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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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穿]与人斗其乐无穷 作者:晚烟凉

    第24节

    院外的紫色灯笼还在照明,诡异的颜色铺满了前面一片空间,神社的前门是敞开的。

    一阵震惊的低呼,林诺之一转头才发现正在移动门板的谭丽,大厅的烛火已经被重新点亮,所以他看的很清楚,对方直愣愣的盯着前方,檀口半张,神色莫名。

    林诺之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半边榕树和轻轻摇曳的紫色灯笼,当他走到中间,和之前他脑海中一模一样的画面就这样出现在他的面前。

    一个人头状的东西吊在紫色丝绸上,慢慢晃动着。

    林诺之很确信的知道,这就是一个人头。

    李镜死了,鲜血铺满了整个榕树下。

    他的脑袋被红绳绑住了头发,系在了紫绸上,双目圆睁,瞪向着前方,两道血泪在面颊上触目惊心。

    他的画板和画架被摆在林诺之惯常所见的地方,李镜的身体正僵硬的坐在木凳上,半边身躯倒在画布上,断颈还在喷射的鲜血染红了画纸,又从他执笔的右手顺流而下,将这一片泥土上渲染出血腥的味道,很显然,李镜才死亡没多久。

    谭丽捂着嘴唇在旁边干呕了几下,向来冷静自持的她脸色苍白,却又坚持着自己端庄的姿态,站在一旁显得摇摇欲坠。她看了一眼就不再看了,闭着眼睛对着石像祷告什么。

    “看到这一切了吗?井月也是莫名其妙死掉的,你必须告诉我怎么样离开村庄,或者与外界联系的方式。”林诺之快步走过去,冷声道。

    现场没有看到凶器,但林诺之眼尖的发现有几滴血迹在门槛上,往里的石板上也有。

    他心中有了一个猜测,从祭台上端着一个烛台就过来了。

    刚刚还充耳不闻的谭丽感觉到了,睁开眼睛就见到他的举动,惊呼:“你怎么能对山神不敬!”

    林诺之冷哼:“已经有两个死者了,也许下一个死的就是我,人命关天你还让我敬畏什么山神?”通过烛火,林诺之费心分辨着血迹的去路,一边说道,“就算你不愿意将通信方式告诉我,发生了两起命案你好歹也得将村民都叫出来吧?”

    谭丽摇头,泼墨长发下显得小脸更加苍白:“……不可以打搅村老开会,绝对不行!不管你信不信,真的只有那一条路,通信也一样。我不会骗你的。”

    天气森寒,谭丽忍不住身子一颤,若不是经历了好几世,林诺之的心性和脾气都加强内敛了许多,他真想把刀架在谭丽脖子上,看她到底说不说!

    也许感觉到了林诺之的戾气,谭丽眼中闪过一丝倔强和决绝:“哪怕你杀了我,我也是这句话。”她直接跪在石像前,行五体投地大礼,“宽恕我们吧,山神大人,让您的仁慈和光辉,重新行走在这片土地上……”

    她的额头磕在冰冷的石板上,砰砰作响。

    林诺之此时发现地上的血迹,却是延伸至后院。仿佛为了印证他的发现,厢房那边,“砰”的发出巨大的声响,水画空的略带慌张和凶狠的嗓音就传了过来,“是谁?!别跑!”

    厢房的门被粗暴的踹飞,一阵兵荒马乱的声音过后,林诺之正过去的脚步一顿,反而往后退了两步。

    借着噼里啪啦的烛光,水画空跑了出来,他的呼吸有些沉重,看到林诺之脚步一顿:“你怎么也起来了?刚刚有人闯进我房里要杀我!你有没有看到人?身材很矮小!”

    林诺之定定的看了他一眼,心跳陡然加快,他沉沉的对水画空摇头:“我只看到你出来……你知道吗?李镜出事了。”

    水画空愣了愣,眼里闪过警惕和怪异:“你说什么?”

    “在大院里。”林诺之眼神撇了撇。

    水画空脚步刚一动,林诺之手里的烛台已经朝他飞了过去,水画空猝不及防,被烛台砸中后连忙躲避,于此同时,林诺之一个飞踢扫向他的膝窝,电光火石之间,林诺之已经反剪着对方的双手,将他的脸压倒地上去了,接着用身体下压让他无法动弹,一手拿起掉在一边的斧头,悬在水画空的头上。

    水画空还没有反应过来,随即又惊又怒:“李小姐,你疯了吗?你干什么?”

    林诺之捏了捏眉间,眼睛有些酸痛。天色已经亮了,他还挺佩服谭丽的,哪怕死了人,哪怕噪音不断,她还能虔诚的对着山神做着祷告。而水画空被林诺之反手绑在板凳上,两个小时了,骂骂咧咧的声音就没断过。

    一连串的事情串在一起,他只觉就像陷入了一潭迷雾泥沼,无处不在的压力,想寻找出路,却又什么都看不清。

    水画空估计也吵累了,说话温和了一些,但还是质问的语气:“你们就不能多想一想吗?我虽然讨厌李镜,但我真没打算要杀了他!下午是因为他要杀我,我才那么激动!而且就算我真的杀了他,我还那么傻,穿着沾血的衬衫,拿着凶器出现在你们面前?!”

    “你们用脑子想想行不行?我下午找出口找到晚上9点才回来,中饭没吃晚饭没吃,现在都饿的软绵绵的,我哪有力气去杀人?我回来之后就睡倒在床上,突然醒来是因为有个人跑进了我的房间,想对我下毒手,然后我抄起斧头就追了出来。是真的!我要是说一句假话,我天打雷劈!”

    因为天亮了,林诺之也把他们三人的厢房和整个院子都查看了一遍。他瞥了眼水画空皱巴巴,有着血色抓痕的衣服,又看了一眼血迹斑斑的斧头,无比后悔前几个世界没有多学点刑侦方面的知识。

    “我去看了你的房间,门被你踹开前是从里拴着的,这是密室。”

    “不!我窗户没锁,那个人是从窗户进来的!你别说窗户小,那家伙很矮很瘦小!”水画空突然想到了什么,“一定是孟林,一定是那个小鬼!”

