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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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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薅了狐仙的毛 作者:段袖子

    第3节

    “想吃岚醉鸡,就听我的,今晚三更,把这信送到那狗洞里面,要看着那女子拿走,知道吗?事成之后,保证让你吃上一个月的醉鸡!”

    狐狸狠狠点头:“嗷嗷!”放心吧!

    为了稳妥,阿七取下了狐狸身上的铃铛,三更时分,狐狸轻手轻脚地溜出去,这次惦记着岚醉鸡,狐狸尤为谨慎,蹲在狗洞口等着。没一会里面传出悉悉索索的动静:“有人吗?”

    狐狸听出是百日那个女子的声音,这才从狗洞探出头,使劲一跳,阿七塞在他衣服里的东西掉出来,狐狸爪子一伸,东西递进了洞。

    女子打开纸团,看到里面包着那只耳坠,明白这是阿七确认身份的信号,于是,对狐狸悄声说:“你等着,我先看看。”

    她白天听懂了阿七的话,把大黄狗拴到自己屋门口,三更时分来到这里,说起来有几分冒险,但是不冒险,自己就真要嫁给一个快六十岁的老头了,伸头一刀缩头一刀,不如拼一回。

    看了阿七的信,女子对阿七的计谋了然于心,觉得似乎有几分胜算,信里说,若是女子愿意相信他,就把让狐狸把两只耳坠都带回,若是不信,就把耳坠收走,从此不相往来,女子只略作考虑,就把两只耳坠凑齐,包好,塞回了狐狸的衣服里,悄声离去。

    狐狸看她走了,自己也转身回家,除了远处偶尔传来的敲更人的声音,街上毫无人声,一场谋划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达成。

    三天里,绣坊众人只见阿七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天天关在屋子里不知琢磨什么,偶尔还能听到狐狸“嗷嗷”的叫声。

    三日后一早,阿七跟刘大山告假,说狐狸生病,自己要带它去看兽医。出了门,阿七又从后院绕回屋,拿出事先准备好的衣物换上,还贴了几片假胡须,看着真有几分像道长的样子。

    就这么着,阿七装扮成道长,大摇大摆地出了门。

    他故意在巷口徘徊,见地主家有个男子出来,就摇着番旗走过去,一边走一边念念有词:“我昨日夜观天象,见这里有户人家似有血光之灾……”

    他手里牵着一个裹着黑布的狐狸,走到地主门口,低头问那狐狸:“是这里吗?”

    狐狸按照之前的排练,在门口嗅了嗅,原地转三圈,发出“嘶嘶”的吸气声。

    嗯,表现不错,回家赏地瓜两个。阿七心里赞,面上不动声色,一掐手指:“没错,不过这户人家妖星压宅,难解难解……”说罢转身要走。

    地主家的管事的,一出门就见到这阵势,吓得连忙上前阻拦:“这位道长,请留步。”

    阿七番旗一挥:“你寿元未尽,速速离开这宅子,方有一线生机。”

    管事的吓得大惊失色:“道长的意思是,这宅子里的人都会死吗?求道长施法救救我们赵家吧!”管事的在赵家三代为奴,对赵家感情十分深厚,当下硬要请道长入宅。

    阿七一摇头:“罢了,既然有缘,我便进去一试。”

    管事的大喜过望,客客气气地将人请进门,又差人把事情原委告诉了老爷夫人,没一会儿,家里几个说得上话的老人都在前厅聚齐了。

    阿七故作深沉,当先开口:“赵家危矣!”

    赵夫人着素服,急忙询问:“这位道长,实不相瞒,上个月我们家来了位高僧,说我家有血光之灾,除非将女儿嫁给徐员外冲喜,才能以功德化解,我们家应了徐员外的亲事,我又整日穿白衣,吃斋念佛,按理说应该平安无事才对,怎么道长还说赵家危矣?”

    阿七听罢将番旗一摔,破口大骂:“胡闹!这是哪来的野和尚招摇撞骗,竟敢拿一家人的性命开玩笑!”

    狐狸精见番旗落地,知道这是信号,连忙原地转圈,一边转,一边发出“嘶嘶”的吸气声。

    “灵狐退下!”阿七一挥袖子,狐狸停下,站到了阿七身后。

    赵夫人见状,惊疑不定:“道长,此话怎说?莫非之前的高僧是骗子不成?”

    “高僧?”阿七捋捋胡须,“请问这位夫人,您家女儿芳龄几何?那徐员外又是什么人?”

    “我女儿虚龄二八,那徐员外今年五十有九。”赵夫人说起来也是痛心,将独女嫁给一个半死的老头,哪个当娘的会愿意?若不是因为和尚一番言论,为了救全家数十口的人命,迫于长辈压力,她哪里会答应。

    “哼,我虽不入佛门,却知道出家人慈悲为怀,怎么会想出让妙龄女子嫁给半死的老头子去冲喜呢?况且冲喜一言,本就是民间迷信,我修仙多年,从未听过有此功法。”阿七振振有词,又说:“夫人若不信,可再去打探一下那和尚的来历,真真假假,一查便知。”

    赵夫人当下对阿七的话信了七分,忙问:“既然如此,道长说我赵家危矣,又该如何化解呢?”

