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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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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五猫鼠]龙城怨 作者:墨水

    第16节

    展昭轻轻的将右手掌慢慢附上额际,这句话……怀藏的又是何种情感。

    想了许久,依旧没有想通。有太多的疑点,太多的不可理喻,无法理解。

    玉堂那些天令人担心的身体状况,凝碧的来历,秦府的秘密……

    越想却是越来越乱,理不清头绪。

    罢了罢了……先结了凶杀案吧。

    转过身,慢慢的放开紧握的手掌看着那一条红绫缓缓的被风吹起,同它的主人一半落下涯去,被湍急的河水淹没,消失的再无踪迹可寻。

    这一切许是可以完结了。

    然……

    这真的可以为这件事画上一个句号么?充满了疑问的句号?

    ☆、章五十八

    章五十八

    最难舍的浮生,早已情断缘尽。

    最在乎的情分,却是薄如轻纱。

    展昭迈着靡靡的脚步,一下又一下的往来时的方向而去。心中却是突然冒出来一股子道不明的感伤,空灵的几乎令人感到窒息。

    那个女子,就带着这样满身的疑问,秘密葬于那川流不息的急流中。尸骨也遍寻不得?

    在朱砂落下涯之后,他亦是回神寻找通往崖下那条急流的捷径,只是…… 他慢慢的松开手指,一寸两寸,渐渐的那段飘渺的红绫也从掌心流逝而过。

    寻不到,探不清。

    有太多东西随着她的离去而变成了毫无头绪的悬案,头一次他有些无措。

    总觉得这一切远没有看到的那样真实,微微皱起眉,脸上的神色一往如昔般淡然。

    耳边伊稀传来不紧不慢的厚底快靴撞击泥石路的声响,展昭像是早就料到一般。慢慢的回过神,将早就准备好的笑容露出来。

    “玉堂?你怎么不好好休息来这里又做什么?”

    白玉堂似是赶得非常急,看到展昭那熟悉的蓝色衣摆后这才停下脚步,却仍是喘着粗气,额上也有一层细细密密的薄汗。

    “不要……不要杀她……”

    白玉堂断断续续的话语听的展昭浑身一激,他有些茫然的看着妄自抚着膝盖喘气的白玉堂,似是在等他给一个答复。

    却在这时,从白玉堂身后猛地窜出一个蓝衣女子,快速的扑向河边,半身趴在河床边,看着急流中若隐若现的朱色缎带,愣愣的留下泪来。

    “朱砂……朱砂……我的妹妹……”

    展昭当场就不知自己该做何答复,这位蓝衣女子同方才逝去的那位红衣女子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

    纵是日间她有多虚情假意,但此时这样悲痛的神情,她怕是真的很伤心吧。

    白玉堂看展昭只是呆呆的注视着神色悲痛的凝碧不做任何申辩,知晓自己定是来晚了一步。

    那么现在做什么都是无用功,他想要救得人亦然逝去。

    但……“猫儿……”有些事情他还是需要知道的好,看的通透些也好过背负一条人命压迫着过完这段难熬的日子。

    “子衿可以听到了,是朱砂送的药……”

    这无疑是一个惊雷,展昭原本低垂的头缓缓抬起,猛地撞上一双弥漫者仇怨的清澈美眸。

    这双眼睛的主人,同样是一个怀藏着秘密的人。只是那双眸子中透露的情感,只叫他冰寒彻骨。

    原来这次又是自己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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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月长歌皆亦惘,

    惜人离去满帘殇

    陨湮愁魂苍茫定。”

    如血残阳渐渐在朱色的瞳孔里隐去,身穿绛色长袍的美艳男子单手扶着一名身穿朱色长裙的女子,神色悲戚。

    臂弯里是寒撤骨髓的温度,毫无半点生命气息的灰白脸色。终是应了那最后一句的预言么?

    曾经的有一个笨笨的小姑娘,用笨笨的方式走进了自己的心。

    曾经有一个漂亮的小姑娘,喜欢同自己穿同样颜色的衣裳。

    曾经有一个坚强的小姑娘,依赖姐姐胜过自己,情愿做他人的替身。

    曾经有个善解人意的小姑娘,不顾那些不详的预言已然为了胞姐来到注定命陨的中原之地。

    曾经有个小姑娘……

    不由得搂紧了臂弯里那具冰冷的躯体,那个小姑娘,就在这里……

    “笨朱朱,这一次可被我抓住了。你可还死撑着要去找你那个没良心的姐姐不陪我了?”

    白净的手掌慢慢的附上女子灰白的脸颊,“啪——”一声轻响,竟是有一滴水渍落在了女子舒展开来的俏丽柳眉间,顺着眉梢渐渐落入早已不复飘扬的乌发间不见踪迹。

    男子逆着昏暗的日光,看着远处的永安镇慢慢的染上点点灯火。朱色的眸中莫名的凝重起来。

    白玉堂慢慢的推开自己同展昭租住的客房,果不其然他依旧保持着一刻钟之前的姿势,端坐在圆桌前没有任何动作。

    展昭很少露出现在这般神情同样子,白玉堂无法窥探到他的内心。因为见过太多他带着虚假面具时候的样子,所以更加分不清现在的展昭是否是真实的。

    探查□□招时的固执,竭尽全力救助自己时的忧心忡忡,告上公堂时的的信心满满,击杀朱砂后的迷茫。

    在这月余间,展昭的尽心尽力,真心实力……刻意伪装。让他蓦地变得有些迷茫,他是否是真的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就和自己同样对他有所隐瞒一样?