    “不可能!”说话的是一直壁上观的谭丽,“他怎么可能会杀人!”

    林诺之也不怎么相信:“孟林只是个小孩,他不可能有力气不动声色的就将李镜杀害,搬动尸体,布置这一切。我看了李镜的尸体,他的伤口和井月的伤口基本符合,是用同一种凶器击杀,一个小孩,面对两个成人,哪怕出其不意,也不可能那么干脆利落的做到。”

    谭丽嘴唇嚅了嚅,默默的低下了头。

    水画空抓狂了:“你不仅要说是我杀了李镜,你还想说我还杀了自己的妻子?!你有没有搞错?!我那么爱我的妻子……”

    林诺之打断了他的话:“不,我只是说导致两人死亡的武器是一样的,而且,你说你爱你的妻子?你更爱自己吧,如果你爱她,你不会对她漠不关心,虽然她看起来比较骄纵,但我看的出来,她很怕你,尽管你们表现出来的完全不一样。你们之间,是以你为主导的。”

    水画空脸色铁青:“你胡说什么!我根本没理由杀她!而且当时你也在场,我根本没有作案时机!”

    “没有时机吗?呵,时机都是人为制造的,也许我只是你的一个目击证人呢?而且杀人也需要理由吗……好吧,你不爱她不就是一个理由?”林诺之挥了挥手,“算了,我不想讨论这个,把你绑起来,不仅仅是因为你拥有最大的嫌疑,而是到目前为止,你是最大的不可控因素,是男人,还带着凶器,拥有最大的武力,情绪也不稳定,我不能将你放开,这会威胁到我的安全。”

    水画空被气笑了:“开什么玩笑,最大武力明明是你!”

    林诺之可有可无的笑了笑,实际上最重要是,他觉得不能再这样分开行动了,如果水画空是凶手,那正好,如果他不是,他给对方系的是一个很复杂的活结,关键时刻他自然可以以最大速度帮他解开。

    林诺之从脚边拖了一个行李箱过来打开:“对了,谭小姐,这是我从院子外的角落里找到的,应该是李镜的,你能帮我看看吗?”

    箱子里,一大包的画纸成了垫物,十几个大大小小的紫砂或瓷器被安放在里面。

    谭丽一看,身体就抖了抖,嘴唇呐呐:“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第10章 9

    从谭丽的口中,林诺之知道了这个箱子里的物品从何而来全是村民家里的用具。灵溪村在没有出现诅咒之前,也常常和外界互通有无,在远早时期,灵溪村和另一个以瓷窑为生的灵瓷村比邻而居,所以村里所用的用具也大多是在灵瓷村购买的。

    而在山神诅咒来临之后,灵溪村与外界少有往来,只能选择自力更生,家中器具也无法更换,便一直沿用至今。灵瓷村的瓷器一直都很有名,虽然村中人所用的肯定比不过官窑出品,但因年代久远,真的拿出去卖也是一大笔的财产。箱子里的紫砂器皿也是如此。

    “所以说,李镜他偷盗村里的瓷器想拿去倒卖?我记得他说自己一幅画几十万,有钱有地位……”林诺之暗自咋舌,看不出这样一个高傲的人骨子里却是这样,会不会是栽赃?不过想想李镜之前的行为,也确实能找到很多疑点。

    水画空背后绑着一个板凳,站在一旁冷笑:“吹嘘自己谁不会?我是没听过他的大名。还一幅画几十万呢?之前我看到他画画,画布上除了一团团的紫色,就没见到任何美感,这种乱涂鸦我也会啊。”因为李镜的死而背上嫌疑,水画空对他还是各种嘲讽。

    “啊,对了,当时他追杀我的时候,一定就是因为当时他正在屋子里行窃,所以才想杀我灭口!这次他死,肯定是被村子里的人发现了,所以才……”水画空说着脸色一变,“我妻子之前不也有些不礼貌吗?肯定都是村子里的人干的!李小姐,我们才是同一战线的啊,快把我放开!”

    “胡说!”谭丽斩钉截铁的说道,“村里人开会的时候绝对不会出来的,不可能是他们干的!一定是山神,井小姐和李先生都是因为触怒山神所杀!”

    林诺之真是越来越不耐听谭丽说话了,他对着水画空说道:“你带我去昨天你遇到李镜的地方看一下。”他其实已经倾向于李镜当时说谎了,不过他还想再证实一下,“谭小姐你也跟着我们一起吧,我现在觉得我们最好还是不要落单比较好。”

    谭丽摇头,看着他们就好像看着两个不敬神明的疯子:“不,我要祈求山神的原谅,只要他平息了怒火,一切都将回归平静……为什么你们还不明白呢?这不是人为的,这是山神给予我们的惩罚。怎么躲都躲不掉的……”

    林诺之压抑着心中的怒火,冷冷道:“谭小姐,就算你不为自己的安全着想,我也要为自己的生命着想,我一点都不信一切都是神明所致,否则他应该当着我的面让一个人悄无声息的死亡,比如身体自|焚,突然猝死,而不是用这些诡异的、没有任何人目击的谋杀。如果你不走,我会怀疑你的动机,把你绑在这里和跟我们一起,你选一个吧!”