    “我昨夜只算出你们这里有血光之灾,是因为妖星镇宅,却不知这妖星何来。今日听夫人一席话却了然,这妖星分明就是那妖僧!妖僧胡言乱语,扰乱人心,因此才会家宅不宁,家宅不宁,则有血光。”

    此时门口突然跑来一个侍女,那侍女脸色煞白,冲进来结结巴巴好不容易把话说明白:“不……不好了,小姐……小姐她……悬梁自尽了!”

    “什么?!”赵夫人一听差点没生生背过气,眼前一黑,勉强站稳了,赵老爷一下子从椅子上窜起,“快请郎中!”话音刚落,人已经率先往后院冲去。

    一帮人被这话惊醒,连忙请郎中的请郎中,救人的救人,手忙脚乱,大半晌赵老爷才带着管事的又回到大厅,抓着阿七的手老泪纵横:“今日若不是道长,我家琳儿命就没了!”

    阿七呆了,计划里没有这项啊?这是唱的哪出戏?

    没一会,赵夫人扶着赵琳进屋,赵琳冲阿七眨眨眼,然后指着阿七脚边的狐狸激动地说:“娘,我就是在梦里梦见这只狐狸!这狐仙裹着黑布,挡在阎王殿门口,说我阳寿未尽,一下把我从阎王殿门口踹回来了!”

    赵夫人连忙要给狐仙磕头道谢,阿七虚扶一把:“夫人不用过礼,令爱与我这仙狐有缘,是她天生的福分,往后赵家慈悲为怀,多行善事,定然逢凶化吉。”

    赵夫人此时已经完全信任阿七,眼含热泪:“之前是我识人不清,差点害了自己的女儿,今日我就让媒婆去与徐员外取消婚约。”

    赵琳大喜过望,冲阿七目露感激。阿七一挥袖子,牵起狐狸:“既然赵家恶缘已解,贫道就回山了。”

    赵老爷不愿意,千说万说要将道长留下用饭,见实在留不住人,又差人拿了块金元宝:“道长切莫推辞,就当是我赵家一点心意。”

    阿七强作镇定收下,心想:乖乖,原来想着有二两银子就顶好了,没想到竟然忽悠到一锭金子,发财了发财了!

    “这份礼太大了,既然如此,我便让我这灵狐,再为赵家施个法!”阿七岿然不动地收下金子,用脚尖偷偷踢了下狐狸。

    做法?怎么做?之前在家没排练这一出啊?长遥君一下定在原地,灵光一闪,神神叨叨地开始围着着赵家的堂屋下的立柱转圈,一边转一边回想自己当年在天上跟别人打架的经历,然后爪子一按,似乎按到什么吓人的东西,脸上表情狰狞,时而左冲右突,时而上蹿下跳,嘴里还发出凶狠的吸气声:“嘶嘶——”

    众人皆惊,心想难道狐仙是捉住什么不不干净的东西了?大家紧盯着狐狸,随着“战况”的激烈紧张得大气不敢出,终于,只见那狐仙收了爪子,狠狠一吸,似乎是吸进了什么东西,吸过之后,狐仙才淡定地走回来。

    阿七没想到这狐狸演技不错,还会临场发挥,就坡下驴:“嗯,我这狐仙已经把此地积攒的怨气吸走,往后宅中众人要礼让宽和,莫让家中再有积怨。”

    赵家人千恩万谢将阿七送出门。

    阿七拐出巷子,见无人跟随,找个角落将胡须撕掉,给狐狸换了身衣服,说:“今日表现不错,带你去吃醉鸡!”

    狐狸“嗷呜——”叫了一声:醉鸡,本大爷来也!

    阿七那时候还不知道,这一吃,竟然吃出个大问题!

    ☆、大变活人

    阿七带狐狸进了岚香楼,把平日舍不得吃的都点了一遍,岚醉鸡那是必须有,还一点就是四只。为了不太招摇,阿七特意要了二楼的包间,毕竟狐狸的吃相太夸张。

    菜上来后,狐狸一心只吃岚醉鸡,四只鸡阿七只来得及抢下一个鸡翅膀,好在还有脆炸鲜、干明鱼这些招牌菜,也是道道可口,店小二还好心送了一小坛店里刚出窖的红曲酒。

    刚出窖的酒香味四溢,喝着温润,后劲却大,几杯下肚,阿七有些醉了。狐狸吃完了岚醉鸡正在舔爪子,见阿七喝酒喝得津津有味,也上凑上前喝了一杯。

    咦?凡间的酒竟比天上的还要好喝?长遥君在天上也经常去玉帝的太微玉清宫里蹭酒,不过仙酒种种繁琐的工艺处理下来,反倒没有凡间的酒香浓,一杯下肚,长遥君觉得不过瘾,又喝了一杯。

    这么一来二去,两人竟把整坛酒都喝光了,算一算长遥君还喝得多一些。酒足饭饱,阿七抱着狐狸下楼结账。

    走到半路,感觉怀里忽然变得很烫,阿七下手一模,酒一下吓醒了:狐狸发烧了?

