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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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越之只愿君心似我心 作者:徐许如笙

    第8节

    祈一航在心里鄙视了这个虚情假意的男人,俗话说得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可即使心里厌恶,表面上还是要装装样子,微笑着伸出双手交叠恭敬的向他回礼,“久闻邓骘大将军青年才俊,上次在宴会上未得机会,祈珩这厢有礼了。”

    没想到祈珩这样知书达礼,邓骘微笑着附和,“嫂夫人过奖了,天气凉,屋里已备好果茶。”

    邓鸢却揽过祈珩的肩膀,看向邓骘,“时辰不早了,我看还是去前厅迎接圣驾吧。”说罢不等他跟上,带着祈珩离开了。

    看着两人亲密的举止,邓骘不由皱起眉头,他对祈珩接触不深,可是想要扳倒邓鸢,他只有这一个方法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千岁。”

    “平身吧,今日是为隆儿过百岁寿,也没有其他外臣在,你们不必多礼。”汉和帝朝他们笑了笑,执起皇后的手,在众人的拥护下走到后院的雅居。

    众人在房间里坐下,暖炉上烧着热茶,丝竹管弦之声缓缓奏响。

    邓骘命人看茶,又将各种瓜果点心呈上,自己则跪在皇上皇后面前,“今日为皇子贺寿,臣实不敢怠慢,如有不妥之处还请陛下明示。”

    汉和帝朝他摆摆手,“不错不错,你就安心的坐下吧。”皇后也从奶娘手中将刘隆抱在自己怀中,母仪天下的样子令人动容。

    邓骘刚坐好,就又命人取来一个盖着黄布的托盘,“这是臣弟精心挑选的礼物,还请陛下代皇子收下。”

    汉和帝伸出手指指了指他,“今日是隆儿过寿,你倒好送朕礼物,好吧,朕倒是看看你又寻了什么稀罕物。”

    婢女恭敬的掀开黄布,锦缎的托盘里是一方雕着双龙抱珠的砚台。

    祈一航对这种东西有所研究,一眼就看出了这确实是个好东西,只可惜现在是在汉代,要是在现代,一定价值连城。

    “好,朕就代隆儿收下了。”汉和帝龙颜大悦,赐赏了邓骘两厢珠宝。

    祈一航朝邓鸢点了点头,邓鸢也向前一步跪在皇帝面前,“臣与夫人也为皇子准备了一份薄礼。”

    “哦?邓夫人此次又有什么新鲜玩意儿。”皇帝对祈珩的印象也仅限于上次的国宴之上,不过那幅画作足以让皇帝对他记忆犹新。

    “只是一份薄礼,希望小皇子喜欢。”祈珩接过邓青呈上来的紫金匣子,亲自交到邓绥皇后手里。

    两个巴掌大的盒子里放着一枚拨浪鼓,珍贵的是鼓身是白玉制成的,金子镶在上面勾勒出繁复的花纹,鼓面是上好的锦缎秀着可爱的大头娃娃。当然,如果他们见过杨柳青的年画娃娃就更好了。

    皇后将拨浪鼓取出来,轻轻晃动手腕,玉球砸在鼓面上,声音不大却正好吸引了刘隆的注意力,小家伙顿时来了兴致,伸出小手在空中抓了抓,然后放声大笑起来。

    听到刘隆咯咯的笑声,汉和帝也扬起嘴角,“哈哈哈!爱卿真是别出心裁,赏!”

    “谢皇上隆恩!”祈一航扬起头,朝邓鸢做了个鬼脸。

    午宴吃的简单,饭后又是歌舞娱乐,邓绥皇后让奶娘抱着小皇子回房休息,屏退了多余的佣人,房间里只剩下几个弹琴的婢女。

    邓骘见时机成熟,向邓绥使了个眼色,她含笑挽住皇帝的手臂,轻声埋怨道,“上次家宴之上就没能听到嫂嫂的筝,今日可不能推脱了。”

