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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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绝代双骄之双月无痕 作者:双月无痕

    第40节

    “听杀人魔们与老爷子的爱恨纠葛,不能听文贤侯讲。老爷子怕他吃醋,一定什么都没说。”梦魔咂了口酒道:“要打听他们,尤其是老宋,最好找我。为什么呢?因为我为了找老宋的弱点、碎他的魂,已在暗中查了他很久。可以说,除了‘认干爹、拜把子’的事儿查漏了之外,他家的事儿,我全知道~

    老宋是南国小将?那是多少年前的旧黄历了。早在千年之前,他就已是拥有百万兵马、声威仅次于老爷子的“营军五帅”之首。他也早已不姓宋,而改姓回了白。所以如今在‘君’门之中,除了老爷子还习惯叫他‘老宋’之外,所有的魔兵魔将都尊称他为‘白帅’。”

    “白帅?”小鱼儿忆道:“对了,他刚才提过:‘父亲遭人陷害、隐姓埋名出逃’……他家本就姓白?”

    “不是一般的白,而是郿州白氏,营国四大杀人魔家族之一。”梦魔道。

    “杀人魔家族?”小鱼儿笑。

    “笑什么。这不是玩笑,而是事实。”梦魔道:“营国地处内陆,气候干燥,粮少人多,民风本就彪悍。营王的祖训又是:‘抢钱、抢粮、抢地盘’。所以杀人魔家族在营国是很吃香的。

    白家祖上魔才辈出,五代出了十个‘万人斩’,声名显赫,红极一时,但传到他爹的手里,却险些灭了门。”

    “他爹是被人冤枉的,对么?”小鱼儿问。

    “冤枉?一喝酒就管不住嘴,也不能全怪别人。”梦魔翻书念道:“白公胜,白家嫡男,世袭子爵,曾屡立奇功,深受营王的宠信,却在王宴上与丞相发生口角,顶撞了营王,而被关下狱。

    丞相与老白头结怨已久,便趁机落井下石,说他‘恃宠而骄、欺君罔上、里通外国、图谋不轨’。营国本不缺将,尤其不缺‘不听话的将’。所以营王一生气,就下令将他满门抄斩了。

    白家的女眷,上至祖母,下至幼女,全没救出来。老白头只在朋友的帮助下破开男牢,带着五个儿子亡命到南方当了兵,却误打误撞,成了老爷子的授业恩师……”

    “于是宋将军在父兄战死、跟随老爷子重归故里之时,便又改回原姓、认祖归宗了,对么?”小鱼儿猜。

    “一回国就改?别逗了。”梦魔笑:“他五岁随父出逃,是个逃狱的死囚,不改还没事儿,一改就得砍头。他是在老爷子帮他把原先的丞相弄死、并为白家平反旧案之后,才跳出来认祖归宗的。

    营王的面子大,自然是不可能认错的,却也给了他跟随老爷子出征伐姜的机会,待到他得胜归朝之时,便给了他爵位,容他把父兄的灵柩迁回故里安葬,还闷不做声的帮他重修了宗祠,也算是给他爹赔了个不是。”

    “能让营王给他爹赔不是?八辈儿祖宗的面子都挣回来了~”小鱼儿笑:“如此一来,他对老爷子一定更加感恩戴德了吧。”

    “岂止是感恩戴德,简直是奉若神明!那时候我估计,老爷子即使是要他去刺杀营王,他都不会说半个‘不’字。但老爷子没那么笨,在找人搞掉营王所有的儿子之前,他是不会去动自己老丈人的~”

    “营王所有的儿子,都是被老爷子搞掉的?”小鱼儿问。

    “这我不知道。”梦魔撇嘴道:“书都烧了,也没处可查。我只听说,老营王没病没灾的儿子有三个、大孙子有两个,全在老爷子入赘之后不到两年的时间内,不约而同的出了各种‘意外’。你若真相信‘命克父兄’的八字可以杀人,我也没话讲。”

    小鱼儿会意冷笑,不再发问。

    梦魔接道:“总之,大舅子全部倒下,他们的儿子全磕头认了‘仲父’,岳父‘病逝’,王位空缺,唯一的女婿终于得偿所愿,继位做了营王。

    老爷子在继位之初,许多土生土长的杀人魔,是很不服气的:‘老营王死得是不是太快了些’,他们也曾议论过这问题。但等老爷子出台了新政之后,杀人魔们便没空议论这些没用的事儿了,他们议论的事情只剩下两件——‘升官’和‘发财’。”

    “升官发财?”小鱼儿问:“新政怎样让杀人魔升官发财?”

    “很简单,只有两条:赏钱与斩首挂钩。爵位与军功挂钩。而且明码标价,童叟无欺。”梦魔笑:“此政一出,朝堂轰动。杀人魔们对这事儿都很感兴趣,却不知是真是假,全在观望。

    白帅第一个站出来‘试水’,说要领兵伐姜。老爷子准奏,他便从军中挑了一千个姓白的小伙子,组成了一只‘白家军’魔族精锐,操练了操练,开赴姜国。

    白帅在边境上转了一圈儿,看中了一支一万人左右的姜国守军,便驻扎附近的山上,每夜派人去敌营滋扰。

    敌将头几天很警觉,夜夜严阵以待。但等到九天之后,他探清了白帅的虚实,便忍不住对山破口大骂:胆小鬼!一千人也敢过来打?!要送死就赶快送!别总吵老子睡觉!

    白帅见时机成熟,便在第十天的清晨给小伙子们一人发了一只麻袋,对他们讲:弟弟们,姜人是哥哥我的杀父仇人,我这就带你们去切他们的脑袋!咱们说好了:见一个、切一个,见两个、切一双,他们喊停,咱们就当没听见!咱们切完脑袋,装进麻袋,背回去领赏。领了赏,拿了钱,我请你们喝酒去!

    小伙子们听后士气大振,直冲下山,杀入姜营,如同千匹野狼,竟将一万敌军一举歼灭了。

    白帅得胜还朝,骑着马,带着一千名满身是血、扛着麻袋的帅小伙儿招摇过市,引来了大量市民的围观。

    ‘麻袋里装的是啥?’‘他们要到哪儿去?’围观者们相互打听,问不出结果,便跟着白帅的队伍走。走着走着,竟走到了王宫门前,看到新营王竟等在门口,身旁还带了几个文书、身后堆了一大堆钱,都不知大王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别挤,一个个来。’老爷子见人群聚拢,便笑嘻嘻的张罗士兵们排好队,命文书当众开麻袋、数脑袋、发赏钱、记军功,并对每一个上前领赏的士兵讲:‘好样的!攒够了数,就升官!’

    围观者们眼瞅着血淋淋的人头满地乱滚、圆滚滚的铜钱叮当乱响,都吓傻了,却又听老爷子发话:‘你们若能带脑袋回来,也有钱发。不光是你们,告诉你们的远房亲戚朋友:凡是来我营国当兵的人,无论出身,全都照此办理!’

