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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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我想整个容 作者:苍非蓝
第13节
莫颜摊摊手：“对啊，既然如此，破虚诀和我的事情你们就不要再掺和下去了。我就这么孑然一人，犯不着把你们拖进来连累更多的人。”
莲九笑了起来：“阿颜是个好人呢。你说得对，寻陌馆虽然是我一手建立起来的，但平白将他们牵连进去也不应该。总之我和你在一起就好啦，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我们自己解决吧。”
“我说我一个人就行了，你上赶着凑上来做什么？”莫颜咬咬牙，“我母亲你不也说是炼虚境吗？当时还不是被逼得只能自爆，莲九，你不要管我的事。”
莲九充耳不闻的技能点一定是点到了满值，转头看向他的属下：“何锐，接下来就不要再专门追查破虚诀和仙踪楼的事了，反正要是真动起手来寻陌馆估计也只有吃亏，最好完全将寻陌馆摘出来。这样一来，要是以后我们真有什么需要你们帮助的地方，寻陌馆再出手反而还能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何锐好半天没说出话来，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感动也有、憋屈也有，还有几分好笑：“馆主，我理解您要和夫人共进退的决心，但怎么转瞬间寻陌馆就成了‘你们’了？是‘我们寻陌馆’啊！”
莲九摆摆手，不怎么在意：“你们为我工作的已经够久了，钱也替我赚得够多了。而且我当初建立寻陌馆本来就只是为了找……呃，总之你们对我已经没用了，以后有事情你们还能帮得上忙的话，那再说吧。”
“……”何锐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将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馆主，对我们来说寻陌馆也不是拿来满足自己、或者说单纯寻求庇佑的地方，我们就是为了替您做事情才来到这里的，您和夫人这种时候把我们抛开，是绝对不可能的！”
莲九呆了一下，有些不解：“你们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忠诚呢……虽然我握着你们的一缕精魂，但我现在既然主动让你们走了，定然是不会在这些魂魄上做手脚的。你们还留在我身边做什么。”
莲九的思维直白又残忍，何锐哽了一下，说道：“馆主，虽然我们都知道对于您来说那一缕精魂才是关键所在，但您直接这么说我们也会很无奈的好不好！你就不能好好相信我们真的是仰慕您、甘愿追随您的吗。”
莫颜站在边上，突然有点同情何锐他们了。他算是明白了，莲九对他属下们的信任完全就是建立在那些精魂上的，大概对于他来说，人心什么的风险、变数都太大，没有任何保险系数——完全就是阴谋家的思维啊。
莲九想了一会儿，苦恼地笑了笑：“我还是不懂你们的想法，明明我现在对你们来说已经没什么价值了，非要替我卖命是怎么想的？”
何锐在心中想：不要生气！不要生气！馆主会直接对我说这些话，其实恰恰说明他已经相信我了吧！以前他可从来都是避免谈这些“伤感情”的话题的。绝对不是因为他觉得我们对他也已经可有可无了，所以无所谓我们怎么想了！qaq绝对不是！
莫颜悄悄地为何锐他们鞠了一把同情泪，但他想到何画说起莲九血洗萃草门时崇拜敬佩的样子……又觉得这些人真心实意地敬仰莲九，只能说天意如此哦？
“好了，不要说这么扫兴的事了，何锐你的反抗无效，”莲九直接道，“你们放心，今后要是你们能帮的上忙，我不会客气的。那么，最后一件事，我让你查找的地点怎么样了？”
何锐取出一枚玉简，双手递给莲九：“已经查好了，一共五个备选地点，您们可以慢慢商量。馆主，我就当您命令我们不再参与您与夫人的事情了，但您始终是寻陌馆的馆主，我们永远效忠于您——这一点从您赋予了我们生命开始就已经注定。”
莲九端详了目光坚定的何锐好一会儿，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嗯，谢谢你们。这许多年来，辛苦你们了。”
何锐眨了眨眼睛，赶忙低下头去：“如果接下来没有什么事，属下就先行告退了。”
等何锐离开后，莫颜虽然心里因为仙踪楼这个大麻烦而沉重了几分，但他一向有种名为“最多破罐子破摔”的谜之洒脱，没过几分钟，就按下了情绪，好奇地问莲九：“莲先生，玉简里存的是什么？”
莲九已经将玉简读了一遍，犹带着他体温的玉简被放到莫颜的手心，美丽优雅的男人笑得愉快：“为阿颜你选的渡劫地点啊！何锐在苍云小世界精选了五个风景优美且人烟稀少、极适合渡劫的地点，阿颜你选一个喜欢的吧。”
莫颜默默读完那五个地点的图文介绍，风景确实没的说，但是，“你确定我们是去渡劫而不是去度假的吗？”
莲九的眼神十分干净纯粹：“渡劫也就是一会儿会儿的事情……嗯，好吧，我就是很想带阿颜你去玩儿啊。”?
☆、暂离
? 莫颜沉默片刻，无法否认心中泛起的那点儿小甜蜜：“哦。那——我最喜欢梨花沟，现在是春天，去那里应该刚合适吧。”
莲九扬起笑容道：“好的，那我们就去梨花沟吧！阿颜有什么要收拾的吗？我们待会儿就走。”
“啊？”莫颜瞪圆了眼睛，“这么仓促？”
莲九完全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叶语白早就知道你即将渡劫了，也不用去向他报备，还有什么走之前必须做的事情吗？”
“呃……”莲九说得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作为一名筑基圆满的修真者，交通工具直接靠飞，换洗衣裳有莲九送给他的法袍一件可以穿几千年（这酸爽），干粮一瓶辟谷丹足矣，连洗漱用品都不用带，图方便的时候一个法诀就能解决——修真者们，随时都可以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好吧，确实没有什么要带的，”莫颜扶额道，摸摸身上的小天，只要一人一剑一个储物手镯就能走遍天下的设定，想想还是蛮带感的，“我去给邱师兄说一声，他定期要检查小天的。”
莲九瞥了一眼小天，笑道：“要不把小天留给邱明好好保养保养？我这里还收藏了许多其他的灵剑，不乏极品。”
莫颜知道莲九一直没有放弃让他取下面具的想法，敷衍道：“嗯，什么？我没听清，我要去敲邱明的门了。”
邱明的院子就在莫颜的不远处，莫颜跟他说了自己要和莲前辈外出找合适地点渡劫的事情，可能至少也要离开破剑峰一两个月，让他们不要为他担心。
邱明由衷地为莫颜高兴，但也提醒道：“师弟，你既然已经有莲前辈帮助你渡劫了，那金丹肯定不成问题，师父不是说之后前往中世界的名额可以帮你争取一个吗？跨界仪式定在三个月后，你记得及时赶回来哦。”
莫颜摸摸鼻子，邱明他们不知道自己已经和莲九绑定在了一起，另外，说起来，仙踪楼的事情风险太大，飞舟上永白、玄镜受伤的场景还历历在目，根据刚刚何锐的说法，仙踪楼对他的追杀指不定要持续多久，继续赖在破剑峰修剑的话，迟早会将前辈同门们置于危险之中。
快速地想了一遍，莫颜索性道：“邱师兄，是这样的，我和莲前辈，其实……是那种关系。”
“呃？哪种关系？”笔直的邱明不明所以。
“就是……”莫颜心中将几个词语来回琢磨，最终还是选了个最模糊的说法，“会亲吻牵手的那种关系。”
“——啊？”邱明呆呆地啊了一声，迷茫地想了好一会儿，然后猛地蹦了起来，“什、什么！？师、师师师师弟！你、你不要怕，你告诉我，是不是那位前辈见色起意，见你长得实在太漂亮然后动了强迫你的心思！？”
莫颜苦笑：“师兄你想哪儿去了……我之前就认识他，和他关系很好的，而且我这还戴着面具呢，跟见色起意没关系啦！”
邱明看看莫颜，又望望天，然后不确定地问道：“所以，你们是两情相悦的吗？可两个男人怎么能在一起呢？”
莫颜无法回答他的前一个问题，后一个问题也没有什么好答案，只能道：“谈情说爱这种事，只要没有伤天害理就没关系吧。莲前辈他……还是挺好的。”
对于这一点，邱明还是很认同的：“对呢，他好像都有炼虚境了？实力强得恐怖，长得还那么好看，看起来性格也很优雅谦和，嗯，这样的道侣好多女修做梦都求不来呢！”
“呃，总之，如果三个月后我没有回来的话，你就代我转告师父一声吧。”
邱明感觉有点不对，警惕道：“那你最晚大概什么时候能回来呢，你、你不会是要和莲前辈私奔了吧？！”
莫颜简直哭笑不得，用力拍了下邱明的肩膀：“私奔什么啊！我和他还有些其他事情，现在具体情况还不清楚。你放心啦，我从小在破剑峰长大，这里就是我的家，不管我和莲前辈在外面逗留多久，总有一天会回来的。”虽然在没有解决仙踪楼的事情之前，可能都再也不能像现在这样，一直安静平淡地留在破剑峰练剑了。
邱明这才放心，点了下头，道：“那我再帮你检查一下小天吧？”
莫颜将小天解下来递给他，邱明带着莫颜走进被他改成铸剑小工坊的院落里，小心翼翼地将小天放在一个结构复杂的检测仪器上。
检测仪器由能够对法宝内部变化做出反应的材料制成，小天在上面躺了大概一刻钟，仪器整个变成了橙色。
邱明笑了起来：“这是我新打造的测灵器，橙色代表灵剑在当前境界下已经达到了稳定期。师弟，等你顺利进阶到金丹后，小天应该也能平稳地进阶到凝魂期了！”
莫颜和小天听到这个结果都十分高兴，小天飞到莫颜手边，拿剑穗挠莫颜的手心：“主人主人，凝魂期我就能有人形啦！到时候能帮助你的地方就更多了！”
莫颜想起叶语白在跨界选拔的赛场上召唤出墓雪时，那道配合叶语白破解对手压制的冰蓝人形影子：“嗯！谢谢小天，我们一起继续努力，一定会变得更加强大的！”
邱明最后拥抱了莫颜下：“虽然不知道你们是要去解决什么事情，但是预祝你们顺利！小天凝魂之后，我还有许多新的想法，相信能给你们带来有用的帮助。可不要有了老婆就忘了朋友啊！”
“怎么会……”莫颜扬起大大的微笑，“我们一起约好了要打造出天下第一的仙剑的，我一个人可做不到。”
邱明立刻开心起来，握紧拳头：“嗯，约好了的！”
告别邱明，莫颜又回自己房间转了一圈，发现确实没什么好带的，便对莲九道：“没什么事了，走吧！玉简在你手上，你带路吧！”
莲九顿了顿：“我抱着阿颜飞过去就好了啊！”
莫颜笑嘻嘻地道：“我可不是当年那个只能被你带着飞的小孩子了，抱我什么的就免了吧！而且我身为剑修，不御剑飞行怎么对得起我的身份！”
莲九想起九岁时的莫颜坦荡荡地说“剑修那么威武帅气，我要修剑”时的场面，竟然莫名地get到了莫颜的点，露出微妙的期待表情：“嗯……御剑确实很帅气呢，那阿颜带着我飞吧，我不介意的。”
被看穿心思的莫颜丝毫不觉得九十多岁的人了还这么幼稚有什么不对，莲九这些天每天都和他亲昵，他也几乎快要习惯了，莲九非要和他共乘飞剑，那就乘呗：“行吧，小天，来！”
小天飞到半空中停下，身形变大了几倍，能让自家主人轻松地踩在上面，语气却有些不情愿：“白莲花你的飞行法宝肯定多的是，来和主人挤什么！~~”
莫颜凌空跃到小天背上，莲九也慢悠悠地飞到莫颜身后，从背后环住了莫颜的腰，无辜地笑道：“难得的旅行，当然要和阿颜靠的近一点，一人一边可就太生疏了，不过你身为一个石头，不懂这些也正常。”
莫颜对两人的拌嘴早已无奈，拍拍莲九放在他腰上的手：“好了好了，小天，我们走吧！”
小天哼了一声，听话地自动撑起结界，黑色长剑眨眼间破空而去，冲入湛蓝的天际之中。?
