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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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帝与他的爱人们 作者:一柱窜天
第10节
这句话像一把匕首，无情的划破了表面上张漂亮的包装纸，里面肮脏破败的内容终究还是没能被掩盖。阳生咬了咬嘴角，继而嘲讽的一笑：“你又受了什么刺激，来找我发泄？亏我还以为你是来看我的。”
张堰道：“我是来看你的，但是我不想看见破坏别人家庭的人，还是说遗传你那个日本妈，当第三者是你们日本人的天性？”
“你孩子打掉了是吧！”阳生不甘心回击道，边说边想伸出手推开张堰，却忽然感受到了对方身体的僵硬。
他才反应过来，刚刚他狠狠的伤害了自己的亲弟弟。
“我……张堰，我不是那个意思……”阳生慌忙的解释，把张堰拉到床上，捧着他的脸道歉。
张堰眼角泛红，紧紧抿着嘴唇。
把头埋进阳生的肩膀，阳生轻轻拍着他。
窗外是蓝色的海，白色的沙滩。jas拿着塑料铲子光着脚在挖贝壳，风吹起他柔软的棕色头发，阳光透过棕榈叶的缝隙照着他稚嫩的脸，小小的面孔被分割的斑驳陆离。
阳生想起来他和张堰的童年，最小的时候确实也这么无忧无虑过。
中村奏并不奇怪张堰和阳生在屋子里呆了几个小时，他在五点时准时的完成了工作，合上电脑，然后去车库搬出烧烤架，和菲尔太太一起准备晚餐。一切都按照他制定的计划表格准确无误的进行。
这个男人最不喜欢计划外的事，或者人。
藏原阳生曾经是他的计划外，这让他也难得的出了些岔子，但现在他自认为已经打点好一切，整理妥当。前妻被迫放弃了jas的抚养权，他可以让阳生照顾jas，这样在他飞回纽约后阳生起码会老实下来。
然后等新婚的妻子将与董事合作的事情谈拢，股份到手一半之后，一切都将尘埃落定。
“jas，你不能只串肉，要加一些青椒。”
jas瘪瘪嘴，馒头一样的小手不开心的拿过去几块青椒块儿。
“先生，”菲尔太太温和的笑：“小孩子都不太爱吃青椒。”
“他已经有些胖了，超出了他这个年龄的标准体重。”中村道。
天啊。
菲尔太太端着盘子转身离开，相比于这位满口标准的严肃先生，她还是喜欢那个漂亮随和的先生多一些，相信jas也一样。
她推开拉门进屋，呼唤阳生和张堰出来用餐。
难吃的飞机餐让张堰对眼前的一切很有食欲，阳生坐在他旁边帮jas剥虾，中村绅士的为菲尔太太拿出红酒，自己则开了几瓶黑啤。
“让他自己吃，阳生。”
阳生抬头看了眼中村，解释道：“jas会被扎到手，上次他扎坏了两个手指。”
“那就别吃。”
听见父亲的话jas鼓起嘴，却不敢反抗。
张堰嗤笑道：“怎么和张宇辉一个德行？”
“并不是，张堰。”中村喝口啤酒：“首先，我永远不会让jas去涉足影视，其次，”他笑了笑，“我也永远不会要求他做某些情|色交易。”
铁盘被“哗啦”一声扫到沙堆上，jas被吓了一跳。
“你他妈的再说一遍？”
作者有话要说： 外国小崽子真的萌萌哒，种族优势。不要长残就好了。
☆、第 47 章
第四十八章
“你他妈的再说一遍？”
“张堰。”阳生拉住他的手，却被一把甩开。
“我说的是事实。”中村的发音有些奇怪，坦然的继续讲下去：“之前那位王先生，我在某本青年企业家的杂志上有些印象。”
张堰眯起眼睛挑衅道：“哦，那么，上面有没有写他和你一样是个混蛋？”
jas瞪大着眼看着僵持的两个大人，傻傻的举着勺子。
冷哼一声张堰抽身走人，留下满桌的无言。
“你不该这么侮辱我的弟弟……”阳生道，“他比我的自尊心强很多。”
“那他应该向你学习亲爱的。”
阳生偏过头不再理会，剥完手里的虾，然后一句话不讲的也离开座位。
僵硬的气氛让菲尔太太吃不下去，她帮jas擦了擦嘴，然后回到屋内去缝床单。
jas被孤单的落下，被迫和父亲吃了一顿并不鲜美的烧烤。
气冲冲的打开柜门，张堰拿出烟点燃，该死的外国烟他一点都不习惯。
“张堰。”阳生敲了敲门进来，“他就是那样的人。”
“他这么看我，你觉得他看你能高到哪去？”张堰说道，“简直是反社会的人格。”
阳生赞同的点头，对着阳台拢了拢头发。
他努力地想展示给张堰最好的，想让他觉得自己过得还不错。
可惜一切都是徒劳，中村总能揭穿他的无用功。
张堰从他背后搂住他：“你跟我走吧，咱们回家。”
“我不知道回哪儿，我不敢回……张堰，”阳生把他的手放到自己的小腹上，“我得先把这个解决掉。”
被他的动作惊得一愣，张堰问道：“你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阳生低头，“我什么办法都想过了，我不想告诉中村，他肯定叫我生下来，但是我自己弄不掉……”
张堰安慰的摸了摸他的脖子，“你不想要小孩？你那么喜欢jas。”
“我是男人！”阳生甩开他的手低声咆哮，“这算什么？我已经像个女人一样住在这破房子里，等着他来上我，现在我还要给他生孩子？你能想到会生出来什么吗？我有一天梦到我肚子裂开了，里面是只……怪物。”
他抱着头蹲下来，喃喃道：“我已经是个怪物了，可以的话，我真希望我不存在这个世上。”
“我不敢回台湾，爸会打死我的。”
张堰摇头：“这是份责任，既然你不想要，为什么当初不……”
阳生闭着眼苦笑，“你看见他怎么对我的了。他每个月会准时的打过来钱，jas的生活费，菲尔太太的工资，还有我的钱。在他眼里我就是个，买来的，怎么用都行。”
“帮帮我，堰堰。”
阳生双眼里蓄满了恳求和悲哀，他的眼眸总是能穿透一切，直击所有人的弱点，让人情不自禁。
……
九点。
阳生去给jas讲睡前故事，外国的孩子总是幸福的，他现在还觉得圣诞老人，史努比，高飞真的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某个角落。菲尔太太不是佣人，而是他的守护者，母亲不是离开，只是度过一段漫长的旅行。
就连苛刻严厉的父亲也会送来小熊。
张堰躺在床上拨通了孙成的手机，“孙成，你还能联系到上次做手术的那位医生么？”
电话那边孙成一个踉跄：“你又？”
“不是我，”张堰烦躁的翻了个身，“你就说能不能嘛。”
“不是你还好，我告诉你啊，你要是再不小心点儿……”
那边孙成唠叨个没完，张堰拉着长音打断他，“你怎么大晚上的还有这么多话，是不是没有夜生活啊。”
孙成“啧”了一声挂断，不一会回拨过来，告诉张堰刘言璋医生会在新年之前离开澳门，最好抓紧时间过去。
“刘医生家人都在新加坡，没几天就要回去过年了。”他交代道，末了不放心的又问一遍：“真的不是你？”
张堰叹口气挂了电话，走到阳生的卧室前，房门紧锁，他刚想敲门便意识到里面是什么情况，只得恨得咬牙回去。
拿出手机发了条短信给阳生，告诉他完事后来找自己。
半个多小时后阳生开门进来，银灰色的睡衣衬得他面色不错。