    当晚,白帅又包下了全城最好的酒楼,请小伙子们一醉方休喝了个够,更让他们成为了全城之星,甚至他们酒醉后去青楼找相好的,相好的都不收兵哥哥的钱。

    兵,脑袋,钱,更多的兵,爵位……新营王是天下最明事理的明主!此事一传十,十传百,不久就传遍了全天下,让全天下的杀人魔都看到了希望的曙光。土匪、逃犯、游侠、刺客,甚至是别国不得志的将官,都蜂拥到营国入伍。营国在三个月内,军队人数扩充了三倍,连武器都差点儿不够发了。

    于是乎,西边的魔头攒动,南边的钱粮也供得上,老爷子指着地图说了一句‘就从它开始吧’,杀人魔们立时便有许多脑袋可切了。‘白、王、李、岳、蒙’,营军五帅的顺序完全是按脑袋数排下来的。所以白帅所带的白家军,无疑是‘切脑袋’的最强高手。

    白家军有许多不成文的规定,第一条便是:出兵之后,切足十个脑袋才算够本儿,少于十个,都没脸回营!所以白帅所过之处,遍地都是无头死尸。其中有许多尸身一看衣服就知道,根本就不是士兵,而是逃难的百姓。弄得十七国的百姓一听到白帅的名字,脖子都疼。十七国的军队听说白帅要来,不等他来,兵便逃跑了小一半儿。”

    的确是杀人魔,梦魔没冤枉他。小鱼儿听到这儿不由得叹道:“‘十年内荡平海内’,没想到这‘惊喜’是用此等手段创造出来的。”

    “创造?你以为,光这样就能创造出惊喜来啦?没那么容易。”梦魔笑:“最开始的两年,的确很容易。但两年之后,临近的弱国灭尽,远方的弱国与强国结盟,便很不好对付了。所以老爷子在战线全面铺开、边境东移、硬仗越打越多之时,便经常离开国都,去各营走走看看。

    于是,事情就来了。某次老爷子来白家军视察军务,恰逢白帅出去勘察敌情。老爷子没碰见白帅,却碰见了江东第一猛将偷营劫寨。

    敌军训练有素,引发了营内骚乱。敌将武艺超群,突入帅帐,如入无人之境。更巧的是,这敌将竟是老爷子没灭干净的族亲,论辈分讲,还是他表大爷。”

    “表大爷?”小鱼儿笑着打岔:“老爷子要认亲么?”

    “认亲?当然是要逃命!”梦魔道:“那表大爷全家已被老爷子杀光,一认出禽兽侄子的长相,便血灌瞳人,冲过来报仇,吓得老爷子赶紧拔剑应战,却被表大爷削断了兵刃。”

    “削断兵刃?”小鱼儿问:“表大爷拿的是宝兵器?”

    “想看么?就是这一把。”梦魔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把四尺长剑,交到小鱼儿手中。小鱼儿一接过剑,便觉此剑份量极重,连拿都难拿动,更别说挥了,不禁问:“这剑成了你的?你能用?”

    “用倒是能用,就是懒得用了而已。”梦魔并不深讲,接道:“老爷子的兵刃被削断,结结实实的挨了表大爷一剑,若非白帅及时领兵救驾,小命就玩儿完了。”

    “原来丹青所说的‘魂火险些灭掉’,指的是那一次……”小鱼儿道。

    “咳咳,八卦点来了。”梦魔清了清嗓子:“白帅看到老爷子血流不止、昏迷不醒,军医手忙脚乱,便发了狼性。他一反常态,亲自把被擒的敌将拖出去砍死,死后继续砍,溅得满身满脸是血,仍不罢手,直至将其剁成肉酱为止。然后便跪在老爷子帐外请罪,不吃不喝的跪了三天三夜,谁劝也不行,直到老爷子的性命保住、苏醒过来、命他离去为止。

    待到老爷子伤愈、又出来主事之后,白帅便将这柄四尺宝剑当作压惊赔礼之物,献给了老爷子。

    老爷子拿起剑赏了赏,很是喜欢,决定收了。白帅便垂目进言:‘末将若化作一剑,此剑不但可拭、可佩、可观,而且必常伴君侧,护您周全,替您杀尽天下您欲杀之人。’”

    “拿自己类比丹青?!常伴君侧……”小鱼儿瞪大眼睛问:“示爱?!”

    “可以听作示爱,也可以听作示忠。”梦魔阴笑:“如果是前者,这恐怕是这胆小鬼在千年之内、唯一的一次的示爱了。”

    “然后呢?”小鱼儿咽了口吐沫。

    201 紧急军情

    “然后?”梦魔笑:“没然后。老爷子没作任何回应。但从那天开始,白家军便又多了一条不成文规定:‘老爷子在营,白帅必在营’。老爷子见客,白帅必为侍卫。老爷子瞭阵,白帅必是先锋。老爷子撤兵,白帅必为断后。

    而老爷子在随后的两年之中,也的确经常拿白帅军帐当行宫:白天在帅帐中处理政务、召开会议,晚上与白帅促膝长谈,研究破敌之策。什么佯败诱敌、围歼精锐、引水淹城、招降反悔、坑杀俘虏、放火屠城,这些欠绝户的损招,据说都是他们在帅帐里一起熬夜憋出来的。”

    欠绝户?小鱼儿笑:“他俩就不能憋点好么?”

    “憋好?”梦魔笑:“憋好时间怎么够用呢?为赶在侯爷二十八岁寿辰之前备好‘惊喜’,以白帅为首的五帅,领着五大群杀人魔在各地肆无忌惮的耍流氓、杀人、切脑袋,马不停蹄的连切了五年,终于从西山切到了东海。大家拖着一筐筐脑袋被波涛汹涌的大海拦住去路,猛然间发现:自己竟再没脑袋可切了。”

    “老爷子万岁!”小鱼儿听“切脑袋”听得直头疼,此时不禁伸了个懒腰,笑叹:“天下归一,杀人魔们总算可以歇歇了~”

    “歇?他们若是肯歇,就好喽。”梦魔冷笑。

    “怎么着?还要打?”

    “不是要打,而是要斗,内斗。”梦魔道:“本来老爷子在称帝之后,休兵止戈,精力主要放在‘看告密信’和‘埋老头子’上面,没空再理杀人魔,打算把他们一辈子高官厚禄的养到死。谁知这帮不要命的傻玩意儿非贪心不足、勾心斗角的起内讧、捅主子肺管子,那就不能怪主子发起飙来,心狠手黑了。”

    “内讧?为什么要内讧?”小鱼儿问。

    “还不是因为‘封地’那点儿事儿嘛?”梦魔笑:“老爷子得了整个天下,却史无前例的‘寸土不封’,搞得一心想当‘土皇帝’的杀人魔们十分不满。他们合计了合计,认为该找个人出来说句话、给大家出个头。找谁好呢?论年头、论军功、论宠信,自然要找白帅。

    于是二十几个老乡、老战友、老部下便挑了个好日子,约白帅出来一起喝酒叙旧。大家多年来的感情不错,酒喝得很顺,几圈儿下来,白帅喝得差不多了,老乡们便围着他你一言、我一语的替他鸣起冤来:

    岳将军说:‘白帅劳苦功高,半壁江山都是你打下来的。大家都以为,主上登基之后,怎么也得给你封个姜王当当才够意思吧。谁知道,他什么表示都没有!’

    蒙将军说:‘他一个外戚,当初如果不是您给他撑腰,咱们几个,谁认他!他用得上您的时候,与您君臣同榻。现在呢?您上朝时无事可奏,他半个月都未必正眼瞧您一眼。他还不放您出皇城,放放马、散散心?我们都替您感到憋屈!’

    白副将说:‘伯父,营姓白氏,咱们可是真姓营的,不像他!老百姓都编歌谣笑话咱们,说:奇怪奇怪,营朝的天下,竟没有一寸在营人手中,全都在照人手中。’”

    “照人?”小鱼儿眨眼问:“照是……”

    “糊涂蛋!”梦魔崩溃骂:“你跟文贤侯混了那么久,怎么连他姓什么都不知道?!”