☆、梨花
? 梨花沟春天的气候温暖湿润，坐落于连绵群山之中。
野生的梨花树生机蓬勃，雪白清新的梨花漫山遍野，百花绿叶的淡雅色彩中，春季刚刚开出的各色小花们随着海拔渐渐开放，与最低处蜿蜒远去的碧绿江水一起构成波澜壮阔却又烂漫无比的三月美景。
山巅的冰雪尚未完全化去，莫颜与莲九在山腰处落下，俯瞰眼前的风景。
暖风吹拂，阳光明媚，娇嫩的花瓣随风飘散，纷纷扬扬的花雨顺着山势席卷而来，莫颜张开手指，接了一手的花瓣。
莲九站在莫颜身旁，笑着问他：“喜欢吗，阿颜？这里梨花的花期不短，我们可以住到花期结束时。”
男人长长的黑发被风撩起，发丝乌黑柔软，手感很好。莫颜用手替他理了理，心情很晴朗：“好啊，我们找点材料搭个院子吧？住久一点也没关系吧，秋天还能吃梨子！”
莲九没想到莫颜这么“高瞻远瞩”，但他完全没有反对的意思，莫颜想做什么他都会无条件的支持：“嗯，随便住多久都可以，只要阿颜喜欢。至于院子……”
莲九从袖子中摸出许多个建筑模型似的小玩意儿：“阿颜喜欢哪个？”
莫颜错愕地看着莲九手里的东西：“这些都是……芥子宫殿？”
芥子宫殿是指被能被缩小后随身携带的建筑法宝，根据宫殿的繁复程度，价格从几千上品灵石到数十万上品灵石的都有，而莲九拿出来的这些——土豪真可怕！
这种房产数十款，选址随便挑的感觉实在太好，莫颜默默适应了一下抱住土豪大腿的奇妙心情，然后选了面积相对较小的一个院子：“这个吧，我们就两个人，太大了反而不方便。”
莲九笑着点点头，将芥子宫殿往外一抛，白光闪过，粉墙黛瓦、梁柱朱红的江南风格院落便出现在两人眼前。莲九拉着莫颜的手走进去，曲径长廊，水池中竟然正慢慢涌现出碧水与莲花。
莫颜惊讶地问：“春天莲花也可以开？”
莲九侧头亲了下莫颜的耳垂，低声笑道：“因为我自己就是莲花啊，而且是很厉害的莲花，掌管几株同族的花期完全不成问题的。”
莫颜的耳朵痒痒的，下意识地颤了颤。按住微红的脸颊，莫颜仓促地问：“你是什么品种的莲花啊？难道真的是小天说的白莲花吗？”
“才不是白莲花，”莲九对莫颜和当年的连陌都拿“白莲花”当贬义词用耿耿于怀，刻意加重了语气，“我是青莲，传说中的九转青莲哦。”
莫颜眨了眨眼睛，后知后觉地说：“呃……你们妖修的本体似乎是不能随便暴露的？这样告诉我好吗。”
莲九搂住莫颜腰的手收紧，别有意味地笑道：“本体的确不能随便暴露，但阿颜你过不了多久连我的花朵都能看到了，一个名字又算什么呢。”
“……”莫颜联想到前世学的各种植物生理学知识，“莲九你是在讲黄段子吗。”
“咦，阿颜你知道花朵是我们植物类妖修的生♂殖♂器吗？”莲九意外地道，“我们以为你们人类都是不知道的呢？”
“这不是重点，而是——”虽说莫颜以前念大学的时候，一宿舍的人卧谈会讨论带颜色话题的时候也不是没有，插科打诨用的段子们他也会挺多，“总觉得你的画风好像有点变化？”
莲九笑了起来：“大概是因为我感觉到自己的花期将近了吧？阿颜，我们过不了多久应该就能交配了！”
莫颜捂住脸，能不要用这么欢欣鼓舞的语气说这种话吗？主要是他明显就是被压的角色，对交♂配什么的并不是很期待啊！“再、再说吧！话说回来，我们住哪个房间啊？”
院落里的房间少说也有十来间，莲九指了指地势最高的三楼：“住那儿吧，风景应该最好，既能看到院子里的景致，也能眺望整个梨花沟的美景。”
两人便在此处住了下来，白天的安排其实和在破剑峰时一样，只是当莲九发现这所院子自带的厨房里各种家什一应俱全时，便饶有兴致地开始点亮厨艺技能。
于是每天中午莫颜练完剑后，都只得带着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品尝莲九新开发的菜色。
说真的，莲九的原材料们其实都用的很好，毕竟他是木系的仙术师，催生蔬菜佐料什么的不要太快，绿色新鲜无公害，只是……能不能不要来这么奇怪的搭配啊！红薯炒茄子、青椒萝卜汤都是些什么鬼！还有哪些荤菜，为什么没有一种肉是他认识的啊！莲九你老实说你是不是把哪里的灵禽弄来宰了啊！
然而莫颜却鼓不起阻止他的勇气……因为味道竟然意外地很棒很好吃！为什么会这样，世界观简直都被刷新了好吗！
到了晚上，莫颜久违地再次佩戴着怀中碧绿的玉珏开始修炼。
起初的半个月情况都很正常，灵力再次开始累积，一点点地接近渡劫的临界点。
直到半个月后的某一天，玉珏仿佛忽然被打开了开关，莫颜丹田内的灵气开始呈现出阶梯式地爆发性成长。
莲九每天为莫颜检测体内的灵力情况，在他们于梨花沟住下的第二十三天，莲九终于皱起了眉头，然后很快松开，笑着摸摸莫颜的头发：“应该就是今天晚上了。阿颜是想就在院子里渡劫，还是换个景色更秀丽的地方？”
“那就定在雪山之巅、梨花飘落之时渡劫吧！”莫颜开玩笑道，给自己定了个逼格甚高的时间地点，“天劫来临时莲先生记得帮我在旁边施个起风咒，营造一下氛围。”
莲九早已习惯了莫颜时不时地不着调，对此他全部纵容：“好啊，那我们先去山顶准备一下，提前设几个防御阵法吧。”
莫颜拉住莲九的手腕：“不是还有你在吗？金丹期的天劫再厉害在你手里也没问题吧。虽然说借助你的力量不可避免，但我还是想先自己抗一抗，等我撑不住的时候你再出手怎么样？”
莲九不是很情愿，他想完全将莫颜纳入自己的羽翼之下，但莫颜的表情看起来很坚定，只好道：“那行吧。阵法也不能设了？”
莫颜微笑着回答：“嗯，谢谢莲先生啦！”
恰逢此时，楼阁的窗外飘进了几瓣梨花，雪白轻盈的花瓣在空中飘飘荡荡好一会儿，最终落在了莲九的发顶。
莲九下意识地仰了仰头，浓密的睫毛上下扇了扇，像小孩子似的往上望去。
莫颜忍俊不禁，手指摸上了莲九的发顶，将那瓣梨花拿了下来，笑道：“在这里。”
莲九见莫颜笑得开心，也露出了温柔的笑容：“嗯，谢谢阿颜！”
说着，凑过去将莫颜柔软的嘴唇含住，轻轻啜了一口。
春风醉人，两人的亲吻渐渐加深，莫颜放在莲九背后的手抬了抬，手指握紧又放开，却终究还是没有回以拥抱。
当晚，天劫如期而至，十八道雷劫一道比一道凌厉，莫颜在硬抗了十一道后再也撑不住，彻底力竭地半跪下来，狼狈地以剑撑地。
莲九立即挡在了莫颜身前，白色的修长背影如记忆中般坚实可靠。
莫颜急促地喘着气，浑身都是被锋利的雷属灵力割开的伤口，身上穿着的如果不是莲九为他准备的法袍，怕是早已寸寸碎裂了。
最后一道劫雷带着无与伦比的气势劈下，狂风平地而起，却被莲九无声地泯灭了。
确定天劫再也没有后手，莲九立刻转身，关切地扶起莫颜：“阿颜，你还好——”
对方的话说到一半就停下了，莫颜奇怪地看着他脸上惊讶的神色：“你怎么了？”
嗯？！莫颜猛地反应过来，摸了摸自己的脸，几块剩余的碎玉扑簌簌地落了下来。
莲九轻轻地用手指将莫颜脸上的碎玉抚净，目光了然，笑容温柔而宠溺：“阿颜，你果然就是连陌啊……”?
☆、莫颜
? “……什么？”莫颜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莲九竟然会说出这种话，一把挥开莲九在他脸上擦拭的手指，“你疯了吗？！我是莫颜！”
莲九没有生气，耐心地解释道：“阿颜，我之前就觉得你和连陌的性格极为相似，只是一直没有决定性的证据证明我的猜测。现在看到你的脸，我终于可以确定了，你和连陌一定是同一个灵魂。”
莫颜简直匪夷所思：“所以这段时间以来，你根本就是悄悄地把我当做连陌来对待？从头到尾你眼中就只有连陌一个人……你是这个意思对吗？！”
莲九看出莫颜的情绪很不对劲，声音放得更加轻柔：“可是你和连陌就是一个人啊，应该说，几千年来我一直寻找、一直爱着的，都是你啊，阿颜。”
莫颜完全不接受这个说法，眼眸冰冷：“我是莫颜，不是什么劳什子的连陌。莲九，谢谢你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可真是让我做了一场美梦啊！”
莲九立刻抓住莫颜的手，放低了态度：“好好好，阿颜你不接受就算了。我们回去休息吧……你刚刚到达金丹境，现在身上的灵力又因为抵抗雷劫而消耗得一干二净，我来帮你巩固一下修为吧！这时候打好了基础，今后在金丹境也能走得更顺畅。”
“不用了，这些关心可轮不到我来享受，”莫颜甩不开莲九的手，清冽乌黑的眼睛注视着莲九道，“莲九，灵魂这种东西，飘渺虚无，哪怕你现在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炼虚境，能证明我是连陌的，也只有你自己的记忆而已。可我看不到你的记忆，也想不起前世的自己到底是不是你爱的那个人。”
莲九张了张口，本能地觉得不妙：“没、没关系，阿颜你不觉得自己是连陌的话，那就当我刚刚的话没说吧！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好了……好了，我们一起回去吧，回去休息。”
莫颜径自接着道：“我叫莫颜，是一名剑修，在这个世界上曾经有一名母亲叫做司白桃，在苍云宗破剑峰学习剑道，师父叫做叶语白，本命灵剑的名字叫做小天……构成我这个人存在的东西还有许多许多，唯独不包括所谓的连陌。”
青年的神情冷静而又隐忍，似乎是将浓浓的愤怒压在了心底，银色的月光落在他的脸上，精致到完美的脸庞按理说应该让人移不开目光，可莲九却被他眼中的冰冷刺伤了。
他再次道：“好了，阿颜，不要再说了，我知道是我魔障了，非要把你和连陌混在一起。不要再这样看着我了，我是你的恋人不是吗？”
莫颜将手放在胸口的衣襟上，心脏仿佛被用力揪在了一起，剧烈的疼痛让他有些说不出话来，可他依旧勉强维持着淡然的神色，轻声道：“你的恋人是连陌，不是我。”
可连陌就是你啊！莲九将这句话咽下去，却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话语，只能再次道：“阿颜你就当我刚刚什么都没说吧，我们回去吧！天劫已经渡过，你想去哪里我都陪着你，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相信我好吗？”
莫颜停了一会儿，不再注视着莲九，眼睛垂下，看着地上尚未化去的积雪：“莲九，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是在无理取闹？明明我和连陌就是同一个人，我不愿意承认就算了，还冲你发脾气？而且发起脾气来还没完没了了，都说了让我当你什么都没说，我却还揪着不放，我到底是想要让你怎样？”