张堰瞟了一眼他的腹部，“中村那傻逼没发现你这腰他搂不过来了啊”
话音一落阳生便红了耳根，他欲言又止，最终堪堪开口问道：“那个手术，会不会，留疤什么的。”
“你还有心思关心这个？你杀了条命都不管了还担心留不留疤？”
“我是模特。”他苦笑，“我不是专职当情人的，我已经戒毒了，过完年就可以开始工作。”有些尴尬的用手抓了把头发，阳生说道。
他依然是那个惊艳时光的人，修长挺拔的身材，笔直的腿，清俊的面容和多变的气质，多少设计师梦寐以求的模特，最好的代言人。
即使现在被困在这栋别墅里，做着一些让人不齿的事。
张堰还是不忍心再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只是奉劝道：“你要是想好了咱们就早点走，越拖着越麻烦。”
阳生躺倒他的床上，把自己埋进被里。
“喂，我盖什么啊，回你自己的屋。”张堰无奈的拽他。
打了几个滚后阳生依然抱着被子不动。
闹了一会儿张堰忽然摸着他的肚子，轻声问：“你知道他多大了么。”
阳生的动作停住。
“你真的不要他？就算他和我们一样，现在我们也有钱做手术，科技这么发达……”
“张堰。”阳生钻进被子里，厚实的温暖和黑暗让他难得的有了安全感。
他躲起来，张堰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听见他的话。
“就算我生下来，孩子的父母怎么解释。他前妻是carry altt，现任是ve，他的儿子叫jas，不论怎么看都没一个男人的位置。”
张堰听见他有些哽咽的声音，“我不想当个笑话，我也不想它当个笑话。”
隔着被子抱住他，阳生忽然崩溃的哭出声。
“阳生，怎么了？”张堰也钻进被子里，摸到阳生满脸的泪水。
阳生咬着下唇颤抖，紧紧地闭着双眼。
“刚刚它动了……它是活的。”阳生把头压在枕头上，用英语夹着日语咒骂着，张堰听不清，却依旧能感受到他的绝望。
“他说离婚，我等了五年……然后他娶别的女人，张堰，他凭什么……”
张堰抱着他轻轻抚摸，阳生却忽然坐起来，开门冲了出去，张堰连忙穿上拖鞋跟上。
“骗子！”阳生把坐在床头看报纸的男人拽起来，“你说的离婚呢？你答应过会和我住在一起！每天！”
被阳生突如其来的攻击唬住几秒，随即中村便反应过来，一把把他按下，捂住嘴，云淡风轻道：“jas和菲尔太太已经睡了。”
阳生的声音被捂在手中，所有的责怨只剩下几个模糊的字节。
他发狠的咬着男人的手，眼泪流向鬓角，所有的恨意终于喷涌而出，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他把他所有的，全毫无保留的奉献给面前这个人，却换不回来一点点的回报。
五年的纠缠只剩下一身的伤痛。
“我不想要你的钱……”阳生轻声说，“我爱jas，因为他是你的儿子，他睡着的样子像你。”
我如此爱你，你为什么不能爱我一点。
他的声音被吞没在中村的手掌里，中村看了看床前柜上的古董表，说：“你已经耽误了我六分钟的浏览时间。”
张堰没有进去，他远远的站在门口看了一眼，然后转身回了卧室。
拿出手机按下了最熟悉的号码。
☆、第 48 章
第四十八章
“王曜。”
“嗯。”
张堰夹着电话，对方也不再出声，仿佛再讲一句便耗尽了身心的全部力量，只能于深夜里彼此分享着呼吸。
有时候会忽然想念一个人，莫名其妙的忘了他带来的伤害，鬼使神差的想要接近。
他们两个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挂着国际长途，安静的相伴了十几分钟，张堰简直觉得这是他和王曜最平稳的一次通话。
最后张堰挂断了电话。
第二天阳生表示要和张堰离开的想法时受到了中村奏和jas的反对。
“你的病还没好。”中村奏平静的喝了口咖啡，然后猎鹰一般锐利的眼神扫过了张堰：“张先生也不想你带着复吸的隐患离开。”
张堰嗤笑：“我哥跟你在一块隐患才大……”
“中国人把新年看的很重要，一家人过年总得团聚。”阳生道。
jas听不大懂大人们的话，但是他还是明白阳生要抛下他走了，就像他的母亲那样。
他难过的拉了拉阳生的袖子，红红的嘴巴瘪了下来。
阳生把他抱起来晃了晃：“越来越重了嗯？记得少吃点甜甜圈。”
“我不想你走，阳生。”jas伸出洁白的小肥胳膊环住阳生的脖子，中村面不改色的看了他们一眼，“下来jas。”
摸不透中村奏的想法，阳生等只能着他开口。
jas眼泪婆娑的挂在阳生身上，嘴里模糊的喊着英文。阳生紧紧的抱着他，把他身上的小肉勒出一道道红痕。
这一切中村奏只是冷眼旁观着。
沉闷的气氛和中村永恒的面摊表情总让张堰想到开董事会的老板。
外边的野鸭子叫了几声。
中村奏终于放下了咖啡杯，双手优雅的交叉在胸前，深邃的眼睛看向阳生：“过完你们的新年就回来。”
“是，谨遵中村老爷的吩咐！”张堰讽刺的微笑。
到机场时张堰还在惟妙惟肖的模仿中村的表情，阳生忍俊不禁的拍拍他的肩膀。两个亚洲人的身高在众多魁梧的白人中不太出众，但是他们身上那股独特的神秘气质却吸引了不少游客的视线，尽管他们看不清墨镜下的长相，却依然频频回头。
张堰不得不说他很享受和阳生在一起上街的时刻，早在台湾时某次二人去便利店买些日用品，恰好被居心不良的狗仔偷拍，可惜让原本打算拍下张堰不修边幅照片的娱乐记者意想不到的是，张堰虽然穿着随意却也挑不出大毛病，而他身边的阳生戴着黑蓝色的头巾，穿着简单的一条哈伦裤，正低头在钱包里找着零钱，他似乎是没有找到，伸出一小点舌尖有些焦急，这几张照片一经发布便引起了很大反响。
国内的粉丝评论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阳生在国内的曝光率不高，粉丝主要分布在欧美及日本，她们特地在推特上转发了这几张图片，证明偶像即使是被偷拍依然有着时尚大片的风格，顺便还推了一下他的亲爱弟弟。
“哈。”张堰想起往事，抱住阳生的肩膀欢快不少。
到了澳门时张堰特地戴上口罩，毕竟国内不比国外，认识他的人实在不少。
阳生皱着眉头看张堰第三次挂掉电话，忍不住问道：“是谁啊？”
低头看了看联系人上面的：许翰宣三个字，张堰也不解释，直接拉入黑名单，领着阳生去取来时网上租的车。
气温的转变让阳生打了个喷嚏，他裹紧身上的衣服。paul≈shark的焦糖色夹克外套实在是不符合阳生的审美，但是中村奏就喜欢这种沉闷而没有新鲜感的色系，阳生只能感恩戴德的接受他送来的礼物。
张堰的车开得很快，阳生看着周围飞驰而过的街景忽然生出几分恋恋不舍来，他摸了摸小腹，然后又唾弃的移开了手。
“阳生，”张堰忽然开口问道，“你有没有想过回国内发展？”
“国内？”
张堰点头，“在国内中村总没办法限制你什么吧，到时候你能有更多别的选择，演戏、做生意……什么都行，就算养个孩子也没人能说什么。”
把话说完张堰深深地吐了口气，他觉得自己挺自私的，至少他已经放弃了一次，却总想着要阳生把自己的愿望完成。