    “丹青姓照?那剑名是他们两个人的名字?”小鱼儿猜:“那老爷子岂不是叫照……”

    “啊啊啊!”梦魔大惊失色,忙捂住小鱼儿的嘴,仰望天无异相,才骂道:“傻小子,给我记好了。老爷子的真名,是上天最大的忌讳。无论在六界中的哪儿,最好都别提!懂嘛?”

    提了就会遭雷劈?真的假的。小鱼儿也望了望天,狐疑点头,问:“然后呢?白帅的老乡们还说了些什么?”

    “很多。”梦魔叹了口气,言归正传:“总之,老乡们为激白帅向老爷子讨封,好让自己也能顺带沾光,说话怎么拱火怎么来。一群人挑唆了半天,终于把白帅惹毛,拍桌子骂了一句。你猜,他骂的什么?”

    “什么。”小鱼儿问。

    “他把桌子拍碎,指着一圈儿人吼:‘我看主上一个人管,挺好!你们谁敢不服,现在就出去跟我单挑!’吓得一屋子人立时没一个敢出声了。”

    “跟他爹一样,一喝酒说话就不过脑子。”小鱼儿苦笑:“这次白帅算是把所有同僚全得罪光了。”

    “得罪?”梦魔冷笑:“白帅若在酒醒之后向老爷子告密,在场的人,一个也别想活!虽然大部分老乡都知道白帅不爱嚼舌根,又有‘酒醉忘事’的好习惯,但保不齐有几个怕死的,会想着防患于未然,先灭他的口。于是五天之后,老爷子的检举箱里便多了一封告密信。”

    “诬告白帅与御医勾结、谋害丹青的告密信,对么?”小鱼儿问。

    “‘侯爷在临死前被人下了很重的迷药,所以做鬼也醒不来’,这八卦也不知是哪个老兵编的,真太有创意了,我真想拜他为师!”梦魔大笑:“我还一直纳闷儿呢:老爷子那几天犯病正犯得厉害,看了这信,怎么都没把白帅给五马分尸了呢?到今天才算明白,原来他们曾拜过把兄弟……”

    “把兄弟?”小鱼儿冷笑:“哼,若真当他是兄弟,就不该杀他,而该信他。”

    “信他?”梦魔嗤道:“别说老爷子在犯病,就是不犯病,也不可能信他。我要是老爷子,我也不会信他。”

    “为什么?”

    “因为我这个把兄弟,战法太奇、手段太辣、又对我太忠心了呀。”梦魔笑:“冒名接主,是为了守城;披甲归营,是为了守城;七日铸剑,还是为了守城。他在得知了‘王兄有密函、择日定领兵来救’的假消息之后,会不会为了守城,为了得到一柄冤气冲天、可刺姜王的宝剑,而听信巫者之言,拿我冰清玉洁的亲兄弟来生祭剑炉呢?我不敢保证。事后这凶手为了逃避罪责、博取宠信,会不会编一个故事,造一个传说,一会儿传‘遗命’,一会儿讲‘托梦’,激我打仗,哄我治国,骗我一辈子?我更不敢保证。”

    “人过于聪明……其实并不好。”小鱼儿叹。

    “老爷子知道,这罪名白帅打死也不会认,所以他在起了疑心之后,便根本没给白帅当面对质的机会,只派人包围了白府,并命使者将这柄四尺宝剑送到了他的面前。

    ‘宋四将军,主上问您一句话:当初您可曾做过对不起侯爷的事情?’使者不冷不热的传话。

    白帅被问懵了,没立时否认。

    使者便继续传话:‘若是做过,主上让您自己看着办’。”

    “看着办?”小鱼儿苦笑:“此等情形之下,他还能怎么办?”

    “对呀,”梦魔叹:“‘杀尽天下您欲杀之人’,这话可是他亲口对老爷子承诺的。况且‘对不起侯爷的事情’?‘不小心吓疯他的兄弟’算不算?于是老宋见此情景,便苦笑一声,二话没说,拿起剑来就把自己给办了。”

    “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谁希望他死。”小鱼儿抚剑叹息:“没想到一代战神,竟会死得如此心寒。”

    “心寒?死人怎么可能心寒呢?”梦魔笑:“白帅一死,心寒的是他所有的老乡。大家在震惊之余,都悟出了一个道理:主上果然不是人,而是真龙天子,这天下没有他不忍心杀的人。所以当老爷子从检举箱中得知‘白帅死前曾参加过一场老乡聚会’,看出了端倪,着手把所有与会者全部削权、贬官、问罪的时候,这些人便连个屁也不敢放了。两个月后,五帅在朝中就只余下了不会喝酒的老王。杀人魔家族从此一蹶不振,营朝从此国泰民安,天下太……”

    “太平个头!”小鱼儿义愤不平:“这老爷子也太忘恩负义了。”

    “忘恩负义?还好他忘恩负义,否则南蛮和北蛮部落的人也别想活了。”梦魔冷笑:“白帅只用了不到十年的时间便杀了三百万人,已占去老爷子一生杀人总数的三成,他若再多活个几年……”

    “三百万!才三成?”小鱼儿的嘴都张大了。梦魔却用一脸“别少见多怪”的神情蔑道:“不然你以为上天的惩罚为什么会如此严苛?记住,老爷子是身背一千万条人命的大魔头!谁沾上谁成魔!他手下的兵,全是魔兵,将,全是魔将,就连我……”

    “也是魔?”小鱼儿问:“方才我一直想问:上天不是规定,老爷子的子孙之中,‘不可有人成仙、不可有人成魔’么?你怎会成魔?”

    “这问题我也问过老爷子。”梦魔叹:“老爷子对我讲:那是上天虚张声势、吓唬人的谎言。上天可以用‘不点化、不给仙籍’的方式来阻止人成仙,却完全无法阻止人成魔。人只要有强烈的仇恨、执念、杀戮过度或是做过‘有违天伦的事儿’,皆可成魔。

    还告诉我:一般人成了魔之后,上天是会派人过来招安的。你若是愿意被招安呢,便可做修道试炼的考官,成为‘天魔’,在天界任职,与仙的地位相同,但前提是:必须听命于上天、服上天的管。若是不服管、比上天还聪明还能干,上天恐惧,便会找碴儿把你给劈死,以绝后患。此时你就得赶紧钻入地下避雷,成为‘地魔’,积蓄力量,招兵买马。等兵马攒足了之后,再向上天讨回公道。”

    “如此说来,”小鱼儿猜:“咱们被老爷子株连,一旦成魔,就会遭雷劈,都无缘作‘天魔’,只能作‘地魔’喽?”

    “不,魔有十种。除了天魔和地魔之外,你还有八种选择可以选。比如像我一样,做一只隐匿于幻境、逍遥度日的‘境魔’。当然,杀人魔也算一种。”梦魔笑:“小子,怎样?听过我讲的课之后,你还崇拜杀人魔、一心想修成杀人魔嘛?你看我逗老宋一句,他吓得那屁滚尿流的样子,就该知道:作杀人魔,尤其是作老疯子手底下的杀人魔,是很没前途的~”

    我本来也没想作杀人魔!小鱼儿知梦魔对自己的误解已根深蒂固,辩解也没用,只好附和道:“不想了。不过……您真的恨他们么?我听您在讲课时虽一直在‘老疯子、杀人魔’的骂,但在言语之间,似是对他们……”

    “呸!我对他们怎样!”梦魔暴怒:“他恨他们!恨不得他们全被劈成烤猪!哼,若不是你想听八卦,谁会提这帮老兵痞的陈谷子、烂芝麻的破事儿?!”