莲九正想说话，却听莫颜淡淡地道：“其实我想要你做的很简单，放了我好不好？”
“阿颜……”莲九深吸了一口气，几乎快要维持不住脸上温和的表情，“你这是在说什么？你是，想要和我分开吗？”
莫颜干脆利落地点点头：“对，求你了，莲先生，看在我们好歹做了那么多年朋友的份上，放我走好吗？我不想和你呆在一起了。”
连分手都说不上，因为这个男人从始至终爱的都不是你。莫颜在心中嘲笑自己，转世重生什么的，听起来好像浪漫极了，可就算他前世真的是连陌，今生、他也是另一个崭新的人了啊！莲九心心念念执着了三四千年的人，是那个教导他、养育他的渡劫期高手，而不是作为金丹期剑修的自己。
莲九咬紧嘴唇：“阿颜，不要说这么任性的话。你知道我不可能放你走的。”
莫颜后退几步，心中翻搅的情绪混在一起，竟让他笑了出来：“对啊，我知道。我想跑也跑不了，连把你推开都力气不够，除了乖乖地呆在你身边充当你深爱的连陌，我还能怎么办呢？”
“阿颜……”莲九的手还握在莫颜的手腕上，这让他心中有了几分安心。没错，莫颜这一点并没有说错，他现在实力比莫颜高出太多，再也不是当年被困在莲池里只能看着青年离去的孱弱少年了，哪怕是强迫也好，莫颜终究无法离开他。
“莲九，我是不是问过你，你在把我当做连陌的时候，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呢？”莫颜看着莲九修长白皙的手指，按在自己墨色的衣袖上，更是白得如玉般剔透，“我来告诉你吧，我觉得很难过，痛苦地简直想要疯掉，哪怕是你在亲吻我的时候，我也控制不住揣测你心中想的是我还是你千年前的‘真爱’。”
莫颜抬起头，神色平静，精致俊美的面容却苍白无比：“你想让我始终留在你身边，几十年、几百年，让我活在痛苦中，永远也无法解脱吗？”
莲九用力摇头，哑声道：“不、不是的，阿颜，我希望你每天都能露出开心的笑容——但这必须建立在你和我在一起的基础之上！你不要再说了，我不会听的，你让我做什么都好，除了离开你，我都能答应。”
莫颜脸上的笑容越发讽刺：“得了吧，你忘了你曾经做过的事了吗？什么都能答应……那我回破剑峰和苏如翠在一起，你老老实实地呆在旁边和我做朋友，可以吗？”
莲九的答案当然是不可以。男人脸上的笑意彻底消失了，沉默地看着莫颜。
“哈哈哈哈，你看，嘴上说着要让我开心，要对我好，可其实呢？哪怕我留在你身边只能得到痛苦，你也要强迫我留在你身边，”莫颜笑着说道，身上的月色冰凉，“说到底，你脑子里也只有你自己、以及你的真爱‘连陌’罢了。我莫颜算是个什么玩意儿？活得痛苦就活得痛苦吧，谁会在意呢？”
莫颜说着，也觉得自己十分可笑。他前世三十年，亲人早逝，孑然一人生活着，心心念念想要拥有的家庭迟迟没影儿，反而莫名其妙地穿越了。到了这个世界，竟然又是重生在一个父母双亡的孤儿身上，好不容易碰上了一个温柔优雅又对自己很好的男人，结果心中却始终爱着别人——好吧，既然如此，自己放弃好了，天下贤惠的美人千千万，总能找到合适的，可偏偏招惹上的这人本质上是个自私偏激的神经病，说自己就是他的爱人？
搞笑呢么，另一个人的人生被强加在自己身上，除非他真能重新拥有前世的那些记忆，否则他既不可能承认自己就是连陌，也不可能心安理得地享受这份不属于自己的爱情——而想要重拾前世记忆、世间唯一已知的方法就只有三生石，却也仅能看到少许片段，所以根本就是行不通的事情好吗！
相比起来，他还宁愿被当成替身，起码眼前的男人能分清自己是莫颜，而不是他那个几千年前的爱人——哈哈哈哈，还有比自己更搞笑更曲折的人生吗？
莫颜抽出腰间的长剑，墨色的剑身折射出雪亮的银辉：“长得奇丑无比的时候呢，我心想我要是能整个容就好了，变好看一点儿，免得连老婆都找不到。变得漂亮的不像话的时候呢，走到哪儿都要被人盯着看，不带纱帽、不带面具甚至出不了门，我又想，我果然还是应该整个容，长得太帅也不好啊！”
莲九没能明白莫颜的意思，毕竟是修真世界，没有“整容”这个词，他见莫颜抽出长剑，还以为他想试着摆脱自己：“阿颜，你知道你打不过我的，你现在灵力枯竭，反而会弄伤自己……”
青年的笑容从讽刺到自嘲，再到现在的意味古怪：“对啊，我根本摆脱不了你呢。我只是觉得，顶着这张你深爱的面容对我来说真是十分恶心，面具什么的太不保险了，我还是自己给自己整个容吧？”
到底是习剑数十年的剑修，莫颜出剑的速度快得惊人，锋利的剑刃割伤脸颊，整张面孔瞬间鲜血淋漓。
鲜血滑落，滴答滴答地落在山巅的白雪上，红得刺眼。
血腥味弥漫在两人之间，莲九杀的人绝不算少，此刻却突然发现这股铁锈味是如此刺鼻。
“阿、阿颜……”莲九喃喃叫出莫颜的名字，整个人都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你在做什么……？”
男人的手抖得厉害，莫颜终于挣开了对方握住自己的手腕，“做什么？你不是看到了吗，我觉得这张脸让我恶心，所以就毁咯。”
莲九面无血色地从袖子里摸出一个小瓷盒，大概是伤药，拧开盖子，蘸了好几下才终于蘸出一些：“阿颜，是、是不是很疼？先上药吧……好不好？”
莫颜看看莲九手上的白色药膏，又看看明显慌乱了的白衣男人，忽然勾起了唇角：“上药？好啊，不过我不想让你上，你把药给我，我自己来。”
接过男人双手不稳地递过来的伤药，莫颜蘸了一点出来，却没有立刻抹上，反而道：“你离我远一点吧，被你看着我没心情擦药。”
莲九已经快要被莫颜满脸伤口鲜血的样子逼疯了，只要莫颜愿意上药，什么都好。
莫颜如愿以偿，按了一点伤药在脸上，一阵清凉传来，伤口上的痛感立消，随后瘙痒感出现，似乎是新肉紧接着就长起来了。
莫颜撇撇嘴。他觉得自己大概也快是疯了，脸上的疼痛让他觉得无比快意，伤口愈合却感到十分没趣。
莲九微微松了一口气，柔声道：“阿颜，伤口可能会有点痒，你稍微忍一忍，赶快……擦药吧？”
莫颜将打开的瓷盒上下抛了抛，哪怕面容已被斑驳的伤口破坏得血肉模糊，做什么表情都痛的不行，他还是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莲先生，你的伤药质量很好啊！不过，我估计我是用不到了……如果灵魂真能转世的话，预祝你下辈子找到的那个人，能不要像我这么爱钻牛角尖，揪着无关紧要的东西不放。”
瓷盒被青年用力掷出，莲九下意识地接住，“阿颜，你在说什……”
“阿颜！！——”莲九的声音骤然变调，嘶声叫出恋人的名字，不顾极度锋锐的剑气，试图冲过去拉住青年的手。
黑色的破虚剑意猛然爆裂，灵力因雷劫而接近枯竭的青年将所有的剩余的力量都用在了这道剑意上，用作防御的灵力一丝也没有留。
哪怕是剑修自爆，所造成的灵力冲击除了稍稍阻挡了莲九一瞬外，其实也没有伤到他分毫。
白衣的男人呆呆地站在原地，再也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无神地跪坐在地上，摸索着青年所站的那片土地。
然而地上除了青年滴落的几滴鲜血外，就只剩皑皑的白雪。
“阿颜……阿颜？”莲九恍惚地叫着青年的名字，神识彻底外放，覆盖了大半个苍云小世界，侥幸般搜索着青年的气息。
神识飘飘荡荡的在苍云小世界搜寻了许久，终于将此间的所有角落都寻遍。
什么也没有。
山上的梨花不知怎的，竟顺着夜风吹拂到了此处，青年笑着说“雪山之巅、梨花飘落之时”的样子还清晰无比。
可最后留给他的，却只有一个血肉模糊的无情笑容。
莲九跪在地上，轻轻地吻上积雪中冰冷的鲜血，眨眼间，青丝成雪。?
☆、莲莫
? 据说一个自杀的人如果从11楼以上跳下，那么在半空中他可能还会有后悔的时间。
莫颜想象中的疼痛没有到来，黑色的剑光在他眼前一闪，便立刻被满眼的碧绿所覆盖。
脸颊上的伤口不断地传来刺痛，莫颜一身冷汗地用力闭了闭眼，又睁开，终于确定了他所看到的是一片蔚蓝的天空。
他呆滞地抬起手，挡住刺目的阳光，茫然地挪动脑袋，左看看、右看看，确定两面的青山虽然眼熟，但绝对不是自己所到过的任何地点。
“难道我又穿越了啊……？”他苦笑一声，不是很情愿地撑起身体，坐了起来。
盘腿坐在原地，月光下莲九难以置信的神情还历历在目，莫颜叹了口气，无奈地发现自己心中除了再次穿越（？）的卧槽之感外，剩下的居然全是后悔。
他是不是对莲九太狠了点？就算自己真心觉得那样留在他身边一辈子……还不如早点儿去转世投胎呢，但满脸是血的死在他面前好像也太刺激人了点儿？会不会成为他的心理阴影啊？
莫颜默默地反思自己过激的行为，忍不住扶额感慨：他活了百十来年了，似乎还是第一次冲动成这样……嘶！好疼！
他拧着眉毛扇了扇自己火辣辣的伤口，抬手摸出储物手镯里备用的伤药。虽然效果没有莲九的那盒好，但总能凑合。
上完药，莫颜站起身，举目四顾，发现他正处在一片空旷的草地上，萌发不久的草芽只有两三寸高，稀稀拉拉的褐色泥土还裸露在地表。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上全是巍峨的高山，像个盆子似的将这片空地围在中间，但因为草地的面积足够大，倒也不显得闭塞。
草地上没什么杂树，连稍高点儿的灌木都没有，只有一根高高的电线杆子矗立在他的正前方。
浑身酸软的莫颜实在走不快，一步一顿地挪向那根电线杆，看着它渐渐显露出全貌。
估摸着大概有五十多米的石柱上布满了各种各样的纹路，看起来似乎没什么美感，但哪怕莫颜还隔了老远，也能感觉到这些纹路下暗藏的磅礴灵力。
“这是什么玩意儿？”莫颜好奇地围绕电线杆转了一圈，没发现什么，他其实还挺想飞到石柱顶端看看的，然而身上少得可怜的灵力并不允许他这么做。
再次长长地叹了口气，莫颜干脆一屁股坐了下来，准备先调息再说。
预想中草地坐起来应该挺舒服的，可是——“嗷！什、什么鬼！痛痛痛痛！”
莫颜龇牙咧嘴地弹了起来，捂住自己娇弱的屁股，盯向地上的凸起。那是几个颇为眼熟的大字：“太一正心门”。字迹的正下方还有一个圆形的凹槽。
呃？莫颜眨了眨眼睛，立刻想起了当初莲九教自己的天级心法名字“太一正心诀”。
“太一正心诀好像最初是连陌教给莲九的？所以？”莫颜觉得有点儿荒谬，可事实正在用它的实际行动打他的脸，“我难道真是连陌的转世啊？哼，转世又怎么样，我又没有经历过连陌的人生，那根本就是另一个人好吧……”