    “秃毛?秃毛?”阿七使劲晃悠两下,狐狸双眼紧闭,满身虚汗,似乎十分痛苦。

    “你别急,我马上带你找大夫!”阿七抬头辨认一下方向,冲街上的医馆拔腿就跑。

    怀里传来一阵微弱的挣扎,阿七着急跑,一时没在意,狐狸拿爪子死死扣住阿七的胸膛,阿七疼的直吸气,脚步放慢,忽听得狐狸说:“回……家……”

    狐狸……又开口说话了!!

    阿七满脸震惊,下意识地环顾四周,发现无人注意,这才颤颤巍巍地开口:“回……绣坊?”

    狐狸微弱地点点头,彻底晕了过去。

    阿七脑子跟被驴踢了似的,完全反应不过来,就是下意识地跑回绣坊。时间是下午,绣坊众人都在忙碌,阿七抱着狐狸回来,刘大山见狐狸躺在阿七怀里,眼睛闭着,就问:“怎么去这么久,看过兽医了?”

    “看过了,我先送它去房里。”阿七镇定地回答。

    “去吧!”刘大山一甩手,继续忙自己的。

    阿七到房里,仔细锁好门窗,确认四周无人后,这才仔细看狐狸,这么一会的功夫,狐狸竟然长毛了!

    狐狸毛白绒绒的十分柔软,从衣服里透出来少许,然后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狐狸的身体也开始长大了!

    此时穿在狐狸身上的衣服十分小,随着狐身的生长,衣服紧紧勒在身上,阿七也来不及惊惧,赶紧找了剪子三下五除二将狐狸衣服给剪了,生怕再慢一秒狐狸就被这小衣服给勒死。

    转眼间,狐狸就从幼狐完全长成了一只成年狐狸,体型比一般狐狸略大一些,毛色纯白,光滑柔软,此时阿七满脑子都是:完了完了,狐狸精是不是修炼得走火入魔了?

    阿七又惊又怕,又不敢出去找人,他只得守在狐狸身边,须臾,狐狸停止生长,体型停留在比一般成年狐狸略大一点的样子,但双眼仍旧紧闭,气息十分微弱。

    守了半晌,狐狸似昏睡过去一般,阿七的手指一直轻轻放在狐狸鼻子底下,能感受到狐狸呼出来的气息喷在手指上,又轻又痒,虽然确认狐狸没死,但阿七也不敢茫然叫醒它,他打算先出门,去问问猎户老郑,有没有对付狐狸生病的土法子。

    院子里老郑在狐狸舍边上忙活,他十分擅长养狐狸,将捉来的狐狸个个照顾的非常好,还有两只母狐狸竟然下崽了,此刻他正在边上小心地给狐狸妈妈喂食。

    “郑大哥……”阿七弱弱地喊了一声。

    “什么事?”老郑将手里的饭团轻轻放在狐狸妈妈窝边,问到。

    “你说,狐狸要是生病了怎么办?”

    “狐狸身体好这呢,又耐热又耐寒,哪那么容易生病,你那狐狸病了?”

    “呃……算是吧,就是没什么精神,睡着呢……”

    “是不是吃坏肚子了?你给它吃什么了?”

    “醉鸡。”

    “醉鸡拿黄酒焖的,人吃了没事,狐狸小,吃多了会醉!”

    阿七恍然大悟,提起来的心掉下去一半:“怪不得一直睡,我还以为生病了,谢谢郑大哥。”

    跟老郑道过谢,阿七走在回屋的路上,边走边想:狐狸吃了四只醉鸡,还喝了酒,应该是醉了才这样,体型的变化大概也是因为醉了控制不好法力?

    阿七也只是半猜半蒙,路过厨房的时候,到厨房灶膛里摸了两个烤地瓜,他以前过年的时候跟刘大山喝酒,也喝醉过,知道宿醉醒来非常难受,所以打算在狐狸身边放两个地瓜,等它睡醒就能吃了。

    阿七到了屋门口一推门,马上又退回来关上,隔门致歉:“对不住,走错了。”

    房里有个白衣少年,风度翩翩,半倚在床上百无聊赖。

    因着担心狐狸的情况,阿七也没在意为何绣坊会出现这么一个眼生的人。

    后院的厢房是一整排,一间连着一间,长得都差不多,阿七的这间是左边数第二间,他退出来几步,仔细数了两遍:“没错,是这间啊……”

    他只得再次推开房门,不好意思地说:“这位兄弟,是你走错了吧?这是我房间。”

    “怎么?一会不见,不认识本君了?”长遥君懒洋洋地靠在床头,美目一转,瞅到阿七手里的烤地瓜,两眼冒光,“还不把地瓜给本君呈上来?”

    阿七手里的地瓜应声掉落,这眼神!化成灰他也认得!

    “你……你……你是狐狸精……变的?”