    谭丽温婉的仪态有些绷不住了,她的嘴唇抖了抖,眼神有些无奈又哀戚的从石像转向林诺之:“你快把话收回去……其实你的表现之前都很好,只要心怀畏惧,一念虔诚,你可以活着离开……可是现在,你一定要把自己的性命搭进去吗。”

    林诺之不理,最终谭丽还是选择了和他们一起行动,只是脚步轻移总是带着一丝犹疑。

    “再过一会儿孟婆婆就要送早餐过来了,我们还得回去一番。”谭丽只说了这一个要求,便沉默不语的跟在林诺之的身旁。

    刚走到院子里,李镜的尸首还保持着原样,在阴沉的天光之下更显血腥。

    林诺之绕过血迹,正要离开,眼角一撇却见李镜另一只手攥着什么。

    他走过去蹲下查看,李镜用的力气很足,加上尸体的僵化,他废了点力气才将里面的东西取了出来,是一块褐色的木牌。

    谭丽轻吸一口气:“这是……呵,当初我见他在外面画画的时候就告诫过他,不要触碰榕树上的木牌,看来他并没有放在心上。”她只是淡淡的陈述,并没有嘲讽,但林诺之的心神已经被木牌上的刻字吸引住了。

    “李镜,卒于2012年9月28日3时41分。”

    这个时间……正是林诺之推断出来的时间!但是日期……林诺之记得原主失去记忆的时候是9月22日……

    “如果这是死亡预告,那么时间呢?今天应该是24号才对。”林诺之看向水画空。

    水画空愣了一下,“对啊,今天是24号。这木牌是装神弄鬼失败了吧。”

    林诺之脑海中飞快的闪过一个画面,他喊道:“水先生,你的手机还能用吗?”

    水画空摇头,他手机昨天晚上就没电了。

    林诺之有些抑郁,他之所以对时间那么敏|感,是因为昨天他们离开的时候,在水画空摆弄手机的时候,他当时晃了一眼,那时候手机上的时间是……

    9月27日。

    他将目光投向谭丽,谭丽只是摇头,他们村里的时间早就不和外界接轨了,按照他们的历法来算,现在是秋一月第十七天。

    林诺之心中却总有种怪异感挥之不去,总觉得眼前这一幕似曾相识。

    难道他没有了通阴阳和晓人心,但却有了预知未来和危险预警能力吗?

    林诺之将沾血的木牌揣进了口袋,然后纵身一跃,就从树干上沿着往上攀爬。

    谭丽惊呼:“李小姐你疯了吗?”

    林诺之充耳不闻,紫绸被他扯了下来,李镜的头颅也随之摇晃了几下,但他的注意力都被集中在了木牌上。

    所有木牌,都是不同的姓名,不同的死亡日期,有远有近。很多的姓名好像被摩挲了很多遍,已经看不清,只留下一个姓,但这密密麻麻的木牌,如果皆是真实,那可以想象,这个村落到底死了多少人。

    突然,林诺之瞳孔一缩,将前方一块木牌给扯了下来。

    他的手抚|摸在心脏上,感受到上面扑通扑通的跳动声,一切那么的真实。

    可是

    李昙,卒于2012年9月25日15时27分。

    一笔一划,如此清晰。

    不,这都是假的!

    “谭小姐,你知道木牌上面都写的是什么吗?”

    自林诺之上去后,谭丽就一直在双手交握闭目祈祷,林诺之一说话,她的眼睛就睁开了,她眼神有些麻木,过了片刻才微微扯动嘴角:“你是不是……找到了属于自己的木牌呢?是的,这棵树上的木牌,都是死者的死亡通知,所有挂在树上的名字,都已死或……将死。一旦有人触碰了树上的木牌,就一定会发现属于自己的那一块……你为什么……就是不听我的劝呢。”

    谭丽幽幽一叹。

    水画空身子抖了一抖,离她远了一点,此刻他心里也十分的矛盾,不知是希望真的是山神作祟好洗脱他的嫌疑,还是希望一切俱是人为,他们还有一线生机。

    “李小姐,上面真的是什么死亡时间吗?你看到自己的木牌了吗?”水画空有些复杂的问。

    林诺之摇了摇头:“上面绝大部分的名字都看不清,谁知道是不是真的呢?”

    林诺之准备下来的时候,又看到一个熟悉清晰的名字。他伸手拿过来,却是井月的。

    井月,卒于2012年9月27日9时25分。

    林诺之这下真的是动作僵住了,这个日期,难道他印象中所看到的手机时间,是真的吗?

    那么现在,如果真的是9月28日,在9月22日到26日早晨,这一大段的空白……他做了什么?他真的在25号就死了吗?

    林诺之怎么也不愿意相信,他又不是没做过鬼,现在的感觉和当初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谭小姐,你们村里人都是用的自制日历,那么为什么树上的木牌时间都是公历呢?”

    强压下心中的不安,林诺之继续问道。

    如果这是山神所搞出来的东西,那么这山神也太与时俱进了,一般农村都喜欢用阴历,而且山神的诅咒也仅限于这个村庄,为了更好的震慑村民,不是应该用阴历吗?公历这种是从国外引进而来,从几百年前因诅咒开始封闭隐居的村落,在发明了自制历法后,山神居然会舍近求远去使用一百年前才引进国内的公历法……

    谭丽一时哑然,神色变换不定,但她微垂的头,让人看不见她的表情。

    林诺之只听到她涩然的表示,她也不清楚。

    “山神的想法,谁能猜得透呢?”

    林诺之之后和他们一起去了水画空指认的昨天遇到李镜的地方,昨天被水画空碰碎的瓷器还在原地,证明了当时果然是李镜在撒谎。

    林诺之检视了一番后有些无语:“这些碎片也是价值不菲,看来当时李镜是从这个屋子行窃出来,你们看,门上的锁是被劈断的。周边的屋子也是一样,我想当时他会拿着斧头来杀你,应该是个误会。”

    林诺之说道:“很显然,李镜将其他房子偷来的瓷器都放置在角落里,方便走的时候一并拿走。然后他用斧头劈开了这间屋子的锁,”他拾起地上锈迹斑斑的铁锁,接着说,“然后进了屋子发现一无所获,出来的时候,听到了瓷器破裂的声音,对于他来说,瓷器就是他发财的关键,再加上做贼心虚,所以直接就提着斧头心急如焚的过来了,然后被你……水先生误会他是藏凶器,以为他要杀人灭口,才引发了昨天下午这一遭的事情。接着,在你没有回来之前,他准备好了说辞让我和谭小姐没有对他的行为产生过多怀疑。然后也因为心虚,三点左右,他就想带着偷来的完整瓷器离开这里,接着被杀身亡。”

    “之前谭小姐说对方在昨天上午频频回后院,应该就是在转移赃物。”

    水画空在旁边不住点头,林诺之刚刚说完,他就迫不及待的说:“看吧,他自己自作孽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啊,快把我的绳子解开。”

    林诺之奇怪的扫他一眼:“可是你的嫌疑依然存在,所以别想了。”

    水画空鼻孔冒烟,气的直翻白眼:“你又不是警察,我x!”

