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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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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器 作者:杏蒲

    第37节

    父母这样的长辈,期望想来总是更甚的。喻青荞以天使身份下界,给他提供了三条路,这三条路虽然全然不同,可在夏荆歌看来不是黑不见底就是白茫茫的,仿佛都是深坑……以至于他都有些迷茫。夏荆歌无法确定喻青荞对自己的期望究竟是什么,在哪个方向上。她当时只是温和地笑着,说你可以这样,也可以那样,哪怕这些都不干,仿佛也没什么所谓。

    说实在话,这大概是他有些避免碰见喻青荞的主要原因。

    因为哪怕只是聊天,也是可以发现一个人对你的期望究竟是什么,是怎样的。无论喻青荞的期望是哪一样,夏荆歌都有些避忌。……也许在他的潜意识里,他是既怕喻青荞对自己的期望自己承受不起,又怕喻青荞对自己根本没期望,无论怎样都好的。

    所以这样的不期而遇让夏荆歌下意识地就有回避的冲动,但喻青荞笑盈盈地瞧着他,又让他脑中卡壳一般,想不出各种遁招了。他在喻青荞那清明温和的注视中,莫名地觉得自己无论说什么,都是会被识破的。

    喻青荞笑了笑,说道:“今日忽有所感,遂起一卦,因知将在此处遇到你,所以我就来这里等着了。”

    夏荆歌愣了一愣,有些傻乎乎地问:“那您等了多久了?”

    喻青荞笑意更盛了些:“并没有多久,才吹了阵风,你也就来了。”

    “哦……那还好。”夏荆歌几乎是语无伦次地道,“这里风不大。”

    “是不大。”喻青荞笑道。

    夏荆歌继续语无伦次:“后山悬崖边的风就大了,您去吹过么?若没去过,往后最好也别去了。”

    “我记下了,必不过去受罪。”

    夏荆歌看她眉眼间都是笑,也跟着笑了笑。喻青荞道:“陪我吹会风吧。”

    “哦。”

    夏荆歌在她身旁站定,顺着她的目光也望将过去。那是一棵嶙峋的老松树。百年前,它在夏荆歌眼中还是一棵稚嫩的年轻松树,并不十分高大,也并不十分折别嶙峋。仿佛是一眨眼之间,它看起来就像是把百年的蜿蜒曲折、沧桑雨雪都一并留在了枝丫上似的。

    喻青荞瞧了良久,方才缓缓道:“忽然之间,百年就又过去啦。”

    夏荆歌点点头:“是啊。”

    他并不知道喻青荞都想了些什么,也不需要知道,但在冥冥之中,夏荆歌感到,他们的感应是有所相通的。

    喻青荞笑道:“说起来,我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还未出师呢。”

    夏荆歌明白,在他母亲的年代里,似他们这样的年岁只需一心修行就好,是不需要关心这些俗事杂务的。如今夏荆歌这一辈的,最年长者也就约莫两百岁,早已担当一派执行长老百多年了。这并不是什么好现象,杂务多了,修行就难以专心,自己尚且进境不易,参悟未透,收了弟子哪怕精心传授,也很难使其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这是一派人丁凋零,由极盛至极衰的骤然转变的具体体现。夏荆歌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沉默半晌,方道:“世道变了。”

    “是啊,世道已经变了。”喻青荞叹了一口气,就没有继续说下去了。过了一会儿,她忽然问起:“你叫人在结界中关了十几年,出来没多久又闭关了百年,想来并未入世吧。”

    “……嗯,没有。”

    “那么,入世历练一番,你觉得怎样?”

    “入世?”夏荆歌有些迟疑。原本入世确实也是他们修士常有的一门课,九华派也是有出师弟子选择是否入世历练的传统的。像是喻青荞,夏青芦,以及夏荆歌数得上名的几个师叔师伯们,都曾入红尘界历练过。

    比如九师叔从红尘界历练回来,就直接捡了余倏光这个弟子。再比如云师叔,最是放荡不羁,入世时醉卧红尘的事他就没少干,夏荆歌小时候就听说,红尘界就跟他的后花园一般,到处都有他的事迹和传闻。什么做过某开国帝王的军师,后来帝王成就了事业他被狡兔死了,什么做了十几年侠盗,偷遍大江南北没被逮着,最后偷走了皇帝的美人差点把那个专司逮他的神捕害死,才假死退隐江湖了……林林总总,不一而足,便是这样的云师叔,最后竟然也栽在了千叶手上,致使布防图外泄,间接成就了这一起灭门之祸。