阳生没有说话，张堰干脆把车停到路边，“你自己也舍不得不是吗。”
“我没办法再重新奋斗一次了，”阳生疲惫的靠在座背上说，“我不能和大哥一样随随便便过一辈子，爸妈，还有日本那里，我得赚钱，除了走秀我什么都不会，我真正上过几天学你最清楚不过……”
“你果然找到那个女人了，她养过你一天吗”张堰猛地拍了把方向盘，“还有张宇辉像吸血鬼一样贪得无厌，全是你纵容的你懂不懂？！”
实在不明白世界上为什么会有阳生这种人，他好像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一样，只要张宇辉和袁丽开口，他便恨不得把自己卖了也要满足他们的要求。张堰觉得自己已经够大度了，可是他还远远比不过阳生。
而且他竟然还是找到了自己的亲生母亲。
还有比这更可笑的事么。
阳生眼里湿润起来，紧紧咬着嘴角。
“她在日本这些年过得很不好，我没和她相认，只是以别人的名义捐了点钱。”
“再者说……”阳生看了张堰一眼，带上苦笑道，“我不是为了爸，我是想让妈过得好一点，她吃了那么多苦，对于我依然视如己出，张堰，我得比你还的更多你知不知道，有时候我也觉得这就像几座大山一样压着我，压得我气都喘不过来，可我没办法啊，我一看见妈就想起来她顶着风一勺一勺的卖云吞，然后把剩下的拿给我们吃，自己在那边喝汤……她每天背着我洗衣服，指甲都泡软了……”
纵使她有万般不好，却依然尽最大的努力把他们养大。
一旁的张堰不再言语，阳生轻轻地拽了拽他，“你也知道她那些年多不容易，我只是想尽我所能让她能过上最好的生活而已。”
“那也不需要你这么牺牲你自己，”张堰下定决心打转方向盘，掉头回走，“听我的，跟那人渣断绝联系，然后老实生下来，等差不多了我会帮你联系工作。”
“张堰！”
不再理会阳生的反抗，张堰锁好内锁，一脚油门踩到底，飞驰在高速上。
他知道那种感觉是多么的痛彻心扉，即使现在，那样透骨的痛苦依然时不时的出现在噩梦之中，阳生对jas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如果不是被逼无奈，他绝对不会像嘴里说得那么轻松的放弃这个生命。
阳生是他生命中最善良和煦的光，自己已经堕入无边的黑暗重中了，至少他想尽一切可能让阳生过得幸福一点。
哪怕一点也好。
作者有话要说： 唉最近实在是事情好多q3q。
阳生线基本快完成，下一章该虐渣爸了。
最后会he的，没错！即使攻受都渣依然会he！就是这么任性的boy！
☆、第 49 章
第四十九章
“太太，阳生和张堰回来了。”阿姨欣喜的迎着他们进屋，然后紧忙去通知袁丽。
阳生把简单的几件行李拉过来却被张堰拦住，“我来拿。”张堰不由分说的搬起皮箱进屋。
屋内暖意融融，袁丽刚好再和其他几位附近的太太打麻将，听到两个儿子回来便收了手，笑着表示今天到此为止。
“哎呦，张太太笑的合不拢嘴啦。”穿着旗袍的女人打趣，“三个儿子都是一表人才，小孙子也一定长得好看。”
阳生进屋送几位太太出门，雅之一手扶着肚子一边端上来果盘。
“大嫂。”张堰招呼道。
雅之的腹部高高隆起，也胖了不少，整个人显得越发柔和，她柔声跟两个人弟弟问好，仿佛永远是那副贤惠温柔的模样。
紧接着走出来的是张宇辉，他的出现让张堰眼皮一跳。
年近六十的张宇辉满脸戾气，眼下一圈浓厚的黑色。他穿着一身黑色的绸衣，手里拿了张卷起来的纸，然后狠狠的摔在了张堰的面前。
纸上面是张堰冻结他账户的信息复印件。
张堰垂下眼，看着自己的鼻尖丝毫不理睬。
“你个畜生！赡养父母，天经地义！”张宇辉骂道，“连老子都不养了你？！”
“我没不养你，是你自己去澳门赌的。”
反驳换来的是一个重重的巴掌，张宇辉气的跳脚，“还反了你了！”他情绪激动，叫骂时连梳的泛着油光的背头都散落开，平日里伪装出的那副仪表堂堂的模样早就荡然无存。、
张堰平静的站起身，一字一顿道：“张宇辉，你再碰我一下，以后别想在我这拿一分钱。”
眼看二人僵持不下，袁丽的好心情早就消失殆尽，她上前几步推推阳生，用眼神示意他劝劝张堰，毕竟张堰最听他的话。
于是阳生只得硬着头皮去拦，而张遥早就习惯了父亲和小弟只见每次必须的争吵，此时也只是一脸麻木的局外人状态。
阳生被张宇辉挥手推开，张堰愈发不满，呵道：“别动他，你有本事冲着我来！”
“你，我现在就去法院告你……”
听见他这么说张堰不怒反笑，“你有本事就去，我怕什么？反正我完蛋了，别说去赌场潇洒了，你连饭都没得吃。”
“逆子！”
张宇辉抛下这么一句话终于忿忿离去。故意跺响的步伐听在张堰耳朵里分外可笑。
冷眼看他跑去贮藏室里酗酒发泄，张堰眼里满是嘲讽和报复的快感。
一旁的几个人总算松了口气，雅之摸着自己的肚子一脸无奈。袁丽还想说些什么，忽然被张堰掏出来的一叠文件挡住了嘴。
“雅之她父母的房子，我直接在北京买了一套，有点偏，但是面积大，适合小孩子玩。”
于是袁丽只得接过，把所有的埋怨都吞进了肚子里。
张堰当晚便回了自己的小公寓，省得他不冷静时再和张宇辉发生什么口角。
理所当然的，他以为胜了一局，却没看见张宇辉眼底的狡诈与恨意。
过年那几天父子关系总算有了点缓和，毕竟一年之内最盛大的时间不能争吵着过去。
阳生斜躺在沙发上帮着袁丽摘豆角，他特地穿着宽松的卫衣，但是有心人还是能看出来他胖了些许，张遥倒是挺赞同他多吃点，当初阳生为了减重一直吃白水煮菜，实在是不符合他这个大厨的理念。
大概还有不久就要敲响钟声，张堰坐在沙发角落里他爸远远地玩着手机，忽然手里的手机急速震动起来，吓了他一跳。
“接电话啊堰堰。”袁丽边揉面边回头叮嘱道，“记得离你大嫂远一点哦，会辐射到她的。”
张堰摆摆手拿着手机走向厨房。
“喂？”
“张堰！”电话那边的王曜似乎压抑着什么，急切的说道：“我在你家门口，你出来，现在。”
今天是除夕夜。张堰实在不明白王曜他父母为什么会放任儿子孤身一人来台北，而且他也不觉得和王曜有什么再见面的必要。
顿了顿，张堰还是开口：“有什么事你电话里说吧。”
“赶紧出来！”
命令的语气让张堰心里极其不舒服，他看了一眼客厅张望他的袁丽，最后还是收起手机去了门口。
袁丽赶紧喊住他，“干嘛去啊这么晚了？饺子快捏完了。”
“就去门口一趟。”张堰提上鞋子回答。
门外的确停着一辆慕尚，暗黑色的机器在寒夜中好似一头蛰伏的野兽。张堰顶着风快步走上前，打开车门，也不坐下，只是倚在门边，垂下眼问道：“什么事，说吧。”
王曜只是睁大着眼睛看他，眸中透着狠劲儿，好像要把他印在骨子里。
“说啊。”张堰不耐烦的扭头，“不说我进去了。”
话音未落便被对方一把扯进车里，张堰挣扎的要开门下车却被他仅仅压制住，落上车锁。
咒骂还未出口，王曜忽然幽幽丢给他一个爆炸式的消息：
“俞曼流产了。”
张堰消化了一会，继而故作淡定的反问：“那跟我有什么关系？你大半夜的跑来就为了告诉我你儿子没了？”
谁知王曜忽然“嘿嘿”的笑了出来，夹杂着哮喘般的喘息和神经质的颤抖。