    林诺之对着眼前半开的房门,蠢蠢欲动。

    “我们进去看一下。”然而谭丽却没在身边,他一回头,发现她站在坡头,好像看着什么,“谭小姐!”

    谭丽回首,表情有些着急和惊慌:“我看到孟婆婆在池塘边,好像发生了什么,我得去看看!”说完,她就朝坡下冲了下去,一转眼,林诺之就只看到了一片紫色的袍角。

    这里是村子的外围,这里下去就是位于村子左侧的池塘和稻田。

    林诺之想也没想,拉着水画空就跑了过去,又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弥漫在他的心里。

    ☆、第10章 10

    这是今天的第二个死者。

    孟婆婆沟|壑纵横的脸上布满泪水,苍老绝望的哭嚎着,声音凄厉的在这个山坳里都不断回荡。她的身体跪在地上,死命将尸体半搂在怀中,林诺之隔着两米都能闻到的恶臭她也毫不在意,她一只手搂着尸体的头,一只手不断捶地,因为她的话语夹杂着很多发言,林诺之也只能听清“我的儿,我可怜的孩子”什么的。

    这里是村左边临近山边的池塘,说是池塘其实也不尽然,要林诺之来说,更像是一个腐烂的,脏兮兮的大水坑。这个池塘肯定是比原来真正起作用的时候小了一大半,已经露出了一大圈的淤泥。

    就像尸体身上,也是被枯叶,淤泥沾满了。而且大概是在水里浸泡的时间有点长,尸体已经肿胀,脸上也被划了几道口子,狰狞的伤疤上又是泥浆,林诺之也只能从对方的体型和孟婆婆的哭声上判断……这是孟林。

    谭丽双手交握抵在下颌,她微微垂首默默的流泪。

    水画空大概也猜到了,安静的站在一旁,时不时还打个冷战。

    看孟婆婆似乎要哭到地老天荒的节奏,林诺之叹口气将水画空拉到一边。

    “不管你信不信,我可以对天发誓,今天半夜,真的是一个身材矮小的家伙扑倒我的房里。”水画空低声说道,他从昨天上午妻子死了后就一直怀疑是孟林所为,别跟他说小孩子没那么大的力气,天生力大无穷的也不罕见啊。可是现在……面对这具尸体,他却无法再坚持自己的怀疑。

    “看这具尸体的恶臭和肿胀,死了应该有一天时间了。也就是说,如果是孟林,那么在他消失的第一时间就已经死亡。”林诺之也是头大如牛,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像一团乱麻,还笼罩在一团迷雾之中,在这种情况下要将一切理顺……他又不是名侦探又不是刑警,真的是力有不殆。

    就像现在,如果他学过专业的刑侦和法医知识,他就可以通过尸体知晓对方死亡的具体原因,是溺死的还是其他原因致死再扔进池塘的,也能知道死亡的较准确的时间,死者的身份也能更加确认,而不是现在全靠模糊的推断。

    不过现在,身份问题……就算孟婆婆再老眼昏花,也不会错认自己的亲人,毕竟是来自血缘上的联系。

    林诺之眺望远方,有些忧虑。他以为自己所拥有预知未来和感应危险的能力,可是现在看来,除了对每一桩命案现场所拥有的似曾相识之感,别无他用……这种马后炮一样的能力到底有什么鬼用。

    林诺之无奈。

    一时间安静下来,天地间好像只剩下孟婆婆的哭嚎声。

    水画空在一旁扭了扭身子,林诺之的绳子绑的很紧,他非常不舒服,“现在小孩也死了,这我总没有作案时间了吧?能不能把我放开?”他也只是试探性的问一下,他早就发现这个女人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实际上很有自己的想法,而且他也知道,小孩死了,他昨夜的理由就更站不住脚了,虽然村子里不会只有这一个小孩,他看了一眼谭丽,若说一开始还觉得这是个漂亮的就像仙女一样的人物,现在他是真烦这个人。

    看看,如果说之前只是死了他们外乡人她不愿意打搅村里人……行,就当这种人自私冷血墨守成规都行,但现在村里人都死了,她还是只会在旁边念着山神保佑山神饶恕这种屁话,真是……

    不过他本能的对那个祠堂非常惧怕,昨天他找路的时候是想过去祠堂的,但是走到一半,他就满脑子的胡思乱想,比如会不会就是这个村子都是一群变|态啊,外地人一来就会被杀啊,或者他们聚在一起有什么惊天秘密要守护啊……反正就是一些乱七八糟的,他还想现在好歹就死的是别人,还是避人耳目的死法……说明杀人凶手不想被人知道自己是谁,如果这个村子真的和凶手是一伙的,他们撕下了面具,自己已过去岂不是羊入虎口?

    总之,水画空最后还是原路折返了……入夜之后,祠堂就一片漆黑,他就更不敢过去查看了。

    终究他也只是一个职场精英,不是侦探也不是警察,这种会涉及人身安全的冒险,他还是胆怯的。

    实际上,昨天下午他跑出去的时候又去上山了,然而就是这么诡异,不管他这么绕路怎么走,都爬不到公路上……之前他还抱着或许是之前面对妻子的离奇死亡太恐慌太惊惧了,所以导致大脑不够清醒才受到什么磁场啊心理暗示之类的影响导致上不去。然而下午他做好心理建设,稳定了精神之后再度上山……却依然如故。

    这座山,真的只能下,不能上。

    精神恐慌下的恐慌,还能找借口,可是理智之下的发现,却如此叫人绝望。

    水画空战战兢兢的找了个角落,如惊弓之鸟的一直呆到晚上8点多,还是选择了回到神社。

    其实他现在绑着板凳,但是林诺之并没有过多的限制他的行动,水画空完全是可以跑掉的,但是他看了对方一眼,还是没有这样做,起码这个女人武力还可以,而且做事理智有条例,也没有作案动机,跟她呆一块,他还放心一点。

    他顺着女子的视线看过去,那是村里的祠堂,在这里的地势和祠堂相差不多,他还能看到勉强一个人在手舞足蹈的说着什么,旁边围着一群坐的端正的村民。

    他觉得真是太荒唐了,相隔不远的这里发生命案,村祠堂人数众多却不闻不问。

    这偌大的村子,真是好像就剩下他们这里的几个人了。

    这种被孤立的感觉……

    热闹是他们的,而我们……有的只有恐惧和死亡。

    水画空还在沉甸甸的悲叹,却见刚刚一直状似发呆的李昙动了,他直接一把抓住水画空的胳膊,重重的说道:“我们去祠堂!”