    “你才是狐狸精!本君乃天界第一仙灵,天地初开即孕于仙界,以天为父,以地为母。本君一出生,长生林百木开叶,生机凝聚三日不化,路过的大神小神都要尊称本君一声‘上上仙君’,本君此番下凡,乃是为度世间疾苦,造福尔等……”

    长遥君熟练地说着一大段一大段地自夸台词,完全没看到阿七煞白的脸。

    狐妖变成人了!这可不是之前的幼狐,变成人的狐妖一定法术精进,自己可打不过他!阿七心里又惊又怕,想到书中关于狐妖的种种传说,越想越怕。

    他,他还打过狐狸屁股呐!万一狐狸要报复他怎么办?

    忽然,他想到自己在开福寺求来的两张符纸,伸手摸摸,还好一直带在身上。

    只见他火速从怀里掏出一张黄色符纸,口念佛号“阿弥陀佛”,然后一口唾沫喷上去,往自己脑门上一拍!

    “恶……”长遥君被这口水给恶心了一下。

    阿七贴完符纸,再次睁开眼睛:“不……不对不对,怎么还是能看到妖怪!难道是一张符纸不够?”

    “你这蠢人,本君说了,本君乃天界第一仙灵,不是什么妖怪……”长遥君看阿七晕菜的样子,索性一挥衣袖,“说了你也不懂,让你把地瓜呈上来,听到没?”

    阿七脑门上贴着符纸,呆愣愣地捡起地瓜递过去,长遥君也不嫌脏,毕竟烤地瓜本身就是从灶膛里扒拉出来的,他接了地瓜就埋头大吃起来——也不知为什么,明明变身之前才吃过四只鸡,现在又饿了。

    阿七看这白衣男子吃地瓜的样子,再次心中肯定:没错,这哪是什么仙君,肯定是那狐狸精变的,这吃相……化成灰我也认得。

    看他这么饿……会不会吃了地瓜,就要吃人?想想觉得太不安全,阿七忍痛把第二张符纸也拿了出来。

    “呸——”又是一口口水!

    “啪——”脑门上一拍!

    长遥君被他这蠢样子逗乐了,“叭哒——”一块地瓜掉在衣服上,他拿手捏了几下没捏起来,反倒把地瓜捏碎抹了一片:“哎哟,可惜了了……”当然,就可惜了一秒钟,长遥君又扑到手上的地瓜中了。

    阿七额角抽搐,这绝逼不是狐狸精!这是饿死鬼转世吧!不过,究竟是为什么,贴了两张符纸也不管用?!

    在阿七心里,花了二两银子的巨款求来的两张符纸,贴上去可能会出现一阵金光,把狐狸精收了!再不济就是刺得狐狸睁不开眼睛,不敢靠近自己!再再不济,总会刮刮风吹吹气之类的发生点变化吧?

    可长遥君依旧淡定地吃着地瓜,他脸庞俊美白净,一袭黑发散在肩头,拿着地瓜的手指十分好看,只是这吃相……

    长遥君吃完习惯性地舔舔手指:“还有吗?”

    “没……没了……”

    “可是本君,这才吃个三分饱……”长遥君邪恶地一笑,这蠢人,且逗他一逗。

    阿七吓得挡在两张符纸后面的小脸煞白,颤颤巍巍地说:“我……我……我去给你找别的,你别……别处我,我……我不好吃……”

    “好吃不好吃,吃了才知道……”

    “狐……不不不……仙君……仙君饶命……“阿七使出吃奶的劲才控制自己的腿不要抖得太厉害,然后一步步往门口退。

    长遥君迈着轻快的步子步步紧逼,脸上是玩味的笑,见阿七快要退到门口,好看的嘴角一挑,两眼冒光就要扑来。

    “碰——”阿七彻底晕了过去,两张符纸掉在地上。

    ☆、我帅怪我咯

    喂,起来,别装死!”长遥君拿脚踢踢躺在地上的人。

    没反应。

    “起来,起来!再不起休怪本君吃了你!”

    依旧没反应。

    “这凡间人,怎的如此不堪一吓?!”长遥君拧眉,伸出手使劲往阿七的人中上一掐!

    “呜!”阿七疼的两眼泛泪,一下醒了,见到眼前就是狐狸精,连忙哭喊,“别……别吃我……我不好吃……”

    长遥君眼珠子一转:“不吃你可以,去给我找点好吃的来,我要岚香楼的醉鸡,先来四只!”

    阿七心想狐狸变成人,还是以前的德行。他一边想一边连忙爬起来拿铜板:“您,您等着,我这就去给您买!”

    长遥君满意地点头,甩腿就要跟出去,阿七吓得都快哭了:“您在屋里等我吧……”妖精出去不知道会不会害人,若是有人因此受伤,阿七绝对内疚至死,毕竟狐狸精是他捡回来的。

    “本君去哪需要你管?”长遥君不耐。

    “不……不是……”阿七一看长遥君的衣服,急中生智,“您,您穿的不合适,这么出去太引人注意了,您隐藏身份来此,想必不想惹麻烦吧……”

    长遥君看看自己身上的白色薄纱衣,这衣服的确跟凡间的款式有所不同,面料也特别,薄而不透。况且现在凡间已经入秋,外面的人至少都穿三件,自己这样出去,的确有点扎眼。关键还在于,他刚才吃的地瓜掉在上面,还留个印子在那呢。

    “那你去找件衣服给我穿。”长遥君命令。

    阿七恨不得拍死自己,找得什么破借口这么容易化解。苦归苦,衣服还是要找。只见他翻箱倒柜,好不容易从箱底扒拉出一件:“这是我刚学制衣的时候做的衣服,我穿不合适,你穿应该可以……”

    长遥君看着那屎绿屎绿的颜色,脑门生疼:“不穿!打死不穿!”