    然而这样的选修传统,到了夏荆歌这一辈就有些执行不下去了。因为九华派已经只剩了这十来个人,要说出师其实哪个都还没有出师的资格,而历练是需要修为底子过硬的,这样才不至于遇上个什么突发情况,就夭折了。现在红尘界又沦为了战场,危险系数更是大得很。而且师父已经不在了,相关事务就要他们自己担起来了,就不能像从前那些出师弟子那样闲,那么没负担地历练去了。

    夏荆歌这一辈算得上是在外历练的也就林师兄一个,但他的主要目的也并不是历练,而是同魔打架,以武进修。但那也算是人家林师兄修为过硬,并不惧任何妖魔鬼怪。夏荆歌是不惧妖魔了,他是隐隐对黎玉冲这样的修士有心理阴影。

    喻青荞见他迟疑,就道:“我观你这些时日言行,似乎浑浑噩噩,只是得过且过,并无甚么方向,或许入世走一遭,你就不会这样了。”

    夏荆歌愣了愣,过了好一会才问:“我浑浑噩噩么?”

    “你自己觉得呢?”喻青荞微笑着反问。夏荆歌就沉默了,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鞋尖,那上头不知什么时候蹭上了一点棕色的泥粒,有些扎眼。他回道,“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您才好。”其实他知道喻青荞所言并无错的,他确实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了。哪怕师兄和喻青荞都告诉他,这事不急,你可以慢慢想。他却不怎么会去想,因为他一想,就只有迷茫。

    也许他该跟自己的母亲坦然承认这一点,但夏荆歌做不到。就像有一块布,堵在了喉咙里,压得他说不出那样老实的话来。

    喻青荞又微微叹了口气,同他道:“入世历练可以让一个人明白自己究竟想要做什么,知道了自己要做什么,才能得证大道。……当年,我才出师的时候,心中只有修炼和飞升,除却这两样,旁余的,都不曾入到我心里眼里。于是我的师父,你的师祖就跟我说,‘荞儿,你该下界历练一番,弄清楚你究竟想要什么,想做什么再回来’。”

    夏荆歌的目光从鞋尖回到喻青荞身上,他微微偏头,不解地问:“心中只有飞升和修炼,这不好么?我以为一个修士若能做到这一点,他修炼起来至少要比同资质的人快一些。”

    喻青荞闻言,就笑弯了眼。那是一双同夏荆歌极为相似的,笑起来就变成月牙的眼。她说:“我那时,同我师父问了个差不多的问题。”

    夏荆歌认真地等着下文。

    喻青荞继续道:“我师父就说,修士修炼好比凡人吃饭,每日必不可少,少了就要饿肚子,浑身难受了。但凡人每天吃饭,不代表吃饭就是他们想要的东西,想做的事情,除却吃饭之外,他们还有很多其他想要的,还有他们可以为之努力一辈子的东西。修炼也是我们修士不可缺少的一种吃饭行为,但那不代表,我们每天活着,就是为了吃这一口饭活着的。总会有旁的事想要做,师父说我没有。我就同师父说,我有呀,我的终极目标就是飞升。师父就问,那你飞升后呢?我就说,都成神仙了,当然是继续修炼争取成为千古大神了。”

    喻青荞说到这,停顿了一下,似乎是沉浸在了回忆中,夏荆歌等了一会,不见她继续说下去,忍不住问:“然后呢?”

    “然后?”喻青荞回过神来,露出些怀念的笑容,“师父他老人家说不过我,就一脚把我踢下红尘界去了。”

    第118章 命中有时终须有,命盘二易出甫凌

    夏荆歌忽然就想起自己当初下红尘界的情形来,笑道:“我也是被爹踢下红尘界的。”

    喻青荞就轻哼了一声:“他们师徒俩一个德性,只会踢人。”

    “一踢就把我踢到了风甫凌面前。”夏荆歌说完,自己就是微微一怔。他倒不是惊讶自己如此简单地同喻青荞提起了风甫凌,而是被这个自己一直以来并未深想的巧合给镇住了。

    是啊,怎么那么巧,自己就刚好掉在了风甫凌眼前,既没有砸到他,也没有离他远了些,正正好就在他眼前。

    喻青荞约莫是瞧出他走了神,因问:“你可是在想,为何你就遇上了那风甫凌?”