有什么事不太对劲。
张堰皱着眉细细打量王曜，他手中夹着一根自己卷的烟，徐徐的燃烧着，青烟缠绕着车中的寒气。
才反应过来，他竟然连暖风都没开。
王曜把手反搭在脸上，依然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像一条丢到岸上的濒死的鱼一般。张堰心跳漏了几下。
“王曜……”他试探着叫了一声，不曾想对方忽然停下了笑声，猛地将头转向他，带着莫名的深意。
“什么事都没了。”王曜眼里跳跃着火焰，“她从楼梯摔下去了。”
张堰咽了咽唾沫，没有说话。
“流了一地血，”王曜咂舌道，“当时她旁边只有我一个人……”
张堰盯着王曜，见他狠狠的抽了口烟。
“然后我走了。”王曜笑道。
也许是气温的原因，张堰忽然觉得浑身寒冷，寒毛一根根竖了起来。
车内忽然安静，整整十分钟都没有人说一句话。
王曜一根接着一根的抽完了烟，终于振臂一呼：“行了！什么破事儿都没了！”他转身紧紧抱住张堰，把脸埋进他的锁骨里，深吸了口气道：“操，都他妈的没了！”
被冰凉的纽扣蹭到脖子，张堰终于眨了眨酸痛的眼睛。他回抱住颤抖的王曜，不停的低声安慰道：“没事，王曜……没事的王曜……”
“没事的……还有我。”
王曜抬头看着他，“我妈要气炸了，你觉得这事儿怪我？”他神色诡异的说：“我他妈的被她们两个女人耍的像条狗，现在是我错了吗？嗯？”
呼了口气，张堰轻轻吻了吻他的脸。王曜比之前好像更狼狈了一些，他是天之骄子，此时却落魄的像是底层的工人。
“有什么事我们一起面对，”他看着车窗外一望无尽的夜色，眼眶发热。
“我会一直陪着你，好不好。”
☆、第 50 章
第五十章
零点那一刻夜空准时爆了烟火，闪烁的火光从远方落下，再熄灭。张堰坐在车里出神的看着。
良久他才开口：“先去我公寓吧。”
王曜点头，张堰不放心，让他换到副驾驶，自己开车回去。
路上已经几乎没有什么行人和车辆，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们，在黑暗中疾驰着。
即使是再尽职的保安在新年这一天晚上也会偷偷翘班，公寓楼几乎是家家户户亮着灯光，从外面便可感受到家家户户的欢乐气氛。
空气中还弥漫着浓浓的硝烟味。
王曜插着兜晃进楼，张堰编着蹩脚的借口打电话告诉袁丽他离开的原因。
那边的袁丽试探着问了一句：“……是大陆那边的朋友么？”
“嗯。”
“是你那个朋友……？”她特地强调了两个字。
张堰扶额，他实在没精力再去管袁丽想的那些有的没的了，只得随便敷衍过去。
客厅的王曜只开了一盏落地灯，畏缩在咖色的单人沙发里。
张堰在他的身前蹲下身，抱住他的膝盖，和他一起沉默。
手指抚摸过他的发丝、额头、鼻梁和嘴唇……
王曜摩挲着张堰的薄唇，眼里是抹不开的阴沉，说实话，这样子让张堰有些害怕，但他却又不得不面对。
忽然下唇被用力一按，张堰痛叫出声。
“王曜！”
对方没有回答，直接把他拽到腿上，开始啃咬他的脖颈，毫不留情的畅快感让他得到了久违的快意，张堰最终泄出的呻|吟更是激发了他骨子里的鲜血，王曜觉得他整个人终于鲜活了起来！
从俞曼搬进自己的家开始，从他跟那女人同床异梦甚至演了那场可笑的婚礼开始，他便活在重重压迫之下，一边是家族母亲的逼迫，一边是张堰的背离。
看看媒体上对他的评价，天之骄子、人生赢家，放屁，他连喜欢的人都留不住。
娱记端着的□□短炮和微博下那些艳羡的少女们无时无刻没在提醒着他活的多他妈的失败，他活在他亲妈和俞曼这两个女人编制的谎言之下，为了他毫不关心的那些破事，演着一出又一出可笑的戏码。
俞曼在采访上转动她那璀璨的鸽子蛋，娇笑着谈论自己和她的“恩爱的新婚生活”和对即将降生的宝宝的期盼。
与此同时，他看着深爱的人和别的男人搅和在一块却无法阻拦，甚至看他一个接一个的换着情人。
可以的话他真想跪倒张堰面前求他，求他原谅他的身不由己，求他理解自己的苦衷，求他留在自己的身边，可他的骄傲不允许他这么做，他最终只得眼睁睁的看着他转身投向别人的怀抱，身为男人，他想不出还有什么事比这更可悲。
现在很好，一切都结束了。
言凤的地位依然稳定，他还是兴宏的唯一继承人，也不再有着什么怀孕的妻子。
张堰也总会回到自己的身边。
“哈哈……”王曜把自己埋进张堰火热的身体里长舒口气，“真他妈的爽。”
身下的人安慰的抚平他的眉头。
张堰明白王曜现在不太对劲，他不知道王曜到底都干了什么，但现在只能顺着他来。
他是真的心疼他。
从来没想过分开会带给王曜这么大的刺激，也没想过他会把自己看的这么重。这个迟来的认知让张堰心里蠢蠢欲动。
“我爱你。”
即使这背德可耻的恋情被所有人唾弃，他也依然深爱着他。昏暗的灯光下二人在温暖的床上相拥，仿佛他还是当年昔日意气风发多情的少年一般。
无论你犯了什么错，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张堰枕着王曜的胳膊，感觉他似乎平静了一些，终于询问道：“俞曼……她到底怎么回事？”
事实其实有些出乎张堰的意料。
俞曼是被叶瞳推下楼的。
实际上王曜也不知道她们到底说了什么，言家不论儿女，除夕当夜都要聚到言家守岁，趁着节气几个大家族聚在一起联络联络彼此生疏的感情。言凤的二姐是施元洲的继母，叶瞳自然以未婚妻的身份跟着施元洲一同过来。
当时老一辈的家长们彼此客套，施元洲王曜几个小辈聚在一起喝酒，家长在也都不敢太过放肆。
只是王曜去酒窖拿酒时看见俞曼和叶瞳不知道说了什么，两个女人拉拉扯扯的转去了侧楼。
言家家大业大，主楼的二楼连接着偏僻侧楼。
王曜拿着两瓶红酒从一楼绕了过去，刚好看见叶瞳用那晾衣杆似的小细胳膊使劲推了一下大腹便便的俞曼。
可能叶瞳做梦也没想到佣人特地在新年的时候把所有的楼梯扶手都用油重新打了一边，俞曼绛紫色的指甲在扶手上空抓了一把，然后便重重的甩了下去。
面色苍白的叶瞳在十几秒之后才回过魂，“咚咚”的跑下楼梯，捂着嘴，惊恐的看着倒在红地毯上痛苦呻|吟的俞曼。
她私下张望几眼，随后踩着高跟鞋回了二楼，临走时还特地关上了联通主楼楼梯的门。
空旷的大厅里只有俞曼的微弱的哭喊，所有人都聚在主楼里感受着新年的喜悦，今天是今年的最后一天，言家一年之中最热闹的一天，佣人们忙忙碌碌的穿梭在厨房和餐厅之间，少爷小姐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讨论着近来那些没营养的话题。
小表妹夸张的笑声甚至隐隐传了过来，不过她没注意到那位明星表嫂的消失。
就在俞曼快痛昏之际，王曜缓缓渡了过来。
她的眼里终于燃起了希望的颜色，“王曜快找人来……”
王曜站定在她的跟前，歪着脖子咬开了红酒塞，喝了几口。
然后咧开嘴笑了笑，慢慢的退后。
他每退一步，俞曼的眼神便染上一层不可置信的绝望。
