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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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琅琊榜_剑三]情缘你好 作者:三千繁华世界

    第13节

    “是,宗主不会死的!”卫峥点了点头,八尺大汉眼睛却是红彤彤的,“不会死的!”

    黎刚也跟着附和点头,唯有甄平一人看着景涵有些困惑。为什么他觉得刚才秦王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而并非是为了安定他们随口的安慰呢?还有,他身上这件衣服,不是宗主的么?

    前奏

    梁帝萧选的寿辰算得上是大典,此番为办好仪典,武英大殿内的陈设已布置一新。有资格入殿之人按身份位阶的不同分别设座,宗室男丁以纪王为首,居殿右首阶,女眷则由低矮金屏围于御座左前方的独立区域。

    百官按文武品级左右分坐,品阶越低的人离御座越远,五品及以下官员则只能在殿外叩拜后退出,没有资格参与接下来的赐宴。景涵属于宗亲,又是朝廷一品大员,想了想还是坐在了纪王手下,也算是比较靠近梁帝了,至于梅长苏,自然是被景涵随身携带了。

    由于不能歌舞取乐,殿中不必留出太大的空场,礼部刻意安排大家坐得比较紧凑,只在距御座台阶前三丈远的地方铺了十尺见方的锦毯,以供仪典中途献颂圣诗的人站立在那里咏诵。对于礼部而言,这些本是做熟了的事情,流程、规矩、殿堂布置皆有制度和常例,除了琐碎以外别无难处。

    金钟九响,萧景琰搀扶着梁帝上金阶入座,立足方稳,他地目光便快速地将殿中每个角落都扫了一遍。除却减少了歌舞和乐奏,仪典的程序与往年并没有多大地区别,也就是亲贵重臣们分批叩拜行礼,献上贺辞,皇帝一一赐赏。

    之后唱礼官宣布开宴,等天子点箸,酒满三盏。再由太子率领有资格献礼的宗室宠臣们一个接一个地当众呈上他们精心挑选准备地寿礼。一般来说,行拜礼时整个大殿还比较肃穆。但到了呈寿礼这一步。

    殿中气氛基本已转为轻快,等所有的礼物一一当众展示完毕。有自信的朝臣们便会去请旨,站到殿中的锦毯之上,吟诵自己所作的颂圣诗,以绝妙文辞或滑稽调侃来博得赞誉,赢取上位者地关注。

    按以前的经验来看,这块锦毯之上年年都会出那么一两个特别出风头的人,所以大家都边吃喝边等着今年会有谁在此一鸣惊人。景涵自然是从梅长苏嘴里知道了今天有什么大戏,此次只带了要内定成为世子的瑜林坐在那里,不时回过头朝瑜林介绍地下坐着的大臣,为他以后上位打一个基础。

    不过须臾,低眉垂目的莅阳长公主理了理素色薄衫地袖口,将半垂于脸侧的黑云头纱拂到脑后,面容苍白地站了起来,长裙轻摆间已迤逦步出金屏之外,缓步走到殿中锦毯之上,盈盈而立。

    景涵举杯挡住了勾起的嘴角,此时大殿中因为莅阳忽然的举动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看她,连御座之上的梁帝也不由自主地放下手中的金杯,略有些吃惊地问道:“莅阳?”

    莅阳长公主眸中露出决绝之意,深吸一口气,扬起了下巴:“请陛下恕罪,臣妹借此良机,只是想在众位亲贵大人们面前,代罪臣谢玉供呈欺君罔上、陷杀忠良的大逆之罪。惊扰陛下雅兴,臣妹罪该万死,但谢玉之罪实在霍霍滔天,人神共愤,臣妹实不敢瞒,若不供呈于御前,大白于天下,只怕会引来上天之谴,还请陛下圣明,容臣妹详奏。”

    “谢玉已死,他的罪行朕早已处置过了!”梁帝面色一沉,被人打断了寿宴自是不满。更重要的是他心底莫名的开始慌张,就好像有什么要脱离掌控一般,“也没有牵连你和孩子,你有什么不满的地方,要在朕的寿宴上闹么?”

    “谢玉虽死,但是他还有委公布于天下的大罪!此罪霍霍滔天人神共愤!若不贡于御前,只怕遭来上天谴责,还请陛下听臣妹代夫供罪!”莅阳长公主一咬牙,直接忽视了梁帝的勃然大怒,语音也更加清亮,“十三年前,谢玉与夏江串谋,令一书生模仿赤焰前锋大将聂锋笔迹,伪造密告信件,诬陷林帅谋反,瞒骗君主,最终酿出泼天大案,此其罪一也……”

    就这样一句话,整个武英大殿如同沸油中被淋了一勺冷水一般,瞬间炸开了锅。

    “为坐实诬告内容。谢玉暗中火封绝魂谷,将聂锋所部逼入绝境,全军覆没。并嫁祸林帅,此其罪二也。”莅阳长公主完全不理会周边的干扰,仍是高声道,“谢玉借身在军中,了解前线战况和赤焰动态之便,谎奏林帅要兵发京城。骗得陛下兵符,与夏江伏兵梅岭,趁赤焰军与入侵大渝军血战力竭之际,不宣旨,不招降,出意不其大肆屠戳,令七万忠魂冤丧梅岭,事后却诬称被害者谋逆抗旨,不得不就地剿灭。此其罪三也……”

    梁帝的脸色也刷得变了,抬起一只颤抖的手指向长公主,怒道:“莅阳!”

    “住口!住口!”梁帝终于听不下去,浑身上下抖得如同筛糠一般,嘶声大喊。“来人!把她给朕拖下去!拖下去!”

    蒙挚走下台阶,恭恭敬敬的行礼:“臣恭请陛下,听完长公主所言!”

    “梅岭屠杀之后,夏江与谢玉利用所缴林帅金印与私章,仿造来往文书,诬告赤焰谋逆之举由祁王主使,意在逼宫篡位,致使祁王身遭不白之冤,满门被灭,此其罪四也,”莅阳长公主知道此时不能停歇。

    牵扯到祁王,这一下子就点燃了梁帝的怒火,掀翻了身前的桌子。

    莅阳深吸了一口气,看也不看身旁跪了一地的人,凭着胸中一点气势,毫不停顿地道:“冤案发生后,谢玉与夏江倚仗兵权朝势,封住所有申冤言路,凡略知内情良心未泯意图上报者,均被其一一剪除,所言不达天听,此其罪五也。五条大罪,桩桩件件由谢玉亲笔供述,决无半分虚言。臣妹阅其手书后,惊撼莫名,日夜难安,故而御前首告,还望陛下明晰冤情,顺应天理,下旨重审赤焰之案,以安忠魂民心。若蒙恩准,臣妹纵死……也可心安瞑目了。”

    莅阳长公主眸中珠泪滚下,展袖拜倒,以额触地。这个缓缓磕下的头,如同重重一记闷锤,击打在殿中诸人的胸口。虽然言辞简洁,并无渲染之处,但她今天所供述出来地真相实在太令人震撼了,但凡心中有一点是非观和良知的人,多多少少都被激起了一些悲愤之情。

    “御林军,御林军何在!”梁帝根本就不想听解释,只想着让人把莅阳拉走。反倒是如今的太子靖王转头看着梁帝,眼神里无悲无喜。御林军,早就被他东宫的府兵围起来了,而这些府兵,还是景涵交给他,曾经的赤焰旧人。

    霓凰看着坐在景涵身旁一脸淡然的梅长苏,起身站了出来:“陛下!当年承蒙太皇太后赐婚,将我许配给林殊!十三年过去了,此约未废!霓凰以林氏遗属的身份恳请陛下,重审当年赤焰之案!”