    夏荆歌回过神来,犹豫了一下方才点了点头:“您知道缘由么?是巧合还是……?”

    喻青荞微笑看着他:“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呢?对修士仙神来说,巧合就更少了。我若同你说师兄所为只是冥冥之中的一个偶然,想来你也不会深信不疑。”

    “……也就是说,不是巧合了?”夏荆歌有些怔忡。

    “这要看你怎么看了。”喻青荞说,“我今日在这遇到你,你觉得是巧合,还是不是巧合?”

    这是一个不好回答的问题。因为喻青荞是忽有所感,起完卦,才来到这里的。这三个步骤从头到尾都透着偶然性的巧合。第一个就不说了,单只第二步,同一个卦可象万类,全由人凭借经验阅历和感性进行心断,倘若喻青荞自己想不到这点上,那么她就不会来,也就遇不到夏荆歌了。

    但从另一个方面来说,喻青荞不会随便起卦,天道也不会随便给她提示,给的卦象多半是她所能领会的结果,所以这三个步骤又可以说是一个必然。她有所感应,起了卦,遵从了卦象的指示来这等夏荆歌,也等到了。

    这世上的事,许多时候就如断卦一般,并没有一个确然的答案,全凭心断。

    夏荆歌想了一阵子,最后说:“我不能确定。您是想跟我说,我爹也是因了类似的原因才把我踹到了甫凌面前吗?”

    “也许是吧。”喻青荞的回答有些模棱两可。

    “……您也只是猜测?”夏荆歌敏锐地觉出了她语气中的不确定。

    喻青荞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有时候,我也看不明白师兄究竟想做什么。他在门派中时就是一个走三步看十步的人,做完卧底回来,就成了一个走三步看五十步的神人……旁人不等到看到最后的结果,是很难想明白他究竟想做什么的。就好比……我就不曾想到,你遇到风甫凌,竟是他那一脚促成的。再直至今日,我仍旧想不明白他那一脚是怎么回事,是真的太过凑巧,还是故意为之。”

    夏荆歌也跟着沉默了一会儿,喻青荞这样的说法并不让他感到意外。认真说来,夏荆歌虽然自幼是由夏青芦教导,但因为年龄尚幼的关系,夏青芦对他的教导并不算严格,反是有些溺爱的。真正得了夏青芦真传的该是柳向尘,他才是常年累月跟在他爹身边,受其深刻影响的那个人。

    夏荆歌现在就看不明白他。

    然而从喻青荞的话里,夏荆歌确信自己又获得了一些新的信息。比如她那一句“竟是他那一脚促成的。”若非如算卦一般提前就已知晓结果,夏荆歌觉得她不会用“竟”,也不会用“促成”这样的字眼。

    因而他缓缓问道:“您看过我的命盘么?”

    喻青荞听了,就道:“你怎突然问起这个。”

    夏荆歌就说:“最近好几个人同我提起我的命盘,我其实并不想听他们都知道些什么,但又忍不住将他们所透露出的只言片语记在心里。有时候想想也觉得挺奇怪的,别人都知道我命盘如何如何,我自己却毫不知情。”

    喻青荞看着他,沉吟许久,并没有直接回答夏荆歌这个问题,反而是说起了仿佛与命盘不怎相干的事:“你知道你的生灵是何时孕成的么?”

    夏荆歌有些不明所以,还道她是不想回答,强行转移了话题。他就摇了摇头,实则对此并无甚么兴致。如今还算不算是生灵都要打个问号,还提从前何时孕成的作什么……他想要是换作以前,自己应该会感到失落了。

    喻青荞望着远方道:“是几十万年前就形成了。按照天道与灵体循环的法则,在那时,你就该开始你的投胎生涯了。”

    夏荆歌微微抬眼,看着喻青荞,“可那时我还被封印着。”