    我没想听,一直都是你自己在兴致勃勃的提。小鱼儿无奈哄道:“好好好,咱们不提他们,那该提谁好呢?”

    “提……”梦魔想了想,忽的一拍大腿道:“提你!你不说差点儿忘了,老宋带来了一条非常重要的军情!”说罢取出《生死簿》手抄本,将最后一页“刺啦”一声撕下、攥在手中,一脸严肃的问:“这上面写着你明日的死法,想看么?”

    死法?!小鱼儿忙伸手去拿,却扑了个空。

    “诶?你还没给我好处,我凭什么给你看?”梦魔将手抬高。

    逗我?小鱼儿耐着性子问:“您想要什么好处?”

    “简单。留下来,拜我为师。”梦魔咧嘴笑:“小子,你没保护好我的徒弟,害他灰飞烟灭了。我非但不杀你,还帮你躲过了一劫。不觉着……应该赔一个徒弟给我,才够意思嘛?”

    “有意思。”小鱼儿嗅到危险的气息,边退边笑:“不过……明天的事儿,我并不急着知道。今天我已有些困了,打算先回家……”

    “睡觉?”梦魔笑:“正好,我也困了。”话音未落,坟地立时变为了寝宫。屋内幔帐层叠,暖香缭绕,床铺宽大松软,床宽足够睡十个人的,却只有一张。

    一张……小鱼儿尴尬笑道:“老兄,我突然不困了,而是肚子有些饿,打算回去……”

    “吃饭?”梦魔邪笑:“正好,我也饿了。”话音未落,寝宫立时变为了宴客厅。厅中的八仙桌上摆着鸡鸭鱼肉,螃蟹海参……几十样菜,样样都是小鱼儿的最爱。

    “你爱吃什么,师父我最了解。因为……我就是你嘛。”梦魔主位落座,拿着筷子张罗:“坐!敞开肚子吃!我请客。”

    “诶呦~”小鱼儿捂住肚子喊:“老兄,稍等片刻,这两天我胃肠不适,方才酒又喝得太急……”

    “憋不住了,要腾地方?”梦魔笑:“呵呵,正好,我也想腾地方了呢。”话音未落,宴客厅立时变为了茅厕。

    “老兄……您真太热情了。”小鱼儿望着一排茅坑哭笑不得,却见梦魔已解开裤带蹲下,“噗噗”清起了“库存”来。

    “脱啊,怎么不脱?”梦魔揪着小鱼儿的裤管问:“难道你不会脱,还要师父帮你……”

    “不用不用不用!”小鱼儿吓得赶紧自解裤带,蹲到梦魔身旁“陪拉”了起来。

    “老兄您法术高强,小弟真心佩服!”小鱼儿捂着鼻子拍马:“不过这鬼界里的鬼才这么多,您还愁收不到几个机灵讨喜的鬼徒弟么?我只是一个平凡的阳魂,随便睡个觉,随便做个梦……”

    “并不想拜师?”梦魔笑:“天魂,你的师父已拜过一大把,也不在乎再多拜一个不是?”又瞧着手中的撕页踌躇道:“诶呀,徒弟,我刚一急,忘带草纸了。你的‘死法’,到底还看不看?不看我可就……”

    看!小鱼儿见梦魔将撕页慢悠悠的折了一折,似是要用,赶忙把“军情”夺下,注目观瞧。只见纸上仅有的两行字写着:“第十世(终):二十三岁。苏樱住处。小鱼儿被花无缺用剑刺死。合天意。”

    刺死?怎么可能!小鱼儿觉着难以置信,但静思片刻,又觉得十分合理,蹲着分析道:“我中了芙蕖的‘夺命散’,深夜行刺黑花未遂。黑花带邀月出逃求医,应该还不知其中原委。于是他明日在苏樱住处一撞见我,便不容分说,杀我报仇?可婆婆明明说我有八十的阳寿。难道……我认作碧血照丹青的剑主,诅咒真的变了?!”

    “唉,总算是有点儿开窍了。”梦魔笑:“没错!咱们都是老爷子的子孙,谁亲眼看见谁死,都是合天意的。怎样?别还阳了,还阳就是死,留下来跟我学艺吧~我会教你……”

    谁知道这纸是不是你伪造的!小鱼儿拿“军情”擦了屁股,假笑道:“老兄,我好了。您再清一会儿,我这就帮您找纸去~”说罢提起裤子便跑,没出茅厕几步,便见梦魔不知何时已立于路的前方。

    “徒弟,纸在哪儿?师父我正等着用呢~”梦魔笑嘻嘻的摊开手。

    “老兄,不如这样吧。”小鱼儿干笑敷衍:“小弟我的肉身还睡在客栈,在客栈长睡不醒,拖累店家,总不是个事儿。既然我明日必死,我便先还阳被黑花刺死一下,等死了之后,再回来找您拜师!您看……”

    “不行!”梦魔答得斩钉截铁:“太危险了!傻小子,实话跟你讲,老爷子已秘密接管了地府,成了名副其实的地魔王,他既已对你下了格杀令。你一出我的地盘,便会被鬼差和魔将碎魂!根本走不回人间!我又暂时脱不开身,不能送你……”

    越扯越离谱。小鱼儿象征性的抱了下拳,笑道:“您身份尊贵,还是请留步吧。晚辈自会多加小心,避免被他们认出。咱们后会有……”转身竟与梦魔撞了个满怀。

    202 金屋藏娇

    “徒弟,先别急着走。师父这儿有趣的玩意儿多得是,还没给你展示全呢~”梦魔扶住小鱼儿,借机自夸:“你喜欢什么,尽管说。只要能说得出口,师父全能给你变出来。”

    “那就变一扇能让我还阳的门吧。”小鱼儿边许愿边逃,没逃几步,又遇见了梦魔。

    “徒弟,还不长记性么?”梦魔阴笑:“这里是我的地盘,只要我不放你走,你便休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我记性的确不太好。”小鱼儿笑:“可我记着,上次我似乎逃出去了。”

    “那次是意外。”梦魔冷笑,随手变出一片浓雾:“小子,本少主的功力已今非昔比,想再逃一次?呵……”

    “什么少主!呸!分明是个变态的怪老头!”小鱼儿看不到出路,索性骂开了。

    “怪老头?你骂谁?”梦魔怒。

    “骂你!以大欺小!欺软怕硬!变态!怪老头!”小鱼儿骂:“几十岁的魔,不放二十几岁的人还阳,不是变态的怪老头是什么?哼,有能耐就别耍我,去耍自己一千岁的祖宗去!”

    “祖宗?”梦魔的身子一颤。

    “对,祖宗,那老爷子。”小鱼儿冷嘲热讽道:“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么?你放着好好的少主不当,却躲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喝闷酒、生闷气。是因为那老爷子惹恼了你,让你受了气。你虽快被气死,却拿他没办法,才只能像他小时候一样,离家出走、以示抗议的,对么?哼,几十岁的人,没本事回去找祖宗算账,只有本事在忠臣面前逞威风,硬抓小孩子当徒弟……”

    长剑。小鱼儿骂得正欢,却见眼前寒光一闪,脖子一凉,已被长剑抵住咽喉。

    “小子。”梦魔咬着后槽牙问:“你以为,我真不敢杀你么?”