    皇帝听闻点了点头,祈珩的筝在京都都是数一数二的,他也想一饱耳福。

    邓鸢面露为难之色,刚想开口却被祈一航按住手掌,轻轻拍了一下。祈一航看了看邓绥,又转头看了眼邓骘,大方的起身行礼。“既然如此,臣恭敬不如从命,只不过臣用惯了月鸣,邓骘将军府上的筝再好,恐怕也不能做到琴人合一,还请皇上皇后莫要怪罪。”

    邓绥掩着嘴角,“怎会,还请嫂嫂随意弹奏一曲。”

    祈一航不慌不忙的走到乐师旁边交代了几句,随即端坐在古筝面前,双手摆正,一曲孔雀东南飞,婉转悠扬又带着几分凄美缓缓奏响。

    曲毕,有几名伴奏的乐师姑娘都偷偷的抹眼泪,祈一航走到皇上皇后面前跪下,不顾邓绥惊讶的表情,深深的磕了三个头。

    “臣知道西北战事告急,邓鸢身为大将军责无旁贷,可希望皇上念在他劳苦功高的份上,等这次战事结束,就放他卸甲归田吧。臣一介草民,不求荣华富贵,只求能与挚爱之人常相厮守。”祈一航泪光闪烁,他知道这样说会让皇上心生芥蒂,可那又怎么样呢,比起邓鸢的性命,被贬去偏远蛮荒之地又有何妨。

    “祈珩!休得无礼!皇上,他只是一时口无遮拦,臣为国死而后已,绝对不会……”

    “罢了,罢了……”汉和帝伸出手指摸了摸眼角的泪水,一曲孔雀东南飞,弹出了他心中多少哀愁。“待战事告捷,朕就准了你的诉求。”

    在场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邓骘向前一步,开口询问,“皇上三思,邓大将军骁勇善战,名镇八方,如果他解甲,难保边关太平。”

    “皇上……”邓绥既没想到祈珩会先发制人,更没想到皇上会应许。眼睛恶狠狠的看着祈珩,恨不得立刻拆穿他的身份。

    “都不必多说了,朕有些乏了,爱妃扶朕去休息片刻。”

    “既然皇上累了,此事暂且不论,邓骘你派人带路,本宫扶皇上去休息。”邓绥将汉和帝搀扶起来,邓骘派管家给他们带路,自己与邓鸢,祈珩则留在了雅居。

    ☆、护你一生

    三人形成三足鼎立之势,邓鸢品着上好的雨后龙井,并不在意祈珩与邓骘眼中越来越浓的怒火。

    僵持不下之际,还是邓骘率先开口,揶揄道,“嫂夫人的筝不愧是京都一绝,那么久没弹,还是那么的一曲动人,撩拨心弦。”

    祈一航含着一抹冷笑,语气也不再温婉,“邓将军过奖了,熟能生巧罢了。”

    邓骘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继而看向邓鸢,“大哥也执意如此了,你戎马一生,难道真能放下?”

    邓鸢扬起眉毛,不做回应。刚才祈珩向皇上请求的时候,他真的惊着了,好在皇上没有怪罪,还意外的恩准了。虽然知道祈珩的打算,可他毕竟是汉代大将军,麾下几万精兵良将,现在说告老就告老,很多事情还没有安排妥当。

    祈一航看出了他的顾虑,也明白此时提出这样的请求有多么的不妥,可即使皇上恩准了他的请求,他还是不能放心,毕竟西北战事未平,沙场上刀剑无眼,邓鸢的脑袋还悬在裤腰带上呢。他抬眼看着邓骘,好心提醒道,“你也清楚,经过平定巫蛮一战,大将军的身体便不如从前,况且大汉人才辈出,像邓将军这样骁勇善战的能者,应该得到历练的机会,多为国家出力才是。”

    面对如此巧舌如簧,能言善辩的冒牌祈珩,邓骘不得不高看他一眼,邓鸢能得到他的真心,无疑是他们没有料到的。这一局没能扳倒邓鸢,就意味着博弈还在继续。“嫂嫂说的是,臣弟自当为大哥分忧,为大汉社稷献策出力。”