    阿七那时候刚学制衣,怕做坏了,专门捡了块人家不要的布料,制成后虽然衣服丑巴巴的,大小也不合适,总算是第一次练手的成功作品,就留着压箱底了。此刻自己看这件衣服也是难看,不过越难看越好,他委屈地说:“除了这件没有您能穿下的了,不如您就在家等着?”

    等着吧,等我跑出去把开福寺的住持请来,虐死你丫的!

    “哼,本君等不了,还是现在就走吧!”长遥君被闹的没有耐心,扎眼就扎眼,打死也不能穿这么丑的衣服!

    阿七苦着脸在后面跟着,哪知还没有迈出前院的大门,长遥君脸都绿了!

    这一日阴天,绣房里光线太暗,但又要赶皮毛披肩,一众绣娘就把绣架搬到前院,三三两两边干活边聊天,穿针引线好不热闹。

    丰神俊朗、风度翩翩的长遥君一露脸,众绣娘针都掉地上了:美……美男子!

    众人愣了半晌。

    绣娘当中春凤最小,也最顽皮。她当先跑了过来,红着脸:“这……这位公子,请问找谁?”

    阿七被春凤娇羞的样子恶心得汗毛直立。

    最受不了的还是长遥君,打从迈进院子的第一步起,他觉得仿佛入了狼窝,众狼眼冒精光,留着口水,就差直扑上身了!

    “本君不找谁!”长遥君不耐,抬腿欲走。

    春凤在身后眼冒星星:“连声音都这么好听……”

    “这位公子……是绣坊的客人吧?”

    “你是来找三娘的吗?”

    “不会吧,我在绣坊这么久,从来没见过三娘身边有这么个人……”

    众人议论纷纷,一边说一边偷眼瞧对方,那张脸不用说,连身材都这么完美,穿的衣服……衣服居然是薄纱的!不知是什么材料,薄而不透,衣角随风轻扬,好一个风度翩翩。

    阿七在后面看得一愣一愣的,虽然知道绣坊里的绣娘不像外面的女子过于扭捏,可,可也不至于如此……开放吧?

    长遥君迈出两步,感觉周围的眼光几乎看穿自己,非常不爽,又转身回屋,阿七快步跟上,房门在身后一关,众人纷纷上前扒门,只听得一个沉闷的声音说:“衣服给本君拿来!”

    阿七赶紧把那件屎绿屎绿地外袍递过去,心里还嘀咕:这狐狸精,还怕女人?

    他是不知道,长遥君心里还留着耳朵被摸得通红的阴影……

    知道狐狸精有怕的东西,阿七心里一下踏实了,狐狸精在他心中瞬间落下神坛,冷静下来,他才开始回想这一连串的事情,说是有狐狸精可怕,但他从未听说过狐狸精吃人的事,甚至都没有人见过,只有说书的故事里才偶尔出现那么几回。

    根据他自己这些天来跟狐狸的接触,这就是一只比普通狐狸略微聪明、贪吃的狐狸而已,即使化成人形,应该也……没那么可怕吧?

    阿七不断给自己做着心里建设,见狐狸已经将外袍套在身上。人靠衣装果真是真理,从背后看,只能看到一个高瘦的穿着皱巴巴外袍的普通男人而已。

    长遥君对镜自照,不满地说:“凡间的衣服为何这么丑!”

    阿七不自然地咳了几声。

    这次出门,两人三步并作两步,快速出了绣坊。

    熟门熟路来到岚香楼,还不是午饭的点,店里没有几个人,阿七带狐狸就在大厅坐着,点了几样菜和醉鸡。

    “我去上个茅房。”阿七轻声说。

    长遥君吃着醉鸡,不在意地挥挥鸡腿。

    阿七假模假样地问店小二茅房的方向,往酒楼后面去,再沿墙角一拐,从后门摸出来绕到了前门,躲在酒楼对面当铺的石狮子后面,他心中有疑惑,此刻要验证一二。

    很快桌子上的菜见底,长遥君见阿七还没回来,百无聊赖地叼了根鸡爪,一边啃一边看外面的风景。

    一刻钟过去,鸡爪啃完了,阿七仍然不见人影。

    两刻钟过去,长遥君起身去了茅房,店小二开始注意他。

    三刻钟过去,在茅房没找到人的长遥君又等了一会,实在不耐烦,起身要走。

    “客官慢着,您还没结账呢!”店小二一脚拦住了他的去路。

    “结账?”是了,在人间吃东西是要结账的,他想起来经常看到阿七拿铜板买东西的情景。

    “客官看您也是一表人才,不会是想吃霸王餐吧?”