    “敢,你太敢了。应该说,老爷子一下格杀令,你便不敢不杀我了才对。”小鱼儿把脖子一伸,撇嘴道:“杀吧,把我的脑袋切回去领赏吧~”

    “滚!”梦魔被气得脸发绿,只将剑往地上用力一掷,便风一样的走了。

    云开雾散,皓月当空。梦魔一走,小鱼儿面前立时多了扇门,一扇通往客栈客房的门。

    欠骂!气死活该!小鱼儿看着在客房熟睡的自己很是得意,有意“回家睡觉”,但见远处的宫殿灯火阑珊,想着宫殿、坟营和才讲到一半的故事,又不甘心就此胜利逃亡了……

    ……

    移花宫正殿。

    小鱼儿鬼使神差的折回原地,一进殿门就笑:“喂,还有酒么?阳间看起来天色还早,所以我决定……”却见殿内空无一人。

    鬼呢?全去睡觉了?小鱼儿走遍大殿也没寻到半条鬼影,很是纳闷,见殿后的寝宫还亮着灯,便向寝宫的方向走去。

    在。在哭。小鱼儿走近寝宫,还未进门,便听见一酒醉男人在嚎啕大哭:“呜,天魂那臭小子,太气人了!我好心好意收他为徒,他竟敢骂我是怪老头!你看我像怪老头么?一点儿也不像,对不对?”

    梦魔不是一个人(鬼)?这屋里除了他之外,还有别人?小鱼儿隔着屏风细听,未听见另一人答话,却听梦魔又哭:“哼,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早知如此,我就该把他交给白帅,说他知道文贤侯的下落,让老爷子严刑逼供!他就明白什么叫变态的怪老头了!你说这主意好不好?”

    另一人依旧没搭腔。梦魔却破涕为笑道:“小红,还是你最好,又听话、又孝顺,从不惹师父生气。虽不能言,却比那能言的混小子强百倍!怎么?你对那臭小子的事儿不感兴趣,听得直犯困么?别困,师父给你讲些有意思的事儿……”

    小红?梦魔有女徒弟?这徒弟还是个哑巴?小鱼儿好奇,绕过屏风偷窥,却见梦魔正将小红摁倒在床上,边聊天边解衣裳,似是要与她行房!

    徒弟兼情妇?不对!那小红直挺挺的仰面躺着,任凭梦魔如何摆弄也不动一下,静如死尸。她的脸虽被挡住,但从身形和衣裳来看……男人?无缺!梦魔挖出了无缺的……?!

    “禽兽!”小鱼儿惊得惨叫,一步冲到床前把梦魔揪起、甩在地下、连踹了两脚。

    “谁呀!”梦魔烂醉如泥的骂,看清来人的面貌之后,又惊喜道:“天魂?你没走?又回来了?我就知道,你舍不得离开美梦……”脸上又挨了一巴掌。

    呸!小鱼儿狠啐了他一口,便懒得再瞧这变态一眼,转去床上殓尸,却吃惊的发现,床上躺的并不是一具尸首,而是一位望天发呆的白衣公子。

    是他!小鱼儿惊喜,转头怒斥梦魔:“禽兽!快帮他解开穴道!”

    “解穴?”梦魔笑喷:“小红,坐起来。”

    坐起来了。梦魔只吩咐了一句,那公子便缓缓坐直了身子。

    “转过来,让这位看看你的正脸。”梦魔又道。话音一落,公子便将脸转向了小鱼儿。

    没被点穴?如此听话……他是适才那群白衣公子中的一位?那群公子不是梦魔造的幻象么?为什么现在看起来如此的真实?小鱼儿坐到小红旁边,左看看右瞧瞧,开始认真的研究起来:粗看之下,很像活的。探息,气息均匀。观色,面色红润,气色不错。摸脸,肌肤细滑,不冷不热。但细看之下,却像是死的,有些像傻掉的邀月。中衣半敞,却不知整理。脸颊被触,也没引起他的任何不满。一双红眸虽美,却没半点儿神采……

    等等,红眸?这双眼睛好像在哪里见过!小鱼儿突然忆起了一个名字,忙晃着小红的身子问:“剑魔!你是在铁门前给我托凶梦的剑魔,对么?”

    沉默呆视,与人偶无异。

    “怪老头!你迷了他的魂?!”小鱼儿转头责问。

    “我迷了他的魂?冤枉!”梦魔喊冤:“我第一次看到他时,他就是这副模样了。他重伤昏迷,我救了他,他便非要以身相许的报恩。我被逼就范,成了他的师父。应该说,是他迷了我的魂才对。你说是不是,小红?点一下头。”

    小红点了一下头。

    放屁!这不是询问,而是命令!小鱼儿烦道:“既不是你迷的魂,就快把他治好!”

    “治?”梦魔一愣。

    “你不是自称神通广大么?怎么?治不了?”小鱼儿激将。

    “治倒是能治,就是有些费时费力。”梦魔作难,捶了捶腿,懒懒道:“师父我已治了他好几年,这病才刚有了点儿起色。徒弟,你来得正好,今天我累了,不如你来替我治吧。”

    “我替?”小鱼儿皱眉。

    “你不会?没关系,这疗法很简单,一听就会。”梦魔淫笑:“徒弟,告诉你,他的精气不知被谁给吸干了,才会变成这样。只要你像疼女人一样的疼他,输给他精气。他便能慢慢好起来。”

    疼……女人?!小鱼儿惊呆,却听梦魔笑:“小红,忘了说了,这就是我刚念叨的天魂,你的新师弟。来给新师弟见礼,点一下头。”

    小红点了一下头。

    “好了,你们也算是认识了。小红,今天改由新师弟来治你。他年轻力壮、精力充沛,比师父我厉害得多,期待么?呵,快来帮新师弟宽衣~”

    来了。小红听到“宽衣”二字,便将视线移向小鱼儿的衣带,慢慢伸出了手……

    “别动!”小鱼儿惊叫着站起。小红的手立时停了,整个人如僵住了一般。

    看来唯命是从也有好处,小鱼儿长舒一口气,却听梦魔哭劝:“小红,别哭。新师弟并不是怕你、讨厌你,才吼你的。他也不是抠门,舍不得他那点儿精气。他,他只是很害羞……”

    哭?小红只是动作僵住,脸上的表情并无任何变化。但梦魔如此一说,小鱼儿瞬间竟也有了“我羞辱了他”的负疚感。

    “小红,别泄气。你很漂亮、很可爱,任何男人都不会讨厌你的。听师父的,他害羞,咱们就比他还害羞,他便不会逃跑了~”梦魔在一旁支招:“来,你先乖乖躺下。”

    小红听命躺下,继续望天发呆。

    “闭上眼睛,想着他来治你的样子,笑一笑……”

    小红听命闭眼,却没有笑。

    “不行,笑好像对于你来说太难了。没关系,不擅长就别勉强。把下巴抬高一点,等他来亲。”

    不行了……小鱼儿看小红垂着长睫、露出脖颈的“等亲”模样,只觉得热血上涌、喉咙发干,忙将视线从他身上移开,却听梦魔又道:“好,很好,保持这个姿势别动。别紧张,师父先出去一会儿……”

    “怪老头!你又在开什么玩笑!”小鱼儿面红耳赤的揪住梦魔骂。

    “玩笑?怎会是玩笑呢?”梦魔一脸无辜:“我在大殿时就说分你两个玩玩,你偏不要,哭着喊着非要还阳。现在倒好,跑回来抢我最爱的……”

    “对不起,我不该回来的!”小鱼儿愤而起身,又被梦魔摁住:“诶?别气嘛!你不是‘抢’,而是‘救’,总行了吧。为什么不救他?不满意他嘛?不满意他哪里?是嫌他身上的杀气太重?还是嫌他不是处子之身?”