    掷地有声,都盖过了孟婆婆的哭声和谭丽的祈祷,两人齐齐盯住了林诺之。

    孟婆婆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泪水,谭丽也是泪眼婆娑,但水画空却总觉得那眼神锐利的让他有些胆战心惊。

    他“啊”了一声,以示不解。

    林诺之却不再理会她们,抓着水画空就飞快的朝祠堂跑去。

    谭丽浑身颤|抖,尖叫道:“李小姐,你回来,打断村老仪式你就死定了!”

    谭丽的声音别有一番凄厉和恐吓,林诺之头也不回的就跑远了。

    水画空听着都觉得瘆的慌,但显然林诺之没有给他拒绝的机会。随着不断接近,昨天缠|绕着他的那些念头再次纠|缠而上,甚至每走一步,水画空都觉得自己好像正趟在冰水里,冷彻心扉,这种寒意没有给他带来清醒,反而让他意念模糊,眼前也开始出现重影和幻觉,一个浑身带血的影子从地上爬了过来,那个影子抬头,一双眼白死死的盯住了他,影子抬手,一柄血迹斑斑的斧头飞速的打着旋的朝他的脑袋急射了过来。

    水画空惨叫一声。

    林诺之的心扑通扑通跳的很快,一大圈乱象在脑海里不断飞转,也不知是不是快跑导致的缺氧让他头晕脑胀,眼见着离祠堂越来越近,他反而还不如之前看的清楚,他心中警铃大作,回想起之前一直看到的那一幕,更加坚定了心中的想法。

    随着水画空的叫声而来的是他猛然挣扎的力气,林诺之自己也难受,一时不查,被水画空挣脱了开去,他一回头,就见对方跌跌撞撞的朝后面跑去,步伐还快的很。

    林诺之气急,但见水画空好像也反应过来,找了个草垛藏在后面,不动了,他的声音传来:“我不去!我不去!李小姐我在这里等你!”

    林诺之进退两难,想了想说道:“你别在哪里,你站在田地开阔的地方,发现不对的地方就大声叫喊,我马上出来。”

    小孩的死让林诺之对水画空的怀疑消去了不少,但没有彻底打消,因为命案不一定就是同一个人做的,但他也不希望查看祠堂一回来,水画空也死了。

    看着水画空还算听劝,从草垛上出来了,林诺之深吸一口气,继续靠近祠堂。

    很快,他就知道了为什么谭丽不允许他前往祠堂,知道了为什么没有种粮没有种菜也能养活上百个人,也知道了为什么不过距离上百米,却一点人气和人声都感觉不到,更明白了为什么村落里的房屋都如此破旧,看起来无人打理久无人住……

    这是一场悚然的骗局,一个弥天大谎……

    来自谭丽。

    随着接近,林诺之脸上的汗水已经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寒毛倒竖及怎么都消不去的鸡皮疙瘩。寂静无声的祠堂,“咔哒咔哒”的细细的声音都在他的耳旁无限放大,就像来自地狱的敲门声……

    林诺之甩了甩头,小心翼翼的走进,远远看着在手舞足蹈的中间老者依然在手舞足蹈,正襟危坐的村民依然众星拱月的围在他身旁,走廊上蹲在一起玩耍的小孩,屋子里肃穆的憧憧人影……

    ☆、第10章 11

    好一个个栩栩如生的蜡像馆,好一个村民开会的众生相!

    看看这村老,苍老严肃的表情,看起来和活人没有两样。只是他的身体还呈跳大神的姿势,背后是一个大大的青铜鼎,里面积满了香灰,外面也是脏兮兮的,好像多年不曾清洁使用过,布满了一层层的灰。

    村老的手还在上下挥动,实际上这手就是一团稻草用衣服裹在一起的,手指则是枯枝,一直延伸在身躯里。因为衣服和谭丽的有些像,上衣宽大,远远地根本看不出来!

    而他的手之所以会上下挥动,皆是因为现在还在地上跑动的转圈小火车……

    呵,一辆玩具车。

    村老的两条稻草手因为支架原因,被留出了一个固定的移动范围,手上系上了丝线,另一端被绑在小火车上,因为两边手的固定范围不一样,所以运动起来的轨迹也不一样。

    但是这有个致命缺陷,就是长时间盯着这里看,很容易发现村老动作的手始终是按照一个规律来行动的。

    如果不是昨天水画空和李镜的追杀戏打搅了他,他昨天查看的时候就应该发现了!若不是刚刚他的目光一直盯着这里,他今天也可能错过,难怪……

    一些谜团在林诺之的脑海里解开,但是更多的谜团又前赴后继的冒了出来。

    真相到底是什么?