    满殿地沸腾哗然,大臣们也陆陆续续的站了出来……

    “陛下,长公主所言惊骇物议,又有谢玉手书为证,并非狂迷虚言,若不彻查,不足以安朝局民心。请陛下准其所奏,指派公允之臣,自即日起重审当年赤焰之案,查清真相,以彰陛下的贤明盛德!”

    他话音刚落,中书令柳澄、程阁老、沈追、蔡荃等人已纷纷出列,均都大声表示:“史尚书之言甚是,臣附议!”众人这时的心情本就有些激动,这些又都是份量颇重的朝臣,他们一站出来,后面立即跟了一大批。

    连素来闲散的纪王也慢慢起身,眼眸微微发红地道:“臣弟以为,众臣所请,甚合情理,请陛下恩准。”

    “你……连你也……”梁帝脸上松驰地颊肉一阵颤抖,咳喘数声,整个身子有些坐不住,歪倾在御案之上,将一盏香茶撞翻在地,“你们这算什么?一起逼朕吗?”

    当年事

    “谢玉人早就死了,还说什么罪不罪的,区区一封手书而已,真伪难辨!凭着他!就这样兴师动众起来,岂不是小题大作?你们就想让朕,重审十几年前的旧案么!都给朕退下……退下……”

    “陛下,”蔡荃踏前一步,昂首道,“此事之真相,并非只关乎谢玉应得何罪,更主要的是要令天下信服朝廷的处置。冤与不冤,查过方知,若是就此抹过,必致物议四起,百姓离心离德,将士忧惧寒心,所伤者,乃是陛下的德名与大梁江山的稳固,请陛下接纳臣等谏言,恩准重审赤焰之案!”

    “臣附议!附议!”穆青几乎是挥着手道,“这样的千古奇冤,殿上的谁敢摸着良心说可以听了当没听见,不查不问的?案子审错了当然要重审,这是最简单地道理了!”

    “放肆!”梁帝气得须发直喷,牙齿格格作响,“咆哮金殿,穆青你要造反吗?!”

    “臣也附议,”言侯冷冷地插言道,“陛下,长公主当众首告,所言之过往脉络分明,事实清楚,并无荒诞之处,依情依理依法,都该准其所告,立案重审。臣实在不明,陛下为何犹豫不决?”

    “言侯所言即是,臣等附议!请陛下准允!”底下大臣听见言氏如今的掌权者都站了出来,其声附和。只是众人的话如同刀子一样扎进梁帝的心中,令他急怒之下,竟说不出话来,只得指着这群人,手颤个不停。

    “你们……你们都是宗亲啊……”梁帝瞬间老了十几岁,“谁让你们,谁让你们……这样来对朕啊……”明明他们是亲人不是么,不是应该互相扶持着往前走么,为什么要逼迫他,要逼迫他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

    就在这时,一直冷眼旁观,默默不语的皇太子殿下,终于在众人地目光中站了起来,滚龙绣袍裹着的身躯微微向老皇倾斜了一下,在那份衰弱与苍老面前显示出一种令人眩目地威仪与力度:“儿臣附议。”

    就这样简简单单地四个字,却仿佛带着霹雳与闪电的能量,落地有声,瞬间压垮了梁帝最后地防守与坚持。

    如果单单只是群臣的骚动的话,梁帝还有几分信心可以威压住他们,但此刻面对萧景琰的烈烈目光,他开始有些心神慌乱。因为他了解这个儿子对于祁王和林氏的感情,当初在绝对劣势的情况下,他尚且会不计得失大力争辩,现在确凿的证据已经出现,萧景琰当然不肯善罢甘休。

    不压住这个儿子,就稳不住当前嘈乱失控的局面。可梁帝左思右想才突然发现,他现在手里已经没有什么有分量的东西,可以辖治得住一位政绩赫赫的监国太子了。对于天性凉薄的老皇而言,萧景琰超出预计之外的成长远远比莅阳长公主刚刚披露的真相还要令他觉得震动和难以接受,所以他咬着牙,游目殿内,想要找到一些支撑的力量。

    老臣、新臣、皇族、后宫……每一个人的脸上都看不出他所希翼的表情,即使是温婉柔顺的静贵妃,此刻的眼睛也明亮得令他无法直视。一时之间大堂上跪了一片,只剩下两个人还坐在原位,一个是萧景涵,一个是梅长苏。

    “景涵,涵儿……”梁帝的声音打着颤,“你不会逼朕的对不对,不会逼父皇的对不对?”

    景涵垂眼看着在一开始就跪了出去的瑜林,听见梁帝的问话才抬起头看着这个曾经高高在上的人。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期待过这个人的目光,所以从一开始对他也就只有算计的心。如今想来,他又何曾亏欠过自己呢?

    “陛下糊涂了!”景涵松开了一直抓着梅长苏的手站起身,挡住了梁帝看向梅长苏的视线,“陛下可还记得,五十年前的安半朝?就是那个一代曾经同时出过三位镇边大将,两位王妃的安氏一族?”

    “你……”梁帝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不会的,二十多年前安家的衰败……

    “陛下想多了!”仿佛知道梁帝在想什么,景涵慢悠悠的走了出来,站在了靖王身前,站在了所有宗族身前,“五十年前祖父发觉先皇开始收拢安家兵权时,就已经预料到先皇对于安家过大的权利已经有所忌讳!”

    “只是当时的安家,祖父那一辈两位大将军一共掌兵三十万,小辈加起来也有十万之多,旗下提拔武将无数!当年边疆多年无乱,先皇如果真的要拔除安家的兵权,要怎么做呢?无外乎就是提拔自己的人,可是没有战争要怎么提拔?”景涵的声音很平静。

    “直到陛下逼宫上位,一道圣旨让我母亲入宫为妃!”景涵抬头看着梁帝,“安家从来不站队,也来不参与党争。与陛下并没有扶持之情,陛下对于当时袖手旁观的安家也有忌讳不是么?万一某一天萧景涵也想要这个位子了,也想要逼宫上位了,安家怎么会不帮?毕竟安家,是我的母族啊!”

    景涵平静的陈述着当年小舅舅告诉他的话:“所以陛下后悔了不是?不应该因为一时贪图美色让我母亲入宫为妃!不应该一时心软留下我!更不应该……在知道外族入侵时,下意识的将兵权再次给了安家!”

    “所以当北疆第一封催粮饷的奏折前来的时候,陛下犹豫了!”