    祈一航知道这一局自己完胜,得意的看了眼作壁上观的邓鸢。然后亲自给邓骘斟满茶杯,“那就多谢贤弟了。”这种场面功夫不能马虎,隔墙有耳的道理,祈一航不是不懂。

    邓绥的贴身婢女将两人的对话如实反映给皇后,她狠狠地捏着祈珩送来的拨浪鼓,恨不得将其捏断。

    出人意料的是,邓绥和邓骘没有再次发难,丰盛的晚宴过后,皇上带着微醺的笑意满意的离去。邓鸢也在不久后带着祈珩离开。

    祈一航紧绷了一天的神经,终于松了下来,不顾旁人的目光与规矩,大大方方的挽着邓鸢的手臂,就像现代的情侣一样饭后散步。随扈远远地跟在两人身后,给他们留出说话的空间。“邓鸢,你会怨恨我吗?”

    邓鸢抽出他的手臂,揽住祈珩的肩,目光看向远方,“圣旨已下,你还想怎样。”

    祈一航撇了撇嘴,没想到皇上刚口头答应,背后立刻下了圣旨,居然让邓鸢三日后启程前往西北平乱,想必是邓绥吹的枕边风。况且今日事情如此顺利,邓骘等人也没有刻意刁难,祈一航不免担心他们会在其他地方加害于他。想到这里,心中的不安变得更甚,“我只是想你能远离权利与战争,你我就像平常百姓一样,粗茶淡饭,平安喜乐。”

    邓鸢突然停下脚步,转过祈珩的身子使之面对自己,修长而有力的手指将他散开的披肩带子仔细的系好。然后捧起他冻得微红的小脸儿,郑重的说道,“如你所求,天涯海角,我护你一生。”

    听着他如此深情的告白,祈一航踮起脚尖,吻上那双温凉的唇,轻声呢喃,“你可许给我了,我也盖章了,你这辈子别想跑掉了。”

    邓鸢扣上他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耳鬓厮磨之间含笑轻语,“我邓鸢堂堂大将军,还会与你这小人儿耍赖不成。”

    祈一航被他的话语撩拨着,双手不可抑制的攀上他精壮的腰身,糯糯的说道,“夫君,我们快点回家可好?”

    “邓青!牵马!”春宵一刻值千金,更难得是他的夫人亲口所求。

    相处的越是融洽,两人的心思越是心有灵犀,祈一航越是焦虑不安。三天时间就好像只有三个时辰,短暂的甜蜜不够安抚他波澜的心。

    “真的都安排妥当了吗,你这一去不知经年,我也想随君出征!”祈一航窝在邓鸢的怀里,抚摸着男人身上的疤痕,触目惊心。

    “你都问了好几遍了,我说过了不必担心。”邓鸢看他那一副没见过世面的小怨妇的样子,轻轻刮了下他的鼻尖。随行的精锐士兵就不说了,华子风也作为军医同行,更没想到的是,巫奕带着他的心腹漏夜前来,说要给他当军师。其实邓鸢是不赞成的,但祈珩却感激的一塌糊涂,硬是让自己留下巫奕。

    “知道啦,我不是担心你嘛。”祈一航努努嘴巴,邓鸢都是年近三十的人了,如果放在现代是年富力强,可这是古代,他心中的邓鸢已经算是老弱残兵。可这样的话,他只敢想想罢了。

    两个人互相对视,邓鸢好像也看不够他似的,突然灵光一现,将怀中的锦帕交到他手上。“你不是擅长作画,画一幅自己的小象给我,我也好有个念想。”

    祈一航一拍大腿坐起身子,这么好的主意,自己怎么没想到。拉着邓鸢坐在桌边,“还请夫君研磨。”

    邓鸢扬着嘴角,这几日也不知怎么的,祈珩的小嘴儿甜的跟抹了蜜似的,一句一句夫君叫的他身心愉悦。

    说实话祈一航从未画过自画像,拉过铜镜认真审视了自己一番,认认真真的画了起来。不过用心画出来的画像,一定不会差到哪儿去,不过一刻钟就大功告成。“你可把我贴身带着,别被旁人拾了去。”