    二人之间没有过多的话语,只是静默而坐。

    沉默中的气息,几乎压抑的人心肺间都是那种近乎要被碾碎的感觉。

    他分不清是何时回到暂住的客栈的,只记得一路上白玉堂在耳边温暖的安慰同最后回眸时凝碧那不发一言的孤寂背影。

    因着两次对自己那一向敏锐的判断力过分的信赖,造成现在那样微乎其微的失误让他感觉到了自己竟是如此自大。

    或许他不该变得如此懦弱,他是顶天立地,行侠仗义,江湖上人人为此称道的南侠展昭。开封府里那个秉公执法的御前四品带刀护卫御猫展昭。

    所有事物的正义一面似乎都是向着他的,就是因为这样更加不允许他变得过于犹豫不决,就算在自己心仪的人面前他也是一种绝对的坚强形象。

    可是无人的时候,当自己手刃了一个又一个看似无辜纯良的凶手后,他不止一次的反问自己,这是否是对的,这个人是不是真的应该就这样死去?

    他的迷茫,愧疚夹杂着别的情绪在白玉堂告知朱砂善良的这一刻爆发出来,并且一发不可收拾。

    白玉堂静静的坐在圆桌对面,看着眼前眉头深锁的儒雅男子,他的脸上是自己难得窥见到的迷惘,自责。

    展昭,日明为昭。

    以为同时拥有日月,便可以永生永世沐浴在光明下,带着正义的伪装,去拯救苍生?容不得自己有半点私心,软弱。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存在?

    雪白的暗纹宽袖慢慢的翻起,素手慢慢的执起紫砂茶壶,依旧清冽的茶水倾泻而下却是失了原本的灼人的温度。

    这样心乱如麻,失了分寸的展昭,白玉堂不会看不起或是摒弃,只会……

    “猫儿……你没有错!”不停颤抖着的腕上蓦地被一只微凉的手握住,他的嗓音一如自己初见他时那般清亮,无形中透着一股力量。

    “就算朱砂有什么不得已苦衷,但那两条性命已是事实。木已成舟,你再去纠缠些身后事又有何用?”

    展昭缓缓的抬起头看着身前的依旧清理脱俗的白衣男子,白色……不要染上污秽“不是的……她兴许不是……”

    喃喃自语却被猛然出现在大开的房门口的两名锦衣男子所打断。

    “不是什么?这可是谭兄在她闺房中搜到的易容药粉和陈情血书……”一个精致的妆盒同一方隐隐透着血迹的绣帕落在他面前的方桌上。

    着一身紫衣的林君浩同穿着家常素色便衣的谭殷竟然会在这时出现,这却是让他真真的感到疑惑。

    白玉堂却是熟门熟路的将二人引进门,点头示意二人入座。随手拿出两个青花瓷杯,慢慢的沏上一杯凉茶。

    处之如此泰然,很明显这二人的到来完全就在他的意料之内。看他这般悠悠然喝茶的模样,不排除他们是他请过来的可能性。

    展昭还未妄自从方才那般自怨自艾的情绪中找回正义化身的四品带刀护卫该有的神情。

    而白玉堂只是浅浅笑着,扣着茶杯的手指微微抚摸着上面的烤瓷花纹,只是眸中的神色无不透露着点点忧虑。

    林君浩同谭殷相互对视了一眼,互相交换了一个眼色。谭殷四下里看了看,本就不甚锋利的眉梢蓦地变得凌厉起来。

    “草民明白现在也许说这些有些冒昧,但既然凶杀案已经告一段落,二位还是尽早抽身离开这儿较好。”

    “此话……怎讲?”

    白玉堂慢慢的放下杯盏,漂亮的桃花眼里蓦地漫上一层肃杀之气。他并不喜欢被人这样明目张胆的驱赶。

    林君浩展了展宽袖边上不规则的褶痕,略微有些懊恼的看了眼谭殷。在他看来谭殷这番直接的将话摆明了讲出来,实在是有些冲动。就算展昭不会怎么在意,眼前这位骄傲出了名的锦毛鼠又怎会罢休这般被人下“逐客令”?

    “白兄,但听小生一言。此番凶杀案虽说已经找到了真凶,且由白兄方才要小厮带的口信中小生也得知凶手已伏法。但……请恕小生冒昧。永安镇这一切迷雾的开端便是从两位踏进永安的那一刻便变得愈发不可收拾。”

    林君浩略微瞥了一眼低垂着头的谭殷,继续不紧不慢道:“谭兄之才想必二位也看得到吧。但是以他才华他却屈居这一个小小知县,二位可曾想过缘由?”

    白玉堂慢慢的喝尽的杯中残茶,眼神似有似无的看了一眼还妄自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展昭,冷哼一声“就你方才说的那些话,无非就是欺软怕硬,害怕惹事么?”