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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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
这句话像一把匕首，无情的划破了表面上张漂亮的包装纸，里面肮脏破败的内容终究还是没能被掩盖。阳生咬了咬嘴角，继而嘲讽的一笑：“你又受了什么刺激，来找我发泄？亏我还以为你是来看我的。”
张堰道：“我是来看你的，但是我不想看见破坏别人家庭的人，还是说遗传你那个日本妈，当第三者是你们日本人的天性？”
“你孩子打掉了是吧！”阳生不甘心回击道，边说边想伸出手推开张堰，却忽然感受到了对方身体的僵硬。
他才反应过来，刚刚他狠狠的伤害了自己的亲弟弟。
“我……张堰，我不是那个意思……”阳生慌忙的解释，把张堰拉到床上，捧着他的脸道歉。
张堰眼角泛红，紧紧抿着嘴唇。
把头埋进阳生的肩膀，阳生轻轻拍着他。
窗外是蓝色的海，白色的沙滩。jas拿着塑料铲子光着脚在挖贝壳，风吹起他柔软的棕色头发，阳光透过棕榈叶的缝隙照着他稚嫩的脸，小小的面孔被分割的斑驳陆离。
阳生想起来他和张堰的童年，最小的时候确实也这么无忧无虑过。
中村奏并不奇怪张堰和阳生在屋子里呆了几个小时，他在五点时准时的完成了工作，合上电脑，然后去车库搬出烧烤架，和菲尔太太一起准备晚餐。一切都按照他制定的计划表格准确无误的进行。
这个男人最不喜欢计划外的事，或者人。
藏原阳生曾经是他的计划外，这让他也难得的出了些岔子，但现在他自认为已经打点好一切，整理妥当。前妻被迫放弃了jas的抚养权，他可以让阳生照顾jas，这样在他飞回纽约后阳生起码会老实下来。
然后等新婚的妻子将与董事合作的事情谈拢，股份到手一半之后，一切都将尘埃落定。
“jas，你不能只串肉，要加一些青椒。”
jas瘪瘪嘴，馒头一样的小手不开心的拿过去几块青椒块儿。
“先生，”菲尔太太温和的笑：“小孩子都不太爱吃青椒。”
“他已经有些胖了，超出了他这个年龄的标准体重。”中村道。
天啊。
菲尔太太端着盘子转身离开，相比于这位满口标准的严肃先生，她还是喜欢那个漂亮随和的先生多一些，相信jas也一样。
她推开拉门进屋，呼唤阳生和张堰出来用餐。
难吃的飞机餐让张堰对眼前的一切很有食欲，阳生坐在他旁边帮jas剥虾，中村绅士的为菲尔太太拿出红酒，自己则开了几瓶黑啤。
“让他自己吃，阳生。”
阳生抬头看了眼中村，解释道：“jas会被扎到手，上次他扎坏了两个手指。”
“那就别吃。”
听见父亲的话jas鼓起嘴，却不敢反抗。
张堰嗤笑道：“怎么和张宇辉一个德行？”
“并不是，张堰。”中村喝口啤酒：“首先，我永远不会让jas去涉足影视，其次，”他笑了笑，“我也永远不会要求他做某些情|色交易。”
铁盘被“哗啦”一声扫到沙堆上，jas被吓了一跳。
“你他妈的再说一遍？”
作者有话要说： 外国小崽子真的萌萌哒，种族优势。不要长残就好了。
☆、第 47 章
第四十八章
“你他妈的再说一遍？”
“张堰。”阳生拉住他的手，却被一把甩开。
“我说的是事实。”中村的发音有些奇怪，坦然的继续讲下去：“之前那位王先生，我在某本青年企业家的杂志上有些印象。”
张堰眯起眼睛挑衅道：“哦，那么，上面有没有写他和你一样是个混蛋？”
jas瞪大着眼看着僵持的两个大人，傻傻的举着勺子。
冷哼一声张堰抽身走人，留下满桌的无言。
“你不该这么侮辱我的弟弟……”阳生道，“他比我的自尊心强很多。”
“那他应该向你学习亲爱的。”
阳生偏过头不再理会，剥完手里的虾，然后一句话不讲的也离开座位。
僵硬的气氛让菲尔太太吃不下去，她帮jas擦了擦嘴，然后回到屋内去缝床单。
jas被孤单的落下，被迫和父亲吃了一顿并不鲜美的烧烤。
气冲冲的打开柜门，张堰拿出烟点燃，该死的外国烟他一点都不习惯。
“张堰。”阳生敲了敲门进来，“他就是那样的人。”
“他这么看我，你觉得他看你能高到哪去？”张堰说道，“简直是反社会的人格。”
阳生赞同的点头，对着阳台拢了拢头发。
他努力地想展示给张堰最好的，想让他觉得自己过得还不错。
可惜一切都是徒劳，中村总能揭穿他的无用功。
张堰从他背后搂住他：“你跟我走吧，咱们回家。”
“我不知道回哪儿，我不敢回……张堰，”阳生把他的手放到自己的小腹上，“我得先把这个解决掉。”
被他的动作惊得一愣，张堰问道：“你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阳生低头，“我什么办法都想过了，我不想告诉中村，他肯定叫我生下来，但是我自己弄不掉……”
张堰安慰的摸了摸他的脖子，“你不想要小孩？你那么喜欢jas。”
“我是男人！”阳生甩开他的手低声咆哮，“这算什么？我已经像个女人一样住在这破房子里，等着他来上我，现在我还要给他生孩子？你能想到会生出来什么吗？我有一天梦到我肚子裂开了，里面是只……怪物。”
他抱着头蹲下来，喃喃道：“我已经是个怪物了，可以的话，我真希望我不存在这个世上。”
“我不敢回台湾，爸会打死我的。”
张堰摇头：“这是份责任，既然你不想要，为什么当初不……”
阳生闭着眼苦笑，“你看见他怎么对我的了。他每个月会准时的打过来钱，jas的生活费，菲尔太太的工资，还有我的钱。在他眼里我就是个，买来的，怎么用都行。”
“帮帮我，堰堰。”
阳生双眼里蓄满了恳求和悲哀，他的眼眸总是能穿透一切，直击所有人的弱点，让人情不自禁。
……
九点。
阳生去给jas讲睡前故事，外国的孩子总是幸福的，他现在还觉得圣诞老人，史努比，高飞真的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某个角落。菲尔太太不是佣人，而是他的守护者，母亲不是离开，只是度过一段漫长的旅行。
就连苛刻严厉的父亲也会送来小熊。
张堰躺在床上拨通了孙成的手机，“孙成，你还能联系到上次做手术的那位医生么？”
电话那边孙成一个踉跄：“你又？”
“不是我，”张堰烦躁的翻了个身，“你就说能不能嘛。”
“不是你还好，我告诉你啊，你要是再不小心点儿……”
那边孙成唠叨个没完，张堰拉着长音打断他，“你怎么大晚上的还有这么多话，是不是没有夜生活啊。”
孙成“啧”了一声挂断，不一会回拨过来，告诉张堰刘言璋医生会在新年之前离开澳门，最好抓紧时间过去。
“刘医生家人都在新加坡，没几天就要回去过年了。”他交代道，末了不放心的又问一遍：“真的不是你？”
张堰叹口气挂了电话，走到阳生的卧室前，房门紧锁，他刚想敲门便意识到里面是什么情况，只得恨得咬牙回去。
拿出手机发了条短信给阳生，告诉他完事后来找自己。
半个多小时后阳生开门进来，银灰色的睡衣衬得他面色不错。
张堰瞟了一眼他的腹部，“中村那傻逼没发现你这腰他搂不过来了啊”
话音一落阳生便红了耳根，他欲言又止，最终堪堪开口问道：“那个手术，会不会，留疤什么的。”