    邓鸢点头,将手帕放入怀中。

    祈一航将胸前佩戴的骨哨摘下来交给邓鸢,“你野外行军打仗,小鸢还是跟着你合适。”

    邓鸢眉头微皱,还没等他开口,祈一航便抢先说道,“如果你担心我在这里的处境,我可以回祈府老宅,虽然大哥对我有些成见,可他必定会护我周全。”

    邓鸢觉得他的提议甚妙,决定先派邓青送他回祈府,然后再追上大军。

    翌日寅时,邓鸢就开始沐浴准备出征了。祈一航亲自为他净身,一件一件的穿戴好黄金盔甲,手指却不舍的停留在他胸前。

    院子外面,兵分两路,护送祈珩回祈府的车马也准备妥当,一切都来的那么快。

    “邓鸢,千言万语只求你平安凯旋。”祈一航忍不住红了眼眶,他拉着邓鸢的手,就像抓着救命稻草一般,不愿放开。

    邓鸢何尝经历过这样痛心的分离,当初每一次出征都是那么决绝,如今却是怎么也迈不开脚步。他让祈珩站远一点,伸手摘下腰间的玉佩,那是他从出生时就戴在身边的物件,是祖父邓禹对他的寄托。将它搁置在桌上,宝剑出鞘,生生将其斩为两段,将其中一半交到祈珩手上。

    祈一航错愕的看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直到感觉到手心里微凉的重量。“这是什么意思?你要和我一刀两断吗?!”

    邓鸢无奈的笑了,擦拭着他突然涌出的泪珠,解释道,“你将我许你的定情之物赠与了祈瑷,这枚玉佩我视如珍宝,如今将这一半赠与你,算是定情信物了。”说罢将剩下那带着红缨的半枚重新别在腰间。

    祈一航恍然大悟,随即宝贝般的将他擦拭了一下,谁知玉佩被斩断的边缘太过锋利,将他的手指拉出深深的口子,鲜红的血瞬间浸透了玉佩。

    邓鸢眉头一皱,急忙用棉帕为他止住伤口,想要责备他的鲁莽,又不舍得开口。两人就这样对视着,直到邓青敲门。

    “大将军时辰不早了,士兵都恭候多时了。”

    “知道了。”邓鸢依依不舍的在祈珩额前一吻,然后目光变得坚定,表情变得从容泰然,推门走了出去。

    祈一航没有追出去,他将玉佩紧紧握在手中,祈求着邓禹庇佑,老天爷的庇佑。

    ☆、与君长诀

    不过三日,祈一航带着心儿回到了祈家老宅,邓青则马不停蹄的赶往战场。祈一航听老管家说,祈瑷受不了邓鸢的污蔑没过几日便去了峨眉修行。祈珏也没有想象中的无情,依旧将他好吃好喝的以礼相待。祈琭找了个暴病的由头也回家陪他,一切似乎变得顺遂起来。

    西北战事吃紧,可越是这样,报平安的家书也每隔数日便送到祈一航手中,有时小鸢也会被当成送信的使者。然而这样的安稳生活没有持续多久,即邓鸢出征的第三个月,一封带着血迹的家属送到了祈一航手中。

    带着一丝不安与焦虑,祈一航屏气阅读着不长的家书,原本悬着的心几乎放下。读完之后,眼睛还是死死盯着那一抹殷红,叫住欲走的信差,“前面几天不是还说初战告捷,邓鸢也在信上报了平安,可这血迹又是何人所留!”

    送信的小士兵吓得跪倒在地,支支吾吾闪烁其词,左不过是说,自己知道的也不多,而这家书确是大将军的亲笔。

    祈一航怎会认不得邓鸢的笔记,可是他此刻又不能立即置身于邓鸢的军帐中,信上的血迹不明,让他实在难安。

    “报!”又一名士兵进入房内,一天之内收到两封家书,是绝无仅有的事情。

    “快点呈上来!”心儿接过盛着家书的锦囊,转而交到祈珩手中,见他面色惨白,冷汗直流,连忙宽慰道,“公子莫慌,也许是大将军已无大碍了呢。”

    祈一航看着这一卷上密密麻麻的文字,提到嗓子眼的心又一落千丈,几乎掉到了地上,果然邓鸢出事儿了。他顾不得思虑周全,朝心儿挥挥衣袖,“备马和干粮,我要去北漠军营!”