莫颜自言自语道，却没料到他话出口不过两分钟，就发现自己终究还是太年轻。
“这个凹槽的形状看起来也很眼熟？”莫颜撇着嘴将手伸进怀里，摸出那块碧绿的玉珏，“这东西原本也是连陌留下的吧？兜兜转转出现在我身边，还真是辛苦你了啊！”
莫颜拖长了声音，将玉珏啪嗒一声按进了凹槽中。好家伙！丝严缝合！
玉珏沉寂了几秒后，身上的碧绿光芒越来越亮，震动声起，它身后的石柱也应声抖动了起来——
“轰隆隆隆！——”仿佛地动山摇般的轰鸣让莫颜忍不住捂住了耳朵，遮天蔽日的烟尘与刺眼的绿光迫使他不得不将眼睛也闭上。
可闭上双眼后，迎接他的却不是熟悉的黑暗……
……
“那我叫莲莫吧，莲花的莲，莫颜的莫。莲莫真人，听起来很高大上嘛！”
“师父，你不是说飞升万无一失的吗？你怎么？不、不要死啊，你死了留我一个人在这里，连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我憋都要憋屈死吧！”
“师父啊师父，我终于到元婴境了，可以离开这里了。我出去之后不知道你会不会寂寞呢？唉，主要是留在这里我又会寂寞啊，离别总是这么无可奈何啊——啊呸呸呸，你都去世这么久了，没辙的时候来找你说说话就算了，这会儿我还对着你自言自语干嘛，被人看到估计会被扭送医院吧！总之，我会定时回来哒，不要太想我哦！”
“我才元婴境，行走江湖会不会很危险？我想想，我所在的是沐月大世界，大世界里元婴境是刚好可以离开师门自己闯荡的阶段，哦，还好还好。”
“化神期了！是时候娶老婆了！”
“……怎么办，身上的秘密太多，没办法敞开心扉和妹子们接触。但破虚珏、太一正心门，还有我其实是地球人什么的，哪一点都不能暴露！根本没法好好交流嘤嘤嘤嘤！”
“渡劫期了啊……心法太好也是种罪过对不对？顺顺当当毫无滞涩地就到了渡劫期，唔、不过我太厉害了也是很重要的原因哈哈哈哈！”
“你是……你叫什么名字？”
“唉，好不容易才在这里发现一株蕴有灵智的活物，却还没长到能说话的地步。”
“为——什——么——我总是那么寂寞啊啊啊啊！”
“不行，我受不了了！”
“诶嘿嘿嘿嘿，本门心法不是有专门帮助妖修化形的法门吗！从来没用过，关键时刻差点忘了！来来来，小可爱，让本大人看看你的姿色如何！”
“哈哈哈哈，小家伙，你长得还挺漂亮的嘛！”
“嗯，小家伙，我要走啦！”
“你又不能挪地儿，怎么可能跟我一起走呢。”
“行啦。不要哭了。乖乖地修炼，我很快就回来看你。嗯，拉钩？”
“别小看拉钩哦，这是世界上最最神圣的契约方式！”
“唉……掐着赶着回来看可爱的小家伙，还带了许多礼物回来，没想到人家压根就不想理我了！算了算了，我也懒得热恋去贴冷屁股了，走啦走啦！”
“大概也是三五年吧，我一直在找的是能让我顺利渡劫的契机啦。”
“凡间也没什么不好，但是，太无聊了，想去看看所谓的仙界究竟长什么样子。”
“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
“我叫做……莲莫。”
“你叫什么？哈哈哈哈，这种问题，怎么能问我？找你妈妈去。”
“那就自己取个呗？”
“莲九？还真是简单直白……因为你是株一次开九朵的莲花吗。”
“……这个意思吗。对不起，我一定尽量早点回来。”
“那，再见！临别之前都不给我笑一个？你笑起来的样子是最好看的。”
“没事，没有受伤。”
“我看起来很沮丧吗？大概吧。毕竟自己一直追求的目标幻灭掉这种事……实在是难以让人高兴。”
“嗯嗯，这次会呆得久一点。果然还是个小孩子啊，那么粘人。”
“好！无！聊！”
“有了！我来教你修炼吧？我告诉你啊，我修炼的心法可是世界第一的厉害，学好过后你就能成为百魔不侵刀枪不入上天入地唯我独尊的最最最厉害的修真者！”
“咳！莲大人修真课堂开课啦！本门心法叫做‘太一正心诀”……”
“我又要走了哟……”
“修真者的寿命是有限的，就算我这会儿不走，最多几十年后，我也会死掉的。”
“对啊，小九可真聪明！这次，应该不会再回来了。”
“哈哈，爱哭鬼这次没有哭了呢！看你那小眼神，要恨我就恨吧，反正我是无所谓的啦。”
“转世？干脆直接死掉还利落点儿，我也没有那么想活下去。”
“非要说的话……师父死了几千年了，知心朋友以前是有，可道途都不如我通顺，一个个都陨落了。还有、还有就是莲池里的那个小家伙吧？现在都从小正太长成温柔美貌的少年啦，仔细想想还真是挺舍不得的。”
“那就转世吧。”
“要不要去找他道个别呢？……算了，转世这东西除了我好像还没有别人尝试过，毕竟破虚珏世界上只有一块，本门的前辈们除了师父运气比较差，其他人都是顺利飞升，哪来那么多心思研究投胎转世啊。”
“如果转世失败了，还不如让小家伙当做我死了呢。与其抱着希望寻找，不如彻底把我当做过客忘掉，有缘再见的话，再给他个惊喜吧！”
“那么，但愿真能有来世。那时候，我一定有满满的寿命，顺利陪伴你到最后……”?
☆、朱墨
? 尘元大世界，仙踪楼。
作为周天各世界中背景最神秘的杀手组织，仙踪楼的具体楼址始终都是一个谜。
“禀告楼主，苍云小世界中，疑似与破虚诀相关的剑修莫颜一事有了新的进展。”蒙面红衣人跪在宽广空旷的大殿中，沉声向坐在高高平台上的男人汇报。
男人一身鲜红的长袍，衣襟漫不经心的敞着，乌黑的长发落在雪白的胸膛上，显露出几分性感。两位美貌的女子身着黑色紧身纱裙，衣着暴露，身材火辣，妩媚地跪坐在男人脚边，用高耸的胸脯替他暖脚。
“是吗……怎么样了？”朱墨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兴致缺缺，一手撑着下巴，一手随意地撩起脚边女子的发丝把玩。
红衣蒙面人不敢抬头看朱墨，迅速地道：“莫颜身边出现了一位姓莲的炼虚境高手，此前我们派出的手下就是被他所解决。他们回到该门派后，所在的灵峰一度戒严，不允许任何外人进入，但三天前禁令解除，我们的人混进去后打探到，那两人为那莫颜金丹期天劫之事，已离开该门派有一段时日了。”
“哈？”朱墨挑起了眉毛，“所以你们是调查出了什么？是来告诉我他们俩的踪影没了？”
红衣蒙面人浑身一颤，连忙道：“我们打听出了莲姓修士的外貌性格特点，在好几个世界中进行了比对，发现他叫做莲九，是寻陌馆的馆主，在……大约三百多百年前，被我们列入了嫌疑范围，当时楼主您亲自出马绞杀了他，没料到他此时竟重新出现……”
“寻陌馆馆主？”朱墨坐直了身体，“就是那个疑似在寻找莲莫的情报组织？当年我直接冲进他的洞府杀掉了他啊……他那个洞府外面，倒是的确有莲莫留下的几分气息。”
“如今的炼虚境修士寥寥可数，应、应该就是他无疑。”红衣蒙面人头埋得更低，答道。
“莫颜，莲九，莲莫……那莫颜的容貌，你们可曾见过？”朱墨若有所思。
“莫颜出现在人前时，一直带着玉质面具，但根据露出的那半张脸来看，长相应该颇为俊秀。”自从那批被派去杀掉莫颜的化神期、元婴后期高手被全数剿灭后，莫颜这个名字就上了仙踪楼的重点观察名单，红衣蒙面人对他的长相也做了探听。
“一个人出门带着面具，要么是因为他长得特别丑，要么就是因为他美得太过惊人。有炼虚境的高手在身边，再丑的人都有办法挽救，那么就说明，那莫颜有很大的可能长得特别漂亮咯？”朱墨自言自语般推测道，忽然想到了什么，眯起眼舔了舔自己的下唇，“当年的莲莫真人，虽说我对他只是惊鸿一瞥，但那张脸可真是……”
朱墨瞥了眼跪在高台下的红衣蒙面人，“你退下吧，如果那莲九在莫颜身边，估计你们也查不到他们的行踪。嗯……苍云小世界真是太远了，去查一下寻陌馆的总部，啊，还有，那莲九的洞府在哪里来着？当时顺手就过去弄死了他，现在都记不清具体位置了。”
红衣蒙面人磕头应道：“是，属下这就去调查，今天之内就前来回报。”
“去吧。”朱墨摆了摆手。
待红衣蒙面人走后，跪坐在他脚边的一位女子柔媚地道：“楼主，这莫颜与破虚诀之间的关系可真是千丝万缕，说也说不清。醉萱最近挺久没出去活动活动了，要不我去帮您解决？”
朱墨并没有低头看她，就那么用眼角的余光觑了她一眼：“你们？就好好呆着吧。我呢，这次决定亲自去玩儿玩儿。”
花醉萱愣了愣：“楼主您要亲自去？不过是个筑基圆满的蝼蚁，就算身边有个炼虚境的修士，对您来说也就是三两下的功夫吧。”
朱墨站起身，伸展了伸展筋骨：“我有种预感，破虚诀就算不在那莫颜身上，他和莲莫也一定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那朵莲花虽然修为还菜得很，可脑子倒是挺清楚的，我觉得我有理由期待一下哟。毕竟我在渡劫期也滞留了……多久了来着？四千年还是五千年？”
花醉萱当然不知道这年份到底是多久，她来到朱墨身边不过一百来年，虽然因为身为侍妾，修为进步的飞块，但对朱墨本身的底细却几乎一无所知。她知道只有——这个男人是仙踪楼的楼主，渡劫期修为，一直在寻找能帮助他破碎虚空飞升仙界的契机“破虚诀”。
至于朱墨师承何方，年岁几何等等身家背景之类的信息，她完全不了解，当然，其实也不需要了解。
苍云小世界，梨花沟。
莲九一个人跪坐在雪山上，望着深蓝天幕中的月亮渐渐隐去，身后朝阳破晓，泯灭所有的黑暗，红彤彤的太阳从天际线上缓缓升起。
雪白的发丝垂迤及地，他本身又穿着白色的法袍，整个人都仿佛融入了山巅的积雪中，只有浅色的阳光默默勾勒出他的轮廓。
深邃暗沉的眼眸逆着阳光，再也没了惯有的温柔笑意，只剩一片空白与冷意。
阿颜，在他面前……死了？好像是的。是自己逼死他的？好像，是的。
那么接下来，自己该做什么呢？莲九慢慢地想着。
什么……也不想做了。
回去吧。他这样对自己说。手掌按进冰冷刺骨的雪里，支撑起自己摇摇晃晃的身体。
身形连续闪动，男人的躯壳中的灵魂似乎已经沉睡了，只是身体还按照着最后的想法一步步移动，从苍云小世界穿越至素云中世界，再回到尘元大世界，他的洞府中。
莲池里的莲叶依旧郁郁葱葱，莲九逃避般将自己埋进水里，枝叶伸展，九枝莲苞挺立于水面。
花苞已经半开，让人不禁期待它绽放时的美丽模样，可花瓣上的颜色却已经提前黯淡。
耀眼的纯白色显得灰蒙蒙的，仔细观察，这灰色仿佛还在朝更深的方向沉淀。
鲜红衣裳的男人站在巍峨楼阁的顶端，慢吞吞地将自己的腰带系好，“是先去寻陌馆的总部，还是直接杀到那朵莲花的洞府看看呢？”?