    “是啊,那时你还封印着。”喻青荞轻叹,她叹得轻忽幽远,仿佛这一声叹息,并不是源于她,而是穿越了数十万年光阴,才堪堪到达的一点余韵。

    “所以你的命盘,早就有了。”喻青荞缓缓道。

    夏荆歌微微一怔,哪怕他现在已经知道喻青荞不是无端提起自己的生灵,一时也并不能想明白她这句话代表什么涵义。

    喻青荞见他不明所以,话锋一转,又同他提起了百万年前那次失道的历史事件:“你想,你作为井轴消耗了天地间那么多的灵气与魔气,虽说致使魔仙二者均惨灭,但你也算是为拯救世间黎民于苦难出了一份大力,如此功过相抵之后,在你身上,功反而是更多一些。因此井轴这样的平衡之器方可突破了平衡点,从物灵开始向生灵蕴化。又因你被封印且天地灵气匮乏,你这样的神器竟花去了数十万年才成了生灵,也算是彻底偿了前债了。天道法则是极其公平的,到了那时,你基本已没有任何不好的牵绊因果了,剩下的全是上古神器、曾造福仙魔,曾拯救黎民之类的功劳,你的命盘,在你本该有的第一世,就该是很好的。”

    “但是因为封印,命盘上的命格并没有实现,被压后了?”夏荆歌自觉已经有些领悟过来了。

    “并不是这样。”喻青荞摇了摇头,“你的命盘在封印期间都是出现一瞬间,就立刻消失了。你可知这代表什么?”

    夏荆歌怔怔,好一阵方道:“……我虽然被封印着,从未投过胎,做过生灵,但天道已将我按照生灵法则对待了。”

    “正是如此。”喻青荞又叹了口气,“所以当你解封出来,你的命盘再度出现了。而你错失的这几十万年,恐怕都算在了天界头上。”

    “……”数十万年的桎梏算到天界头上,夏荆歌即便不问,也已经猜到,自己的命盘该是怎样的腥风血雨了。

    喻青荞见他不语,就自己继续说了下去:“你的命盘自出现后,其实有过二度变易。”

    “变易?”夏荆歌有些疑惑,“我以为命盘,该是很难变易的,怎么会变了两次?”

    喻青荞就笑了笑:“你这么看,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命盘有时候是这世上最难变的东西,有时候却是最容易变的了。”

    夏荆歌等着她的下文。

    喻青荞就同他道:“你想想,古时三易,连山易、归藏易、周易本是推知未来之用,却为何都要叫‘易’呢?易者,更替、变换之道也。”

    这样的道理与夏荆歌对世界的理解是相符的,因而他顿时就悟了,回道:“因为易卜只是特定条件和时间下的一种推演结果,一旦错过了那个时间,抑或改变了条件,那么这个推演结果也就不成了。命盘也差不多。”

    易是对天道法则的一种运用,实则体现的是天道运行中事物间跨越时间和空间的千丝万缕的关系,以及因为这种关系而体现出来的征兆。人之所以能起卦断卦,并据此推算未来会发生什么,抑或侦知某事是凶是吉,是能做还是不能做,就是通过对这种事物间联系的观察和领会进行了反向推导。

    命盘同样也是天道法则运行中,事物间千丝万缕联系的一种提前昭示。所以易与命盘,哪怕一个是民间常用、修士随便用,一个是束之高阁的天机绝密,它们背后的计算系统,推演系统若拿来比较的话,那就应该是易要简单一些,而命盘更复杂一些,但究其推演系统运作的原理,却是一样的。

    就拿喻青荞今日卜这一卦举例,她观卦象知道自己今日会在庭院中遇到夏荆歌,所以她就来了,成就了卦象。但若她根本不想见夏荆歌,看完这一卦后,刻意避开庭院,闭门不出,那么她今日就见不到夏荆歌,两个人也不会有这一番对话了。但卦象已成,能说卦象就是错误的吗?