    “这……是,公子……”心儿虽然跟着祈珩不长时间,可这两个月总是听他讲关于邓鸢的事情,想必这位将军夫人与将军感情之深厚,便不再多言准备行装。可闻讯赶来的祈琭却阻止了她的动作。

    “你们都先下去。”祈琭屏退了在场所有人,让心儿在门外看守,又将房门反锁,行事如此雷厉风行全然不似往日悠然散漫的二公子。

    “二哥!”祈一航急的一刻都等不了了,偏偏祈琭在这个时候参和进来,让他应接不暇。

    祈琭把急的团团转的人儿按住坐到凳子上,语气决绝,“你绝对不能去!”

    祈一航怎会不知他的心思,可冥冥之中有个声音告诉他,这也许是他最后的机会了,邓鸢可能活不成了。

    祈琭在他身旁坐下,话语里透露着一丝无奈和绝望,“我派人暗中监视,发现军营中居然有叛党,不过想必你也猜到了他是谁。”

    祈一航恨恨的咬紧了牙根,眼神也变得平静冰冷,“华子风。”

    祈琭点了点头,深深地叹了口气。“我没想到他真的暗下杀手,即使有巫奕的保护,邓鸢这次恐怕也难逃此劫了。”

    祈一航恨不得抽自己两个耳光,当初要不是他执意拆穿了祈玉儿的身份与企图,要是他遂了他们的心愿甘心赴死,或许邓鸢现在也不必面临那么多困境和性命之忧。突然间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气力,抽泣着问道,“是巫奕告诉你,邓鸢要死了……没救了……”

    祈琭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

    连巫蛮一族都无法可解的病症,祈一航释然的笑了笑,即便他步步为营,千算万算,可到头来,终将失去他。就在他沉寂在绝望里不可自拔的时候,心儿敲响了房门。

    祈琭应允她进来,只见她手里摊着一个别致的锦囊,祈琭皱起眉头,他认得那锦囊上繁复的花纹出自祈瑷的手艺。“公子,一个小丫头刚刚送来了这个。”

    祈一航接过锦囊,颤抖的打开,隽秀的字体跃然帛上,却只有几个字,“酉时,旧戏台见。”他看向祈琭,带着一丝犹豫问道,“是祈瑷?”

    祈琭点了点头,不论是女红还是字迹,皆出自祈瑷之手。

    祈一航冷笑了一声,看来这一切也与祈瑷脱不了干系,既然不能去到邓鸢身边,在这里,他也应该做些什么。

    “我与你同去。”祈琭率先起身,却被祈一航拉住。

    “二哥,你明明早就知道我不是真正的祈珩,为何还待我如初?”事到如今,他不再渴望全身而退,而是希望所有的事情有个了结。

    祈琭无奈的笑了笑,继而将他拉起,拥入怀中,宽厚的手掌轻抚他单薄的脊背。“你是亦或不是都不重要,如果你单单拥有与他相同的皮囊,我是绝不会心动。可你和珩儿无论心地还是品行都那么相像,我想这是老天给我的机会,让我有再保护你一次的机会……”祈琭哭了,他默默地流着眼泪,不仅是为了在天之灵的祈珩,更是为了眼前这个令他动容的人儿。

    祈一航的双手也攀上他的后背,可无论他的话多么真诚,他已势在必行。“二哥,来到这里的时候我曾感到无比迷茫,可当我认识了祈珩,认识了你和那么多对我好的人以后,我才明白不能白来这里一趟。也许,这就是我的使命,我必须独自前往。”