    “白大人谬赞,下官并不是这样的人。身为饱读诗书之人,哪一个不希望自己有一天能穷尽一生所学投保朝廷,更何况家师还是当朝尚书王安石王大人……只是这其中的因果,下官不便告知。”

    谭殷冷冷的瞪了一眼多嘴的林君浩,但回话时却是说的云淡风轻。仿佛这一切都同自己无关一般。

    白玉堂脸上的神情却是更加不屑,在他看来这些冠冕堂皇的隐瞒无非就是无声的默认。

    刚想再吐出些轻蔑的言辞时,一直坐在对面不发一言的展昭却在这时摆手制止了白玉堂,抬起头注视着谭殷,眸中神色带着一种荡漾不开的明澈。

    “你想要守护的东西展某明白,我也不会过多的为难与你。现在展某只需在做两件事,就会回京复命。你尚可帮我一次。”

    ☆、章五十九

    章五十九

    人这一生会遇到许多不得不低下头才能完成的事,或是迫于无奈的趋炎附势。

    见惯了人世间过多的悲欢离合,人情冷暖之后,这看似大风大浪的一切也就变的过于平淡了。

    所以在展昭得知了这件案子竟在不知不觉间用几百两白银就能不了了之后,只是一脸平静的将手中的白瓷茶杯放回去,看着杯壁上滚落的茶水残渍微微摇了摇头。

    “这件事本就不在我等管辖范围之内,既然永安知县都不做追究我们无法干涉,权宜只当一件普通的凶杀案,凶手皆已经伏法作结尾。”

    展昭许是已经想开了,可是并不代表白玉堂就会善罢甘休,毕竟他初入仕途,为官的道理远不及展昭来的深沉。

    “猫儿!你怎生会如此糊涂!你莫忘了那无辜的四条生灵……”

    “我就是因为没有忘记所以才不去计较谜底,就算这一切的表象看起来是那么的漏洞百出,但谭大人宁愿自己背上贪官之名,也要息事宁人。冲他这份心,就算我们离真相只有几步之遥也要为他人多为着想。”

    白玉堂静默不语,眼睫微垂着在眼底投下一抹剪影,手指婆娑着白瓷杯盏底下的铀花刻痕不动声色的低笑几声。

    “罢了罢了,对于这般官家之间的寒暄周旋之道,你想来都比我在行。我这时而江湖心性,时而唯我独尊的暴戾脾性是该改改了,否则将来定有一日栽在上面。”

    展昭眉间的欣然之色言于表面,语调中明显带着轻快“在这最后的几天里,我们能做的只是让谭大人多多留意那几个人。其他的也只是希望这件事能够就此罢休。”

    白玉堂看了看展昭明快的侧脸,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圆桌上那只花纹繁杂的华美锦盒。

    “这般绮丽的锦盒怕是也要花不少价钱吧。”

    “昂贵华美的表皮自是要配得上价值连城的内里才是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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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着叮零的珠帘,谭殷看着侧躺在珠帘后卧榻上的女子心中百感交集,不知该如何开口。

    “哥哥,你不用在我面前圆谎了。”

    女子清丽的声音不复往昔那般凌厉,褪去了本身的骄傲只剩下浓浓的孤寂和不甘。

    “从前是瑛瑛过分了,自小哥哥都顺着我,人情世故我却只是窥探到了小小的一角。现在……”

    女子的语调平缓不急,仿佛一夕之间苍老了许多。

    “我终于明白子衿同我是不同的,穷其一生我怕是都不及子衿。阴谋,仇杀一切都是因她和相公相遇伊始,但……若不是因为她我怕是也成为了溺毙在这阴谋中的一个死人。”

    谭殷伸出手慢慢的拂开珠帘,细长的指尖轻触着珠帘琉璃串珠上光滑的表面,语调轻轻的满是淡淡的宠溺“明白就好,也不枉费哥哥的一番苦心。”

    慢慢的向她伸出手,眉眼间带着朦胧的笑意“走吧,大家都等你一起去开窑呢。”

    谭瑛舒展了身子,看着眼前同自己有着相似眉眼的至亲之人,心中豁然变得明朗许多。

    她顺势将手交给他,迈出了那扇关住了自己的房门。

    顺着悠长的廊坊,她原本还有些僵硬,沉重的步调渐渐变得轻盈明快起来。

    走出了那个困住了自己整整三年的美妙幻梦之后,才发现满路芬芳只是从前无暇欣赏。

    牵着哥哥温暖的手掌,那样温软的感觉多久都没有感受过了呢?