    “什么是霸王餐?”

    “呃……总之吃饭就要给钱!”

    “本君没有钱!”长遥君又开始不耐烦,抬腿想走。

    “没钱?没钱你还想走?!”店小二脸色一横,“走吧,跟我到后院洗碗去!”

    “不去!”长遥君气得眉毛都快竖起来了。

    “吃了饭没钱就得干活抵债!你这一桌吃了一百二十文,得洗两个月盘子!”

    “本君说了不去!”

    开店多年,这种蛮不讲理的人店小二也见过,当下一笑:“行,那咱们就去报官,到时候二十棍打下去,看你不疼死在牢房里!”

    两人这边拉扯起来,阿七在外面看得一清二楚,他算是明白了,这狐狸精除了会变人之外,是个什么都不会、毫无生存能力的废人,连店小二都能随意欺负他,自己却怕的半死,想想就了来气!

    阿七转身欲走,可是不知为何又有点不忍心,这狐狸精除了吓唬他要吃人以外,并没有做什么坏事,真的被送去官府,二十板子下去怕是要去了半条命。想想自己刚见到他是那秃毛瘦小的样子,真是不忍心。

    “怎么回事?怎么打起来了?”阿七及时出现。

    “你们不是想出白食吗?我要带你们去报官!“店小二怒道。

    “怎么会呢,我刚才去茅房,发现自己没带钱,赶紧回家拿去了,这不是来送钱的嘛!“阿七一边说一边掏出钱袋子。

    店小二半信半疑地数好铜板,这才说:“那说清楚不就行了,闹这么个误会。”

    “他,这里……”阿七指指头,一脸痛惜。

    店小二恍然大悟,难怪这人还“本君”、“本君”的,原来是个傻子,一表人才的,可惜了了……

    出了岚香楼,阿七对着瘦了一大圈的钱袋子咬牙切齿,早上因为害怕没顾得上,现在反应过来,这一顿饭就吃掉这么多钱!吃馒头够吃大半年了!

    “你是不是故意戏弄本君?!”长遥君不傻,当下也回过味儿。

    “戏弄你怎么着了?花的都是我的钱,我的钱啊!”都是血汗钱啊……阿七都快哭出来了,“我是看出来了,你就是一个披着人皮的狐狸,什么都不会!吃人?信不信我先吃了你?!”

    长遥君看着阿七两眼发红死死攥着钱袋子的样子,感受到一股深深的寒意:“咳……本君……”

    “闭嘴!”

    长遥君灰溜溜地跟着阿七回到绣坊,虽然穿着及其难看的外袍,但是架不住颜好,一路上不少女子频频侧目,甚至有个媒婆上前大胆攀谈,都被阿七挡回去了。

    回到绣坊,长遥君的事情已经传开,众绣娘议论纷纷,说那位公子如何如何俊美,惹得柳三娘和刘大山也好奇,都等着阿七把人带回来看看。

    这一看,果然没失望,当得上一表人才,风度翩翩,只是这衣服……

    “咳咳……”柳三娘清了下嗓子引起注意,问阿七,“这位是?”

    来的路上阿七都想好了,开始编故事:“这是昨天带狐狸看兽医的时候,在路上遇上的书生,他进京赶考,遭了山贼,我见他可怜就给他几个铜板,哪知道他就跟上门了,而且神智不太清醒,刚才带他看大夫去了,大夫说别刺激他……”

    众人满眼痛惜,春凤都直接抹泪了。

    柳三娘哀叹:“也是个可怜人,既然是你带回来的,就算是跟绣坊有缘,阿七你把你隔壁的屋子收拾出来先给他住,正好离得近你好照顾他,过些日子看他能否好些,问问家住哪。”

    阿七应了,众人问长问短,这状况阿七已经预料到,在路上都跟狐狸打过招呼:“问什么你都别说话,要么说不知道,听到没?”

    长遥君想到自己法力全失,在凡间还得倚仗阿七,就勉为其难应了。

    一番扰攘才刚平静,外面有个伙计进来说:“三娘,外头有个媒婆,说是来提亲的。”

    “不见!”柳三娘年轻貌美,又能干,这么些年也提亲的媒婆也不少。

    伙计为难地挠头:“这媒婆不是向三娘提亲的,说是,说是绣坊的一位公子,穿绿衣服……“伙计打眼一看,指指长遥君,”哦,就是这位吧!”

    阿七怒目:才一天,惹了这么多麻烦!

    长遥君望天:我帅怪我咯?

    ☆、帅能当饭吃

    给长遥君相亲,自是不可能,柳三娘出面回绝了对方。阿七带长遥君回屋,天色已晚,来不及收拾旁边的屋子,两人只能暂时挤在阿七的房间。

    长遥君吃饱了正犯困,躺在床上倒头就睡,等阿七从外面回来,长遥君整个人呈大字型,将床占了个严实。看着床上呼呼大睡的狐狸精,阿七气不打一处来,上前一把把狐狸精往里推,推到整个狐狸精快贴到墙上为止。床空出大半,他才舒舒服服地睡下。

    次日醒来,阿七感觉自己快被压死了!