    祈琭的手臂紧紧缩了一下,然后放手,他含泪看着眼前这个他原以为可以守护的人,默默地点头应允。

    “二哥,保重。”祈一航退出他的怀抱,不再多看一眼,径自离开房间。向守在屋外的心儿吩咐道,“去把黑风牵出来。”

    早春,寒风中夹杂着一丝春的味道,祈一航想起那么一句话,“待我半生戎马,许你共话桑麻。”他明白祈珩等了邓鸢一辈子也没有等到的那份幸福,自己必须争取,他不由得狠狠抽了一下马屁股。

    半山腰,旧戏台,借着夕阳最后一丝余晖,祈一航远远就看见一抹红色的身影在高台上舞动,她身姿轻盈曼妙,不输往日风采。翻身下马,拍了拍黑风的屁股,在他耳边轻语,“回家吧。”黑风不解似的摇了摇脑袋,祈一航知道马通人性,耐心的又说了一句,“你先回去,不必等我。”这次,黑风踏了踏马蹄子,又点了点头,慢慢悠悠的下山了。

    太阳落山,山间变得昏暗,高台两侧早已点好的火把尽显光辉。祈瑷舞毕,含笑看着只身前来的祈珩,冷冷开口,“哥哥既然来了,不如为妹妹弹奏一曲,就像从前一样。”

    一航随着祈瑷的目光看向石桌上的那把白玉古琴,气定神闲的回道,“祈大小姐说笑了,你明知在下不会弹琴。”

    祈瑷见他不打自招,披上斗篷欣然的走下高台,“你竟承认自己不是祈珩?”

    祈一航又不傻,他现在身处汉代,又没有先进的录音设备,就算当面承认了又能怎样,无凭无据的。他点了点头,先发制人,“你既已知道我不是祈珩,那么你所做这一切又有何意,我也不过是邓鸢手中的一颗棋子而已。”

    祈瑷挑起好看的眉毛,“哦?是吗,不过已经晚了,不论你是不是祈珩,今日你必是要死的。”

    祈一航无奈的耸耸肩,他既然敢来,已经抱了必死的决心,况且他前来的目的,也不是为了求祈瑷饶自己一命的。“我的命你随时取走,可你要保证邓鸢性命无忧。”

    祈瑷缓缓走到他面前,目光流转,“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

    祈一航知道祈瑷对他积怨已深,可这又不是他能左右的,在皇权与家族利益间赔上幸福的,从古至今又不仅仅祈瑷一个人。可是为了邓鸢,他不得不向她屈从,双膝自然弯曲,直至跪在冰冷坚硬的石板地上。“求你放过邓鸢。”

    “哈哈哈哈……”祈瑷看着为她下跪的男人,心里的痛恨却没有减弱分毫,好一个重情重义,生死相随,她竟然从来不曾拥有这样的感情。

    看到她如此凄美的笑容,祈一航也觉得她可怜,“皇后究竟许给了你什么,让你背叛了祈家,还联合华子风谋害邓鸢?金银财宝,还是荣华富贵。”

    只一瞬间,祈瑷拔出佩戴的宝剑,抵在祈珩的心口处,平静的摇了摇头,“我不需要那些,我只想要一个真心待我的爱人。”

    就在祈一航想要开口的时候,剑锋突然往里刺了一寸,即使承受着剜心之痛,他还是咬紧牙根,没有退缩分毫。

    祈瑷眯起眼睛,轻哼了一声。“哼,就算你此刻一心赴死也于事无补,邓鸢他救不活了。”

    听到这话,祈一航恨不得冲上去打烂她的嘴,可别说什么好男不打女人,把他逼急了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哦?”祈瑷好像看到了什么似的,一根红绳被挑起,锋利的剑尖划过祈珩白皙的脖颈,毫不手软的在上面留下一道血痕。被挑出的红绳那端,正是邓鸢许给祈珩的半枚玉佩。

    “你要干什么!”祈一航伸手握住玉佩,那是邓鸢留给他的,也是他此时最珍惜的。

    祈瑷认出了那东西,眼神也变得更加阴郁,“把它给我!”