    祠堂很大,房屋里面还有一尊石像,和村里神社里的一模一样,林诺之刚刚进去的时候,好像能感觉到石像眼睛的凶光,将他从头到尾扫射了一遍,让他很不舒服。

    屋内的人影不再是蜡像,而是干脆的稻草人,一根一根的木杆插在房里的泥土里,背对着外面的那一面涂了黑色的颜料,身上穿着杂七杂八的衣物,刚进来,林诺之就觉得一股冷气朝他吹了过来,不自觉的打了个激灵。

    小心翼翼的将这片祠堂都查探了个遍,这里除了稻草人和蜡像,再没有一个活人……

    所有的衣物都很破旧还沾满了灰尘,连栩栩如生的蜡像的上都蒙上了一层阴影,唯有那辆跑动的小火车,崭新崭新的……这也是林诺之在这个村落看到的最先进的玩意儿……一辆用电池的电动小火车。

    拾起小火车,林诺之心中的阴影越来越重。

    这个小火车是谁放的,祠堂的这一切又是谁做的,谭丽在其中到底扮演着什么角色……整个村子,除了他所见到的这些人,还有谁?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为什么会来到这里,错乱的日期是因为什么?凶手的目的是什么?凶手是谁?

    一大堆的问题就像拧不开的死结,将他的大脑牢牢占据,林诺之觉得自己要喘不过气来……

    最关键的是……这次任务目标是什么……

    林诺之长出一口气,按下心里的烦闷,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抬头看向后山,这里是所谓的祖山,也是灵溪村埋葬死者的地方,或许在上面可以有所发现?如果有路离开那就再好不过了。

    但是刚过去没两步,他又唾弃自己,居然还是不自觉的相信了谭丽的鬼话,这哪里是能上山,一条看起来能走的土路,不过五六米,再往上就是陡峭的岩壁,除非他把轻功练起来,要不然还是让蜘蛛咬他一口赌一赌吧……

    说来也奇怪,这具身体没有一丝气感,经脉也堵塞狭小,完全堵死了他习武修行的可能,否则随着上一世对功法的深研,他完全可以自创一部更速成的内功,足以让他摆脱眼前的困境。

    林诺之还在山下寻思,水画空的喊叫就传了过来。

    当他急急忙忙的跑出去的时候,却见对方好好的呆在宽敞的田地里左顾右盼,犹如惊弓之鸟,看见他来了还蹦了两下。

    原来是水画空见他去了太久以为发生了不测,所以大声呼喊确认。

    “不过,那个巫女和那个老太婆都不见了……”水画空眼神示意池塘。

    林诺之望过去,果然,两个活人和尸体都不见了。

    他抓住水画空的胳膊,他的眼神一划,就知道水画空这绳结没有被动过的痕迹。

    “什么时候的事?”林诺之问道,“你没注意吗?”

    水画空讪讪:“我光顾着怕有人来杀我,所以没怎么注意,十分钟前我再去看的时候,她们就已经不见了。”

    接着水画空问他祠堂的发现,林诺之深深的看他一眼,将所见所闻都告诉了他。

    水画空的脸上的血色瞬间退了个干净,他嘴唇动了动,最终也只是吐出几个不可置信的词。

    直到对方克服了心理障碍,跟着林诺之进到祠堂,才终于相信他说的都是真的。

    水画空呆在原地许久蹲地痛哭,他想,早知道他应该听从妻子的意见,直接在车里熬过一晚多好,他们不会来到这种诡异的村子,他的妻子也不会死,不会遇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他当时怎么会义无反顾的就拍板下山呢,他真是昏了头了!现在他只能寄微薄的希望于他的朋友发现了他们失踪然后报警,警察肯定不会放过这里的吧?

    水画空绝望的想着,实际上他也知道可能性很小。林诺之昨天晚上的时候就想过了,如果水画空的友人报警,最迟昨晚警察就该来了,但是没有来,也只有两个可能,要么他朋友不以为然,没有报警,要么已经报警,警察却不知道这里有个村子。

    林诺之还记得从原主的记忆中,这个村子根本就没有被记载。当时他只觉得偌大的土地没有被记载的穷乡僻壤太多了,也没放在心上,也许这个村子,只有特定的一群人才能进入呢?那么,如果真是这样,他们能进来的原因是什么?是因为某种共同点吗?

    “你把我解开,现在这个村子的真相我们已经知道了,这时候我们应该同心协力对付那个巫女,逼问出真相!”

    水画空拿胳膊抹了抹眼泪,站起来对着林诺之说道。

    林诺之定定的看他一眼,也许可以相信他……因为他……林诺之被心里的声音吓了一跳,他复杂的又看了他一下,才将他的绳结给解开。

    “我们是得一起行动,但你若敢背后对我不利,那就不是绑起来那么简单了。”林诺之淡淡的说道。

    他这一时的气势,让水画空心里打突,腿都有点软,有一种冷不住跪下的感觉,水画空掩饰性的跳了跳,当做活跃筋骨。这女人是什么来路,难道并不是一个单纯的驴友?

    想罢他又摇头,现在想这些有什么用,当务之急还是活下去!逃出去!

    林诺之让水画空拿着板凳,他则悄然握着匕首,两人一路警戒着回到村庄。

    在去神社之前,林诺之看着两边的房屋,朝水画空示意,他们边走边去踹每一个路过的房子。每一间房屋刚刚打开,都是扑面而来的一阵霉味,还好两人为了戒备站得远,要不然得呛得直咳嗽。

    一连开了七八户,每一户都是空落落的,好像十几年没人居住一样,到处都是蛛网灰尘污垢。林诺之越发觉得不对。

    “我总觉得怪怪的。”连水画空都在一旁喃喃,直到两人又开了一户,林诺之总算知道哪里不对了!

    “你发现没有,这些屋子……不管外面有什么不同,一进来,空间大小,家具摆设,连倒地椅子的方向……都一模一样。”林诺之说道,他还指着挂在正中央的黑白遗照示意水画空,“你看,连遗像的长相都差不多!”

    水画空跑到下一个屋子,果然和对方说的一样!只是之前灰尘太多,又总是关注着有没有人,所以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虽然是白天,水画空也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到大脑,不过刚刚见过了一堆蜡像和稻草人,现在他好歹没有大脑空白直冒冷汗。但是林诺之的下一句话,又让他脸色一白。

    “你有没有发现,这些遗像都很年轻,而且轮廓长相……有些……怪?”林诺之跳到破败的供桌上,将一个遗像拿了下来,他将上面的灰尘吹拂掉,破旧的相框上,是一张微笑的脸,这是个女子,眉眼清秀,嘴唇微勾,黑白色的照片也不能挡住她的秀美,只是看着那双弯弯的眼睛,却叫人颇感怪异。

    上面挂着两排的黑白照,却全都是年轻人。没有一张是苍老的,从这一点看就已经非常奇怪了。

    首先,这样落后的村落,居然留有照片?