☆、夺舍
? 太一正心门的电线杆下，莫颜被海量的记忆冲击得回不过神来。
“我……我是？我是莫颜。”莫颜一字一顿地对自己道，“所以不应该说莲莫的记忆如何如何，而是……我还真是有想象力啊！”
莫颜深深地吐了口气，四肢大敞平躺在地上。脑子里瞬间重新拾回长达一万多年记忆的感觉……大概有点像电脑刷新网页时一点点转圈圈，然后新的文字和图片一条条刷新的场面吧？
大脑瞬间当机倒不至于，就是迅速推开新世界大门的震惊感让他迟迟无法回归平静。
之所以他能够确认这是自己的记忆，而不是莫名其妙地被塞进了一段故事剧情，是因为那一万多年中的点点滴滴，他都能够清晰地回忆起来。初到太一正心门的诧异，长年苦修的汗水，师父去世时的极度悲伤，独自游历时的种种寂寥，最后拼命想要延续生命时绝望与希望相交织的矛盾……
历历在目，想起来的瞬间，就仿佛在短短几分钟内重新经历了遍一万多年的人生一般。
第13节
恋耽美
第13节
莫颜摊摊手：“对啊，既然如此，破虚诀和我的事情你们就不要再掺和下去了。我就这么孑然一人，犯不着把你们拖进来连累更多的人。”
莲九笑了起来：“阿颜是个好人呢。你说得对，寻陌馆虽然是我一手建立起来的，但平白将他们牵连进去也不应该。总之我和你在一起就好啦，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我们自己解决吧。”
“我说我一个人就行了，你上赶着凑上来做什么？”莫颜咬咬牙，“我母亲你不也说是炼虚境吗？当时还不是被逼得只能自爆，莲九，你不要管我的事。”
莲九充耳不闻的技能点一定是点到了满值，转头看向他的属下：“何锐，接下来就不要再专门追查破虚诀和仙踪楼的事了，反正要是真动起手来寻陌馆估计也只有吃亏，最好完全将寻陌馆摘出来。这样一来，要是以后我们真有什么需要你们帮助的地方，寻陌馆再出手反而还能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何锐好半天没说出话来，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感动也有、憋屈也有，还有几分好笑：“馆主，我理解您要和夫人共进退的决心，但怎么转瞬间寻陌馆就成了‘你们’了？是‘我们寻陌馆’啊！”
莲九摆摆手，不怎么在意：“你们为我工作的已经够久了，钱也替我赚得够多了。而且我当初建立寻陌馆本来就只是为了找……呃，总之你们对我已经没用了，以后有事情你们还能帮得上忙的话，那再说吧。”
“……”何锐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将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馆主，对我们来说寻陌馆也不是拿来满足自己、或者说单纯寻求庇佑的地方，我们就是为了替您做事情才来到这里的，您和夫人这种时候把我们抛开，是绝对不可能的！”
莲九呆了一下，有些不解：“你们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忠诚呢……虽然我握着你们的一缕精魂，但我现在既然主动让你们走了，定然是不会在这些魂魄上做手脚的。你们还留在我身边做什么。”
莲九的思维直白又残忍，何锐哽了一下，说道：“馆主，虽然我们都知道对于您来说那一缕精魂才是关键所在，但您直接这么说我们也会很无奈的好不好！你就不能好好相信我们真的是仰慕您、甘愿追随您的吗。”
莫颜站在边上，突然有点同情何锐他们了。他算是明白了，莲九对他属下们的信任完全就是建立在那些精魂上的，大概对于他来说，人心什么的风险、变数都太大，没有任何保险系数——完全就是阴谋家的思维啊。
莲九想了一会儿，苦恼地笑了笑：“我还是不懂你们的想法，明明我现在对你们来说已经没什么价值了，非要替我卖命是怎么想的？”
何锐在心中想：不要生气！不要生气！馆主会直接对我说这些话，其实恰恰说明他已经相信我了吧！以前他可从来都是避免谈这些“伤感情”的话题的。绝对不是因为他觉得我们对他也已经可有可无了，所以无所谓我们怎么想了！qaq绝对不是！
莫颜悄悄地为何锐他们鞠了一把同情泪，但他想到何画说起莲九血洗萃草门时崇拜敬佩的样子……又觉得这些人真心实意地敬仰莲九，只能说天意如此哦？
“好了，不要说这么扫兴的事了，何锐你的反抗无效，”莲九直接道，“你们放心，今后要是你们能帮的上忙，我不会客气的。那么，最后一件事，我让你查找的地点怎么样了？”
何锐取出一枚玉简，双手递给莲九：“已经查好了，一共五个备选地点，您们可以慢慢商量。馆主，我就当您命令我们不再参与您与夫人的事情了，但您始终是寻陌馆的馆主，我们永远效忠于您——这一点从您赋予了我们生命开始就已经注定。”
莲九端详了目光坚定的何锐好一会儿，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嗯，谢谢你们。这许多年来，辛苦你们了。”
何锐眨了眨眼睛，赶忙低下头去：“如果接下来没有什么事，属下就先行告退了。”
等何锐离开后，莫颜虽然心里因为仙踪楼这个大麻烦而沉重了几分，但他一向有种名为“最多破罐子破摔”的谜之洒脱，没过几分钟，就按下了情绪，好奇地问莲九：“莲先生，玉简里存的是什么？”
莲九已经将玉简读了一遍，犹带着他体温的玉简被放到莫颜的手心，美丽优雅的男人笑得愉快：“为阿颜你选的渡劫地点啊！何锐在苍云小世界精选了五个风景优美且人烟稀少、极适合渡劫的地点，阿颜你选一个喜欢的吧。”
莫颜默默读完那五个地点的图文介绍，风景确实没的说，但是，“你确定我们是去渡劫而不是去度假的吗？”
莲九的眼神十分干净纯粹：“渡劫也就是一会儿会儿的事情……嗯，好吧，我就是很想带阿颜你去玩儿啊。”?
☆、暂离
? 莫颜沉默片刻，无法否认心中泛起的那点儿小甜蜜：“哦。那——我最喜欢梨花沟，现在是春天，去那里应该刚合适吧。”
莲九扬起笑容道：“好的，那我们就去梨花沟吧！阿颜有什么要收拾的吗？我们待会儿就走。”
“啊？”莫颜瞪圆了眼睛，“这么仓促？”
莲九完全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叶语白早就知道你即将渡劫了，也不用去向他报备，还有什么走之前必须做的事情吗？”
“呃……”莲九说得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作为一名筑基圆满的修真者，交通工具直接靠飞，换洗衣裳有莲九送给他的法袍一件可以穿几千年（这酸爽），干粮一瓶辟谷丹足矣，连洗漱用品都不用带，图方便的时候一个法诀就能解决——修真者们，随时都可以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好吧，确实没有什么要带的，”莫颜扶额道，摸摸身上的小天，只要一人一剑一个储物手镯就能走遍天下的设定，想想还是蛮带感的，“我去给邱师兄说一声，他定期要检查小天的。”
莲九瞥了一眼小天，笑道：“要不把小天留给邱明好好保养保养？我这里还收藏了许多其他的灵剑，不乏极品。”
莫颜知道莲九一直没有放弃让他取下面具的想法，敷衍道：“嗯，什么？我没听清，我要去敲邱明的门了。”
邱明的院子就在莫颜的不远处，莫颜跟他说了自己要和莲前辈外出找合适地点渡劫的事情，可能至少也要离开破剑峰一两个月，让他们不要为他担心。
邱明由衷地为莫颜高兴，但也提醒道：“师弟，你既然已经有莲前辈帮助你渡劫了，那金丹肯定不成问题，师父不是说之后前往中世界的名额可以帮你争取一个吗？跨界仪式定在三个月后，你记得及时赶回来哦。”
莫颜摸摸鼻子，邱明他们不知道自己已经和莲九绑定在了一起，另外，说起来，仙踪楼的事情风险太大，飞舟上永白、玄镜受伤的场景还历历在目，根据刚刚何锐的说法，仙踪楼对他的追杀指不定要持续多久，继续赖在破剑峰修剑的话，迟早会将前辈同门们置于危险之中。
快速地想了一遍，莫颜索性道：“邱师兄，是这样的，我和莲前辈，其实……是那种关系。”
“呃？哪种关系？”笔直的邱明不明所以。
“就是……”莫颜心中将几个词语来回琢磨，最终还是选了个最模糊的说法，“会亲吻牵手的那种关系。”
“——啊？”邱明呆呆地啊了一声，迷茫地想了好一会儿，然后猛地蹦了起来，“什、什么！？师、师师师师弟！你、你不要怕，你告诉我，是不是那位前辈见色起意，见你长得实在太漂亮然后动了强迫你的心思！？”
莫颜苦笑：“师兄你想哪儿去了……我之前就认识他，和他关系很好的，而且我这还戴着面具呢，跟见色起意没关系啦！”
邱明看看莫颜，又望望天，然后不确定地问道：“所以，你们是两情相悦的吗？可两个男人怎么能在一起呢？”
莫颜无法回答他的前一个问题，后一个问题也没有什么好答案，只能道：“谈情说爱这种事，只要没有伤天害理就没关系吧。莲前辈他……还是挺好的。”
对于这一点，邱明还是很认同的：“对呢，他好像都有炼虚境了？实力强得恐怖，长得还那么好看，看起来性格也很优雅谦和，嗯，这样的道侣好多女修做梦都求不来呢！”
“呃，总之，如果三个月后我没有回来的话，你就代我转告师父一声吧。”
邱明感觉有点不对，警惕道：“那你最晚大概什么时候能回来呢，你、你不会是要和莲前辈私奔了吧？！”
莫颜简直哭笑不得，用力拍了下邱明的肩膀：“私奔什么啊！我和他还有些其他事情，现在具体情况还不清楚。你放心啦，我从小在破剑峰长大，这里就是我的家，不管我和莲前辈在外面逗留多久，总有一天会回来的。”虽然在没有解决仙踪楼的事情之前，可能都再也不能像现在这样，一直安静平淡地留在破剑峰练剑了。
邱明这才放心，点了下头，道：“那我再帮你检查一下小天吧？”
莫颜将小天解下来递给他，邱明带着莫颜走进被他改成铸剑小工坊的院落里，小心翼翼地将小天放在一个结构复杂的检测仪器上。
检测仪器由能够对法宝内部变化做出反应的材料制成，小天在上面躺了大概一刻钟，仪器整个变成了橙色。
邱明笑了起来：“这是我新打造的测灵器，橙色代表灵剑在当前境界下已经达到了稳定期。师弟，等你顺利进阶到金丹后，小天应该也能平稳地进阶到凝魂期了！”
莫颜和小天听到这个结果都十分高兴，小天飞到莫颜手边，拿剑穗挠莫颜的手心：“主人主人，凝魂期我就能有人形啦！到时候能帮助你的地方就更多了！”
莫颜想起叶语白在跨界选拔的赛场上召唤出墓雪时，那道配合叶语白破解对手压制的冰蓝人形影子：“嗯！谢谢小天，我们一起继续努力，一定会变得更加强大的！”
邱明最后拥抱了莫颜下：“虽然不知道你们是要去解决什么事情，但是预祝你们顺利！小天凝魂之后，我还有许多新的想法，相信能给你们带来有用的帮助。可不要有了老婆就忘了朋友啊！”
“怎么会……”莫颜扬起大大的微笑，“我们一起约好了要打造出天下第一的仙剑的，我一个人可做不到。”
邱明立刻开心起来，握紧拳头：“嗯，约好了的！”
告别邱明，莫颜又回自己房间转了一圈，发现确实没什么好带的，便对莲九道：“没什么事了，走吧！玉简在你手上，你带路吧！”
莲九顿了顿：“我抱着阿颜飞过去就好了啊！”
莫颜笑嘻嘻地道：“我可不是当年那个只能被你带着飞的小孩子了，抱我什么的就免了吧！而且我身为剑修，不御剑飞行怎么对得起我的身份！”
莲九想起九岁时的莫颜坦荡荡地说“剑修那么威武帅气，我要修剑”时的场面，竟然莫名地get到了莫颜的点，露出微妙的期待表情：“嗯……御剑确实很帅气呢，那阿颜带着我飞吧，我不介意的。”
被看穿心思的莫颜丝毫不觉得九十多岁的人了还这么幼稚有什么不对，莲九这些天每天都和他亲昵，他也几乎快要习惯了，莲九非要和他共乘飞剑，那就乘呗：“行吧，小天，来！”
小天飞到半空中停下，身形变大了几倍，能让自家主人轻松地踩在上面，语气却有些不情愿：“白莲花你的飞行法宝肯定多的是，来和主人挤什么！~~”
莫颜凌空跃到小天背上，莲九也慢悠悠地飞到莫颜身后，从背后环住了莫颜的腰，无辜地笑道：“难得的旅行，当然要和阿颜靠的近一点，一人一边可就太生疏了，不过你身为一个石头，不懂这些也正常。”
莫颜对两人的拌嘴早已无奈，拍拍莲九放在他腰上的手：“好了好了，小天，我们走吧！”
小天哼了一声，听话地自动撑起结界，黑色长剑眨眼间破空而去，冲入湛蓝的天际之中。?