    祈一航坚决的摇了摇头,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可他还是老老实实的跪在祈瑷面前。但是这枚玉佩不一样,这是他在这个世界和邓鸢的最后一丝联系,说什么也不能给了她。

    见他执意于此,祈瑷冷笑着从怀中取出一枚手帕,随手一执,将它抛向祈珩。

    祈一航眼明手快,接住手帕,里面东西的重量与形状,让他吸了一口凉气。摊开手帕,那是另一半原本应在邓鸢手中的玉佩。还未磨平的接口完全吻合,祈一航面露凶色,瞪着祈瑷质问道,“这枚玉佩怎么会在你手里!”

    祈瑷弯着嘴角,剑锋再次席上他的颈间,“我很想成全你们,可是你不知道,邓鸢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他背板了你。”

    祈一航不明所以的皱了下眉头,却看到祈瑷缓缓解开披肩,火红的舞衣之下是略显圆润的身子,也许是衣服过于宽大的原因,让祈一航没有注意到她隆起的小腹。不可置信的盯着她的肚子,祈一航的声音有些颤抖,“怎么可能……”

    祈瑷抚摸着肚皮,语气淡然,“这小家伙淘气得很,才这么点儿大就折腾的我腰酸背痛,长大之后必定是智勇双全的英才。”

    祈一航感觉一阵眩晕,这孩子难道是邓鸢的?可是邓鸢明明说,他没有碰过祈瑷。祈一航深吸了一口气,极力让自己保持冷静,祈瑷无法证明这个孩子是谁的,他愿意相信邓鸢。

    祈瑷见他并不发作,却也不打算细说详情,只冷冷的抛出一句,“他将是邓鸢在世上唯一的血脉,难道你不希望他活下来吗?”说罢,剑锋一转,指向自己的肚皮。

    “别动!”祈一航连忙伸手阻止。他本来是不相信的,可看着祈瑷毫不犹豫的剑指肚子,突然没了信心,扪心自问,“如果,如果真的如她所言,这孩子是邓鸢的血脉,他毕竟誓死保住胎儿!”像一个可怜的乞讨者,祈一航拉住她的裙摆,摇尾乞怜,“祈瑷,你究竟想要我怎么做?”

    乍暖还寒,一阵寒风骤然刮起,祈瑷也没有兴趣陪他浪费时间,指了指石桌上的锦帛。“留下你的绝笔,然后从这里跳下去!”

    祈一航默然起身,不就是一死,他唯有赌一把,用他的性命换邓鸢一命。执起笔,却不知如何表达此刻的心情,他脸上挂着惨淡的笑容,遗憾着到头来也没能再见邓鸢一面,继而写下“临别殷勤重寄词,词中有誓两心知。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祈瑷冷眼看着这一切,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祈珩的才华横溢,可她也是奉命行事,势必要取他性命。

    将写好的锦帛交给祈瑷,祈一航没有半分拖拉,朝戏园的一处小路走了过去。这里依旧可以看到京都夜灯初上,一片繁华。他眼睛一闭心一横,只要从这里跳下去就结束了,反正他也这样经历过一次生死,没什么好害怕的。

    祈瑷原以为他会就此求饶,亦或者抱着她同归于尽,然而等了片刻,就在她欲要上前的时候,祈珩就那么从容的跳了下去,连一丝哭喊都没有。

    “你……”祈瑷几步冲过去,可已经不见那人的身影,两行泪水滑落脸庞。“对不起,可我也是身不由己。”

    她转过身去,扯出衣襟下面的假肚子,对着为首的一名黑衣人说,“这样你可以去付命了,记住皇后已许诺我的,保我祈府上下周全。”

    “是!我等告退!”

    ☆、永世轮回

    身子好像漂浮在空中,眼皮很沉重,头脑很格外清晰。祈一航在心里琢磨,这就是人死之后的感觉吗。

    “醒了吗?”