    回眸相视一笑,她小心的提着裙角慢慢的拾级而上,穿过青石铺就的院门,耳边传来一声清冷却又令她感到无比熟悉的低喊。

    “二嫂嫂,谭大人你们来了。”

    秦家的瓷窑前,早早的有了一群人。林家的,秦家的熙熙攘攘来了很多。

    秦子衿一袭青衣在风中遥遥独立,立在她两侧的分别是秦琤同秦老夫人。

    秦琤羸弱的身子似是一天不如一天的样子,苍白的脸颊上没有一丝血色,只留下一双眼睛还有些神,但此时也是带着愧疚不敢直视谭瑛。

    秦老夫人从谭殷步入院中的那一刻起,脸上的神色就显得过于变幻莫测,贪婪又或是欣赏,似乎一切都变得不在谭瑛的理解范围之内。

    “谭大人,多谢您前些日替老身府上平了那件凶案。”

    谭殷微微皱了皱眉,眼中的神色有些不快但依旧还是做的毕恭毕敬。“哪里的话,这些都是父母官的分内之事。”

    说着也不管秦老夫人脸上古怪的笑容,又复看了看不远处正和工匠们交待着什么的林君浩,淡淡道“这次窑光林家,永安秦家重开瓷窑,却是难得的盛事,只是不知这白瓷琉璃盏老夫人有几成把握可以重新烧制出来?”

    秦老夫人抬了抬眉眼,眼珠子却不曾移动分毫“既然能有把握开窑,老身自然有的法子确保这东西能从我秦家的瓷窑出来。”

    谭殷也不想多说些什么,眼角略微瞥了瞥立在瓷窑前的那对青衣人,只在心里重重叹了口气。

    “老夫人,得饶人处且饶人啊。”

    老妇略显佝偻的背脊似是有那么一瞬顿住了,但终究还是正着身子不再去看谭殷一眼只是将视线移回正前方的瓷窑前。

    这番开窑本就是秦家穷极一时之力难得的大事,就连秦家多日卧病不见人的大少爷都煞有其事的出现在这儿,可偏生秦家未来的当家主母确是叫众人在午时毒辣的日头下面足足侯了一炷香功夫才姗姗来迟。

    一袭水色的罩衫,妙曼佳人步态轻盈。华丽的衣着映衬的本该是风姿阔绰,但那张清丽的脸上却带着恹恹病容,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林君浩身边几个没眼色的下人,眼神游离来回看了看秦琤,秦子衿,谭瑛都是一副愁云惨淡,病弱无力的模样,现在眼见着又来一位病怏怏的主儿,心下老不痛快,不由得嘀咕了两句。

    “这开窑可都是一件大吉利的事儿,怎地秦府这群主事的个个都是病苗子,莫不是这儿风气不行,也难怪之前大街上听到的闲言碎语了……”

    大致意思不过就是秦府风水不好,大叹自家少爷识人不清云云。

    明是一副当作茶余饭后闲谈的口气,可是到了林君浩耳朵里听起来不知怎么就多了一层薄薄的芒刺,扎的人不疼但是心里难受。他不愿意听到任何不利于她的闲言碎语。

    这厢秦老夫人着手吩咐下人,准备将瓷窑封口处的黄泥给起了,不急不忙的随口问了一句。

    “怎么弄得这样晚?那两位大人可招待好了?”

    凝碧缓缓站定,喘了几口气。擦了擦额前的薄汗,嘴角扬起熟悉的微笑“已是让侍茶丫头备下了上好的茶具,茶水和糕点给前厅的那两位送去了。估摸着这时辰差不多了,我这才急匆匆赶过来。”

    秦老夫人微微颔首,带笑的眸子看了一眼不远处正在低咳的秦琤,秦琤点了点头,又复低下头咳了几声,待平复些劲头以后,提高音量朗声道“开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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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展昭看着送茶的丫头奉上两杯透着浓浓茶香的杯盏,抱着托盘施施然退了下去,这才侧过头问道“你这次又是打的什么算盘?让林家出人,秦家出地烧制这区区一个小茶盏也太劳师动众了吧!”

    白玉堂拾起杯盖撇了撇上面的茶沫,抿了抿唇,故作轻蔑“不这样做,没办法震慑到一些人。省的待你我二人走后这里斗得你死我活,不得安生。”

    展昭挑了挑眉,不由得低笑一声“说起来,你这个做义兄的,却是比人家嫡亲兄弟考虑的还要周全。”

    “你懂什么!白爷爷这叫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说着白了一眼身旁的蓝衣愣头青,又复端起茶杯,刚准备得意洋洋浅酌一口,却在目光落到茶杯里的那一瞬间尽然僵住了。

    展昭见他久久未曾动弹,放下杯盏,疑惑的看了看他。

    察觉到展昭目光游移,白玉堂忙把杯盖合上面无表情的唤来一旁的奉茶侍女收拾盘碟。

    “无事,只是想起时辰快要了。我们也该去看看了。”

    虽然觉得白玉堂前后变化有些大,明知有些蹊跷,但他也无可奈何,能做的只是着手跟上前面那个看似急不可待的素色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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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君浩闻言指挥着自己带来的这些能工巧匠开封,秦子衿蓦地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翻开手中的书卷,动作大的将书页翻得哗哗直响,引得她身旁的谭瑛一阵侧目。

    “怎么了?”许是谭瑛声音太低,秦子衿耳朵才刚恢复并没有听得太过真切。

    依旧眉头紧皱着,不停的翻找。神色如此焦急,谭瑛也跟着皱起了眉,快步走到秦子衿身侧又复问了一句“到底怎么了,这么急躁?是瓷器除了什么问题吗?”