    不能。因为卦象给她的提示是基于“她会去”这个前提,事实也证明了,在这个前提下,卦象本身没有任何错误。它所提供的,是一种“最可能”的情形将会导致的结果。换言之,喻青荞已经知道自己去了庭院会导致什么情况,如果她非要跟自己和夏荆歌过不去,毁了这个卦象的昭示,这个卦哪怕再灵验,它也是不可能发生在现实中的。这就是人们喜欢借卜算趋吉避凶的最主要原因,就是要在事情还没开始做的时候,先看看结果自己中不中意,不中意也就不做了。

    由卦的推演,推及命盘的推演,可知命盘不但可变,铁了心想变的话,还挺好变。

    喻青荞说:“你的命盘在最初,除了昭示你会潇潇洒洒享乐一生外,还昭示了你会顺手造成天界沉沦。这自然为天界诸神所忌。当时天界正为拆不拆井轴这个生灵闹得不可开交,你这命盘一被找出来,顿时支持拆井轴的天人就多了一大批,于是你也就只能被拆了。但令人没有想到的是,之后你的命盘竟然没有消失,只是变了。”说到这,喻青荞微微停顿了一下,“你也知道,哪怕是天人可依据需要改变命盘,也无法左右天道自身运行的法则。这也是天界从不轻易变更别人命盘的主要原因,牵一发而动全身,谁也不知道一个人的命盘变化,会给整个世界,整个推演体系带来怎样的巨震。”

    夏荆歌就问:“变过之后,我的命盘怎样了?”

    喻青荞又去望那棵嶙峋的老松树,不轻不重,不缓不急地说道:“你的命盘变过之后,情况不但没有好转,反而更糟了。这次变成了天地俱灭,一切重来的兆相。天界诸神大惊失色,索其根源,发现是因为这次你命盘中出现了一个情劫,致使你做出了天地俱灭之事。”

    “我那个情劫是命盘变过之后才出现的?之前没有?”夏荆歌心里就有些……他也说不上来,但不弄清楚好像就不舒服的感觉。

    喻青荞微微笑了笑:“之前怎么会有?我虽未曾亲见,也听亲见的人说过,之前你那个命盘是极好的,致使天界倾覆也不过是你顺手的行为,又怎么会有情劫这种难以迈过去的坎呢。情劫是你被拆后才出现的了。”

    “那这一个命盘,后来又变了……”

    “是啊。”喻青荞仍旧看着那棵老松树,“你想,当时的兆相如此糟糕,而你还没有投胎,若你是天人,你会怎样做呢?”

    夏荆歌愣愣地看着喻青荞:“……我的话,我会从源头开始,就打乱推演的条件。……至少是要把那个情劫找出来。”

    “差不多吧。”喻青荞点点头,“事情到了这一步,你的命盘就必须再改一次了。但是这次天界之神不敢再乱改,所以他们推算出那个情劫之人后,去查清了他的前生今世,又侦知他这一世的修炼资质很是不错,哪怕进九华派也是绰绰有余的。所以他们就通知我派,由九华派出面,将你那个本该拜入下界一个叫云剑派的小门派的情劫,给截回了九华派……于是你的命盘二度变易了。”

    夏荆歌瞪了瞪眼,张了张嘴,却像是突然失声了,说不出话来。他没有想到,那个所谓的情劫,原来就在自己身边的。他一直觉得,情劫这个不知道从哪突然冒出来的字眼,对他来说差不多就只是一个字眼而已。

    好一阵,夏荆歌才有些艰涩地问:“再变过后的命盘,是什么结果?”

    “结果?”喻青荞笑了笑,“没有结果。”

    “?”夏荆歌一时没反应过来,顺着她的话头就问,“什么没有结果?”

    “就是结果不见了的意思。”喻青荞的目光,终于从那棵老松树上收回,转到了夏荆歌身上,眼中是带些温润和煦的光芒,“你的命盘被这样改了两次,引起整个命盘系统两次大变易,触动了无数人的命理变更……也许是太破坏天道运行的平静吧,命盘再易过后,天界诸神看到的昭示就只是一些零碎的东西,不再有你命盘的完整过程和结局了。这一次,他们所能看到的一个新现象就是,多了一个名字。我想你应该会比较喜欢听到他出现在你命盘里的。”喻青荞说到这,看着夏荆歌又笑了起来,又露出了那双月牙一样弯婉明润的眼。

    “……是甫凌么?”夏荆歌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就下意识地避开了喻青荞那个有些类似于“我什么都知道”的目光,下一刻想想自己这样不就说明自己心虚了,就又望了回去,问了出来。

    “是啊。”喻青荞仍旧是笑,“就是他。”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shadlrow姑娘的地雷!