☆、梨花
? 梨花沟春天的气候温暖湿润，坐落于连绵群山之中。
野生的梨花树生机蓬勃，雪白清新的梨花漫山遍野，百花绿叶的淡雅色彩中，春季刚刚开出的各色小花们随着海拔渐渐开放，与最低处蜿蜒远去的碧绿江水一起构成波澜壮阔却又烂漫无比的三月美景。
山巅的冰雪尚未完全化去，莫颜与莲九在山腰处落下，俯瞰眼前的风景。
暖风吹拂，阳光明媚，娇嫩的花瓣随风飘散，纷纷扬扬的花雨顺着山势席卷而来，莫颜张开手指，接了一手的花瓣。
莲九站在莫颜身旁，笑着问他：“喜欢吗，阿颜？这里梨花的花期不短，我们可以住到花期结束时。”
男人长长的黑发被风撩起，发丝乌黑柔软，手感很好。莫颜用手替他理了理，心情很晴朗：“好啊，我们找点材料搭个院子吧？住久一点也没关系吧，秋天还能吃梨子！”
莲九没想到莫颜这么“高瞻远瞩”，但他完全没有反对的意思，莫颜想做什么他都会无条件的支持：“嗯，随便住多久都可以，只要阿颜喜欢。至于院子……”
莲九从袖子中摸出许多个建筑模型似的小玩意儿：“阿颜喜欢哪个？”
莫颜错愕地看着莲九手里的东西：“这些都是……芥子宫殿？”
芥子宫殿是指被能被缩小后随身携带的建筑法宝，根据宫殿的繁复程度，价格从几千上品灵石到数十万上品灵石的都有，而莲九拿出来的这些——土豪真可怕！
这种房产数十款，选址随便挑的感觉实在太好，莫颜默默适应了一下抱住土豪大腿的奇妙心情，然后选了面积相对较小的一个院子：“这个吧，我们就两个人，太大了反而不方便。”
莲九笑着点点头，将芥子宫殿往外一抛，白光闪过，粉墙黛瓦、梁柱朱红的江南风格院落便出现在两人眼前。莲九拉着莫颜的手走进去，曲径长廊，水池中竟然正慢慢涌现出碧水与莲花。
莫颜惊讶地问：“春天莲花也可以开？”
莲九侧头亲了下莫颜的耳垂，低声笑道：“因为我自己就是莲花啊，而且是很厉害的莲花，掌管几株同族的花期完全不成问题的。”
莫颜的耳朵痒痒的，下意识地颤了颤。按住微红的脸颊，莫颜仓促地问：“你是什么品种的莲花啊？难道真的是小天说的白莲花吗？”
“才不是白莲花，”莲九对莫颜和当年的连陌都拿“白莲花”当贬义词用耿耿于怀，刻意加重了语气，“我是青莲，传说中的九转青莲哦。”
莫颜眨了眨眼睛，后知后觉地说：“呃……你们妖修的本体似乎是不能随便暴露的？这样告诉我好吗。”
莲九搂住莫颜腰的手收紧，别有意味地笑道：“本体的确不能随便暴露，但阿颜你过不了多久连我的花朵都能看到了，一个名字又算什么呢。”
“……”莫颜联想到前世学的各种植物生理学知识，“莲九你是在讲黄段子吗。”
“咦，阿颜你知道花朵是我们植物类妖修的生♂殖♂器吗？”莲九意外地道，“我们以为你们人类都是不知道的呢？”
“这不是重点，而是——”虽说莫颜以前念大学的时候，一宿舍的人卧谈会讨论带颜色话题的时候也不是没有，插科打诨用的段子们他也会挺多，“总觉得你的画风好像有点变化？”
莲九笑了起来：“大概是因为我感觉到自己的花期将近了吧？阿颜，我们过不了多久应该就能交配了！”
莫颜捂住脸，能不要用这么欢欣鼓舞的语气说这种话吗？主要是他明显就是被压的角色，对交♂配什么的并不是很期待啊！“再、再说吧！话说回来，我们住哪个房间啊？”
院落里的房间少说也有十来间，莲九指了指地势最高的三楼：“住那儿吧，风景应该最好，既能看到院子里的景致，也能眺望整个梨花沟的美景。”
两人便在此处住了下来，白天的安排其实和在破剑峰时一样，只是当莲九发现这所院子自带的厨房里各种家什一应俱全时，便饶有兴致地开始点亮厨艺技能。
于是每天中午莫颜练完剑后，都只得带着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品尝莲九新开发的菜色。
说真的，莲九的原材料们其实都用的很好，毕竟他是木系的仙术师，催生蔬菜佐料什么的不要太快，绿色新鲜无公害，只是……能不能不要来这么奇怪的搭配啊！红薯炒茄子、青椒萝卜汤都是些什么鬼！还有哪些荤菜，为什么没有一种肉是他认识的啊！莲九你老实说你是不是把哪里的灵禽弄来宰了啊！
然而莫颜却鼓不起阻止他的勇气……因为味道竟然意外地很棒很好吃！为什么会这样，世界观简直都被刷新了好吗！
到了晚上，莫颜久违地再次佩戴着怀中碧绿的玉珏开始修炼。
起初的半个月情况都很正常，灵力再次开始累积，一点点地接近渡劫的临界点。
直到半个月后的某一天，玉珏仿佛忽然被打开了开关，莫颜丹田内的灵气开始呈现出阶梯式地爆发性成长。
莲九每天为莫颜检测体内的灵力情况，在他们于梨花沟住下的第二十三天，莲九终于皱起了眉头，然后很快松开，笑着摸摸莫颜的头发：“应该就是今天晚上了。阿颜是想就在院子里渡劫，还是换个景色更秀丽的地方？”
“那就定在雪山之巅、梨花飘落之时渡劫吧！”莫颜开玩笑道，给自己定了个逼格甚高的时间地点，“天劫来临时莲先生记得帮我在旁边施个起风咒，营造一下氛围。”
莲九早已习惯了莫颜时不时地不着调，对此他全部纵容：“好啊，那我们先去山顶准备一下，提前设几个防御阵法吧。”
莫颜拉住莲九的手腕：“不是还有你在吗？金丹期的天劫再厉害在你手里也没问题吧。虽然说借助你的力量不可避免，但我还是想先自己抗一抗，等我撑不住的时候你再出手怎么样？”
莲九不是很情愿，他想完全将莫颜纳入自己的羽翼之下，但莫颜的表情看起来很坚定，只好道：“那行吧。阵法也不能设了？”
莫颜微笑着回答：“嗯，谢谢莲先生啦！”
恰逢此时，楼阁的窗外飘进了几瓣梨花，雪白轻盈的花瓣在空中飘飘荡荡好一会儿，最终落在了莲九的发顶。
莲九下意识地仰了仰头，浓密的睫毛上下扇了扇，像小孩子似的往上望去。
莫颜忍俊不禁，手指摸上了莲九的发顶，将那瓣梨花拿了下来，笑道：“在这里。”
莲九见莫颜笑得开心，也露出了温柔的笑容：“嗯，谢谢阿颜！”
说着，凑过去将莫颜柔软的嘴唇含住，轻轻啜了一口。
春风醉人，两人的亲吻渐渐加深，莫颜放在莲九背后的手抬了抬，手指握紧又放开，却终究还是没有回以拥抱。
当晚，天劫如期而至，十八道雷劫一道比一道凌厉，莫颜在硬抗了十一道后再也撑不住，彻底力竭地半跪下来，狼狈地以剑撑地。
莲九立即挡在了莫颜身前，白色的修长背影如记忆中般坚实可靠。
莫颜急促地喘着气，浑身都是被锋利的雷属灵力割开的伤口，身上穿着的如果不是莲九为他准备的法袍，怕是早已寸寸碎裂了。
最后一道劫雷带着无与伦比的气势劈下，狂风平地而起，却被莲九无声地泯灭了。
确定天劫再也没有后手，莲九立刻转身，关切地扶起莫颜：“阿颜，你还好——”
对方的话说到一半就停下了，莫颜奇怪地看着他脸上惊讶的神色：“你怎么了？”
嗯？！莫颜猛地反应过来，摸了摸自己的脸，几块剩余的碎玉扑簌簌地落了下来。
莲九轻轻地用手指将莫颜脸上的碎玉抚净，目光了然，笑容温柔而宠溺：“阿颜，你果然就是连陌啊……”?
☆、莫颜
? “……什么？”莫颜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莲九竟然会说出这种话，一把挥开莲九在他脸上擦拭的手指，“你疯了吗？！我是莫颜！”
莲九没有生气，耐心地解释道：“阿颜，我之前就觉得你和连陌的性格极为相似，只是一直没有决定性的证据证明我的猜测。现在看到你的脸，我终于可以确定了，你和连陌一定是同一个灵魂。”
莫颜简直匪夷所思：“所以这段时间以来，你根本就是悄悄地把我当做连陌来对待？从头到尾你眼中就只有连陌一个人……你是这个意思对吗？！”
莲九看出莫颜的情绪很不对劲，声音放得更加轻柔：“可是你和连陌就是一个人啊，应该说，几千年来我一直寻找、一直爱着的，都是你啊，阿颜。”
莫颜完全不接受这个说法，眼眸冰冷：“我是莫颜，不是什么劳什子的连陌。莲九，谢谢你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可真是让我做了一场美梦啊！”
莲九立刻抓住莫颜的手，放低了态度：“好好好，阿颜你不接受就算了。我们回去休息吧……你刚刚到达金丹境，现在身上的灵力又因为抵抗雷劫而消耗得一干二净，我来帮你巩固一下修为吧！这时候打好了基础，今后在金丹境也能走得更顺畅。”
“不用了，这些关心可轮不到我来享受，”莫颜甩不开莲九的手，清冽乌黑的眼睛注视着莲九道，“莲九，灵魂这种东西，飘渺虚无，哪怕你现在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炼虚境，能证明我是连陌的，也只有你自己的记忆而已。可我看不到你的记忆，也想不起前世的自己到底是不是你爱的那个人。”
莲九张了张口，本能地觉得不妙：“没、没关系，阿颜你不觉得自己是连陌的话，那就当我刚刚的话没说吧！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好了……好了，我们一起回去吧，回去休息。”
莫颜径自接着道：“我叫莫颜，是一名剑修，在这个世界上曾经有一名母亲叫做司白桃，在苍云宗破剑峰学习剑道，师父叫做叶语白，本命灵剑的名字叫做小天……构成我这个人存在的东西还有许多许多，唯独不包括所谓的连陌。”
青年的神情冷静而又隐忍，似乎是将浓浓的愤怒压在了心底，银色的月光落在他的脸上，精致到完美的脸庞按理说应该让人移不开目光，可莲九却被他眼中的冰冷刺伤了。
他再次道：“好了，阿颜，不要再说了，我知道是我魔障了，非要把你和连陌混在一起。不要再这样看着我了，我是你的恋人不是吗？”
莫颜将手放在胸口的衣襟上，心脏仿佛被用力揪在了一起，剧烈的疼痛让他有些说不出话来，可他依旧勉强维持着淡然的神色，轻声道：“你的恋人是连陌，不是我。”
可连陌就是你啊！莲九将这句话咽下去，却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话语，只能再次道：“阿颜你就当我刚刚什么都没说吧，我们回去吧！天劫已经渡过，你想去哪里我都陪着你，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相信我好吗？”
莫颜停了一会儿，不再注视着莲九，眼睛垂下，看着地上尚未化去的积雪：“莲九，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是在无理取闹？明明我和连陌就是同一个人，我不愿意承认就算了，还冲你发脾气？而且发起脾气来还没完没了了，都说了让我当你什么都没说，我却还揪着不放，我到底是想要让你怎样？”
莲九正想说话，却听莫颜淡淡地道：“其实我想要你做的很简单，放了我好不好？”
“阿颜……”莲九深吸了一口气，几乎快要维持不住脸上温和的表情，“你这是在说什么？你是，想要和我分开吗？”