“你还有心思关心这个？你杀了条命都不管了还担心留不留疤？”
“我是模特。”他苦笑，“我不是专职当情人的，我已经戒毒了，过完年就可以开始工作。”有些尴尬的用手抓了把头发，阳生说道。
他依然是那个惊艳时光的人，修长挺拔的身材，笔直的腿，清俊的面容和多变的气质，多少设计师梦寐以求的模特，最好的代言人。
即使现在被困在这栋别墅里，做着一些让人不齿的事。
张堰还是不忍心再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只是奉劝道：“你要是想好了咱们就早点走，越拖着越麻烦。”
阳生躺倒他的床上，把自己埋进被里。
“喂，我盖什么啊，回你自己的屋。”张堰无奈的拽他。
打了几个滚后阳生依然抱着被子不动。
闹了一会儿张堰忽然摸着他的肚子，轻声问：“你知道他多大了么。”
阳生的动作停住。
“你真的不要他？就算他和我们一样，现在我们也有钱做手术，科技这么发达……”
“张堰。”阳生钻进被子里，厚实的温暖和黑暗让他难得的有了安全感。
他躲起来，张堰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听见他的话。
“就算我生下来，孩子的父母怎么解释。他前妻是carry altt，现任是ve，他的儿子叫jas，不论怎么看都没一个男人的位置。”
张堰听见他有些哽咽的声音，“我不想当个笑话，我也不想它当个笑话。”
隔着被子抱住他，阳生忽然崩溃的哭出声。
“阳生，怎么了？”张堰也钻进被子里，摸到阳生满脸的泪水。
阳生咬着下唇颤抖，紧紧地闭着双眼。
“刚刚它动了……它是活的。”阳生把头压在枕头上，用英语夹着日语咒骂着，张堰听不清，却依旧能感受到他的绝望。
“他说离婚，我等了五年……然后他娶别的女人，张堰，他凭什么……”
张堰抱着他轻轻抚摸，阳生却忽然坐起来，开门冲了出去，张堰连忙穿上拖鞋跟上。
“骗子！”阳生把坐在床头看报纸的男人拽起来，“你说的离婚呢？你答应过会和我住在一起！每天！”
被阳生突如其来的攻击唬住几秒，随即中村便反应过来，一把把他按下，捂住嘴，云淡风轻道：“jas和菲尔太太已经睡了。”
阳生的声音被捂在手中，所有的责怨只剩下几个模糊的字节。
他发狠的咬着男人的手，眼泪流向鬓角，所有的恨意终于喷涌而出，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他把他所有的，全毫无保留的奉献给面前这个人，却换不回来一点点的回报。
五年的纠缠只剩下一身的伤痛。
“我不想要你的钱……”阳生轻声说，“我爱jas，因为他是你的儿子，他睡着的样子像你。”
我如此爱你，你为什么不能爱我一点。
他的声音被吞没在中村的手掌里，中村看了看床前柜上的古董表，说：“你已经耽误了我六分钟的浏览时间。”
张堰没有进去，他远远的站在门口看了一眼，然后转身回了卧室。
拿出手机按下了最熟悉的号码。
☆、第 48 章
第四十八章
“王曜。”
“嗯。”
张堰夹着电话，对方也不再出声，仿佛再讲一句便耗尽了身心的全部力量，只能于深夜里彼此分享着呼吸。
有时候会忽然想念一个人，莫名其妙的忘了他带来的伤害，鬼使神差的想要接近。
他们两个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挂着国际长途，安静的相伴了十几分钟，张堰简直觉得这是他和王曜最平稳的一次通话。
最后张堰挂断了电话。
第二天阳生表示要和张堰离开的想法时受到了中村奏和jas的反对。
“你的病还没好。”中村奏平静的喝了口咖啡，然后猎鹰一般锐利的眼神扫过了张堰：“张先生也不想你带着复吸的隐患离开。”
张堰嗤笑：“我哥跟你在一块隐患才大……”
“中国人把新年看的很重要，一家人过年总得团聚。”阳生道。
jas听不大懂大人们的话，但是他还是明白阳生要抛下他走了，就像他的母亲那样。
他难过的拉了拉阳生的袖子，红红的嘴巴瘪了下来。
阳生把他抱起来晃了晃：“越来越重了嗯？记得少吃点甜甜圈。”
“我不想你走，阳生。”jas伸出洁白的小肥胳膊环住阳生的脖子，中村面不改色的看了他们一眼，“下来jas。”
摸不透中村奏的想法，阳生等只能着他开口。
jas眼泪婆娑的挂在阳生身上，嘴里模糊的喊着英文。阳生紧紧的抱着他，把他身上的小肉勒出一道道红痕。
这一切中村奏只是冷眼旁观着。
沉闷的气氛和中村永恒的面摊表情总让张堰想到开董事会的老板。
外边的野鸭子叫了几声。
中村奏终于放下了咖啡杯，双手优雅的交叉在胸前，深邃的眼睛看向阳生：“过完你们的新年就回来。”
“是，谨遵中村老爷的吩咐！”张堰讽刺的微笑。
到机场时张堰还在惟妙惟肖的模仿中村的表情，阳生忍俊不禁的拍拍他的肩膀。两个亚洲人的身高在众多魁梧的白人中不太出众，但是他们身上那股独特的神秘气质却吸引了不少游客的视线，尽管他们看不清墨镜下的长相，却依然频频回头。
张堰不得不说他很享受和阳生在一起上街的时刻，早在台湾时某次二人去便利店买些日用品，恰好被居心不良的狗仔偷拍，可惜让原本打算拍下张堰不修边幅照片的娱乐记者意想不到的是，张堰虽然穿着随意却也挑不出大毛病，而他身边的阳生戴着黑蓝色的头巾，穿着简单的一条哈伦裤，正低头在钱包里找着零钱，他似乎是没有找到，伸出一小点舌尖有些焦急，这几张照片一经发布便引起了很大反响。
国内的粉丝评论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阳生在国内的曝光率不高，粉丝主要分布在欧美及日本，她们特地在推特上转发了这几张图片，证明偶像即使是被偷拍依然有着时尚大片的风格，顺便还推了一下他的亲爱弟弟。
“哈。”张堰想起往事，抱住阳生的肩膀欢快不少。
到了澳门时张堰特地戴上口罩，毕竟国内不比国外，认识他的人实在不少。
阳生皱着眉头看张堰第三次挂掉电话，忍不住问道：“是谁啊？”
低头看了看联系人上面的：许翰宣三个字，张堰也不解释，直接拉入黑名单，领着阳生去取来时网上租的车。
气温的转变让阳生打了个喷嚏，他裹紧身上的衣服。paul≈shark的焦糖色夹克外套实在是不符合阳生的审美，但是中村奏就喜欢这种沉闷而没有新鲜感的色系，阳生只能感恩戴德的接受他送来的礼物。
张堰的车开得很快，阳生看着周围飞驰而过的街景忽然生出几分恋恋不舍来，他摸了摸小腹，然后又唾弃的移开了手。
“阳生，”张堰忽然开口问道，“你有没有想过回国内发展？”
“国内？”
张堰点头，“在国内中村总没办法限制你什么吧，到时候你能有更多别的选择，演戏、做生意……什么都行，就算养个孩子也没人能说什么。”
把话说完张堰深深地吐了口气，他觉得自己挺自私的，至少他已经放弃了一次，却总想着要阳生把自己的愿望完成。
阳生没有说话，张堰干脆把车停到路边，“你自己也舍不得不是吗。”