    其次,留下的遗像居然都是年轻的,而且没有一个牌位,连照片上也没有名字。

    最后一点……

    “你看这张……我这么觉得有点像那个巫女?!”

    水画空抖索的话直接点醒了林诺之。

    “不!”他冷漠的摇头,面对水画空连忙指给他看相同的动作,他忽然笑了,“你错了,不仅仅是像那个巫女……而是像我们所有人。”

    是的,每一张照片……都有一处可以对应到他们每一个人的长相,无论是谭丽、井月、水画空、李镜……还是他。

    一开始林诺之是没有察觉到的,不仅仅是因为他对自己这一世的长相没有太多认识(毕竟这里没有镜子,长相只能从记忆里原主照镜子的时候一晃而过),而且这些照片都很巧妙的将每一个人的五官都拆了开来,东拼西凑的变成这一张张的照片。

    比如这一张是李昙的眼睛,水画空的鼻子,谭丽的嘴唇,井月的轮廓……这是一位女性。

    又好像这一张,是水画空的额头,谭丽的眼睛,李昙的脸颊和嘴唇,井月的鼻子……这又是一位男性。

    他们所有人的眼神都是直直的看着镜头,嘴角略带笑意。好像在嘲讽他们不自量力。

    所以林诺之会觉得这几张照片很怪,照相角度神似,神情相似,长相相似,还过分年轻。

    若不是有一张大概凝合了谭丽较多的地方,显得尤为清秀漂亮,被水画空道破,他还无法那么快意识到这一点。

    水画空看了好几眼,手中的相框就掉落在地上,露出清脆的一声响,将林诺之给震醒。

    他们两人互相对视,久久无言。

    这里的屋子都是灰尘铺满地,走进去,可以走出一个脚印来,这些照片虽然都很清晰,疑点也颇多,但他不认为有人可以特意做旧。

    难道说,他们会聚集到这里……并不是巧合,而是真的和这个地方有什么渊源?

    ☆、第10章 12

    林诺之和水画空两人默然了一会儿,开始互相对着自己的身份资料。从家庭背景,出生地,工作地,个人喜好甚至身份证……一开始两人都是南辕北辙的画风,但到身份证的时候却有了不同。

    林诺之很准确的报出了自己的身份证,尾数是0319。

    但水画空却卡词了,他只能支支吾吾的说了几个零星的数字。

    面对林诺之质疑的目光,水画空翻遍了自己身上的所有口袋和钱包,也没有找出身份证。他只能绞尽脑汁去回想,让他欲哭无泪的是,他好像被选择性失忆了。

    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他对林诺之说:“我的记忆好像被偷走了……”因为他发现,他连自己生日都不记得了。

    他向来对自己的记忆力引以为傲,虽然不算过目不忘,但也比一般人好上很多,这也是他能够快速成为他这一行业的精英的一宝。别说自己的身份证了,哪怕是别人随口报给他一窜手机号,心里默念一遍他就可以背下来。所以他自己的身份证号和他老婆的身份证号他都可以倒背如流。

    但是现在,他和他老婆的生日都完全不记得了!于是他又开始回想他过生日时候的场景,他还记得那些热闹,人来人往的应酬,可是日期……就好像暴风雨中的孤舟,他记得孤舟上的一切,却唯独忘了这是哪里,又是几时?他甚至恐惧的发现,记忆里鲜明的面孔已经变得模糊,他已经不能准确的说出每一个人的名字。

    连他和他妻子的婚礼,现在他也只能看到他和井月笑的很灿烂,周边的人已经成了热闹的背景墙,乌压压的一片,衣冠楚楚喜笑颜开,只是面孔没有了五官,鲜艳明亮的背景也跟着褪色了,一大片一大片的黑白灰占据了他的记忆,他们两人的照片被剪了下来,挂在了墙上。

    水画空抓着脑袋崩溃的大叫,将那些可怕的联想甩出脑海,他已经站不住了,腿软让他跪倒在地上,迎面扬起的灰尘粘在他的汗水上,灰头土脸。

    但不管他如何挣扎,他的人生,他的一切,就像是被人编造一段记忆输进了他的脑海,而现在,保质期过了……

    他依然知道自己是哪里人,会做什么,以前干过什么,什么时候开心,什么时候最难过……但这一切就像空中楼阁,没有了任何令人信服的细节。

    “我会不会以后连自己名字都忘了?不、不、我还有驾驶症,我还有身份证,都在车里,离开这里我一定都会想起来的!我要出去!我朋友一定还在等我!”

    林诺之在一旁全都看在眼里,在他要连滚带爬的跑的时候拦住了他:“我们出不去了……你忘了?还有,你还记得你的朋友名字吗?”

    水画空愣在原地,片刻后瘫软在地,再没有跑的力气了。

    “一定是那个谭丽,一定是她在饭菜里面给我们下了这种导致失忆的药,对了!为何你没事?你是不是和他们也是一伙的?!”

    水画空又开始疑神疑鬼,林诺之冷冷道:“别说梦话了!快起来,如果你就这样丧失了找出真相的勇气,那么我也不想被你拖了后腿,你就一个人呆在这等死吧。”

    激将法还是有用的,水画空还是稍微振作了一点,他想,一定是这个地方的诡异才导致了他记忆的流失,只要离开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林诺之也不确定。他只知道,留给他的时间越来越少了,他的直觉在告诉他……时间紧迫,如果不赶快,一切都将……

    他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犹如鞭炮在脑海中轰然炸响!

    他连忙从口袋里找出自己的木牌,却见自己的名字依然在,死亡日期却消失不见了,就像一块铭牌。但他还记得上面的日期,还记得谭丽说过的话,惊愕的发现一如他所想的那样,时间确实能对应上。

    也就是说,他的能力,并不是直觉,所有似曾相识的背后,都是因为他真实的经历?