    “朕并没有……”梁帝跌跌撞撞的坐在了椅子上,一脸疲惫。事已至此,他如何不清楚自己雄踞至尊之位,称孤道寡数十年,直到此时才真正的孤立无援了。更重要的是,如今的他已做不到象当年那样,强悍粗暴地否决一切异议了。

    “陛下当然没有扣押粮饷,只是这犹豫的三天,让祖父发觉了不对。陛下想要除掉安家,想要回安家的兵权。因为陛下觉得安家的安半朝实在是持续太久了,久到已经能够和撼动笔下的权威了不是?”景涵低了低声音。

    “儿臣站在这里,并不是想要替安家申辩什么。当年事儿臣并未参与其中,也不想做什么评价,毕竟祖父和大舅舅已经不在了。只是安家当年大势已去时,接手安家余部的是陛下的结拜大哥,林燮!如今借此机会,臣不是为了林家和赤焰军,而是作为一个将军,为那些曾经为我大梁抛洒热血的将士们……”景涵一撩袍子跪了下去,“讨一个说法!”

    “你……”梁帝脸瞬间就白了。

    作为一个将军,而不是一个王爷。这中间是什么差别,是萧景涵手里,将近二十万士兵的区别,是他萧景涵大梁第一战将的区别!结拜大哥,曾经对大梁忠心耿耿的安家,往那里一放让他如何不去……

    “秦王,你不要忘记你答应过朕什么!”梁帝沉下声音,“你答应过朕的!”

    “臣也没有逼宫不是么!”景涵抬头看着梁帝,“臣已经将兵权交还给了陛下,女眷、孩子皆在陛下的掌控之中不是么?如今……”景涵闭眼磕了下去,后背挺得笔直,“请陛下,重审赤焰军一案!”

    “根据莅阳的控诉,主谋无非是谢玉、夏江二人!”梁帝最终还是服了软,他最倚重的皇子大臣,他的宗亲儿子都站在他的对立面,他还能怎么样呢?除了服软,别无选择:“他们既然伏法了,你们还想让朕重审什么?”

    “此案关乎的,是真相,是清白!并非只是为了定两人之罪!此案,乃大是大非,有罪或有失者皆应追究!”景琰看了一眼跪在地上保持着磕头动作的景涵,坚定了自己的信念,如今他们已经无路可退了。

    “好一个有罪者,好一个有失者!你到底在说谁!”梁帝看着底下的臣子,忽然注意到了唯一坐在位子上没有动的梅长苏。夏江的话,景涵的协议,这人来到金陵之后的种种在瞬间串成了一条线:“是你!”

    “陛下!”景涵慢慢直起身子,只是依旧跪在地上,眼神灼然的盯着萧选,“君无戏言!”

    “没关系的,景涵!”梅长苏从座位上站起来,慢慢的走到了景涵的身边,将手放在了对方的肩膀上,像是在汲取力量,又仿佛是在给对方力量。

    “景运二十六年,陛下尚是皇子,遭人陷害屠刀悬颈。是你的同窗伴读,赤焰军主帅林燮,拼死找回证据面呈先皇,才救回陛下一命!景运二十九年,五王之乱血洗京城,当年林帅还是巡防营的一个统领。他亲率三百骑兵冲进禁军营,最终力保陛下登基!”梅长苏的声音在安静的大殿上回荡。

    景涵看着梅长苏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没有插话。

    “开文十年,西境失守金陵围城,又是林帅,自北境千里勤王,血战三日,方平京城之乱!无论是为友还是为臣,林帅从未负过陛下!太子和朝臣们今日所请,无非是想要还原当年的一个真相,陛下究竟是为何,连如此理所应当的理由,都不能答应呢!”梅长苏猛地抓紧了景涵的肩膀,语气急促。

    大殿上的安静,令皇帝感到压力沉重。所有人都站在进谏地位置上,没有任何一个人表现出退缩之意。梁帝知道,事情既然已经发展到这个程度,那么无论再僵持多久,结果永远只有一个:“朕……准诸卿所奏……”

    景涵跪在地上,目光悠远的看着高高在上的王座,看着梁帝正抖动着花白地须发,颤巍巍地走过了自己,走过了这间令他呼吸不畅的大殿。太子和朝臣们依然在他离去时恭敬地跪拜,但至尊天子心中地感觉已经与以前俯视群臣时截然不同了,这种不同是骨子里地,被感觉得越深刻,越是没有言语可以形容。

    “都结束了!”梅长苏低声的说道。

    “恩!”景涵慢慢的站起身,跟着梁帝离开的大殿。

    知情

    景涵出现在皇帝寝宫的时候,梁帝已经砸光了所有他能砸的东西,趴在地上憋得满脸通红的垂着地板,痛骂这萧景涵、林殊、朝臣以及……他。

    “你满意了?满意了!”看到站在门口的萧景涵,梁帝抓起地上的杯子就砸了过去,“你和朕约法三章,结果呢?你就是这么遵守你的法,你的度,朕的要求的?”

    景涵没有躲,认着那杯子砸在了自己身上:“我也并没有违约不是么!”

    “你是没有违约,可是你硬生生的算计了朕!让朕不能说出苏哲的身份,不能对萧景琰下手!让朕只能够听着他们的话,让这群乱臣贼子逼得朕重审赤焰之案!”萧选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下了狂躁的心情。

    “抱歉!”

    “你现在给朕道歉有什么用!如今太子掌控了巡防营,掌控了禁卫军,掌控了兵部,甚至连你北境军都掌控了!朕,朕只不过是一件摆设,一件放在皇宫里高高在上,被他玩弄的摆设而已!”萧选坐在地上,全无威严。

    “他只是请旨重审旧案,并非谋反!”景涵慢慢的走到了萧选身旁,然后在萧选身旁坐下,“他若真心想要谋反,你我的协定之中,我定然会保全于你不是么!”将怀里黑色的圣旨拿出来放在了梁帝面前。

    “退位诏书……”梁帝垂眼看着眼前他亲笔写下的诏书,“你此刻一定很开心吧!”

    “为什么会这么觉得?”景涵也看着那张锦布,“平怨的是祁王和赤焰军,与我无关!”

    “如果让我再做选择,你才会是真正的太子,而不是萧景琰!”梁帝板着脸,“这样的乱臣贼子,还做太子?简直就是人人得而诛之!得而诛之!”萧选将后面的话重复了两遍,就好像是在肯定自己的说法一般。

    “我并无权继承正统不是么!而且我从一开始,就不想坐在这个高高在上的位置!”景涵否定了梁帝的话,“而且你做皇帝,也并非是那么糟不是?当年你选献王为太子,一时为长,而是他是所有人里面,最能听进去谏言的不是么?”

    “听得进去谏言又如何?到了最后……”梁帝不想提起这个令自己失望的儿子。

    “后来的淮王他们你也并非没有考虑过,只不过他们资质都太过平庸,也没余争一争的心。所以你看上了誉王,扶持他与太子相争,谁赢你就想让谁来做这个位子不是么?”景涵看着黑色的圣旨自顾自的说。

    “你看,你没有在意誉王的身份,没有在意他那一半滑族的血统不是么!”

    “你是在安慰我,是个好父亲么?”梁帝被自己的儿子们伤透了心,如今早就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只不过是一个被孩子逆反了的古稀老人罢了,“剩下的那个有才能的,还过继了出去!”

