但是他和风甫凌一样,以为这会是一个较为漫长的过程。他也没有做好足够的心理准备,去接受风甫凌不但是一个魔族,他或许还会有许多来自魔族的亲戚。

    这部分极少的魔,实力应当不差,夏荆歌好歹是知道越珍惜越宝贵这个道理,实力越强的魔,自然就越少。而实力强的魔,在攻打修真界的时候,他们会优先被派去哪里?

    七重天、八重天……七重天还是魔君亲自带队攻打。可想而知,极少的这部分魔里,应有不少与他们九华派有血海深仇。而风甫凌全然是无辜的。夏荆歌一方面觉得作为甫凌最好的朋友之一,他该全力帮助他认回他的父母,一方面又隐隐希望……若他真的不想认回去,自己或者会更高兴一点。

    夏荆歌被这些纷杂不定的心绪困扰,几乎无法捕捉自己身体缓慢吸收的那丝魔气来源何处,因此风甫凌在空中将一座山的山势都研究得差不多了,他才基本明确魔气的来源。

    他踏剑飞到半空中,招呼风甫凌一块往源头处摸过去。

    “若拿我吸收魔气的多少来比较,这个魔似乎没比你厉害多少。”夏荆歌有点不确定地道,像风甫凌这样能完全隐藏魔气的魔他也就遇到过这两个,自然只能拿风甫凌当唯一的标准来比较。

    “小心为上。”风甫凌仍稳稳地收敛着魔气,他确信只要自己不放出魔气,就是对方也分辨不出他到底是人是魔来。

    循着那丝微弱的魔气,他们两个追踪到了一个山洞口,很难想象这种无人踏足的荒山会有这么一个明显不是天然形成的山洞。从洞口堆砌的些许碎石可以看出,这个洞还是崭新的。走近洞中,温度明显有所下降,越往里,越觉阴冷。洞壁是坑洼的灰白色岩石壁,碎岩块满地都是,洞壁没有粗修,洞道也没有推平,走起来高一脚低一脚,一不小心就能跌个大跟头。夏荆歌确信,即便是魔住在这里面,也会不舒服。

    他们在这糟糕的洞穴里又往前走了很长一段路,没有光源,里面已经是漆黑一片,夏荆歌因为看不到已经绊了好几跤。因而他想使个小术法,把这段路照一照,好使自己走起来轻松一些,不然他担心还没找到那个魔,他就已经受伤太多,不顶用了。

    风甫凌担心夏荆歌动用术法会惊动那个魔,便自己使了火团术,令它幽幽地飘在他二人前方一尺处,为他们照亮这一个黑暗的地段。许是地底深乏,这火团起得也不大,只有小小的一团,像一个滚动的小绒球一样时明时暗地飘着。

    走深了一些,洞壁上渐渐出现一些不一样的颜色和块状物。

    经过查看,风甫凌发现这些在火光照耀下会发黄光的硬块很像是铜矿。他对此并不熟悉,也不能确定,但他小时候见项融用过,洞壁上这些岩石呈现出来的模样和项融当年手中的那些铜矿一般无二。他就是用这些看似普通的铜矿铁矿,给风甫凌打了一把十二年不绣不钝的宝剑。

    第12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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