    都不是!小鱼儿怒,却被梦魔抢话:“哦!我明白了,你还惦记着‘你的白花’,对么?”

    白花……小鱼儿失神。梦魔眯眼坏笑:“被我猜中了。呵呵,好小子,有你的。你既如此专情,我便成全了你。小白九千号,出来一下~”

    小白?还九千号?小鱼儿不知所谓,却见小红身旁不知何时竟又多了一位公子。那公子白衣白发、浑身湿透、面色惨白、昏迷不醒……

    “小花!”小鱼儿认出白花的模样,大惊去拍他的脸。湿冷的,没有知觉。探鼻息,没气。压胸腹。口鼻溢出海水。再探鼻息。还是没有。渡气……

    “徒弟,你可看清楚了,这可是我第一次从坟里叫出来的小白,完全没沾过手,绝对清纯。”梦魔阴阳怪气的笑:“怎样,师父对你够意思吧~”

    救人要紧,谁还有闲心听你扯这些!小鱼儿渡气后探到白花有了气息,大喜过望,忙给他顺气活血、除去湿衣、擦干全身、盖好棉被、去寻干衣,却又听梦魔念叨:“徒弟,见到真爱,你一定急坏了吧~师父本该就此回避,不再打扰你们洞房的。但为了你们的长远幸福着想,还是要啰嗦两句:不能急。为什么呢?一,小白的皮很脆,九千号已被冥水烧过九千次,可以说,脆得像张纸,你一用力就会把他捏碎了。二,小白的气很弱,可以说,跟尸首差不多,别指望他能在短期内就变得像小红一样活泼可爱。所以对于小白而言,正确的疗法是:轻轻的、慢慢的,治很多很多次……”

    一个耳光!梦魔还未说完,便被小鱼儿猛扇了一耳光。

    “治治治,治你个头!”小鱼儿气得狂吼:“输精气为什么偏要用那种鬼法子输?我算听明白了,你这个变态!我骂你一句变态,你便设局诓我,要我也变成和你一样的变态,对么?”

    “变态?”梦魔捂脸讪笑:“怕被骂作变态,便不肯救兄弟的性命了么?”

    “呸!”小鱼儿不敢再与梦魔争辩,也不敢再看床上的人,直扑向门口,却发觉……门窗紧锁,自己已插翅难飞了。

    “你!”小鱼儿怒而回头,却见梦魔和小红已没了踪影,只余盖着棉被的小白昏死于床上。空气中弥漫着梦魔的奸笑之声:“小子,前面的话不讲,下面这一句,绝对是真的:小白的精气耗尽,已快不行了。你若现在不出手救他,他在两个时辰之内就会灰飞烟灭!”

    203 救死扶伤

    深夜。寝宫。屋内骂声震天。

    “死变态!有种就别逃!躲在暗处偷看,算什么英雄?”小鱼儿指着梦魔消失的方向大骂。

    空屋回声。“死变态”没出现。

    “呵,不过也难怪,一个连臣子都踢不动的病少主,不躲在暗处偷看,难道还敢出来受死么?”

    空屋回声。“病少主”没跳出来瞪眼。

    “嘿,变戏法的!你戏法的门道,早被我看穿了!我是活人你是鬼,你伤不了我,只能造幻象迷惑我,对么?这门是幻象、床是幻象、就连整座寝宫都是幻象。只要我不信你造的幻象,你就拿我没辙,对么?快开门!老子还要回家睡觉呢,没空看你的滥戏法儿!”

    空屋回声。

    “收徒狂!老子不服你,你困我再久也没用!不如这样,咱们速战速决,打个赌如何?”小鱼儿望了眼床上的小白,阴笑道:“你说我若不在两个时辰之内宠他,他就会死,对么?那咱们索性就以两个时辰为限。两个时辰之内,我若是中了你的计、宠了他,就拜你为师。但若是不中,你就要拜我为师,如何?”

    空屋回声。

    “缩头乌龟!你不反对,我就当你应下了。咱们走着瞧!”小鱼儿见激将无用,便不愿再多废话,只随便丢了一句,转去找出路。找了一圈儿,一无所获,明白自己的确已被困死,便找了把椅子坐下,思考对策。思考了一会儿,瞟见小白还在床上躺着,便在原地拼了三把椅子,也躺了下来,边躺边说起了风凉话。

    “怪老头,真没创意!你以为,命令小白像小红一样,乖乖躺着“等亲”,老子就会上当么?别做梦了!看见没,爷爷我今天就睡这儿!既不会靠近那床半步,也不会看你的破人偶一眼。你就乖乖等着明天磕头拜师吧!哼,别忘了,你已说过:‘小白的气很弱,跟尸首差不多’,可千万别命令他诈尸过来勾引我,不然你的谎言可就不攻自破了哦~”

    空屋回声,小白果然没“诈尸”,又静静躺了半个时辰,连身都没翻一下。

    好静,过于静了。这样耗两个时辰,我岂不是赢了?小鱼儿面对风平浪静的局势,反而觉着很不牢靠:梦魔到底在搞什么鬼?难道他真走了,没听见我说的赌局?不可能,这里是他的地盘,他一定对一切都了如指掌,正躲在暗处观察、抓我的破绽。难道……他要等我睡熟之后再派人偶过来□□?话说回来,小白真的是人偶么?跟白花长得一模一样,万一是被迷魂的白花……

    不可能!梦魔早已说走过嘴:“你的白花已坠入岩浆、魂飞魄散了”,真的白花绝不可能在此!况且梦魔有一屋子的花无缺,不可能全是真的,很有可能全是被他用幻术易容改扮而成的。小白是假的,一定跟小红一样,是个被迷魂的痴傻之人,一个梦魔安插在此的棋子。

    但……即使是痴傻之人,也是条人命。这么久都没动一下,万一他真……

    “小白,醒醒,我渴了,过来倒杯茶!”小鱼儿前思后想、纠结了半天,终于决定试探一下。

    动了。小鱼儿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动静,刚要摸过去看看,便见床上之人“咕登”一声坠落床下,似是摔得不轻,忙跑过去观瞧。

    白花花一片。小鱼儿跑过去一看,只见小白正披着尚未干透的银发,赤着光溜溜的身子,扑倒在冰冷的地上喘息,面色潮红,嘴唇干涩,样子很是难受,忙去摸他的额头……已烧得滚烫。

    糟糕,刚才我只顾着骂梦魔、找出路,也没记着再给他擦头发、找衣裳,让他湿着头发睡了半个时辰……小鱼儿见小白已被烧得眼皮打架,心肠立时软了,忙将他扶回床上,裹好被子,又去桌上倒了杯茶过来,笑嘻嘻道:“喝茶。你的口很渴,对么?”

    没动。小白没理小鱼儿,只用银色的眸子望天,眼睑时开时合,似是又要睡去。小鱼儿疑心他无力坐起,便把他扶坐起身,让他的头枕在自己肩上,将茶杯放到他眼前,又重复了一遍:“喝茶。”却见小白只趴在自己肩头喘息,口干舌燥,却对茶杯视而不见,眼中一片混浊……

    “你是个聋子……还是个瞎子?”小鱼儿惊问,见他没反应,又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见他也没眨眼,便知自己猜对,忙将杯子放到他嘴边倾了倾,第三次命令:“喝茶。”

    喝了。小白一感到茶水沾唇,立时饥渴的饮了起来,一口气喝干后还翕动着嘴唇,似是在说“我还要”。小鱼儿忙又倒了一杯,再喂他喝。

    他渴坏了……什么人偶,分明是又聋又瞎的活人!梦魔这个禽兽!难道他不但把活人抓来易容取乐,还把人弄聋弄瞎、不给水喝?!小鱼儿义愤填膺,但想起梦魔“我一看到他,他就是这副样子”的说辞,也不敢妄下定论,只满眼同情的问:“小白,是谁把你害成这样的?我叫江小鱼,你……认得我么?”