    “你立了萧景琰为太子,放手让他去监国。这些日子你看见他的手段越发熟练,为人处世也越发的上道,于是你就放心了,觉得大梁交到他的手上就没有问题了!所以才会有给我的这道圣旨不是么!”景涵没有回答梁帝的说法。

    “如今看来,都是笑话!”梁帝冷笑一声,“天大的笑话!”

    “陛下一反常态让我来念这道诏书,而并非是交给高公公,不就是因为希望萧景琰知道你护着我,他动不了我么!”景涵摇了摇头,“你不希望他上位之后对我手足相残,也不希望我撼动他的地位,才有了这不算考验的考验!”

    “你把诏书还给我,就是想告诉我让我从新抉择么?”梁帝闷声问。

    “陛下想复杂了!”景涵笑了笑,“你我约法三章里,我上交兵权退出朝堂,不就说明了很多问题么?有的时候,陛下不必用那么复杂的心态去评价身边的人,只要简简单单的听从字面上的意思就好!”

    “比如那句,父不知子子不知父?”

    “陛下果然知道呢!”景涵也不意外,“陛下觉得,祁王是什么意思?”

    “你觉得,他想要告诉我什么呢?”萧选将脸埋在手里闷声问。

    “只是觉得,你们并未真正了解过彼此吧!就好像他不知道你介意他每每于你政见不同的顶撞。不知道你在意他动不动就是用天下这个词。不知道他和林燮走得太近让你觉得心有不安。不知道他的忠直在你的眼里就是以下逆上的顶撞!”景涵摇了摇头。

    “就好像你也不知道他因为先把你看做父才是君,所以对你他从不认为会有隔夜的仇。不知道他有话都是直言于你,背后并无半点儿龌龊。不知道他一心敬仰着你,觉得你是一个伟大的父亲,一个成功的皇帝!”

    “他……真的这么觉得?”萧选声音有些颤。

    “我当年只觉得林燮拥兵自重,我派去的人他一概旁置,只重用景禹的人……出征在外,总说什么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将我的旨意闲置……可是他毕竟是陪伴了我大半生的人啊……他辅佐我十年,晋阳更是我看大的妹妹啊……”萧选哽咽,“我带着小殊骑过马放过风筝……”

    “这些年,我也不是没有疑惑过,怀疑过……”

    景涵看着这个陷入痛苦的老人,轻声安慰:“那就重审吧!”

    “你从一开始,就知道苏哲的身份吧!知道他回京就是为了平雪赤焰之案……当年你和他那般亲密无间,当年他在金陵城中搅起的风雨,你也是知情的是不是……”

    “或许吧!”景涵摇了摇头,“已经不重要了不是么?”

    “不,这很重要!”萧选伸手抓住了景涵的手,眼睛卓然的盯着景涵,“很重要!”

    “我……”景涵看着萧选近乎于哀求的眼神,躲开了对方的视线点了点头,“最开始并不知情,直到靖王被加封七珠亲王的时候才开始有了怀疑!”哪怕是虚假的谎言也好,他想在最后,让这个人安心。

    “这就好……这就好……”萧选松开手,“你刚开始并不知情就好……”

    “和陛下的协定,我会记得的!”景涵站起身整了整衣服的褶皱,“不称王,不掌兵,不涉政,不干事!小枫会成为天策的将军,小林会成为大梁的秦王,小棕会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里!”

    “你……”萧选看着这个自己亏欠的孩子,记忆力小小的孩子不知什么时候就长得比自己都要高。他笔挺的身影就那么立在大殿之中,是不是在战场上也是这样,就仿佛没有什么能够压垮他的脊梁?

    “说起来,还没有谢谢您当年就这么让婉儿把小棕带出宫城的事情!这件事上您无疑是个好父亲,包括后来庭生的事情!”景涵回头给了萧选一个柔和的笑容,“也谢谢您这些年纵容着我,纵容着婉儿,也纵容着安家和……母亲!”

    “你笑起来,真的很像她……”萧选的眼神逐渐放空,“你,不带走圣旨?”

    “我想,陛下或许会愿意从新再考虑一下退位的事情?”景涵摇了摇头,“如果您还是怀疑景琰的话,倒不如在重审赤焰之案后,收回他的兵权!景琰他性子直,心思也是我们中最单纯的,是不会介意的!”

    “我知道!”萧选勾起了一个苍白的笑容,“他是你们中间,唯一一个没有算计的了……”

    “陛下如果愿意,就和景琰再下一盘棋吧!”满地散落的黑白子,招显了寿宴之前他们在做什么,“然后把这些年的事情全部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告诉他,告诉他当年你剥了安家的军权,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林燮,告诉他当年你其实并无意致祁王于死地,只要他求你你就会放他离开!”

    “告诉他这些年你一直在看着他,告诉他当年赤焰一案你最初并不相信谢玉所言,告诉他这些年你很后悔当初的所作所为,告诉他你这些年之所以纵容我,就是因为你在透过我看着那些你亏欠的人!”景涵迈开步子朝外面走去。

    “你……再叫我一声父皇吧……”

    “虽然你并不怎么合格!但是,”景涵回身行了一个礼,“这些年,谢谢您了,父皇!”

    逛街

    “所以你就说服陛下了?然后让他不要再见我?”梅长苏牵着景涵的手慢悠悠的在亭廊里行走,“听起来挺简单的呢,可是总感觉小涵有什么没有告诉我呢!”

    “你想多了!”景涵翻了个白眼,“飞流呢?”

    “大概和小棕一起玩呢吧!”梅长苏蛮不在意的说道,“问你呢!”

    “我还能瞒你什么,你不都知道了么!”景涵摇了摇头。

    “你还真蛮了我挺多事情的!比如说你当年到底怎么把小棕运出戒备森严的宫城的,比如为什么你会和蔺晨那么的不对付,再比如陛下到底为什么忽然就这么放权了,让景琰彻底的接受政务了?”梅长苏看着打哈哈的爱人笑了起来。

    “我告诉你了,当年言侯帮了婉儿的忙,把小棕运出了宫城!”景涵耸了耸肩,对着守大门的黎刚点了点头,“我和蔺晨天生不对付,至于为什么陛下忽然放权了,我只是告诉他事情一旦平反,他想要撤太子之位我们都不会有什么意见!”

    “听起来挺有道理的样子……”梅长苏接过了甄平手里的翠衣小姑娘,抱在了怀里。

    “本身就很有道理好么!”景涵瞅了一眼梅长苏,懒得理会对方。

    “恩,既然听起来很有道理,可见不是事实啊!”梅长苏笑意不变,看着一个踉跄的萧景涵笑了出来,“哈哈,小涵你还是一如既往的逗趣啊!就这么逗逗就变脸了,来给你小殊哥哥笑一个嘛!”

    “梅长苏,我发觉你连皮越发的厚了!”景涵瞪了一眼一同哈哈笑的苏蓉,哼了一声。

    “哎呀,这人到中年,脾气也就越发的不好了呢,小欣欣可别和你娘学这些不好的东西!要知道女孩子家家的,有张漂亮的脸蛋可不够,怎么说还是要有服好脾气才好呢!”梅长苏戳了戳欣欣的脸蛋。

    “恩,娘坏!”欣欣信誓旦旦的点了点头,“爹爹不要他了!”搂着梅长苏的脖子。

    “你如果真的心疼你娘,就别让她抱!”景涵呵呵一声,看着梅长苏已经有些轻颤的胳膊,板着脸接过了已经快两岁的欣欣,“自己长得这么胖,还让你这个弱不禁风的娘抱,你倒是孝顺!”