    可是他要做什么才能终止这一切?找出真凶?活到最后?

    林诺之在千丝万缕中终于抓到了一线光明,终因乱七八糟的东西太多,依然让他举步维艰。

    水画空看他愣在原地久久没有动作,他看着墙上众多双眼睛和弧度一模一样的微笑,再次打了一个冷战,他恐惧的觉得如果林诺之继续在这里想下去,也许会发生很可怕的事情,这让他推了他一把。

    林诺之在思考中被打断,刚刚还略有头绪的想法就这样夭折,一时又烦躁的看了他一眼。

    因为林诺之还想多查证一些事情,他们回去的过程中依然还是选择将每一间房屋打开。还是一模一样的配置,连遗像的位置都分毫不差,林诺之面无表情的走着。

    他突然脊背一僵,飞快的转头看了后面一眼,眼神又瞥向另一边。

    水画空现在是各种敏|感惊疑,林诺之的动作让他心跳骤快:“怎、怎么了?!”

    他小声的问林诺之。

    他们之间,早已由林诺之掌控着主导权。

    “我感觉好像有人在跟踪监视我们。”林诺之皱眉说道,他没说的是,他感觉到的不止一个,有两个人的目光正在盯着他们。

    水画空心惊肉跳的四处打量,他抱着林诺之给他的板凳,咬牙说道:“我们要去抓吗?”

    林诺之摇摇头,这里正好位于三个巷子的中间,他说这话只是想引起水画空的警惕,并不适合去抓,谁知道拐角的时候会不会被人一个闷棍打晕呢?不过也许是他们的动作比较明显,其中一道视线已经消失了,唯有正背对着他们的那条巷子的目光,就像一条毒蛇,伺机而动。

    还有两个人……可是目前他们所见过的人当中还活着的,一个是谭丽,一个是孟婆婆,后者基本就可以排除了。走路都颤颤巍巍的,之前看她打水画空,力气也是软绵绵,并不具备作案的能力。那么……谭丽?

    他还想起第一次见到这个女人,他心里升起的浓浓的戒备感,此人要重点观察。

    刚带着水画空走了两步,他脚步又一顿,不对!这个世界不同以往,孟婆婆也许也是伪装的?算了,两个人都不能小觑。

    随着他们的移动,身后那道阴冷的让他如芒在背的视线也随之消失了。

    这个村落好像不管发生了什么,永远是那么安静,神社附近这一片,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的心理压力所致,更觉像沉浸在另一块位面,上方压着沉甸甸的乌云,叫人喘不过气来。

    戒备着慢慢走近,院子一如既往,李镜的尸体还在原地,血液已经在地上凝结,血腥味却挥之不去。水画空之前对李镜的恶意消去了不少,也不敢再多看对方一眼,眼神直勾勾的看着神社的大门。

    门是关着的。

    林诺之耳尖的还能听到谭丽若有似无的祷告声。

    水画空看着他,想让他先进。

    林诺之冷眼看他一眼,一个箭步两下上去墙头,他动作飞快,水画空就只感到眼前一花,那个女人已经翻墙进去了。

    他在原地打转,就听到女子的声音让他进去,他松了口气。

    神社里只有谭丽一个人。今天天色尤其的昏暗,不过上午十点,大厅里已经点燃了蜡烛,噼里啪啦烧的作响。

    她头发束的整齐,白色上衣紫色下裙,整个人呈五体投地的姿势对着石像行大礼。声音肃穆而庄严,可见虔诚。

    林诺之看着石像,讽刺一笑。

    “谭小姐?就你一个人?”林诺之说道,他也知道是得不到谭丽的回应,所以自顾自的说下去,“我们去了祠堂,谭小姐不好奇我们遭遇了什么吗?”

    谭丽的动作顿了顿,在做完一套完整的动作之后,她方才说话:“村老的仪式被打断,只有通过山神考验的人才能得到原谅,看来你们运气很好,几百年了,你们是唯一两个可以全须全尾的出来的。”

    林诺之发现她的语气中还带着一丝宽慰,颇有些好笑:“是的,村老他都自己来了,你看。”他手速很快的丢了一个圆球朝她而去,这是在祠堂,林诺之和水画空走之前的时候做的,他将村老的脑袋拿匕首划拉了下来,用绳子系着背在了身后一起带了回来(水画空对此十分佩服……这蜡像做的很真实,猛地一看就像林诺之背着一个真人头,水画空好几次看见都觉得不忍直视)。

    谭丽没有防备,耐不住好奇抬眼一看,就见一个人头朝自己滚来。她低呼一声,乍然一见人头长相,低呼就成了震惊的大喊,因为意识到自己这样是对山神不敬,她捂着嘴冷冷的看着林诺之:“你对村老做了什么!”

    林诺之眨了眨眼,笑了:“你是有妄想症?还是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水平太高了?一个蜡像头你就觉得愤怒了?那我们被你愚弄,对着满大院的蜡像和稻草人开会,可比你更加恼火!”他冷哼一声,眼睛没有错过对方任何一个细节。

    谭丽开始的愤怒变成了错愕,她这才看到这人头的断颈露出了腊块,她犹疑着矮身触摸,果然是蜡像:“你……你们说什么?”

    “巫女!你少装蒜!这一切是不是都是你做的?”水画空低吼道,朝前走了两步,愤恨的盯着她。

    谭丽的目光却追随着林诺之,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绝丽的小脸上布满不可置信:“不可能,不可能!你撒谎!”

    “祠堂一个活人都没有,看到我给你带的礼物吗?难怪你不让我们去祠堂,你到底想做什么?”

    实际上林诺之也很疑惑,谭丽看起来是毫不知情的样子,他自认为,对着一个人眼神的情况下,在他面前说谎,成功概率太低,也正因此,对方的表现才让他疑惑,当然,他不会表现出来,对着谭丽,他还是一副咄咄逼人的模样。

    第24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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