莫颜干脆利落地点点头：“对，求你了，莲先生，看在我们好歹做了那么多年朋友的份上，放我走好吗？我不想和你呆在一起了。”
连分手都说不上，因为这个男人从始至终爱的都不是你。莫颜在心中嘲笑自己，转世重生什么的，听起来好像浪漫极了，可就算他前世真的是连陌，今生、他也是另一个崭新的人了啊！莲九心心念念执着了三四千年的人，是那个教导他、养育他的渡劫期高手，而不是作为金丹期剑修的自己。
莲九咬紧嘴唇：“阿颜，不要说这么任性的话。你知道我不可能放你走的。”
莫颜后退几步，心中翻搅的情绪混在一起，竟让他笑了出来：“对啊，我知道。我想跑也跑不了，连把你推开都力气不够，除了乖乖地呆在你身边充当你深爱的连陌，我还能怎么办呢？”
“阿颜……”莲九的手还握在莫颜的手腕上，这让他心中有了几分安心。没错，莫颜这一点并没有说错，他现在实力比莫颜高出太多，再也不是当年被困在莲池里只能看着青年离去的孱弱少年了，哪怕是强迫也好，莫颜终究无法离开他。
“莲九，我是不是问过你，你在把我当做连陌的时候，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呢？”莫颜看着莲九修长白皙的手指，按在自己墨色的衣袖上，更是白得如玉般剔透，“我来告诉你吧，我觉得很难过，痛苦地简直想要疯掉，哪怕是你在亲吻我的时候，我也控制不住揣测你心中想的是我还是你千年前的‘真爱’。”
莫颜抬起头，神色平静，精致俊美的面容却苍白无比：“你想让我始终留在你身边，几十年、几百年，让我活在痛苦中，永远也无法解脱吗？”
莲九用力摇头，哑声道：“不、不是的，阿颜，我希望你每天都能露出开心的笑容——但这必须建立在你和我在一起的基础之上！你不要再说了，我不会听的，你让我做什么都好，除了离开你，我都能答应。”
莫颜脸上的笑容越发讽刺：“得了吧，你忘了你曾经做过的事了吗？什么都能答应……那我回破剑峰和苏如翠在一起，你老老实实地呆在旁边和我做朋友，可以吗？”
莲九的答案当然是不可以。男人脸上的笑意彻底消失了，沉默地看着莫颜。
“哈哈哈哈，你看，嘴上说着要让我开心，要对我好，可其实呢？哪怕我留在你身边只能得到痛苦，你也要强迫我留在你身边，”莫颜笑着说道，身上的月色冰凉，“说到底，你脑子里也只有你自己、以及你的真爱‘连陌’罢了。我莫颜算是个什么玩意儿？活得痛苦就活得痛苦吧，谁会在意呢？”
莫颜说着，也觉得自己十分可笑。他前世三十年，亲人早逝，孑然一人生活着，心心念念想要拥有的家庭迟迟没影儿，反而莫名其妙地穿越了。到了这个世界，竟然又是重生在一个父母双亡的孤儿身上，好不容易碰上了一个温柔优雅又对自己很好的男人，结果心中却始终爱着别人——好吧，既然如此，自己放弃好了，天下贤惠的美人千千万，总能找到合适的，可偏偏招惹上的这人本质上是个自私偏激的神经病，说自己就是他的爱人？
搞笑呢么，另一个人的人生被强加在自己身上，除非他真能重新拥有前世的那些记忆，否则他既不可能承认自己就是连陌，也不可能心安理得地享受这份不属于自己的爱情——而想要重拾前世记忆、世间唯一已知的方法就只有三生石，却也仅能看到少许片段，所以根本就是行不通的事情好吗！
相比起来，他还宁愿被当成替身，起码眼前的男人能分清自己是莫颜，而不是他那个几千年前的爱人——哈哈哈哈，还有比自己更搞笑更曲折的人生吗？
莫颜抽出腰间的长剑，墨色的剑身折射出雪亮的银辉：“长得奇丑无比的时候呢，我心想我要是能整个容就好了，变好看一点儿，免得连老婆都找不到。变得漂亮的不像话的时候呢，走到哪儿都要被人盯着看，不带纱帽、不带面具甚至出不了门，我又想，我果然还是应该整个容，长得太帅也不好啊！”
莲九没能明白莫颜的意思，毕竟是修真世界，没有“整容”这个词，他见莫颜抽出长剑，还以为他想试着摆脱自己：“阿颜，你知道你打不过我的，你现在灵力枯竭，反而会弄伤自己……”
青年的笑容从讽刺到自嘲，再到现在的意味古怪：“对啊，我根本摆脱不了你呢。我只是觉得，顶着这张你深爱的面容对我来说真是十分恶心，面具什么的太不保险了，我还是自己给自己整个容吧？”
到底是习剑数十年的剑修，莫颜出剑的速度快得惊人，锋利的剑刃割伤脸颊，整张面孔瞬间鲜血淋漓。
鲜血滑落，滴答滴答地落在山巅的白雪上，红得刺眼。
血腥味弥漫在两人之间，莲九杀的人绝不算少，此刻却突然发现这股铁锈味是如此刺鼻。
“阿、阿颜……”莲九喃喃叫出莫颜的名字，整个人都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你在做什么……？”
男人的手抖得厉害，莫颜终于挣开了对方握住自己的手腕，“做什么？你不是看到了吗，我觉得这张脸让我恶心，所以就毁咯。”
莲九面无血色地从袖子里摸出一个小瓷盒，大概是伤药，拧开盖子，蘸了好几下才终于蘸出一些：“阿颜，是、是不是很疼？先上药吧……好不好？”
莫颜看看莲九手上的白色药膏，又看看明显慌乱了的白衣男人，忽然勾起了唇角：“上药？好啊，不过我不想让你上，你把药给我，我自己来。”
接过男人双手不稳地递过来的伤药，莫颜蘸了一点出来，却没有立刻抹上，反而道：“你离我远一点吧，被你看着我没心情擦药。”
莲九已经快要被莫颜满脸伤口鲜血的样子逼疯了，只要莫颜愿意上药，什么都好。
莫颜如愿以偿，按了一点伤药在脸上，一阵清凉传来，伤口上的痛感立消，随后瘙痒感出现，似乎是新肉紧接着就长起来了。
莫颜撇撇嘴。他觉得自己大概也快是疯了，脸上的疼痛让他觉得无比快意，伤口愈合却感到十分没趣。
莲九微微松了一口气，柔声道：“阿颜，伤口可能会有点痒，你稍微忍一忍，赶快……擦药吧？”
莫颜将打开的瓷盒上下抛了抛，哪怕面容已被斑驳的伤口破坏得血肉模糊，做什么表情都痛的不行，他还是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莲先生，你的伤药质量很好啊！不过，我估计我是用不到了……如果灵魂真能转世的话，预祝你下辈子找到的那个人，能不要像我这么爱钻牛角尖，揪着无关紧要的东西不放。”
瓷盒被青年用力掷出，莲九下意识地接住，“阿颜，你在说什……”
“阿颜！！——”莲九的声音骤然变调，嘶声叫出恋人的名字，不顾极度锋锐的剑气，试图冲过去拉住青年的手。
黑色的破虚剑意猛然爆裂，灵力因雷劫而接近枯竭的青年将所有的剩余的力量都用在了这道剑意上，用作防御的灵力一丝也没有留。
哪怕是剑修自爆，所造成的灵力冲击除了稍稍阻挡了莲九一瞬外，其实也没有伤到他分毫。
白衣的男人呆呆地站在原地，再也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无神地跪坐在地上，摸索着青年所站的那片土地。
然而地上除了青年滴落的几滴鲜血外，就只剩皑皑的白雪。
“阿颜……阿颜？”莲九恍惚地叫着青年的名字，神识彻底外放，覆盖了大半个苍云小世界，侥幸般搜索着青年的气息。
神识飘飘荡荡的在苍云小世界搜寻了许久，终于将此间的所有角落都寻遍。
什么也没有。
山上的梨花不知怎的，竟顺着夜风吹拂到了此处，青年笑着说“雪山之巅、梨花飘落之时”的样子还清晰无比。
可最后留给他的，却只有一个血肉模糊的无情笑容。
莲九跪在地上，轻轻地吻上积雪中冰冷的鲜血，眨眼间，青丝成雪。?
☆、莲莫
? 据说一个自杀的人如果从11楼以上跳下，那么在半空中他可能还会有后悔的时间。
莫颜想象中的疼痛没有到来，黑色的剑光在他眼前一闪，便立刻被满眼的碧绿所覆盖。
脸颊上的伤口不断地传来刺痛，莫颜一身冷汗地用力闭了闭眼，又睁开，终于确定了他所看到的是一片蔚蓝的天空。
他呆滞地抬起手，挡住刺目的阳光，茫然地挪动脑袋，左看看、右看看，确定两面的青山虽然眼熟，但绝对不是自己所到过的任何地点。
“难道我又穿越了啊……？”他苦笑一声，不是很情愿地撑起身体，坐了起来。
盘腿坐在原地，月光下莲九难以置信的神情还历历在目，莫颜叹了口气，无奈地发现自己心中除了再次穿越（？）的卧槽之感外，剩下的居然全是后悔。
他是不是对莲九太狠了点？就算自己真心觉得那样留在他身边一辈子……还不如早点儿去转世投胎呢，但满脸是血的死在他面前好像也太刺激人了点儿？会不会成为他的心理阴影啊？
莫颜默默地反思自己过激的行为，忍不住扶额感慨：他活了百十来年了，似乎还是第一次冲动成这样……嘶！好疼！
他拧着眉毛扇了扇自己火辣辣的伤口，抬手摸出储物手镯里备用的伤药。虽然效果没有莲九的那盒好，但总能凑合。
上完药，莫颜站起身，举目四顾，发现他正处在一片空旷的草地上，萌发不久的草芽只有两三寸高，稀稀拉拉的褐色泥土还裸露在地表。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上全是巍峨的高山，像个盆子似的将这片空地围在中间，但因为草地的面积足够大，倒也不显得闭塞。
草地上没什么杂树，连稍高点儿的灌木都没有，只有一根高高的电线杆子矗立在他的正前方。
浑身酸软的莫颜实在走不快，一步一顿地挪向那根电线杆，看着它渐渐显露出全貌。
估摸着大概有五十多米的石柱上布满了各种各样的纹路，看起来似乎没什么美感，但哪怕莫颜还隔了老远，也能感觉到这些纹路下暗藏的磅礴灵力。
“这是什么玩意儿？”莫颜好奇地围绕电线杆转了一圈，没发现什么，他其实还挺想飞到石柱顶端看看的，然而身上少得可怜的灵力并不允许他这么做。
再次长长地叹了口气，莫颜干脆一屁股坐了下来，准备先调息再说。
预想中草地坐起来应该挺舒服的，可是——“嗷！什、什么鬼！痛痛痛痛！”
莫颜龇牙咧嘴地弹了起来，捂住自己娇弱的屁股，盯向地上的凸起。那是几个颇为眼熟的大字：“太一正心门”。字迹的正下方还有一个圆形的凹槽。
呃？莫颜眨了眨眼睛，立刻想起了当初莲九教自己的天级心法名字“太一正心诀”。
“太一正心诀好像最初是连陌教给莲九的？所以？”莫颜觉得有点儿荒谬，可事实正在用它的实际行动打他的脸，“我难道真是连陌的转世啊？哼，转世又怎么样，我又没有经历过连陌的人生，那根本就是另一个人好吧……”
莫颜自言自语道，却没料到他话出口不过两分钟，就发现自己终究还是太年轻。
“这个凹槽的形状看起来也很眼熟？”莫颜撇着嘴将手伸进怀里，摸出那块碧绿的玉珏，“这东西原本也是连陌留下的吧？兜兜转转出现在我身边，还真是辛苦你了啊！”
莫颜拖长了声音，将玉珏啪嗒一声按进了凹槽中。好家伙！丝严缝合！
玉珏沉寂了几秒后，身上的碧绿光芒越来越亮，震动声起，它身后的石柱也应声抖动了起来——
“轰隆隆隆！——”仿佛地动山摇般的轰鸣让莫颜忍不住捂住了耳朵，遮天蔽日的烟尘与刺眼的绿光迫使他不得不将眼睛也闭上。
可闭上双眼后，迎接他的却不是熟悉的黑暗……
……
“那我叫莲莫吧，莲花的莲，莫颜的莫。莲莫真人，听起来很高大上嘛！”