“我没办法再重新奋斗一次了，”阳生疲惫的靠在座背上说，“我不能和大哥一样随随便便过一辈子，爸妈，还有日本那里，我得赚钱，除了走秀我什么都不会，我真正上过几天学你最清楚不过……”
“你果然找到那个女人了，她养过你一天吗”张堰猛地拍了把方向盘，“还有张宇辉像吸血鬼一样贪得无厌，全是你纵容的你懂不懂？！”
实在不明白世界上为什么会有阳生这种人，他好像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一样，只要张宇辉和袁丽开口，他便恨不得把自己卖了也要满足他们的要求。张堰觉得自己已经够大度了，可是他还远远比不过阳生。
而且他竟然还是找到了自己的亲生母亲。
还有比这更可笑的事么。
阳生眼里湿润起来，紧紧咬着嘴角。
“她在日本这些年过得很不好，我没和她相认，只是以别人的名义捐了点钱。”
“再者说……”阳生看了张堰一眼，带上苦笑道，“我不是为了爸，我是想让妈过得好一点，她吃了那么多苦，对于我依然视如己出，张堰，我得比你还的更多你知不知道，有时候我也觉得这就像几座大山一样压着我，压得我气都喘不过来，可我没办法啊，我一看见妈就想起来她顶着风一勺一勺的卖云吞，然后把剩下的拿给我们吃，自己在那边喝汤……她每天背着我洗衣服，指甲都泡软了……”
纵使她有万般不好，却依然尽最大的努力把他们养大。
一旁的张堰不再言语，阳生轻轻地拽了拽他，“你也知道她那些年多不容易，我只是想尽我所能让她能过上最好的生活而已。”
“那也不需要你这么牺牲你自己，”张堰下定决心打转方向盘，掉头回走，“听我的，跟那人渣断绝联系，然后老实生下来，等差不多了我会帮你联系工作。”
“张堰！”
不再理会阳生的反抗，张堰锁好内锁，一脚油门踩到底，飞驰在高速上。
他知道那种感觉是多么的痛彻心扉，即使现在，那样透骨的痛苦依然时不时的出现在噩梦之中，阳生对jas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如果不是被逼无奈，他绝对不会像嘴里说得那么轻松的放弃这个生命。
阳生是他生命中最善良和煦的光，自己已经堕入无边的黑暗重中了，至少他想尽一切可能让阳生过得幸福一点。
哪怕一点也好。
作者有话要说： 唉最近实在是事情好多q3q。
阳生线基本快完成，下一章该虐渣爸了。
最后会he的，没错！即使攻受都渣依然会he！就是这么任性的boy！
☆、第 49 章
第四十九章
“太太，阳生和张堰回来了。”阿姨欣喜的迎着他们进屋，然后紧忙去通知袁丽。
阳生把简单的几件行李拉过来却被张堰拦住，“我来拿。”张堰不由分说的搬起皮箱进屋。
屋内暖意融融，袁丽刚好再和其他几位附近的太太打麻将，听到两个儿子回来便收了手，笑着表示今天到此为止。
“哎呦，张太太笑的合不拢嘴啦。”穿着旗袍的女人打趣，“三个儿子都是一表人才，小孙子也一定长得好看。”
阳生进屋送几位太太出门，雅之一手扶着肚子一边端上来果盘。
“大嫂。”张堰招呼道。
雅之的腹部高高隆起，也胖了不少，整个人显得越发柔和，她柔声跟两个人弟弟问好，仿佛永远是那副贤惠温柔的模样。
紧接着走出来的是张宇辉，他的出现让张堰眼皮一跳。
年近六十的张宇辉满脸戾气，眼下一圈浓厚的黑色。他穿着一身黑色的绸衣，手里拿了张卷起来的纸，然后狠狠的摔在了张堰的面前。
纸上面是张堰冻结他账户的信息复印件。
张堰垂下眼，看着自己的鼻尖丝毫不理睬。
“你个畜生！赡养父母，天经地义！”张宇辉骂道，“连老子都不养了你？！”
“我没不养你，是你自己去澳门赌的。”
反驳换来的是一个重重的巴掌，张宇辉气的跳脚，“还反了你了！”他情绪激动，叫骂时连梳的泛着油光的背头都散落开，平日里伪装出的那副仪表堂堂的模样早就荡然无存。、
张堰平静的站起身，一字一顿道：“张宇辉，你再碰我一下，以后别想在我这拿一分钱。”
眼看二人僵持不下，袁丽的好心情早就消失殆尽，她上前几步推推阳生，用眼神示意他劝劝张堰，毕竟张堰最听他的话。
于是阳生只得硬着头皮去拦，而张遥早就习惯了父亲和小弟只见每次必须的争吵，此时也只是一脸麻木的局外人状态。
阳生被张宇辉挥手推开，张堰愈发不满，呵道：“别动他，你有本事冲着我来！”
“你，我现在就去法院告你……”
听见他这么说张堰不怒反笑，“你有本事就去，我怕什么？反正我完蛋了，别说去赌场潇洒了，你连饭都没得吃。”
“逆子！”
张宇辉抛下这么一句话终于忿忿离去。故意跺响的步伐听在张堰耳朵里分外可笑。
冷眼看他跑去贮藏室里酗酒发泄，张堰眼里满是嘲讽和报复的快感。
一旁的几个人总算松了口气，雅之摸着自己的肚子一脸无奈。袁丽还想说些什么，忽然被张堰掏出来的一叠文件挡住了嘴。
“雅之她父母的房子，我直接在北京买了一套，有点偏，但是面积大，适合小孩子玩。”
于是袁丽只得接过，把所有的埋怨都吞进了肚子里。
张堰当晚便回了自己的小公寓，省得他不冷静时再和张宇辉发生什么口角。
理所当然的，他以为胜了一局，却没看见张宇辉眼底的狡诈与恨意。
过年那几天父子关系总算有了点缓和，毕竟一年之内最盛大的时间不能争吵着过去。
阳生斜躺在沙发上帮着袁丽摘豆角，他特地穿着宽松的卫衣，但是有心人还是能看出来他胖了些许，张遥倒是挺赞同他多吃点，当初阳生为了减重一直吃白水煮菜，实在是不符合他这个大厨的理念。
大概还有不久就要敲响钟声，张堰坐在沙发角落里他爸远远地玩着手机，忽然手里的手机急速震动起来，吓了他一跳。
“接电话啊堰堰。”袁丽边揉面边回头叮嘱道，“记得离你大嫂远一点哦，会辐射到她的。”
张堰摆摆手拿着手机走向厨房。
“喂？”
“张堰！”电话那边的王曜似乎压抑着什么，急切的说道：“我在你家门口，你出来，现在。”
今天是除夕夜。张堰实在不明白王曜他父母为什么会放任儿子孤身一人来台北，而且他也不觉得和王曜有什么再见面的必要。
顿了顿，张堰还是开口：“有什么事你电话里说吧。”
“赶紧出来！”
命令的语气让张堰心里极其不舒服，他看了一眼客厅张望他的袁丽，最后还是收起手机去了门口。
袁丽赶紧喊住他，“干嘛去啊这么晚了？饺子快捏完了。”
“就去门口一趟。”张堰提上鞋子回答。
门外的确停着一辆慕尚，暗黑色的机器在寒夜中好似一头蛰伏的野兽。张堰顶着风快步走上前，打开车门，也不坐下，只是倚在门边，垂下眼问道：“什么事，说吧。”
王曜只是睁大着眼睛看他，眸中透着狠劲儿，好像要把他印在骨子里。
“说啊。”张堰不耐烦的扭头，“不说我进去了。”
话音未落便被对方一把扯进车里，张堰挣扎的要开门下车却被他仅仅压制住，落上车锁。
咒骂还未出口，王曜忽然幽幽丢给他一个爆炸式的消息：
“俞曼流产了。”
张堰消化了一会，继而故作淡定的反问：“那跟我有什么关系？你大半夜的跑来就为了告诉我你儿子没了？”
谁知王曜忽然“嘿嘿”的笑了出来，夹杂着哮喘般的喘息和神经质的颤抖。
有什么事不太对劲。
张堰皱着眉细细打量王曜，他手中夹着一根自己卷的烟，徐徐的燃烧着，青烟缠绕着车中的寒气。