    那狐狸精半个身子压在他身上,阿七试图动一动,压根动不了!他转头想骂人,就看见一张十分俊美安逸的睡颜。

    男……男子也能这么好看?阿七看了两眼,觉得脸上发烫,又猛得摇头,心想这狐狸精果然是天生会勾人,自己可不能被他的外表骗了。

    “起!床!”阿七对着狐狸的耳朵大喊。

    “吵死了……”长遥君嘟囔着给自己翻了个面儿阿七终于可以活动一下身子,这一动,半边身子酥麻酥麻的,那酸爽……

    长遥君迷迷糊糊一睁眼:“挤死本君了,本君要回天宫……”

    一个狐狸精,天天说自己是仙君,仙君有那么好吃的吗?阿七眉毛一挑,一脸嫌弃:“别’本君本君’的了,出去会被人家笑死,你有名字吗?”

    “本君乃天界第一仙灵长遥君。”

    阿七笑:“哪有人名字里还带‘君’字,也不怕被官府抓去说你冒犯天子,你以后就叫长遥吧。”

    长遥君看阿七笑话他,随口反讽:“你不是叫阿七吗?哪有人姓‘阿’的?!”

    他这话踏踏实实踩中了阿七的伤心事,原来阿七无父无母,一直没有名字,被老乞丐捡回去后,老乞丐大字不识就叫他“阿乞”,后来老乞丐去世,他进了绣坊,柳三娘说”乞“字不好,给他随手改了个字,叫“七”。

    不过说来说去,阿七终究是没个像样的名字,大家“阿七,阿七”得叫顺口了,谁也没想起来给他起个名字。

    长遥君看阿七脸色难看,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别扭地说:“你既然没有姓,你以后跟我姓,大名就叫长七!”

    阿七知道狐狸有心弥补之前说错话,于是说“咳……长七,也挺好听的。”别人都有姓,自己没有,说不难过是假的,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想着给阿七一个完整的名字。

    “不过,我为什么要跟你姓?”

    “因为本君乃天界第一仙灵,天地初开即孕于仙界,以天为父,以地为母。本君一出生,长生林百木开叶,生机凝聚三日不化,路过的大神小神都要尊称本君一声‘上上仙君’,本君出身如此高贵,让你跟我姓是你莫大的福气!”

    狐狸精就是狐狸精,脸皮都比一般人厚……阿七心里这么想,面子上倒没拒绝,他知道这时候得顺着狐狸。

    长遥君看阿七接受了,心里美滋滋的,说起来他的姓也是因为出生在长生林,随口就姓了“长”。以前他对这个姓氏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今天因为阿七,却能感受到莫名的温暖。

    可惜这难得的好气氛,被屋外的敲门声打破了。

    “阿七,你在吗?”

    “春凤?”

    “是我,你开下门。”春凤的声音透着娇羞。

    阿七整理好衣衫,打开门,诧异地看着涂脂抹粉满头发钗的春凤:“这一大早的,你怎么抹成这……”鬼样子?

    “也没什么……”春凤抬眼往里瞅,“那书生……”

    “他叫长遥。”

    “哦,长遥公子他可还在?”春凤。

    “在呢,还没起。”

    “哦,那你帮我把这个给他,就说是我给的啊!你们快起床,顾大娘今日炖了鱼汤。”春凤把一个包裹递给阿七,又装作不经意地往屋里瞥了一眼,这才依依不舍地走了。

    阿七打开包裹,只见里面是一只鸳鸯钱袋。

    “给我的?”长遥君在屋里都听到了,见人走了才现身。

    “春凤给你绣了个钱袋,不过,你有钱吗?”阿七问。

    “本君没有钱。”

    “那你用不着,我替你收起来。”也不待对方回答,阿七只见把钱袋锁进抽屉。

    长遥君也不阻拦,只往外走:“吃饭吧,今早有鱼汤喝?”

    “你就穿成这样出去?”阿七指指长遥君的白色纱衣,胸口还有昨日留下的一块地瓜印。

    长遥君眉头一拧,没有法术就是麻烦,要是以前指头一抹,衣服绝对干净如初。

    阿七正欲回头拿昨日那件绿袍子,门外又有声音传来。

    “请问……长遥公子在吗?”绣娘巧儿在门外轻声问,她从春凤那里打听到书生的名字。

    “在呢。”阿七替他答了。

    “这是给长遥公子的衣服,天冷了记得添衣。”巧儿轻轻把衣服放在门口就走了。

    长遥君率先拿起衣服查看,天青色的长袍,没有什么花纹,简洁大方:“我就穿这件。”

    “你爱穿不穿。”阿七也不知为什么,闷闷不乐的样子。

    巧儿是绣坊顶尖的刺绣高手,这衣服长遥君穿着非常合体,应该是巧儿记着他的身段连夜做的。

    这一会再看长遥君,青衫白面,端的是丰神俊朗。

    阿七一下子都看呆了,也难怪绣娘对他一见倾心。

    最夸张的是,一大早的厨娘居然熬了甲鱼汤,说是给长遥补补身子。阿七在绣坊待了几年,除了逢年过节,什么时候能吃过甲鱼汤!