    悦耳的声音像是来自远方,亦像是来自心底,祈一航闻声无比熟悉,原本紧闭的双缓缓睁开。明亮却不刺目的金光缠绕他的周围,祈一航清楚的看到他面前站着一位,穿着华美汉服的美男子。他一头银发随意披散着,白皙的面容略施粉黛,一双珊瑚色的杏眼含笑的看着自己。

    “你是谁?”祈一航下意识的伸出手,发现自己也穿着一袭青衣,周身无一处痛苦,他黯然神伤,“我果然已经死了……”

    兔儿看他郁郁愁容,轻叹了一声,从怀中取出一枚铜镜,交到他的手中。“我本是嫦娥仙子怀中的玉兔,平时在广寒宫悠闲自在。谁知在一次蟠桃宴上不小心打翻了月老的酒杯。这原本是我的过错,奈何月老那天喝多了,非我将我与孟婆牵红线。众人都啼笑皆非,却无一人求情,就在月老真的施法的时候,孟章神君站出来为我说了情,还差点用酒坛子砸了月老。虽然事后我与孟章神君皆受了处罚,可他的大恩兔儿没齿难忘。”

    祈一航一边听着他的哭诉,一边看着镜子里的像是放电影一样的画面,脑海深处的记忆也随之被唤醒。

    他是怎么与青龙孟章相识的,怎么互生情愫,又是如何被贬黜天庭的,一切都在眼前浮现。

    兔儿耐心的解释道,“这里有你的前两世的记忆,祈珩是你的前一世,而你原本为北斗玄冥文曲星君。你与孟章神君相恋相许,触犯天规天条本应散其魂魄,永不超生,但如来佛祖念你和孟章神君对天庭有功,感化玉帝将你们贬为凡人,经历三生三世,七劫八苦方可长相厮守。祈一航本是你的最后一世,奈何你与司命星君有恩,他故在你第二世的时候为你免去一重苦难。可这事被其他星君禀告玉帝,他便将你的第三世召回,继续完成那一世的劫。”

    “所以,我才会穿越到祈珩的身上。”祈一航苦笑了一声,看着镜中那个他心心念念的男人为了他承受天劫,泪水再也抑制不住的流淌下来。“那你能告诉我邓鸢最终的命运吗?”

    兔儿见他依旧执着,无奈开口,“死,凡人最终的结局都是如此,可即使如此,他也是经历了爱别离的苦难以后才郁郁而终的。”

    祈一航沉默良久才回问道,“我既不再是文曲星,也已完成第二世的劫难,你为何又出现在我面前?”

    兔儿轻叹一声,“我本不应参与其中,奈何这段孽缘经我之手,当初要不是我偷偷潜入月老的房间为你们二人牵了红线,事情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更何况孟章神君还为我拦下一身罪责,所以我愿用半生修为为你免去最后一世的苦难,可那也意味着这一世你们不会相见。”

    祈一航释然的笑了笑,“你大可不必如此,我愿意亲自经历这一切劫难,这样才能让我们的爱更加铭心刻骨。”

    兔儿惊讶的睁大双眼,羞愧难当的低下了头,喃喃的说,“你既决意如此,我也不再强求,可此乃天机,你回到现世之后不会记得此事,而且你将彻底成为凡人,与孟章神君永世轮回。”

    祈一航点了点头,想到孟章还在现世等着他,他绝不后悔。

    “滴滴滴……”

    “妈!护士!小航睁开眼睛了!”祈一康推了推睡在一旁的母亲,又按下呼叫按钮,激动地握着祈一航的手。

    “呼……”祈一航愣愣的看着天花板,只说了一句话,就再次陷入黑暗。但因为带着呼吸器,声音还不够洪亮流畅,所以祈一康并没有听清楚,他的那句“你等着我……”

    邓鸢和祈珩的故事就此结束了,很多细节没有言明,需要各位朋友打开脑洞自行脑补。祈一航现世的故事即将开始,敬请期待。本人第一次写耽美古文,辞藻不够华丽,人物描写也不够细腻,可还是希望能将好看的故事呈献给大家,希望大家在以后的日子里多多支持和鼓励。最后在这里给各位朋友拜个晚年,祝愿大家身体健康,万事如意,阖家欢乐,岁岁平安。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第8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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