    “恩,不经风的漂亮娘抱!”欣欣点了点头,直接曲解了景涵的意思,“喜欢爹爹,所以不抱!娘漂亮,娘抱!”一边说,一边带着求夸奖的眼光看着梅长苏,直接就把梅长苏逗乐了,直夸欣欣真乖。

    “再胡说,那你去烤火哦!”景涵倒也不是真生气,只是习惯性的吓唬小娃娃。

    “娘坏!”欣欣眼睛沽溜溜一转,直接开始酝酿泪水,“爹爹不要他了!”

    “可是爹爹睡了你娘,就要负责啊!”梅长苏一脸苦恼,“尤其是你娘还替你爹我带来了欣欣,爹爹可是很喜欢欣欣的,万一休了你娘,你娘把欣欣一起带走了怎么办?”似乎真的是有这么一会事儿一样。

    景涵瞅了这一大一小闹的愉快的小孩子,把欣欣往怀里拢了拢,直接加快了步子。结果小娃娃瞬间不乐意了,抓住景涵的鼻子就开嚷嚷:“娘坏,不等爹爹!坏蛋,不喜欢!”

    “首先,别学你飞流哥!其次,再和小殊一起闹,我就真那你烤火!第三,叫我爹!”

    “娘!”

    “小涵还没放弃啊……”

    关于到底叫梅长苏爹还是叫萧景涵爹这件事情,景涵和梅长苏一直争执到了街上。这次出门主要是小宝宝朝着想要出去玩,梅长苏正好也无聊了,家里的书也看的差不多了,就想着出门补充一些打发时间。

    “说起来,年后就回十四州了,小涵要不要跟着一起走?蔺晨都计划好了,先去霍州抚仙湖品仙露茶,住两天绕到秦大师那儿吃素斋,修身养性半个月,再沿沱江走,游小灵峡,那儿山上有佛光,守个十来天的一定看得到。”

    梅长苏记忆力很好,却也硬是回忆了半天:“接着去凤栖沟看猴子,随路再拜访拜访曾经的老朋友,顶针婆婆地醉花生小涵你应该尝尝,真的非常好吃,然后去琅琊山的路上还有好几家非常好的酒馆子……”

    “恩,听起来不错!多少文?”景涵应付的哼唧了一声表示听见了。

    梅长苏看着景涵抱着欣欣站在葫芦摊前挑糖葫芦,对于对方把自己刚才的规划并不当做一回事儿颇为无奈:“我说你都多大了,还喜欢这种东西?欣欣还小,不能吃这些乱七八糟的,不过舔舔还是可以的!”

    “哦,不是买给她的!”景涵一手抱着小娃娃,另一手掏钱然后取过了糖葫芦。

    “不是给她的,你还打算……”梅长苏的话硬生生的被景涵吃糖葫芦的动作卡住了,只见萧景涵真的非常干脆的咬下去了一颗葫芦球。当然如果吃之前没有在欣欣眼前晃一晃,害的小娃娃伸手去抓就更好了。

    “算了……你开心就好……”梅长苏看着周围人奇异的眼光已经不想说什么呢。堂堂镇北大将军竟然有这种爱好,他也是够可以的:“欣欣,你还太小这种东西不能多吃听见了没有!不然回去就别和我睡了!”

    欣欣不知道为什么从小就喜欢和他睡,这没少让景涵不满。可是欣欣毕竟是他难得能够找到的陪着梅长苏的人,真的生气气来也就是抓着欣欣满屋顶乱窜,吓得小孩子呜呜直哭而已……该死的天策飞不高,不然他一个拔地三尺早就没有这个越来越不听话的小丫头片子了,还在他面前逞威风。

    “反正也睡不了!”小丫头片子嘀咕了一声,眼神一转讨好的亲了一口景涵。

    “恩,糖葫芦挺甜的!”景涵点了点头,无视了小姑娘渴求的眼光。

    “你俩够了啊!”

    “殿下!”就在梅长苏颇为无语的时候,一个小贩大半的人忽然出现在了景涵身后,“琅琊阁主进城了!”并没有背着梅长苏,所以梅长苏将对方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只是这么一听心里就更疑惑了:“蔺晨?他早就……”

    只是话说到一半就意识到了问题,蔺晨只不过是琅琊阁的少阁主:“老阁主?”

    “她也跟着?”景涵皱眉有些不开心,“回来做什么?人在哪里?”

    “似乎是听见小姐出嫁的消息赶回来的,此刻应该在您府上!”小贩躬了躬身,看见景涵没有再问问题的打算,转身就消失在了人海之中。

    “小涵?”梅长苏有些困惑的看着景涵满脸不情愿的改道。苏府和大将军府其实隔得并不远,加上他们之前逛街的方向就是往大将军府走的,所以不过半个时辰的兜兜逛逛,就到了将军府门前。

    “小涵,你干什么一脸就义的样子?”梅长苏有些奇怪的问道。

    “啊,因为有个不想见到的女人回来了!”景涵撇了撇嘴,将欣欣交给一旁的菀宁,牵着梅长苏的手走进了主厅。只见主厅上坐着一个衣帽华贵的女人,旁边是一个笑嘻嘻一脸和善的男人。

    只是那女人本来搂着小林一脸慈爱笑意的脸,再看见景涵和梅长苏牵着的手时,瞬间变了:“萧景涵,这么些年不见你长脸了啊!我儿媳呢!”

    “诺,旁边这个!”景涵蛮不在意的指了指身旁的梅长苏,然后还没等梅长苏回过神来,弯腰一个公主抱直接将梅长苏抱了起来,窜了出去。梅长苏回头,就只能听见那个很久不见的安妃娘娘暴怒声音:“这你也吃的下去?”

    “别闹,本王好不容易找到个顺眼的情缘,找个颜值还不如本王的女人,这个真心做不到啊!”

    “画儿你别激动,有话慢慢说!”

    欣欣抬头看着传过去的三道人影,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真的好想告诉她后世的基友们,历史上的镇北大将军和舒王真的有一腿啊,而且还是霸道冷漠攻和温柔腹黑受的绝配啊啊啊啊prprrprprp……

    而且还是一个总是想要反攻的小受和一个总被自己叫娘亲的老攻啊……

    身材都是刚刚的prprprp……

    危局

    “报!大渝兴兵十万越境突袭,衮州失守!”

    “报!北狄侵袭,合州、旭州失守,汉州被围,泣血求援!”

    “报!东海水师侵扰临海诸州,掠夺人口民财,地方难以控制一事态,请求驰援!”

    “报!北燕铁骑五万,已破阴山口,直入河套,逼近潭州,告急!”

    “报!夜秦叛乱,地方督抚被杀,请朝廷派兵速剿!”