    吃饱喝足,阿七找抹布要给长遥君收拾旁边的屋子,天天挤在一起谁也受不了。可当他推开房门的时候,又震惊了。

    房间里几个绣娘正在忙碌着,扫地的扫地,擦桌的擦桌,甚至巧儿还亲手铺床叠被!

    “长遥公子来了!”春凤喊了一声,众人停手,都抬头往外看。

    长遥君下意识地摸摸耳朵:“本君……”

    阿七狠狠踩了他一脚!

    “呃……我,我自己打扫就好,谢谢各位。““不碍事,都打扫完了。长遥公子可要把这里当家一样,缺什么都别客气。”春凤两眼冒心地说。

    巧儿看长遥君穿着她连夜做的衣服,心里窃喜:“长遥公子穿这衣服果真好看,巧儿还怕不合身。”

    她这么一说,众绣娘纷纷眼如利箭一样从头到尾扫视了一下长遥君,然后纷纷开口:“长遥公子还是穿白色好看,明日我就给你做一套月白的衣衫。”

    “水蓝色也不错,不知长遥公子喜欢什么款式呢?”

    “这眼看到了深秋,长遥公子御寒的衣物还没准备吧,棉坎肩如何?”

    ……

    阿七此时算是明白了,这不仅是个看钱的时代,还是个看脸的时代。

    不过既然看脸,那靠脸不也能赚钱吗?

    阿七想起昨日媒婆提亲的事,又看着屋里的莺莺燕燕,托着下巴,计上心来!

    多了一个人等于多了一张嘴。长遥君还是幼狐的时候就如此能吃,害的阿七贴补进去大把银子,此时化成人形岂不是要变本加厉?虽然现在柳三娘收留他,花的是绣坊的银子,但阿七可不打算让绣坊养着这只大米虫,他要带美男子去刷脸!

    嘿嘿,阿七奸诈一笑,出门去了。

    晚上回来,长遥君一脸铁青:“你一整天跑去哪了?!”

    “你管我作甚,大家对你不好吗?饿着了还是冷着了?”阿七都没意识到,自己话中的酸味。

    “就是对我太好了!“长遥君闻着身上的脂粉味,脸色青上加青,”你……你快去给本君打水来,本君要洗澡!”

    “不去!”阿七一听他自称‘本君’就头疼。

    “你!”长遥君气得说不出话,想想自己现在寄人篱下的处境,只得端着架子心虚问,“那哪里有热水?”

    “厨房自己烧。”

    长遥君甩门出去了,没一会儿,院子里一阵扰攘:“着火啦!快来救火!”

    阿七一个扑腾从床上起来,推门一看,厨房那边浓烟滚滚,当下心头一紧:“真是作了个大死!”

    众人一通忙乱,好在只是烟大,火势并不猛,没多久就扑灭了。

    长遥君灰头土脸,新做的衣服被火燎得焦了半边,冲众人不好意思地说:“我,我就是想烧个洗澡水……”

    “算了,人没事就行。“柳三娘松了一口气,“大家早点歇着,这两天各自吃外食,等厨房修好了再说。”又对面前的阿七和长遥君说,“你俩跟我过来。”

    柳三娘将两人带到前厅,问清缘由说:“阿七,这事你不对,别怪三娘无情,罚你一个月薪水。长遥是你带来的,你也知道他遇上山贼受了伤,脑子……你不该让他独自烧水。”

    “是,我知错了。”阿七领了罚,长遥君一直在边上心虚不说话。

    “回去休息吧,你们也吓得不轻。”

    回去的路很黑,连月光也没有,阿七走在前面,脸色依旧很难看,长遥君在后面不吱声,这个事情让他发现,没有法力的自己在凡间只是一个连烧水都不会的废渣,这种落差让他一时难以接受。

    两人一路沉默,到了门口,长遥君终于开口:“对不起。”

    这是他出生九百九十九年以来,第一次跟人道歉。

    “算了,罚也罚了,这个月没有薪水,大不了天天吃粥。”阿七重重叹了一口气。

    想想白米粥的滋味,长遥君觉得不能接受:“我不想吃粥。”

    “我可没钱给你买好的了。”其实阿七的存款不说多,吃上几顿好的还是没什么负担的,不过他不这么说,怎么哄骗狐狸上钩呢?

    “不就是钱吗?以后我也做点活赚钱不就行了?”

    “你真的愿意?”

    “大丈夫说到做到!”

    “嘿嘿……”阿七讪笑,两眼冒光盯着长遥君绝美的脸,“其实,钱也不是那么难赚,只要你听我的……”

    “呃……”长遥君怎么看怎么觉得阿七笑得诡异。

    “回去睡吧,明日早点起来。”阿七把长遥君推进隔壁房间,自己也回了屋,一关门,他就掩饰不住想咧开的嘴:明日就带狐狸,去!相!亲!

    ☆、不帅不要钱

    第3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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