    秦子衿慢慢的放下书卷,抬头看了看众人欣喜的表情,似是在思量着是否该说出口“不瞒嫂嫂,子衿并不确定在釉料加的石灰是否可以起到显白的效果,所以如果这次……”

    谭瑛的神色也不由得凝重起来,眼眸睁得大大的“你的意思是,这烧出来有可能会是个废品?”

    秦子衿没有立即回答,只是翻着书本藏蓝色的封皮,颇有些伤神。

    “原本我也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去尝试这般古方,可是方才开窑的时候翻出来的黄土分明透着玄色,实乃不大妙……可眼下朝廷给的时日也不够再让我去尝试别的方子了。”

    不日前谭殷才告知她,已接到朝廷下来的文书要将这件制作手法已是失传了这么久的物什承上去,时日不多,展昭白玉堂的归期眼看就近,也只得铤而走险了。

    只希望……不要太糟就好。

    这个念头在两人心里轮转一番,也在这时封闭多日的瓷窑也终于在林,秦两家众多的仆役和工匠的努力下重见天日。

    “怎会……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秦琤一双黑眸紧盯着工匠双手捧出的瓷器,同林君浩相互看了一眼,两人眸中的神色尽是道不清的惊异。

    作者有话要说:  恢复更新。

    ☆、章六十

    作者有话要说:  消失了 好久。

    结果码出来的 第二卷结尾 真的好烂。

    根本没有之前那般心情了呢。

    原因果然是失恋么

    好吧 不说有的没得

    墨水 会尽量 找回感觉继续更新 对不起大家 第一卷的小白让太多失望了。

    鞠躬,我会做得更好的。

    章六十

    之前已经同奉茶的侍女打听过了秦府瓷窑的所在地,所以此刻他们二人走在这平时看起来并不算大,但也算是小有园林所成的秦府后院却是得心应手。

    在还未赶到瓷窑的时候,虽然只隔着瑶瑶几步路和一堵院墙,但也伊稀可以听到院中稀稀拉拉的人声。

    林君浩擦了擦额间汗水,看着被秦琤捧在手里的小小杯盏,原本七上八下的心早已安定下来,且装满了欣喜和愉悦。

    白玉堂缓步走上前去,展昭也紧跟其后。听着不远处工匠们的欢呼声,他知道这事儿定然是成了。

    本就立在门口的秦老夫人同凝碧第一个发现他俩,秦老夫人很是热情的将秦琤唤来,美其名曰让他们二位好生观赏一下新出窑的白瓷琉璃盏。

    林君浩也是非常亲昵的走上前来,理了理满是汗水的鬓发,抬起手刚准备拍拍白玉堂的肩膀,却被白玉堂气鼓鼓的躲开了,正在自己摸不着头脑的时候,一旁的展昭却是哭笑不得指了指他的手。

    这才发现,因为自己要在一旁监工,已经是有好几天没有好好梳洗了。结果现在不光身上穿的长衫已经沾满了尘土,就连手上也是好大一块污渍,也难怪一向爱洁的白大少爷会嫌弃他。

    秦琤和秦子衿相较于林君浩可就显得含蓄多了,只是点了点头,浅浅一笑。两个人的默契,待展昭白玉堂的客套就这样不经意的流露出来。

    但他们二人可并不是都招人人喜欢的。比如……

    “二位大人,姑母……民妇身子有些不适,就先失陪了。”说完也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就径自消失在院墙的尽头,只留给众人一袭蓝色的背影。

    和谭殷站在一处的谭瑛虽然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但也没有多待也就草草告辞了。临走之前却是难得的给了秦子衿一个诚挚的微笑。

    白玉堂歪着头,看着这对姑嫂之间难以见到的互动。心里想想这倒也是,谭殷花再大的本事去刺激这个不成气候,嚣张跋扈的妹妹成长只是为了她可以在这危机四伏的秦家可以有安生立命的余地,毕竟秦琤根本不可能护得了她一辈子。

    不过……可怜这个小丫头毕竟阅历甚至还不及同龄的秦子衿,就算可以放下对秦子衿的芥蒂,但一时半会却依旧还没办法达到谭殷想要的那样坚强,那样对人处事从善如流。

    看着那个女子身穿火红的外傷,渐行渐远。他猛然觉得那样明艳的颜色中竟是带了些许憔悴。

    不由得长叹一声。唉……有这样一个哥哥,不知是福是祸呢。

    展昭挑了挑眉,看了眼身旁目光游离的白玉堂,虽然面带微笑,还是依样在应酬着秦老夫人,但口气中明显带了些怒其不争的意味“白兄,为何叹气?可是这件瓷器有何不妥?”