    第119章 甫凌情况甚奇怪,历练来去凭因缘

    “那……甫凌和我是什么关系?”夏荆歌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哪怕他面对自己的生身母亲,有些问不出这样的问题,但他总觉得,错过了这次机会,怕是就不太有机会得知了。所以挣扎片刻之后,夏荆歌还是硬着头皮问了。

    “他是你命中十分重要之人。如风催火,如泽润地,如影相随,你觉得如何?”

    夏荆歌看着她,一时并没有什么应有的反应。

    无可否认,在问出问题的那一刻,他内心里对自己和风甫凌的关系有着不甚理智的揣测,他想到的是“情人”、“道侣”之类的词汇,乃至于“情劫”这样不好但独一无二的字眼,都在他脑海里张着漏风的斗篷撒丫子飞奔而过。

    也许在喻青荞尚未说出答案的那一刻,他内心里,是期待着自己与风甫凌终将会有名正言顺的情关纠缠。

    但原来,风甫凌在他的命盘上,仍旧与情字是无甚干系的。

    夏荆歌默默地将“这次变易之后我是不是还有情劫”这个预备役的问题吞回了肚里。

    其实退一步想想,十分重要之人,不也挺好嘛,反正他已六感微弱了,情劫算什么,道侣算什么,哪有六感微弱之后还十分重要的人重要啊。

    夏荆歌念及此,终于是又振作了起来,目光炯炯地继续问:“那这次,天界是如何应对的?甫凌流落红尘界是他们做的?”

    喻青荞就摇了摇头:“接下来,困扰天界数十年的事就发生了。本来他们一得到名字,就照老方法查起了这个人,你猜结果如何?”

    夏荆歌摇了摇头。他知道必然是出了不同寻常的状况,但不知究竟是怎样的状况,竟会令天界也觉得困扰。

    喻青荞道:“结果什么也查不到。风甫凌这个人的情况很是奇怪,仿佛是早就被人下好了严密的防追踪防测查的法术,天界诸神竟测算不出此人究竟是什么身份,年岁几何,现今何处。后来你下了红尘界后,竟然也和他一样消失测不出去处了。再后来你和风甫凌出了结界,与你师兄打了照面,你才又重新可以被测查到了。那时我们才知道,原来你早在十二年前就已遇上那个来历不明的风甫凌了。”

    夏荆歌微微一愣,说道:“所以您怀疑我爹做了些什么……”

    喻青荞笑了笑:“这怎么能叫怀疑呢?师兄做事,总有他的道理。我不过是想,致你消失的术法与那风甫凌身上的虽然有点手法上的不同,效果却是一模一样,也许是师兄早就查出那个风甫凌的来历,实地观摩过他身上的术法了。也或者是他也并未找到风甫凌,只是考虑到你下红尘界的安危,受此术启发,自创施于你身上。至于叫你遇上他,只是一桩天定奇巧罢了。”

    “……”哪怕喻青荞将两种情形都分析了,夏荆歌还是感觉得到,喻青荞更倾向于他爹对风甫凌的身份消息隐而不报了。

    这大抵是因为她已习惯性认为,夏青芦不会无缘无故做什么事的,就像夏荆歌如今已经无法简单地看待柳向尘做的每一件事一样。

    这是一种下意识的直觉,而不是基于十分理性的判断。

    说到这,喻青荞又想起什么似的,对夏荆歌道:“哪天你再遇上那风甫凌,不妨问问他,他身上那术法是怎么回事?”

    恐怕甫凌他自己都要一头雾水……夏荆歌挠了挠头,转移话题一般问喻青荞:“话说回来,您被踢下红尘界之后,是怎样开始历练的?”

    “我么,”喻青荞倒似并不介意他猛然的话题一转,想了想,笑道,“刚下界的时候,我对师父如此不讲道理颇有不忿,打定主意在红尘界找个山灵水秀之地,开个结界继续我未竟的修炼大业。”

    “哦,您根本不打算历练。”

    喻青荞笑了笑:“那时我心中并不觉历练红尘对我有什么意义。但是一旦进了红尘界,许多事情就不按照我的意愿来了。”