才反应过来，他竟然连暖风都没开。
王曜把手反搭在脸上，依然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像一条丢到岸上的濒死的鱼一般。张堰心跳漏了几下。
“王曜……”他试探着叫了一声，不曾想对方忽然停下了笑声，猛地将头转向他，带着莫名的深意。
“什么事都没了。”王曜眼里跳跃着火焰，“她从楼梯摔下去了。”
张堰咽了咽唾沫，没有说话。
“流了一地血，”王曜咂舌道，“当时她旁边只有我一个人……”
张堰盯着王曜，见他狠狠的抽了口烟。
“然后我走了。”王曜笑道。
也许是气温的原因，张堰忽然觉得浑身寒冷，寒毛一根根竖了起来。
车内忽然安静，整整十分钟都没有人说一句话。
王曜一根接着一根的抽完了烟，终于振臂一呼：“行了！什么破事儿都没了！”他转身紧紧抱住张堰，把脸埋进他的锁骨里，深吸了口气道：“操，都他妈的没了！”
被冰凉的纽扣蹭到脖子，张堰终于眨了眨酸痛的眼睛。他回抱住颤抖的王曜，不停的低声安慰道：“没事，王曜……没事的王曜……”
“没事的……还有我。”
王曜抬头看着他，“我妈要气炸了，你觉得这事儿怪我？”他神色诡异的说：“我他妈的被她们两个女人耍的像条狗，现在是我错了吗？嗯？”
呼了口气，张堰轻轻吻了吻他的脸。王曜比之前好像更狼狈了一些，他是天之骄子，此时却落魄的像是底层的工人。
“有什么事我们一起面对，”他看着车窗外一望无尽的夜色，眼眶发热。
“我会一直陪着你，好不好。”
☆、第 50 章
第五十章
零点那一刻夜空准时爆了烟火，闪烁的火光从远方落下，再熄灭。张堰坐在车里出神的看着。
良久他才开口：“先去我公寓吧。”
王曜点头，张堰不放心，让他换到副驾驶，自己开车回去。
路上已经几乎没有什么行人和车辆，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们，在黑暗中疾驰着。
即使是再尽职的保安在新年这一天晚上也会偷偷翘班，公寓楼几乎是家家户户亮着灯光，从外面便可感受到家家户户的欢乐气氛。
空气中还弥漫着浓浓的硝烟味。
王曜插着兜晃进楼，张堰编着蹩脚的借口打电话告诉袁丽他离开的原因。
那边的袁丽试探着问了一句：“……是大陆那边的朋友么？”
“嗯。”
“是你那个朋友……？”她特地强调了两个字。
张堰扶额，他实在没精力再去管袁丽想的那些有的没的了，只得随便敷衍过去。
客厅的王曜只开了一盏落地灯，畏缩在咖色的单人沙发里。
张堰在他的身前蹲下身，抱住他的膝盖，和他一起沉默。
手指抚摸过他的发丝、额头、鼻梁和嘴唇……
王曜摩挲着张堰的薄唇，眼里是抹不开的阴沉，说实话，这样子让张堰有些害怕，但他却又不得不面对。
忽然下唇被用力一按，张堰痛叫出声。
“王曜！”
对方没有回答，直接把他拽到腿上，开始啃咬他的脖颈，毫不留情的畅快感让他得到了久违的快意，张堰最终泄出的呻|吟更是激发了他骨子里的鲜血，王曜觉得他整个人终于鲜活了起来！
从俞曼搬进自己的家开始，从他跟那女人同床异梦甚至演了那场可笑的婚礼开始，他便活在重重压迫之下，一边是家族母亲的逼迫，一边是张堰的背离。
看看媒体上对他的评价，天之骄子、人生赢家，放屁，他连喜欢的人都留不住。
娱记端着的□□短炮和微博下那些艳羡的少女们无时无刻没在提醒着他活的多他妈的失败，他活在他亲妈和俞曼这两个女人编制的谎言之下，为了他毫不关心的那些破事，演着一出又一出可笑的戏码。
俞曼在采访上转动她那璀璨的鸽子蛋，娇笑着谈论自己和她的“恩爱的新婚生活”和对即将降生的宝宝的期盼。
与此同时，他看着深爱的人和别的男人搅和在一块却无法阻拦，甚至看他一个接一个的换着情人。
可以的话他真想跪倒张堰面前求他，求他原谅他的身不由己，求他理解自己的苦衷，求他留在自己的身边，可他的骄傲不允许他这么做，他最终只得眼睁睁的看着他转身投向别人的怀抱，身为男人，他想不出还有什么事比这更可悲。
现在很好，一切都结束了。
言凤的地位依然稳定，他还是兴宏的唯一继承人，也不再有着什么怀孕的妻子。
张堰也总会回到自己的身边。
“哈哈……”王曜把自己埋进张堰火热的身体里长舒口气，“真他妈的爽。”
身下的人安慰的抚平他的眉头。
张堰明白王曜现在不太对劲，他不知道王曜到底都干了什么，但现在只能顺着他来。
他是真的心疼他。
从来没想过分开会带给王曜这么大的刺激，也没想过他会把自己看的这么重。这个迟来的认知让张堰心里蠢蠢欲动。
“我爱你。”
即使这背德可耻的恋情被所有人唾弃，他也依然深爱着他。昏暗的灯光下二人在温暖的床上相拥，仿佛他还是当年昔日意气风发多情的少年一般。
无论你犯了什么错，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张堰枕着王曜的胳膊，感觉他似乎平静了一些，终于询问道：“俞曼……她到底怎么回事？”
事实其实有些出乎张堰的意料。
俞曼是被叶瞳推下楼的。
实际上王曜也不知道她们到底说了什么，言家不论儿女，除夕当夜都要聚到言家守岁，趁着节气几个大家族聚在一起联络联络彼此生疏的感情。言凤的二姐是施元洲的继母，叶瞳自然以未婚妻的身份跟着施元洲一同过来。
当时老一辈的家长们彼此客套，施元洲王曜几个小辈聚在一起喝酒，家长在也都不敢太过放肆。
只是王曜去酒窖拿酒时看见俞曼和叶瞳不知道说了什么，两个女人拉拉扯扯的转去了侧楼。
言家家大业大，主楼的二楼连接着偏僻侧楼。
王曜拿着两瓶红酒从一楼绕了过去，刚好看见叶瞳用那晾衣杆似的小细胳膊使劲推了一下大腹便便的俞曼。
可能叶瞳做梦也没想到佣人特地在新年的时候把所有的楼梯扶手都用油重新打了一边，俞曼绛紫色的指甲在扶手上空抓了一把，然后便重重的甩了下去。
面色苍白的叶瞳在十几秒之后才回过魂，“咚咚”的跑下楼梯，捂着嘴，惊恐的看着倒在红地毯上痛苦呻|吟的俞曼。
她私下张望几眼，随后踩着高跟鞋回了二楼，临走时还特地关上了联通主楼楼梯的门。
空旷的大厅里只有俞曼的微弱的哭喊，所有人都聚在主楼里感受着新年的喜悦，今天是今年的最后一天，言家一年之中最热闹的一天，佣人们忙忙碌碌的穿梭在厨房和餐厅之间，少爷小姐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讨论着近来那些没营养的话题。
小表妹夸张的笑声甚至隐隐传了过来，不过她没注意到那位明星表嫂的消失。
就在俞曼快痛昏之际，王曜缓缓渡了过来。
她的眼里终于燃起了希望的颜色，“王曜快找人来……”
王曜站定在她的跟前，歪着脖子咬开了红酒塞，喝了几口。
然后咧开嘴笑了笑，慢慢的退后。
他每退一步，俞曼的眼神便染上一层不可置信的绝望。
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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