    一整叠告急文书小山似的压在萧景琰的案头,还有不少的战报正在传送的路上,一封封地宣告着事态的恶化。邻国几乎在同一个时间段发动攻击,就算是放在大梁鼎盛时期发生,这也是极大的危机,更何况此时的大梁早已在走下坡路。

    尤其是当年祁王试图改良而未果之后,政务腐坏军备废驰的情况越来越严重,近一年来萧景琰虽大力整饬,略有好转,但数十年的积弱,又岂能在朝夕之间治好。如今面对虎狼之师,若无抵抗良策,拼死以御,只怕真的会国土残缺,江山飘摇,让百姓遭受痛失家国之灾。

    萧景琰进入苏府主间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躺在梅长苏腿上闭目养神的萧景涵,和正含笑坐在亭子里看书的梅长苏。虽然早就知道这两人在一起了,他不能说什么,但是他就是很不爽他的好友竟然看上了萧景涵这个家伙。

    “嘘!”梅长苏抬眼看着景琰,比划了一个安静的手势,然后指了指桌子上放着的纸张,就继续坐在阳光下看自己的书。景涵翻了个身背对着萧景琰,面朝着梅长苏继续在暖洋洋的阳光下睡午觉。

    “我知道你醒了,起来说话!”萧景琰看完那一张纸,语气有些不客气。

    “真是粗暴啊!”景涵闭着眼睛一副痞子的样子,“看不惯我霸占着小殊,你能怎么样?”

    “父皇让我把这个给你!”萧景琰一脸不爽的从怀里套出半个虎符丢了过去,“为什么这个不在你的手里,而在父皇的手里?”突然被梁帝召见的时候他还颇为惊诧,自从赤焰翻案他和梁帝彻夜长谈之后,梁帝就已经彻底放权让他掌管朝政,自己安安心心的坐着太上皇,偶尔心情好了还会带着静贵妃出宫游玩。

    “哦,之前借给他用了用!”景涵抬手接住虎符,然后炫耀似得在梅长苏眼前晃了晃,“觉得这东西怎么样?你如果下嫁给我这玩意儿就交给你了哦!”带着引诱的语气。

    “可是欣欣她姓苏啊?”梅长苏不动声色将回一军,“对了,有人不是说你的就是我的么?这嫁妆有点儿太丰厚,苏某受不起呢!”话是这么说,但是梅长苏却是笑意盈盈的伸手捂着景涵的眼睛。

    “啧,真难对付!”关于嫁娶这个问题,他已经和梅长苏争辩很久了,每次都是他羽煞而归。论起口才他还真的拿这个天下第一大才子没什么办法,除了交枪投降之外还是只能在言语上被娶,这些便宜晚上自然他要讨回来。然后第二天继续被难得睡到三竿,恼羞成怒的梅长苏在言语上各种娶回来。

    “朝廷可动用的兵力是十七万,其中行台军十万,驻防军七万。边境军都不能动,一来劳师远调,磨损战力。远水也救不了近火,二来大楚和西厉也不是只会看热闹的。必须保持威慑。”萧景琰坐在两人对面,不理会这闪瞎眼的互动,“行台军不用说了,这七万驻防军的装备有两万人甲胄不全,但很快就能配好。”

    “钱粮方面呢?沈追已想了几个妥当的募资法子,我让他加紧办去了。”萧景琰掏出奏报,“一般来说都是文臣主和,武将主战。如今咱们大梁却是反的,战火都快烧过江了,却是文臣们主战,军侯主和!”

    “你又不指望他们打仗,气什么!”梅长苏失笑,“大渝、东海、北燕、北狄和夜秦几乎是同时兴兵,看起来似乎风烟四起,但我们非要同时把他们平息掉吗?凡事要先分个缓急,也要看发展下去将会出现的态势和后果。”

    萧景琰直视着梅长苏,语调十分冷静。他多年驻扎东海,对于东海的情况自然了如指掌:“东海那边儿不是问题,东海水师侵扰海境,毕竟登陆地兵力有限,入不了腹地,驻军本来可以应付,只是地方官安嬉日久,不习水战而已,所以朝廷不须派兵,只要指派擅长水战的将领前去统筹战事即可。沿海各州驻军兵将大都已在当地安家,这是保自己的家园,比起异地征派过去的军队而言,他们反而要更尽力一些。”

    “卫峥通晓水战,让他去东海最为合适!”梅长苏点了点头算是同意,“再说夜秦和北狄,地处西陲,兵力薄弱,在当地作乱而已,最远也打不过朝阳岭,不过是疥癣之患。可先分调邻近诸州的兵力控制事态,等腾出手来,再好好收拾。”

    “的确,真正危及大梁江山的,只有十万大渝军与五万北燕铁骑,算起兵力来,我们倒也不必太心虚。可是同样的兵,不同的人来带,战力就不一样。现在缺地不是兵,校尉以下的军官建制也很齐全,我们缺地只是大将,是主帅。”景琰点了点头。

    “啧,就那群久不经战事,世袭的家伙们?”景涵从梅长苏腿上转了个身,然后坐了起来打了个哈欠,“素日里也就是贪渎克扣一下军饷,等哪里出了饥民暴动、盗匪占山的事情,再由朝廷指派挂个指挥之职去捞军功,差事全靠中层军官去办,获利者却是他们。”

    “我已经开始想办法了,只要挺过眼下就开始收拾他们!”景琰点了点头难得和景涵一个观点,“如今当务之急还是尽快驰援北部。阻止大渝和北燕继续南下,收复失地。负责北境的尚阳军新败。齐督帅阵亡,军心不稳,这十七万的援军北上,需要一场速胜来稳住大局。所以我打算……”

    “南境那边儿恐怕还是要靠霓凰,让她回去才能免南楚妄动,免朝廷腹背受敌!”梅长苏自然清楚萧景琰想要说什么,“此次北燕拓跋昊率地五万铁骑一路狂飙,后备却有问题,不象是做足了功夫,有多大企图的样子,目的很可能只是为了取得胜果之后。跟我们谈判,得到金银财帛,或者要回四十年前割让给我们的三州之地。”

    “拓跋昊是支持他们七皇子的。北燕尚武,他这一战若能得回失地。七皇子的声名必然高涨。就算不能,多得些财物也好。他心里有所欲。却患所失,根本经不起几个败仗,所以对付他,一定要挫其锐气,等他发现得不偿失时,自然会退兵。要论以刚胜刚,以快打快,聂大哥的疾风之名可不是浪得的。虽然他现在说话旁人听不大懂,不过冬姐已经听得十分顺畅了,他们夫妇同去,再配些好的校尉偏将,拓跋昊绝对讨不了好。”

    “没错,我也是这么想地,兵分两路,聂锋带七万人迎击北燕,大渝那边就是我……”

    “景琰,”梅长苏按住他的手臂,轻轻摇着头,“你听我说,先听我说说好不好?”

    “你不能去,站在下阶军官和士兵地立场上来看,他们需要什么样的主帅呢?那一定得是一个真心实意想低御外侮,有声望,有能力,可以令他们甘愿受其驱策地人。除了不能调动的霓凰和西境军的章大将军以外,我只想到了一个人。”

    “景涵?”想起自己刚才给他的虎符,萧景琰忽然明白了什么,“父皇这是……”

    “不仅仅是景涵!”梅长苏摇了摇头,“还有我!”