    没有回应。小白只半垂长睫、倚在来人身上饮水,却对来人的发问茫然不知,样子甚是可怜。小鱼儿胸中升起一种莫名的责任感,便抚了抚他的头,信誓旦旦的许诺:“别怕,我一定想办法,带你一起逃出去!”

    呕了。小鱼儿话音未落,便见小白突然捂着肚子狂呕了起来,将腹中之物呕净之后,继续干呕,呕物里竟还带着血。

    血?茶里有毒?小鱼儿赶忙抿茶验毒,却发觉:杯中之物无色无味、冰凉甘冽,不是茶,而是井水。

    井水?难道这井水太凉,小白喝得太急,才腹痛痉挛的?小鱼儿见小白捂着肚子、痛得龇牙咧嘴,却喊不出半点声音,又明白了一点:他还是个哑巴。

    小白,你到底有多惨?小鱼儿看他疼得厉害,已快抽搐,又试着命道:“小白,睡觉!”话一出口,小白立时平静了下来,只喘了两喘,便软倒在小鱼儿怀中昏死了过去。

    与我劝书仙“睡觉”时的情形一样……言灵术?小鱼儿忽生猜想:我对小白下命令,实际是在用言灵术控制他的身体?没错,小白耳聋目盲、又发了烧,听不到命令、看不到茶杯、也站不起来,所以直接命令他“倒茶”、“喝茶”,他便做不到,但“醒来”、“睡觉”的命令,他的身体却可以毫不费力的遵从。

    “小白,点一下头。”小鱼儿轻声命令,见昏迷不醒的小白真的靠在自己肩头上点了一下头,便知自己猜对。

    身体受言灵操纵。从这一点看,他们还真像人偶。小白、小红……也许殿上的所有公子,都是如此。小鱼儿弄清“人偶”的真谛,便扶小白躺下、盖好被子、给他诊脉,诊后又是一惊:中气不足,气血两亏,五内俱损,肠肺大伤。如今又风寒入体,热火攻心……

    怎会病得这么厉害?小鱼儿手边无针无药,眼看着小白饮水后体温急升,脸烧得越来越红,忙想法子给他退烧。

    “小白,退烧!”这话像屁一样的没用,自不必说。擦身、点穴、刮痧、放血的法子也全没用,小鱼儿在情急之下,只好试了那个最土的法子——捂着被子发汗。

    热水灌下,被子裹严。小白捂了半刻的汗,变得大汗淋漓,烧却完全没退,反而虚汗脱水、高热惊厥、哮喘并发。小鱼儿见势不妙,又只得放弃,再给他擦身降温,喂水止喘。

    再烧下去会出人命!难道真要用那怪法子?小鱼儿心急如焚却无计可施,有了一瞬的犹豫,但理智却告诉他:梦魔的鬼招与医理相悖,根本是在教我杀人,绝不能真用!

    不能真用,但能不能假用呢?只要能把那怪老头引出来……小鱼儿心思一转,计上心头,朗声笑道:“怪老头,怕了你!老子决定用你的疗法,治病救人了。咱们有言在先,我们怕羞得很,你可千万别偷看哦~”说罢脱鞋上床、钻进被窝,却未料到……被窝中竟别有天地。

    雪窟。

    小鱼儿一进被窝,便闻到一股熟悉的冷香扑面而来。接着,眼前流光溢彩,一位面色潮红、白衣黑发的男子正闭目躺在雪窟之中,睡得昏昏沉沉。白花?!

    “小花?醒醒!”小鱼儿忙拍白花的脸。

    白花听到呼唤,睁开迷离的双眼,幽怨的问:“傻小鱼……你还要我么?”

    “要!怎会不要?”小鱼儿急道。

    “算你……识相。”白花听言热泪盈眶,却笑得释怀,将小鱼儿的手缓缓放进自己的衣裳,闭目痴问:“现在……就要么?”

    “现在就要!”小鱼儿一把搂住白花,却见眼前光亮消失,自己回到棉被之中,怀里抱的人正是小白。

    白日梦?我梦到了雪窟里的情景?小鱼儿眨眼回忆:没错,白花被乱石砸中、被埋雪中、高烧不退、说了胡话。记得那时他烧得也很烫,神智也很混乱……

    现在要我。难道那时……他说的并非胡话?他真的……很想?小鱼儿满脸通红的凝望小白,在心中暗问:小白,你想么?

    点头,拼命的点头。小白紧闭双目,头点得如鸡啄米,小鱼儿看着却并不高兴,只很心疼,因为他知道:再如此点下去,他的小命随时可能玩儿完。

    没时间琢磨白日梦了,我既看到了幻象,梦魔一定就在附近!小鱼儿收回思绪,依计行事,搂着小白在被子里装腔作势的哼了一阵,便阴阳怪气的道:“美人,怎么回事?我给你输了这么多精气,你的烧怎么也不见退呀?要不要请你师父出来看看,让他再教些别的招式?”说罢竖起耳朵在被子里等听动静。

    没来。四下寂寥,无人到访。

    穿帮了?那便再换一计!小鱼儿马上改变策略,又高声斥责道:“叛徒!说好了配合我,引你师父出来的!怎么你师父还不来?是不是你中途变卦,偷偷向他告了密?呵,你既不识相,那我索性也不必再逢场作戏了。实话跟你讲,我接近你,为的只是蒙混过关、尽快脱困,是决不会真宠你的。为什么?因为你有病呀。你病得这么厉害,谁知道宠了你之后,会不会染上什么怪病!好啦,你再喘、再装可怜也没用。想开些,你既病得要死,索性就死了算了,早些咽气,早登极乐,也省得自己难受不是?这里只有一张床,老子还要睡觉呢,要么你就乖些、安静些,要么就滚到外边去喘!唉,别嫌我说话难听。你师父不疼你,非把你丢给我,我有什么法子?他健康活泼的徒弟明明那么多,却……”

    踢了两脚。小鱼儿骂得正欢,却觉怀中之人猛踢了自己两脚,有些纳闷:踢?生气了?不可能……

    糟糕!小鱼儿预感不妙,忙掀开被子看小白,竟见他惊睁双目,目中噙泪,脖子梗直,青筋爆起,拽紧自己的衣襟,已然气息全无!

    204 一夜风流

    没……气了?!我刚咒他早些咽气……小鱼儿只觉脑内轰的一响,立时乱了方寸,颤声命道:“小白,我说错了。别咽气!喘气!快喘口气!”

    没喘。小白提气张口,似是很想喘,却气窒胸中,就是喘不出来。随着时间的推移,面色迅速由青转紫,由紫转黑,眼睛布满血丝……

    “听到没有!喘!快喘!别吓我!”小鱼儿被吓得尖叫,拍脸的力道近乎于打。

    还是没喘。小白的左脸被打红,泪水被震出眼眶,却仍紧皱双眉,用盲眼瞪着前方,似是已被气得死不瞑目。

    死不瞑目?小鱼儿耳畔忽然响起了丹青的谈笑声:“那次我被他气得咯血,痰窒喉中咳不出来,睁着眼便断了气。他以为我被他气得死不瞑目,吓得失心疯发作……”

    咯血?痰?!傻掉的小鱼儿如梦初醒,忙给小白叩胸敲背、捋气化痰,不多时便听到他喉中一声轻响,一口长气从胸腹中泄出,人随即全身软掉,头垂下,慢慢瞑上了双目。

    得救了?小鱼儿刚要宽心一笑,探息却发觉……还是没气。小白一口气呼出之后,便再无进气!忙又托起他的脸尖叫:“别只喘一口!再喘!再多喘几口!”