“师父，你不是说飞升万无一失的吗？你怎么？不、不要死啊，你死了留我一个人在这里，连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我憋都要憋屈死吧！”
“师父啊师父，我终于到元婴境了，可以离开这里了。我出去之后不知道你会不会寂寞呢？唉，主要是留在这里我又会寂寞啊，离别总是这么无可奈何啊——啊呸呸呸，你都去世这么久了，没辙的时候来找你说说话就算了，这会儿我还对着你自言自语干嘛，被人看到估计会被扭送医院吧！总之，我会定时回来哒，不要太想我哦！”
“我才元婴境，行走江湖会不会很危险？我想想，我所在的是沐月大世界，大世界里元婴境是刚好可以离开师门自己闯荡的阶段，哦，还好还好。”
“化神期了！是时候娶老婆了！”
“……怎么办，身上的秘密太多，没办法敞开心扉和妹子们接触。但破虚珏、太一正心门，还有我其实是地球人什么的，哪一点都不能暴露！根本没法好好交流嘤嘤嘤嘤！”
“渡劫期了啊……心法太好也是种罪过对不对？顺顺当当毫无滞涩地就到了渡劫期，唔、不过我太厉害了也是很重要的原因哈哈哈哈！”
“你是……你叫什么名字？”
“唉，好不容易才在这里发现一株蕴有灵智的活物，却还没长到能说话的地步。”
“为——什——么——我总是那么寂寞啊啊啊啊！”
“不行，我受不了了！”
“诶嘿嘿嘿嘿，本门心法不是有专门帮助妖修化形的法门吗！从来没用过，关键时刻差点忘了！来来来，小可爱，让本大人看看你的姿色如何！”
“哈哈哈哈，小家伙，你长得还挺漂亮的嘛！”
“嗯，小家伙，我要走啦！”
“你又不能挪地儿，怎么可能跟我一起走呢。”
“行啦。不要哭了。乖乖地修炼，我很快就回来看你。嗯，拉钩？”
“别小看拉钩哦，这是世界上最最神圣的契约方式！”
“唉……掐着赶着回来看可爱的小家伙，还带了许多礼物回来，没想到人家压根就不想理我了！算了算了，我也懒得热恋去贴冷屁股了，走啦走啦！”
“大概也是三五年吧，我一直在找的是能让我顺利渡劫的契机啦。”
“凡间也没什么不好，但是，太无聊了，想去看看所谓的仙界究竟长什么样子。”
“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
“我叫做……莲莫。”
“你叫什么？哈哈哈哈，这种问题，怎么能问我？找你妈妈去。”
“那就自己取个呗？”
“莲九？还真是简单直白……因为你是株一次开九朵的莲花吗。”
“……这个意思吗。对不起，我一定尽量早点回来。”
“那，再见！临别之前都不给我笑一个？你笑起来的样子是最好看的。”
“没事，没有受伤。”
“我看起来很沮丧吗？大概吧。毕竟自己一直追求的目标幻灭掉这种事……实在是难以让人高兴。”
“嗯嗯，这次会呆得久一点。果然还是个小孩子啊，那么粘人。”
“好！无！聊！”
“有了！我来教你修炼吧？我告诉你啊，我修炼的心法可是世界第一的厉害，学好过后你就能成为百魔不侵刀枪不入上天入地唯我独尊的最最最厉害的修真者！”
“咳！莲大人修真课堂开课啦！本门心法叫做‘太一正心诀”……”
“我又要走了哟……”
“修真者的寿命是有限的，就算我这会儿不走，最多几十年后，我也会死掉的。”
“对啊，小九可真聪明！这次，应该不会再回来了。”
“哈哈，爱哭鬼这次没有哭了呢！看你那小眼神，要恨我就恨吧，反正我是无所谓的啦。”
“转世？干脆直接死掉还利落点儿，我也没有那么想活下去。”
“非要说的话……师父死了几千年了，知心朋友以前是有，可道途都不如我通顺，一个个都陨落了。还有、还有就是莲池里的那个小家伙吧？现在都从小正太长成温柔美貌的少年啦，仔细想想还真是挺舍不得的。”
“那就转世吧。”
“要不要去找他道个别呢？……算了，转世这东西除了我好像还没有别人尝试过，毕竟破虚珏世界上只有一块，本门的前辈们除了师父运气比较差，其他人都是顺利飞升，哪来那么多心思研究投胎转世啊。”
“如果转世失败了，还不如让小家伙当做我死了呢。与其抱着希望寻找，不如彻底把我当做过客忘掉，有缘再见的话，再给他个惊喜吧！”
“那么，但愿真能有来世。那时候，我一定有满满的寿命，顺利陪伴你到最后……”?
☆、朱墨
? 尘元大世界，仙踪楼。
作为周天各世界中背景最神秘的杀手组织，仙踪楼的具体楼址始终都是一个谜。
“禀告楼主，苍云小世界中，疑似与破虚诀相关的剑修莫颜一事有了新的进展。”蒙面红衣人跪在宽广空旷的大殿中，沉声向坐在高高平台上的男人汇报。
男人一身鲜红的长袍，衣襟漫不经心的敞着，乌黑的长发落在雪白的胸膛上，显露出几分性感。两位美貌的女子身着黑色紧身纱裙，衣着暴露，身材火辣，妩媚地跪坐在男人脚边，用高耸的胸脯替他暖脚。
“是吗……怎么样了？”朱墨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兴致缺缺，一手撑着下巴，一手随意地撩起脚边女子的发丝把玩。
红衣蒙面人不敢抬头看朱墨，迅速地道：“莫颜身边出现了一位姓莲的炼虚境高手，此前我们派出的手下就是被他所解决。他们回到该门派后，所在的灵峰一度戒严，不允许任何外人进入，但三天前禁令解除，我们的人混进去后打探到，那两人为那莫颜金丹期天劫之事，已离开该门派有一段时日了。”
“哈？”朱墨挑起了眉毛，“所以你们是调查出了什么？是来告诉我他们俩的踪影没了？”
红衣蒙面人浑身一颤，连忙道：“我们打听出了莲姓修士的外貌性格特点，在好几个世界中进行了比对，发现他叫做莲九，是寻陌馆的馆主，在……大约三百多百年前，被我们列入了嫌疑范围，当时楼主您亲自出马绞杀了他，没料到他此时竟重新出现……”
“寻陌馆馆主？”朱墨坐直了身体，“就是那个疑似在寻找莲莫的情报组织？当年我直接冲进他的洞府杀掉了他啊……他那个洞府外面，倒是的确有莲莫留下的几分气息。”
“如今的炼虚境修士寥寥可数，应、应该就是他无疑。”红衣蒙面人头埋得更低，答道。
“莫颜，莲九，莲莫……那莫颜的容貌，你们可曾见过？”朱墨若有所思。
“莫颜出现在人前时，一直带着玉质面具，但根据露出的那半张脸来看，长相应该颇为俊秀。”自从那批被派去杀掉莫颜的化神期、元婴后期高手被全数剿灭后，莫颜这个名字就上了仙踪楼的重点观察名单，红衣蒙面人对他的长相也做了探听。
“一个人出门带着面具，要么是因为他长得特别丑，要么就是因为他美得太过惊人。有炼虚境的高手在身边，再丑的人都有办法挽救，那么就说明，那莫颜有很大的可能长得特别漂亮咯？”朱墨自言自语般推测道，忽然想到了什么，眯起眼舔了舔自己的下唇，“当年的莲莫真人，虽说我对他只是惊鸿一瞥，但那张脸可真是……”
朱墨瞥了眼跪在高台下的红衣蒙面人，“你退下吧，如果那莲九在莫颜身边，估计你们也查不到他们的行踪。嗯……苍云小世界真是太远了，去查一下寻陌馆的总部，啊，还有，那莲九的洞府在哪里来着？当时顺手就过去弄死了他，现在都记不清具体位置了。”
红衣蒙面人磕头应道：“是，属下这就去调查，今天之内就前来回报。”
“去吧。”朱墨摆了摆手。
待红衣蒙面人走后，跪坐在他脚边的一位女子柔媚地道：“楼主，这莫颜与破虚诀之间的关系可真是千丝万缕，说也说不清。醉萱最近挺久没出去活动活动了，要不我去帮您解决？”
朱墨并没有低头看她，就那么用眼角的余光觑了她一眼：“你们？就好好呆着吧。我呢，这次决定亲自去玩儿玩儿。”
花醉萱愣了愣：“楼主您要亲自去？不过是个筑基圆满的蝼蚁，就算身边有个炼虚境的修士，对您来说也就是三两下的功夫吧。”
朱墨站起身，伸展了伸展筋骨：“我有种预感，破虚诀就算不在那莫颜身上，他和莲莫也一定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那朵莲花虽然修为还菜得很，可脑子倒是挺清楚的，我觉得我有理由期待一下哟。毕竟我在渡劫期也滞留了……多久了来着？四千年还是五千年？”
花醉萱当然不知道这年份到底是多久，她来到朱墨身边不过一百来年，虽然因为身为侍妾，修为进步的飞块，但对朱墨本身的底细却几乎一无所知。她知道只有——这个男人是仙踪楼的楼主，渡劫期修为，一直在寻找能帮助他破碎虚空飞升仙界的契机“破虚诀”。
至于朱墨师承何方，年岁几何等等身家背景之类的信息，她完全不了解，当然，其实也不需要了解。
苍云小世界，梨花沟。
莲九一个人跪坐在雪山上，望着深蓝天幕中的月亮渐渐隐去，身后朝阳破晓，泯灭所有的黑暗，红彤彤的太阳从天际线上缓缓升起。
雪白的发丝垂迤及地，他本身又穿着白色的法袍，整个人都仿佛融入了山巅的积雪中，只有浅色的阳光默默勾勒出他的轮廓。
深邃暗沉的眼眸逆着阳光，再也没了惯有的温柔笑意，只剩一片空白与冷意。
阿颜，在他面前……死了？好像是的。是自己逼死他的？好像，是的。
那么接下来，自己该做什么呢？莲九慢慢地想着。
什么……也不想做了。
回去吧。他这样对自己说。手掌按进冰冷刺骨的雪里，支撑起自己摇摇晃晃的身体。
身形连续闪动，男人的躯壳中的灵魂似乎已经沉睡了，只是身体还按照着最后的想法一步步移动，从苍云小世界穿越至素云中世界，再回到尘元大世界，他的洞府中。
莲池里的莲叶依旧郁郁葱葱，莲九逃避般将自己埋进水里，枝叶伸展，九枝莲苞挺立于水面。
花苞已经半开，让人不禁期待它绽放时的美丽模样，可花瓣上的颜色却已经提前黯淡。
耀眼的纯白色显得灰蒙蒙的，仔细观察，这灰色仿佛还在朝更深的方向沉淀。
鲜红衣裳的男人站在巍峨楼阁的顶端，慢吞吞地将自己的腰带系好，“是先去寻陌馆的总部，还是直接杀到那朵莲花的洞府看看呢？”?
☆、夺舍
? 太一正心门的电线杆下，莫颜被海量的记忆冲击得回不过神来。
“我……我是？我是莫颜。”莫颜一字一顿地对自己道，“所以不应该说莲莫的记忆如何如何，而是……我还真是有想象力啊！”
莫颜深深地吐了口气，四肢大敞平躺在地上。脑子里瞬间重新拾回长达一万多年记忆的感觉……大概有点像电脑刷新网页时一点点转圈圈，然后新的文字和图片一条条刷新的场面吧？
大脑瞬间当机倒不至于，就是迅速推开新世界大门的震惊感让他迟迟无法回归平静。
之所以他能够确认这是自己的记忆，而不是莫名其妙地被塞进了一段故事剧情，是因为那一万多年中的点点滴滴，他都能够清晰地回忆起来。初到太一正心门的诧异，长年苦修的汗水，师父去世时的极度悲伤，独自游历时的种种寂寥，最后拼命想要延续生命时绝望与希望相交织的矛盾……
历历在目，想起来的瞬间，就仿佛在短短几分钟内重新经历了遍一万多年的人生一般。
第13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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