    “让他去就行了,小殊你凑什么热闹!”虽然对景涵人品不怎么信任,但是这些年对方的能力他却不得不肯定,真的放手让他对阵大渝的话,反倒是成了眼下这么多困境里,最轻松能够度过的。

    “我要是对自己的身体没有信心,就不会向你要求出征了。北境,是我最熟悉的战场,大渝,是我最熟悉的对手。”良久后,梅长苏缓缓回头,薄薄的笑意中充满了如霜的傲气,“也许因为骨子里还是一个军人,即使是在这漫漫十三年的雪冤路上,我也随时关注着大渝军方地动向,没有丝毫的放松。说句不怕你恼的话,就算是你,也未必比我更有致胜地把握,更遑论他人。择适者而用,是君主的首责,而你我之间,不过私情而已。景琰,大梁地生死存亡,难道不比我一人安危更加重要?”

    “可是有景涵一个人就已经够了,你去凑什么热闹!”萧景琰有些狂躁,“喂,说话!”狠狠地瞪了从刚才开始就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表情的萧景涵,“你不能因为不想离开小殊,就带着他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首先,你要搞清楚不让他去战场,我就进不了他的房门!这对于一个已经开了荤……”向后一仰躲过了梅长苏扔过来的杯子,“其次,你还以为他真的能上战场不成?就他现在的身体也就是坐在那里听个战报罢了!”

    “哦,第三,我其实也挺想和他夜夜……”这次是被扑上来直接开揍的梅长苏打断的,“恩,就是这样!”

    “我听卫峥说,你有一个蒙古大夫吧?”沉思半晌后,萧景琰想到了一个拒绝的借口,“我要见见他,如果他说你可以去,我就同意!”

    “林殊虽死,属于林殊地责任不能死。但有一丝林氏风骨存世,便不容大梁北境有失,不容江山残破,百姓流离。就公义而言,北境烽火正炽,朝中无将可派,我身为林氏后人,岂能坐视不理,苟延性命于山水之间?”梅长苏用火热的手掌,紧紧握住了萧景琰地手臂,双眸灿亮如星。

    萧景琰看着自己好友眉间的战意豪情,看着只是坐在那里看着梅长苏笑的柔和的萧景涵,忽然知道自己早就失去了劝解对方的能力:“你要向我保证,他能够安全的回来!”看着景涵一字一顿。

    “安心,他是我这么些年来第一个放入心里的人,自会保他平安!”景涵摇了摇头,“我答应了他,一定会让他看到你治下的太平盛世,所以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会平安归来!林家,也不会就此绝后!”

    “总有一日,像是安家一样,林家也会成为驻守大梁的世家!”

    唱征服

    “将军!”“将军!”“将军!”……

    景涵从战场上退下来,一路上都是满眼敬仰的小兵们灼灼的眼神,漫不经心的牵着随云走向大帐,对于他们的招呼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但是即便是这样敷衍的态度,也让这群古代版的追星族满脸幸福。

    “在想什么?”掀开帘子进入帐篷的时候,景涵就看见正对着地图思考状的梅长苏。

    “在想当年都说北境是秦王的地盘,如今看来果然不假呢!”自从来了边疆,梅长苏是见识到了当初情报上说北境是秦王的一言堂究竟是什么意思。当初离开京城的时候,景涵什么都没有带走,连粮饷例银都没有要,只是说如今朝廷危难,这些东西就先欠着吧,等着有朝一日朝廷富足了补回就好。

    哦,不过景涵一人一骑这么离开的时候,随身带走了太子最在意的谋士就是了。等下,这么说来的话为什么是一人一骑?不是两人同骑么,他梅长苏不是物品是个人啊,都是萧景涵这个天天嚷嚷着腿部挂件的家伙把他带跑了!

    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梅长苏意识到了为什么景涵对于随云那般的宝贝,本来一同跟着他们北上的还有将近百人,连带被景涵承诺见证疆场的言豫津,不放心他同行的苏宅一众,琅琊阁少阁主,投军的萧景睿。

    只是在第一日景涵搂着梅长苏让随云撒开蹄子跑的时候,就远远的被甩在了身后。只是奇异的,明明是昼夜不分的赶路,随云的身上却异常的平稳。在景涵的怀抱里,梅长苏竟然没有丝毫曾经从军时赶路的疲惫。

    于是他们就这么比大部队早了半个多月抵达了边境,抵达边境的第一日,梅长苏就亲眼见证了边境人们自发来欢迎景涵的壮观。大家不吵不闹,留出一条道那么站在两侧,高呼着景涵的封号,明明是那么危机的境地眼里却是壮志满满。

    甚至跟着景涵一同进入军营,早就做好了武人看不起弱不禁风文士,被为难的景象也没有出现。反倒是士兵的眼底带着浓浓的敬仰与羡慕,知道后来李桥他们来了之后他才弄明白,就是因为他和萧景涵同骑了……

    说好的理智呢?

    更不科学的事情在梅长苏眼前接连发生,比如景涵站在台子上直言不讳这次朝廷危难,所以没有援兵,朝廷军饷困难所以这次的补助金恐怕要晚发了。然后整场的气氛在景涵一句:“本将军亲自领兵!”里燃了起来。

    这不科学说好的理智呢!

    只是也正是因为这样,才让梅长苏意识到究竟为何景涵离京的时候什么都没带,也什么都没要。这些年北境打仗对外族实行的是三光政策,抢来的东西流进了大梁国地,换来的银钱已经堪比国库,听说朝廷没粮,百姓竟然自发将自家的存量贡献给了边境军。

    梅长苏问起来的时候,却看见百姓脸上全是满足。告诉他难得他们能为士兵做些什么,不求回报。告诉他这些粮食其实都是当年旱灾时他们欠将军的,是将军开放了官粮让他们挺了过来。告诉他他们也不求什么回报,只求将军平平安安活到他们崽子长大的时候,到时候他们家的崽子也要从军。

    梅长苏想起来百姓知道战乱将至的脸上不见丝毫慌张,只要秦王领兵驻守边疆,他们就不担心外族来犯。虽然并没有达到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的景象,但是梅长苏在人们脸上看见的是幸福与快乐。

    只要那个人还在……

    “这场战役打完,大渝就再也构不成威胁了!”梅长苏拍掉了景涵想要搂自己腰际的手,“身上腥乎乎的别来抱我,我刚换的衣服!你先去把身上洗干净了你再来抱我!又不是小孩子呢,怎么这么粘人!”

    自从来了边疆,这人就越发的粘人了,随时随刻都要搂搂抱抱的。更令他惊诧的是边疆的将士们也不在意,甚至看着他的眼神里还带着祝福。弄得他现在在一众汉子面前被景涵搂进怀里都能面不改色的陈述行军布阵的计划了。

    “你怎么起得这么早!”抱不到,不开心!