    这话一说出来,可挑起了在场所有人的心肝,这忙活了把半个月的贡品若是还没有献到御前就已经被查出有何瑕疵这罪名可担待不起啊。

    白玉堂平白无故被点名,现是一愣,随后看着众人皆是用着一副惶恐不安的眼神看着自己也只就先硬着头皮看了一眼被众多仆役簇拥着的展昭,手中托盘上正工工整整的放着一尊洁白的杯盏。

    只看这一眼他便知道这东西绝非次品,虽然外观仅仅只是一副朴素家用的杯盏,但通体雪白,晶莹亮丽,杯壁同杯盏底座上都林林散散的印着鎏金的祥瑞彩云图样,被盖上更是雕琢了一双栩栩如生盘龙以做点缀,钩爪,体态韵味无一不巧夺天工。杯盖把拟作明珠模样,整个杯盏便是一副活色生香双龙戏珠的样式。

    杯盏的材质更是白皙无暇,吹弹可破,竟是隐隐透着点点银光。乍一看还叫人以为是由白玉所制。

    如此珍品,就连平时见惯了珍馐宝物的白玉堂也是不由得为之叹服。

    “哪里哪里,白某这是为这白瓷琉璃盏的形貌感叹,没想到时间竟还有此等技艺,能将此宝物重现于世,真是令白某佩服。”

    秦老夫人笑了笑,指了指身旁的秦子衿同林君浩二人,笑道“白大人那里的话,此次能成此番大事,还是要多亏我家子衿同窑光林家贤侄才是,若非他二人老身还不知此时能有几分把握呢。”

    “展某在此谢过各位鼎力相助了。”展昭闻言更是盈盈施礼,一一拜谢。“京中传来消息,包大人催展某尽快回京复命,展某虽有不舍,但皇命难违,实乃先同各位拜别。午时过后我同白兄便要上路了。”

    说着随身带着的锦盒,仔细着将杯盏小心翼翼的放入锦盒中垫上朱色的绒布,封上盒盖。做这些步骤无一不是无巨细。

    这边秦老夫人一听展昭他们午时过后便要动身,面上俱是大惊“这么快?展大人不在多留几日?”

    白玉堂报了抱拳,中规中矩的行了一礼“老夫人莫再挽留,白某同展兄也是在难以取舍,怎奈归期将至。纵有千般不愿,也只能从命归京,妄老夫人见谅。”

    秦老夫人见白玉堂如此归心似箭,心中不知是怎想的,但面上却是一副很是不舍。却又不得不妥协的模样“如此……那老身留两位大人用饭可好?用过了饭再走也不迟。”

    “老夫人就不必挂心了,为上级践行送别设宴本就该是本地地方官员分内之事,老夫人可不必挂心了。”

    这时一直独自立在一旁不发一言的谭殷却在此时替展昭白玉堂二人一口回绝了秦老夫人的好意,这突生的变故却是叫人出乎了意料。

    秦老夫人脸上的笑容只是僵住了那么一瞬间,接下来那张满是岁月刻画出来皱纹的脸却是绽放出一个更大的笑容。

    她又想说些什么,可是这一次确又有人出言打断了了她。

    “姑母,您打理府中诸多事宜实在是劳累的很,咳咳……不如就由我同子衿走一遭同去为二位大人践行咳咳……可好?”

    这一次打断她的人却是谁也想不到的秦琤,从展昭白玉堂进到院子里,他就一直未曾出声也未曾找理由离开,站在院中却不发一言,只是偶尔发出几声低咳。

    若不是他这番出言忤逆秦老夫人,白玉堂真差点以为他早就在方才谭瑛回房的时候跟着一起走了。

    秦子衿有些疑惑的抬头,看了看秦琤苍白透着病态的侧脸,几乎要怀疑是自己的耳朵刚刚痊愈时猛地听到的幻听。印象里那个温文尔雅,不敢有所怨言的他竟会说出这般话语?

    在她这个角度看见他,背着日头,零星的缕缕阳光在他身前投下半柳光晕。更是衬得他整个人消瘦不堪,但内里却透着一股莫大的熟悉暖意。同自己认识的那个在绵绵雾雨中,吟雨诵雪的翩翩公子重合到了一起。

    她盈盈一拜,青色的裙摆同淡色的唇角一起划出一个优美的弧度,清冷宛若珠玉一般的声音响起“姑母,您大可放心。子衿同……哥哥定不会怠慢了二位大人的。”

    秦老夫人一贯的笑容终于挂不住了,原本半眯的眼睛也适时的睁开,分不清敌意还是好意的目光来回看了几眼秦琤同秦子衿,一股子透彻心扉的凉意就这样蔓延开来。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秦老夫人怀揣着并不怎么愉快的心情终究还是没那个立场去管设宴践行的事。也就挥挥衣袖,走的不留一点痕迹。

    只留下秦琤同秦子衿都在心底暗暗的为自己你捏了一把汗。

    谭殷斜了斜眼睛,透过余光看着秦老夫人迈出院门。这才转过身,扶起在一旁还保持着施礼姿态的二人“就算她是你们两的长辈,威严虽在。但你们也不用这般……”

    秦琤直起脊背,摇了摇头,唇边似是带上了浓浓苦意“谭兄,你不懂……姑母她其实并非我们所看到的那样……”

    展昭看了一眼怀中精巧的锦盒,又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身旁的白玉堂,似是有很多话想要说。但是看到白玉堂忽而变得明媚的笑脸,所有的话,所有的感概都变的有些多余,似乎他想说的话,他都明白。

    其实……这样也好。

    再次走在永安镇那条小小的街道上,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的时候,却不想已经是一月有余了。

