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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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军可欺,军师不可欺 作者:鱼尤

    第6节

    ?  “姑娘知道我?”魏若雪也是冰雪聪明之人,很快从她的神色中看出了异样,“不知阁下又是何许人也?”

    “安乐军沈离央沈将军帐中,军师顾流觞是也。”

    “原来如此。”魏若雪的脸上显出犹疑的神色,似乎是想问什么,半晌才踟蹰着开口:“她是不是,与你说过我?”

    本来这实在是一个套话的良机,但顾流觞平素磊落惯了,不屑为之,还是据实答道:“具体的不曾说过,只是将军偶有一次酒后梦呓,我恰好听见,才对这个名字有了印象。”

    魏若雪良久不语,而后转身往一侧的空旷无人处走去。顾流觞知道她应该是有话要说,也跟着走了过去。

    “她……现在好吗?”

    顾流觞假装听不出她想问的是什么,只道:“沈将军深得安乐王倚重,拥兵一方,怎有不好之理?”

    “那就好。”魏若雪叹了口气,深深看了她一眼,彼此目光碰撞间,都带着疑惑与了然。“你对我……难道不好奇么?”

    顾流觞微笑,“怎能不好奇?我曾不止一次的猜想过,能令将军魂牵梦萦,念念不忘之人,该当是何等的风华?如今一见庐山真面目,才知真人比起想象,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姑娘能做军师,果真是能言善辩,绝顶聪明。”魏若雪似乎是调整了一下情绪,才慢慢说:“我本是留城人,因为不满家里安排的婚事,逃婚出走到了永城。在永城,遇到了一对兄妹,一起度过了一段非常美好的时光。”

    这对兄妹,说的自然就是当时年少的崔广胜与沈离央了。

    “那时候,我们都以为会一辈子这样下去。可是后来,天下乱了,他们的身边聚集了很多能人,开始谋划着要起义。”说起过去,魏若雪的声音夹带着几分怀念,几分惋惜。

    “然后你就走了?”顾流觞已经隐约猜出了后面发生的事。

    “我非走不可。”魏若雪自嘲的笑笑,“先父是朝廷命官,风骨铮铮,一生最看重的就是一个忠字,我身为他的独女,怎么忍心让他因我而蒙羞?”

    “所以你就选择抛弃了他们?”顾流觞想起沈离央那天喝醉酒时的样子,心里一阵难受,又问:“那她知道你的身份吗?”

    魏若雪摇头,“我那时为了逃避家里的追踪,并没有表露过自己姓魏。而且后来离开时,也只留书说是家父染病,需要回去随侍左右。她再怎么想,也不会猜到的。”

    “那你……恨她吗?”

    “说不恨是假的,可是若说恨,却也不知怎么恨不起来。你说天底下那么多人,攻破这城门的,为什么偏偏要是她呢?”魏若雪方才险遭欺凌时都没有落泪,此时说到动情,却生生滚落了两颗晶莹的泪珠。

    顾流觞也叹了口气,“魏小姐,我非常理解你的心情,却不能同意你的做法。”

    “人生中身不由己的事情有很多,你只不过还没有遇上罢了。”

    顾流觞咬了咬唇,像是赌誓一样坚定的说:“无论眼前拦着的是什么,我也绝对不会违背自己的内心的。”

    魏若雪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我看得出,顾姑娘你……怕也不是普通人家的出身吧?”

    顾流觞退后一步,脸上露出戒备的神色。

    “你不必紧张,我没有别的意思。”魏若雪笑了笑,“小离自小流落在外,对这些世族礼仪教养的东西并不敏感。可是我从小也同样是接受这些教育长大,所以能够看出些端倪,仅此而已。”

    这声“小离”说得非常自然,像是曾经千百次呼唤过一样,让顾流觞听得心里一时不是滋味。

    魏若雪发现了她的神情变化,有些落寞,又有些意味深长的说:“我已是无法回头,只不过希望你能比我勇敢罢了。”

    顾流觞听明白了她的意思,只觉心里更不好受。“你准备再见她么?我也许可以帮上什么……我知道,这些日子,她一直都在到处找你。”

    “我不能见她。”魏若雪语气平静,没有半点的犹豫。“自从我离开的那一刻起,就知道以后就算再见,我们也断然回不到从前那样了。所以,还不如不见。”

    “可是……”

    “我心意已决,顾姑娘不必再劝。”魏若雪转身道:“我与姑娘说这些旧事,就是希望你能替我保守秘密,不要将今日见到我的事告诉任何人。”

    顾流觞看得出她是个外柔内刚的性子,倘若自己不答应,恐怕会导致更坏的结果,只好答应:“这是你们之间的私事,既然如此说了,我一个旁人自然不会擅自插手。”

    魏若雪点了点头,转身准备离去。“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走了,免得再生什么枝节。”

    “姑娘要往何处去?”

    魏若雪不语。

    心知她必定不愿回答,顾流觞从身上找出一块腰牌,塞到她手里。“如今时局动荡,姑娘把这个带在身上,若有什么不时之需,只要找到安乐军,就还能行些方便。”见她不肯收下,顾流觞又劝道:“就像方才那种情况,姑娘若是遭了什么不测,你让将军该如何自处?”