    “呵呵,萧景涵你还有脸说?”想起来昨晚的事情梅长苏绝不承认被做到哭的人是自己。

    “为夫以为,让爱妻睡到日上三竿,才能证明能力!”景涵无视梅长苏的挣扎,直接将对反搂进怀里,吧唧一声在他脸上香了一个,“长日慢慢,爱妻真的不考虑和为夫做一些快乐……我错了!”景涵脸色一变。

    “小心,让你断子绝孙哦!”梅长苏脸上笑容不变,伸进对方盔甲,抓着东西的手微微用力,“万一不小心让他再也蹦跶不起来了,你说好不好?”

    “今晚为夫在下好不好?”景涵已经不打算要脸了。

    “呵呵,然后让我自己动是不是?”梅长苏对于这个不要脸的家伙简直无话可说了,“萧景涵我警告你,你如果再这么过分,以后别进我的帐子,和你的随云一起睡吧!欣欣这些日子含着要爹,你可以滚了!”

    “娘子你不能这么用了就扔啊!”景涵给了个委屈脸,将不要脸的潜质发挥得淋漓尽致。

    “怎么以前就不知道你这么不要脸!”想起来曾经那个冷冰冰酷酷哒的小呆,梅长苏简直觉得当年自己瞎了眼,“你有本事在我面前也是对着其他人那副高高在上,俾睨众生二到极致的脸啊!”

    “哦,那今晚你哭的时候我就不放慢动作了……”

    “萧景涵你去死吧!”

    “姐姐,爹爹又在骂让娘亲去死了!”在外面趴墙角的欣欣看着眼睛放着绿光的菀宁小声说,“你说这次娘亲要花多久才能让爹爹不生气?”

    “大概……跪个洗衣板?”菀宁看着三四岁的小丫头,“还是欣欣乖,以前我和阿秀说起来殿下和梅宗主绝配的时候,她都是一副看奇葩的眼神看着我!”难得找到战线的菀宁一脸满足。

    “得了吧,上次娘亲把随云的新崽儿抱给爹爹之后,爹爹接着就不生气了!”欣欣不开心,“爹爹耳根子就是软,要是我的话,爹爹不要说跪搓衣板了,一定要让他在我面前跪着唱征服!”

    “唱征服?”完全不知道欣欣小姑娘再说什么。

    “我们什么时候能够回金陵啊?”小姑娘岔开了话题,转头问菀宁,“我已经开始想林哥哥了!”她才不要想瑜枫那个总是欺负她的坏蛋呢,还是未来威名赫赫的摄政王来的更加酷炫狂霸拽啊!

    这大腿她不抱就是瞎啊,虽然二代大将军也很酷炫,但是自从那个混蛋扒了她的裤子她就爱不起来了。她小也不行,不知道女汉子也是有自己的尊严的么!而且她这身体的身份可是未来摄政王的王妃啊~

    “打完这场战就好了!”菀宁听见帐篷里的声音,非常自觉地捂住了欣欣小姑娘的耳朵。

    啊……虐死单身狗啊……

    打完这场战斗?小姑娘皱眉想了想,总感觉哪里有些奇怪。她知道的历史,并不是这样的啊?

    ————————————是夜——————————————

    “殿下,都已准备万全!”李桥策马对着景涵抱了抱拳,“是否现在出兵?”

    “不是时候,再等等!”景涵一手执枪一手抓着马绳,立在山崖边上看着不远处大渝的营地里的火把,“让你处理的都处理好了?”

    “是,都已经处理好了!”李桥点了点头,“只是苏小姐哭着不肯走,说……”

    “欣欣啊,那倒是个聪明孩子!”景涵调转马头,“她说,此战我会死吧?”

    “是!”李桥看着景涵满眼担忧,“殿下真的不打算告诉苏先生?”

    “告诉他做什么,替我担心么?”景涵撇了撇嘴,“险中求胜罢了,想要大富大贵怎能不付出什么呢!此战之后,梅长苏只要够聪明就知道该怎么去做!大渝自此不复存在,林家、赤焰军的仇放在眼前,他自然之道如何去做!”

    “只是殿下,潜入敌军这种事情……”李桥还是有些不安。

    “他们既然敢对无宁下手,就要又被我报复的准备!”景涵挑了挑嘴唇,“北燕的情报网毁了大半,我对他们做不了什么。但是挑起这场牺牲的大渝,本将军决计不会放过!新仇旧恨,一起报了吧!”

    “事后,我自然会向小殊赔罪!”

    李桥看着景涵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转头远处大渝的军长,黑夜中的烛火就好像是一张血盆大口,吞噬者所有人的阴谋和决心。他不知道故事会走到何处,但是只要一心跟着殿下,就会像曾经所有的艰难险阻一样,安然度过吧……

    只是即便这样,苏蓉的话却依旧在他耳边久久不散:“无忧,求你了无忧,别让爹爹上战场!不要让他上战场,他会死的啊……”

    那个丫头……怎么知道这个他弃而不用很久的名字……

    结局

    “小殊,如果……”

    “怎么了?有话直说就好了啊!”

    “你不觉得庭生的身份,被太子捧得太高了么……”

    “的确,只是景琰那性子你也明白,你我说话他未必听得进去!”

    “看起来不光是我,就连你也发觉了啊,庭生眼里的野心勃勃……”

    “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了,你在这里瞎操心个什么劲儿啊!”

    “陛下问我,当年带走了小棕,为何不带庭生……”

    “的确啊,你后来也有机会带走他的吧!”

    “我看到他在和一个女人说话……”

    “和一个女人说话啊!”

    “滑族的……”

    “小涵!”

    “没什么,反正景琰身边还有你……”

    “说得就好像,你到时候肯定不在我身边了一样!”

    “小殊,你想不想要从新站在战场上,成为威名赫赫的……”

    “小涵,这种不可能的事情,你说来做什么!”

    “也并非是不可能,等着时机到了……”

    “什么时机?”

    “……”

    “小呆!”梅长苏猛地坐起来,扭头看着一旁拜访整齐的盔甲,还有红着眼睛坐在旁边的欣欣。抿起嘴唇看着眼睛红的像只小兔子的欣欣,梅长苏伸手按住了欣欣的头:“不哭了,只是噩梦罢了!”

    “娘亲他还会回来么?”欣欣红着眼睛看着梅长苏。

    “会!”梅长苏声音坚定,“因为我和欣欣还在等着他!”

    “那为什么找不到娘亲?”欣欣转头看着在一旁摆放整齐的盔甲,“娘亲去了哪里?”

    “他啊,在大渝的后面!”梅长苏摸着欣欣的头,声音缓慢,“他想要,替爹报仇!”

    “报仇?”欣欣有些困惑,“爹爹和大渝有仇么?”

    “或许有吧!”梅长苏也说不清楚,作为林殊的时候林家和大渝是老对手,后来赤焰军以少胜多灭了大渝二十万皇属大军,却被自己的人屠杀殆尽。这仇恨他到底应该夹注在大渝身上,还是梁帝身上,他也分不清。

    “那娘亲什么时候会回来?”欣欣抓着梅长苏的袖子,看着梅长苏比往日更加苍白的面容,“娘亲一点儿都不好,爹爹最近都瘦了!咱们不要他了,自己过好不好!”这半个多月梅长苏为了攻破大渝几近呕心沥血,整个人也苍白了不少。

    “没事儿的!”梅长苏摸了摸苏蓉的头顶,“爹爹只是想……最后见他一面!”

    第13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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