    展昭踏出的每一步,似乎都承载着他这些日以来的回忆。

    有人见证着他的大胆表白,

    曾经他搂着他,紧紧的抱在胸前,说道【我展昭爱了就爱了,没有任何理由也绝不会后悔。只因我爱的人世上独一无二,只此一个白玉堂。】

    亦有人见证着他同白玉堂这段不顾世俗所困,惊世骇俗的绝恋。

    曾经他心尖上的人,抛下一切身段,不顾一切说道【展昭……我们在一起吧……一起慢慢变老,一起看世事变换……就这样在一起一生一世,你说……好不好。】

    他更是见证着有人的狠心断情,

    有人同命运的倔强抵抗,

    有人魂归西去,芳影难寻。

    亦是见证着一双璧人从彼此在乎,到最后形同陌路却依旧牵肠挂肚。

    在遥遥秦阳山之巅,灼灼芳华深处,曾有墨香折扇习习风,佳人青衣舞翩翩。

    秦琤同秦子衿端起手中的瓷杯,两张同样苍白的脸上竟难得的带上些许欢喜的红晕,相视一笑,秦琤低咳一声,就还没有开始喝却似是有些不甚酒力一般,竟是蓦地笑出声来,笑声爽朗与往日的他俱不相同“杜康酒浇愁,相逢相离旧。 今日,小生同家妹为二位大人践行了。”

    白玉堂本着欣赏秦子衿的原则,心中本是不大喜欢这个病弱书生的,但今日看他竟在酒后露出这般爽快直率的一面,心里只叹自己竟然还没有辨清这人的底线。

    但一切也没有那么重要了,太多秘密会随着他们俩离开而被再次雪藏。这个外表看似懦弱的狂放书生的悲伤只怕只得此一见了。

    他同展昭一起端起瓷杯加满醇酒,利索的一饮而尽。

    秦子衿尔然一笑,清冷的嗓音蓦地染上些许惆怅“杜康酒浇愁,相逢相离旧。丝竹入耳错,举杯醉梦忧。 这样对的可算工整?也算是我们为展大哥,白大哥的践行之作吧。”

    谭殷听着两人那般忧伤的对诗,闷闷的喝了一口,浓烈酒味似乎都冲到了眼前,“这般对诗的雅兴怎么可少了我?不然哪里对得起我特意包下这永安桥畔的雅座来词作乐?”

    白玉堂挑了挑眉,看着眼前这三人越喝越上头,口中吟咏的诗词也是越发凄寒。心中也是不忍,只得叹了一声也不做阻拦。

    “杜康酒浇愁,……杜康,呵呵……今夜执罗绸,明朝惜白头。 可好可好?”

    “呵…… 谭兄你的罗绸是谁执了去?难道是看上了谁家的花魁娘子?”

    “说笑了……怎会是什么花魁娘子啊?”

    展昭夹了一块上好的鲈鱼肉,挑尽鱼刺后拾进了白玉堂的碗碟里,看着妄自吟着悲秋伤怀的诗词的三人,都不由的摇了摇头。

    青天白日也不知他们是真的醉了还是怎地……只是三人之间那股浓浓的悲伤却是真真的令他感到惋惜。

    明明是暖暖的杜康,喝到嘴里,流到心里却是寒彻心肺。

    ——————————————————————————————————————————————————————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三位留步。”

    展昭同白玉堂,一蓝一白立于永安桥下,桥上人来人往叫卖之声不绝于耳,却没有人注意在桥下的六人已是站了许久。

    林君浩哈哈一笑,有些不好意思的摆了摆手“展大人不计较我们几个喝得太高,大出洋相就好。最后还要麻烦您灌醒酒茶给我们,耽误你们行程实乃大大的罪过。”

    展昭淡然一笑,也不多做计较“无妨无妨,几位也不是喝得酩酊大醉,更何况那哪里是酒后出洋相,分明就是文人雅客的酒后诗意大发……展某才疏确实羡慕的很。”

    白玉堂在一旁满不在意的轻哼一声,说出的话可还是如往日般字字带刺“文雅的事情自然同林大少爷是无关的,猫大人说的可是秦家兄妹同谭大人。”

    林君浩似是最近同白玉堂走得近了些,脸皮也跟着厚了几寸“也是也是,倒叫白兄见笑了。想必要照看小生这般酒后狂徒定是十分凶险的大事。”

    展昭虽然不知道林君浩是何时同白玉堂混的这般熟络了,但是看到两人之间没有了初识时那般的隔阂心里说到底,有那么点不自在和欢喜夹杂在一起混合成了此时离别时心中不明的味道。

    “展大人。”

    展昭闻言,慢慢的回过头却见秦琤同谭殷皆是半跪于地,向展昭行了一个大礼。快步走上前,两臂施力将二人从还带着码头晨间微微湿意的青石地砖上扶起。

    再抬头查看四周时,除了不远处在乌篷船头叙旧的白玉堂同林君浩,秦子衿却是早已不见的踪影“这子衿姑娘?……”

    秦琤抬了抬眉眼,那双本该是慵懒看淡一切的眼睛里,蒙上一层淡淡的名为感激的情绪,“子衿知道我们找您有事,所以先回避了。”

    说着秦琤低咳了几声,再说话时声音已是低哑“草民,想要多谢展大人待秦府,子衿的救命之恩。”