    没喘,永远也不会喘了。小鱼儿见小白不应,忙给他推功活血、渡气按摩,救了一阵,感到他的身子渐冷,又去摸脉,终于承认了这一残酷的现实。

    “怪老头!快出来!你徒弟死了!快出来给他收尸!”小鱼儿潸然泪下,转头对着空屋狂吼,期待梦魔能像在铁门时一样,突然出现、指点迷津,却也未等来人。

    不在?这死老头在这生死关头,居然不在?难道他从消失的那一刻起……便已离开了?!小鱼儿此时终于幡然醒悟:我完全算错了。是啊,他有成群的徒弟,并不缺小白一个,当然更不缺我。我得罪了他,他困住我的目的,只是为了报复、为了让我难堪。所以这老混蛋把小白丢下之后便甩手走了,只等着明天回来看笑话,此刻说不定正躲在哪里与小红翻云覆雨!我的那些激将的计策、那个赌,根本是杯弓蛇影的妄想!

    一个时辰。小鱼儿对着小白惨白的遗容,难过得直想笑:我在这一个时辰里,都干了些什么?!如果我不疑神疑鬼,早些过来看看他的情况,如果我在喂水之前先自己尝尝,如果我不把他捂在被子里,在窒息时能够及时发现……他便不会只一个时辰就死了。我还信誓旦旦的向他承诺,说要带他一起逃出去!

    “别死!我不嫌你吵,也不嫌你有病。活过来!快活过来!!”小鱼儿悔恨的哭问:“告诉我,你到底是谁?白花?丹青?还是他们的前世?转世?魂魄碎片化成的鬼?或是别的什么?我还没来得及问,你还没来得及答,你怎么可以死呢!”

    沉默。小白没答,但拧紧的眉头却缓缓松开了一点,似是在说:“我已死,我是谁,都已不重要了。”

    错觉?还是他给我的回应?小鱼儿盯着那微展的眉头,揉了揉眼,试探道:“小白,告诉我,你是怎么死的?究竟是病极而终、被言灵诅咒、还是那茶水里被下了无色无味的毒,引你发的病?”

    眉头微展,似是在说:“我已死,我的死因为何,都已不重要了。”

    不是错觉!他给了我回应!他的魂还没走,还在尸体里!小鱼儿兴奋的问:“小白,是谁害得你又聋又盲、五内俱伤的?是不是你师父?如果是他,就皱一下眉头,我一定帮你报仇!”

    眉头微展,似是在说:“我已死,仇人是不是师父、你替不替我报仇,都已不重要了。”

    “那到底什么重要?!”小鱼儿追问:“告诉我,你还想要什么,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我来帮你完成!”

    眉头最后展了展,似是在说“谢谢,但我已死,什么都不需要,也已没什么心愿了。”

    “不可能!”小鱼儿笑:“你一定还藏着些心愿,只是不好意思讲罢了,对么?”

    没动。小白的眉头不再动,似是面上未松的皮肉已彻底松开,神态已不会再变,又似是话已说尽,已不愿再睬小鱼儿了。

    沉默,话题结束。没了小白的哮喘之声,小鱼儿的语声一停,屋内立时变得安静如坟。

    “不敢说?让我猜猜~”小鱼儿惧怕这死寂,只顿了几秒便又问:“你师父是个大恶人,你惧怕他,看我长得像他,便认为我们是一伙的,对么?”

    小白未置可否。小鱼儿立时来了精神,捋着小白的头发,与他共枕卧谈、化解起“误会”来:

    小白,你误会了。我虽与你师父模样长得一样,却并不是坏人,而是一名医者。刚才你性命垂危,我一直忙着治你的病,便没来得及细讲:我叫江小鱼,据说是你师父的天魂。我有个兄弟,叫花无缺,跟你长得一模一样。我魂游身外,正是为了找他……

    什么?你这里相貌相似的人很多,一时间很难分辨?问我兄弟是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人。他……他是这世上最倒霉的神仙。

    为什么这么说?说他是神仙,是因为,他很好、很完美,武功好、样貌好、才情好、脾气好,对兄弟好、对老婆好、对女儿好、对所有的人,尤其是女人,都很好。

    说他倒霉,是因为……他的确很倒霉。一出生就被变态师父抱走虐待,生了心病;一出山就被混蛋大哥推下海,差点儿被淹死;一买东西就中了风骚女仇家的暗器,差点儿重伤而死;一求亲就撞上不相认的亲爹,差点儿被亲爹打死;连上山采个药,都会遇上雪崩。所以时至今日,只要他离开我一久,我就会心神不宁,总猜他是不是被哪个女人害死,遇上什么灾难,或是想不开、躲在哪个没人的地方自尽了。只有他在我眼前的时候,我才会觉得无比的踏实,万事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什么?我是不是操心过度了?呵,一点儿都不过度。据说天意规定,他每世只能活到二十岁,而我每世都要亲眼看着他死。于是,刚才我又亲眼看着你在我怀里断了气……

    因果。其实早在听那因果之前,我就总梦到自己在不同时间、不同地点、总搂着一具相似的尸首哭。一直哭,一直哭,一直哭。哭得撕心裂肺,肝肠寸断。只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罢了。

    “大哥”。他在我面前总是“大哥”、“大哥”的叫,没想到却在背地里说“我弱得像条虫”。也许……那才是他的真心话吧。我这个“大哥”真的很弱。他是这世间对我最好的人,万事都以我为先,一生没什么追求,求的无非是与老婆孩子隐居山林、男耕女织,闲时能与大哥喝喝酒、聊聊天。而我每次能为他做的……却只能是搂尸痛哭而已。

    前世冤孽,去t的前世冤孽!造孽的人又不是我们,凭什么这事儿总摊到我们头上?哼,那些爱记仇的神仙们,老子既已知道了前世因果,你们便休想再赚到我一滴眼泪!我江小鱼一生风流,要搂就搂着一群女人笑,干嘛非搂着一个男人哭呢,你说是不是?与其搂着他哭一千次,倒不如与他……呵呵,对么?

    小白,还是与你聊天自在。我与他聊天的时候,总会不自觉的揣摩他的心意、探他的口风,与丹青聊天的时候,更是不敢造次。但面对沉眠于此你,却可以直抒胸臆、想什么说什么。你不觉着,咱们已成了知己么?可以坦诚相见的知己……

    小白,知道么?你很香,尤其是耳朵后面,跟他的气味一样。我初进被子时一定是闻到了你的香气,才梦到了他。什么?我梦到他怎样了?我梦到……不告诉你,你马上便会知道了~

    嗯,一样,全都一样。不光是气味,你的双唇、面颊、嘴角、额头、脖子、锁骨、手指、肌肤,全都跟他一模一样。呵,原来我如此讨厌那怪老头的变态嘴脸,如此惧怕与你独处一室,只是因为……我也一直很注意他身体的细节,只是我不敢承认、不敢深想罢了。

    身体……我是从何时开始偷偷注意起他身体的呢?我想想:

    雪窟里,我与他相拥取暖的时候?不。

    天外天,我与他同棺而眠的时候?不。

    竹楼里,我看他冰盆出浴的时候?

    第40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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