    喻青荞露出回忆的神色来,夏荆歌微微倾身,认真等着下文。

    喻青荞思索一番后道:“我一落地就掐指算了算,算得一处妙地,就喜滋滋地飞过去画圈做结界了。谁想才在结界里修了不到半个月,我的结界就受到了攻击。我心想究竟是谁这么大胆,竟敢来攻击我的结界,出去一看,方知那处地方原是一处狐狸窝,那一家三口早在这住了千把年,我来的时候他们正好去亲戚家耍了,一回来就发现多了个结界占他们家地方。我总不能同三只狐狸抢地盘,只好撤了结界,中断了修炼。后来又找了两处修炼之地,不是被这样事阻断,就是被那样事中断,我就晓得了原来在外面想找个地方安安静静地修行也是这般艰难。只好考虑老实历练一番,好历练完了回九华派继续修炼。”

    她看向夏荆歌,目中也带笑:“我那时就是这般一根筋的。历练了一段时间,做了几年采桑女,十几年剑客,又做了些年份的大户人家丫鬟,最后还莫名其妙当了十几年魔教女魔头,方才渐渐悟出些东西来,懂得了师父的道理,知道了自己究竟想要做什么。”

    从采桑女到剑客,从丫鬟到江湖魔头……这个变化也真是……夏荆歌就问,“历练就要这样自己选个身份去过凡人的日子么?”

    “这要看你自己有没有特别中意的?没有的话就看因缘吧。我当年是没有的,最开始其实就是在红尘界瞎转悠,并没有任何目的,也没有任何身份,我也完全不知道怎样才算是找到了自己想做的事。因为那时我仍旧打心底觉得,修炼与飞升,才是我此生顶顶重要的目标。”喻青荞感慨道,“但实际上,进了红尘界之后,身边人来人往,诸多奇形怪状之事纷至踏来,等我安定下来一看,才发现自己已经是那样的身份了。渐渐的,我就真的有了些了悟,生了些和从前不同的想法。若无那场历练,我想以我原先的想法,我是做不了你生身母亲的。”

    夏荆歌看着他母亲。夏荆歌不知道一般的人在听自己的父母讲过去发生在他们身上的事的时候,是怎样的心情,是好奇,是神往,还是敬仰。他只知道,自己确然是因这句话生了点微弱的,自己也辨不清的模糊情绪来。

    他嚅喏了一下,终于是问道:“当时您有觉得委屈么?”

    喻青荞愣了一下,笑着问:“你是要听实话,还是要听谎话?”

    “自然是实话。”夏荆歌有些莫名地看了一眼喻青荞。他总觉得一个人问这句话并不是真的要对方选择,而是要逗一逗对方。

    此时此刻,他就隐隐有种我被我母亲逗了的感觉。

    “实话就是,”喻青荞顿了一顿,“我当时有些激动,因为我将要见到上古女娲大神了。在见她之前,我还准备了好几个自己想不太清明的理论问题请教她。”

    夏荆歌愣了一下,有些领会过来喻青荞的意思,然后他微微一笑,问道:“女娲怎么说的?”

    喻青荞深深叹了一口气,至今犹余千古憾一般道:“结果女娲告诉我,这不是她的主修方向。”

    这要是有第三个人在场,多半已经笑出来了。幸好夏荆歌六感微弱,并没有这么不厚道地拆自己母亲的台,他很认真地听着。

    喻青荞接下来道:“你不要胡思乱想了,我至今都认为,那是我当做之事。怎样,你打算去历练么?”

    夏荆歌挠了挠头,其实这一番天聊下来,他在主观上已经不拒绝喻青荞的提议了,也不再感到迟疑,只是还有疑虑的:“我是无所谓,师兄会同意么?”他问。

    喻青荞抿嘴一乐,“他不会反对的。”

    “那……也行吧。出去历练一番也没什么不好的。”夏荆歌就道。

    喻青荞点点头:“那你准备好了,就去与你师兄说吧。”

    夏荆歌应了一声,尔后挠了挠头,仿佛是不知道该和喻青荞再说什么了。

    喻青荞瞧瞧他,忽然道:“与你说了这么久的话,还未听你叫过我,可否唤一声娘亲给我听听?”

    夏荆歌一愣,磨蹭了一会终于是开口喊道:“娘。”

    喻青荞听了,便笑了:“果真听来是不同的。那么我回去修炼了,你也回去吧。”说罢,她就心满意足地转了个身,飘飘然离去了。

    第3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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