    展昭眯了眯双眼,似乎想起了什么不欢喜的事情,笑道“人性所至,任谁都会相助。何谈一个谢字?更何况……我也并不是问心无愧。”

    秦琤垂了垂眼帘,嘴角勾起一个苦涩的微笑“另外,我曾记得展大人曾答应过草民,若草民有事相求定会尽全力相助,是也不是。”

    “是,秦公子,但说无妨。只要不是有为江湖公义,我朝律法展昭都会全力以赴。”

    展昭的这句话,不知是不是给了秦琤些许动力,原本苍白的脸上也是染上些许激动的情绪。

    “多谢,只要有展大人这句话就够了。”

    展昭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完全辨不清这秦琤究竟是想要同自己说些什么,但是心里就是觉得不安。

    还不给他有太多的缓冲时间。一旁的谭殷却也开口说了一些他听的不是很明白的话。

    这两位大少爷只折腾的展昭有些迷惘的站在码头边,也不知在伴随着午时的日头同是不是袭来的威风站了多久。

    直到白玉堂拉他上船,自己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已是过了午时回京的时间若不赶紧,会耽误很多大事。

    趁着白玉堂去吩咐船老大开船,展昭便一头钻进船舱里,先给自己倒了杯热茶,脑子里却只是回想着谭殷说的话“我想告诉展大人始终只有一句话,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他说这话时的神情,同秦琤一般,就像是了却了什么重大的心愿一般,让人不放心啊。

    刚这样想着,船舱里的竹帘猛地被掀开,一袭素色就这样张扬的坐到展昭对面,不紧不慢的给自己倒了杯茶,斜了一眼展昭“我在那边同船家讲价钱,航线。你倒好躲在船舱里喝茶看笑话?猫大人!就算是包大人急招回京,你也不能就这般使唤在下吧。”

    展昭有些失笑,有些讨好意味的从随身包裹里摸出一个油纸包,一边拆开一边低声道:“行了行了,也是展某的不是。来来给你赔罪,给你最喜欢的栗子酥可好?可别到时候回了京又和我闹脾气。”

    白玉堂也是来者不拒,轻哼一声,伸手接过展昭特意挑好的栗子酥,刚咬了一口,却突然脸色一变侧起了耳朵像是在仔细听着什么。

    “猫儿,你听是不是有箫声?”

    经白玉堂这样一说,展昭倒还真是隐约听得低低的箫声此起彼伏,只是四周的人声,同船桨划破水面的水声一时盖过了箫声,听的不怎么真切。

    白玉堂当机立断,起身撩起帘子就朝船尾挪去,展昭也是跟着他钻出船舱。

    一出船舱,二人这才发现。前一会这天还是艳阳高照,闷得难受,现下却是雨云遮住艳阳,洒下了一片细细密密的薄雨,引得衣衫微湿。

    白玉堂循着低婉的箫声定睛一看,氤氲的水雾伴着密密的雨丝下,不远处的永安桥上竟是伊稀立着四个人影。

    小船已是驶离了永安桥一里有余,箫声却依旧低低的传入二人耳中,离别之意,悲秋之感浓浓散于怀。

    隔着淡淡的雾气,他似乎可以看得到。古旧的永安桥上依旧人来人往,可桥上立着的四个人影中唯有一青衣女子他看的最为清晰,她执一管竹箫,芊芊素手上下拨动,从指间流泻出婉转,凄美的曲调。

    清秀的脸庞上带着点点水渍,泛着水泽墨色的三千乌发在微微雨中伴着清风,扬起落下,洒下丝丝发梢的雨珠。任由衣衫被雨珠渐渐打湿,在身上投下不同的痕迹。同身边的人共谱了一曲离别之调。

    江南的雨,来时三月寒,去时四月暖。

    这薄雨落在颈子里虽是冰凉凉的,可这箫声入了耳朵里却是另一股透着悲戚的暖意。

    白玉堂微微一笑,慢慢的转过身掸了掸衣摆上还未来的及沁入衣料里的水珠,也不管远处桥上的人能否看真切,径自挥了挥手以作告别。

    刚想钻进船舱,头顶上却蓦地出现一把孟宗竹制的油纸伞挡住了不断窜入领子里的雨丝,再往上看便是是那个人一往如昔的儒雅浅笑。

    身后的永安镇渐渐的在重重雨雾中看不真切,箫声依旧断断续续的奏着离歌,眼前的人却在眼前变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让他感到安心。

    细密的雨幕下,江面上一艘乌篷小船缓缓行进,沿路尽是翠绿的山脉隐入蒙蒙雾雨中,宛若登仙。船头立着两位俊俏公子,一蓝一白诉着情,怜着义。

    这场践行。

    奏了离别,醉了心神。湿了罗绸,等了旧人。

    那次伤情。

    倾尽岁月,负了哀愁。错了真仇,散了红尘。

    雨雾浓重,远处却伊稀掠过一抹透着无限伤逝的朱色火烧云,翩然而过,踪迹难寻。不知是不是错觉?

    ———————————————— 第二卷·完——————————————————

    ☆、章六十一

    第16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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