    魏若雪沉默了一阵,终究还是收下了那块腰牌。

    送走了魏若雪,顾流觞的心中一片烦乱。那两个犯事的士兵还昏死在那里,也不知要如何处置。

    原本上报给沈离央,或者直接令人按军法处置了便是,可是现在因为关系到魏若雪的事,实在是不宜闹大。更何况,要是这事让沈离央知道了,按她那阴晴不定的性子,还不得要发疯?

    顾流觞下了山,六神无主的走在路上,一队卫兵从她身旁路过,领头的那个见了她,停下来拱手行了个礼。

    顾流觞抬头一看,却是先前那个周正。看身上的军服纹饰,已经是出任巡城校尉了。

    顾流觞忙还了一礼,笑道:“恭喜周校尉新官上任,以后城内外的安防,就要劳周校尉费心了。”

    “多谢军师。”周正诚恳道,“早就听闻过军师不费一兵一卒轻取宛城的事迹,却没想到是一名如此年轻的女子,周某先前眼拙,实在是失敬了。以后若有什么事用的着周某的,尽管吩咐,周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周校尉不必多礼。”顾流觞见了他,忽然心生一计。“眼下我有一事正想请周校尉帮忙。”

    “军师请讲。”

    “今日我去西山祭拜故人,却看见两个士兵竟然在那里欺凌前去扫墓的民女,幸而阻止及时才没有酿成大错。我心想,此事若是传出去,百姓会怎么看我们安乐军?”

    周正听完,已是勃然大怒,按剑道:“做出这种事,真是不配为人!那两个畜牲现在何处?”

    “还在西山上。”顾流觞蹙眉,装作为难的样子,“这些天将军为着那个弑师的案子,正是肝火太旺,饮食不振。我琢磨着若将此事报上去,恐怕更引得她雷霆震怒,伤了身体就不好了。

    周正也是个聪明人,很快会意。“那两人是我属下的人,既犯了这样的大错,我自会严加处置,不必将军费心。”

    ————————————————

    营中。

    沈离央一直坐在案前处理公务,等到批阅得差不多了,才叫了锦绣来问:“刘宝金呢?可安分?”

    “早出去了。”锦绣无语的翻了个白眼,“从这门一出去,就直奔城里最热闹的青楼,还扬言夜里要包场,玩个痛快呢。”

    沈离央一听,气得把手里的笔都折成了两段。

    “要不,让人把他弄回来?”锦绣试探的问。

    “不行。”沈离央沉了脸,“我就算不给他面子,也得给刘桂香面子;就算不给刘桂香面子,也得给我大哥面子。只要不是犯了什么大事,着实不好拿他怎么样。”

    她曲起手指敲着桌面,托腮想了半天,忽然道:“有了。”

    锦绣喜道:“可是有治他的良策了?”

    “你让人准备点好酒好菜,然后派个人去请他,就说我备了宴席,请他回来。”

    “好。”锦绣答应完,又奇道:“不是要治他吗,怎么却又请他呢?”

    “笨。”沈离央好笑的敲了一下她的头,“我请他来赴宴,他敢不来吗?”

    锦绣呆呆的说:“不敢。”

    “那他还怎么去包他的青楼夜场?”

    锦绣这才恍然大悟,连忙吩咐人去办了。

    过了些时候,刘宝金果然回来了。

    进门时一阵莺莺燕燕的调笑声,沈离央脸色一黑,抬头一看,他竟是把青楼里打扮妖娆的一群歌女舞女都带回来了。

    沈离央一拍桌子,怒斥道:“你把我军营里当什么地方了?”

    “只是喝酒吃菜的,多无趣,总要有人助兴才好啊。”刘宝金完全不以为意,左拥右抱的很是高兴,还指示几个歌女道:“你们几个,还不过去伺候将军?”

    “免了。”沈离央没好气的摆摆手,咬牙告诉自己能忍则忍,犯不着和这种酒囊饭袋动气。

    “没想到这留城的姑娘这么漂亮,一边饮酒一边听着小曲,真是人生头等乐事啊!”刘宝金起身端着酒杯,“来,我敬将军一杯!”

    沈离央仰头把酒喝了个干净,才勉强控制住自己用杯子砸死他的冲动。

    “为了感谢将军设宴款待,我还准备了一个惊喜。”刘宝金显然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了,神秘兮兮的拍了拍手,扬声道:“快进来吧。”

    话声刚落,一个霓裳轻薄,戴着绯色面纱的窈窕女子,从门外抱着琵琶缓缓走了进来。

    虽然有面纱遮面,可是那如云乌发,若雪肌肤,鹅卵石般圆润的脸庞,星子般明亮的眼睛,还是令全场的人都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

    “咣当”。沈离央失神间,手一松,酒杯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馨香

    ?  “这是百花楼的花魁清月,这一手琵琶,简直是勾魂夺魄。”刘宝金绘声绘色的介绍着。“你有什么拿手的曲子,快弹一首给将军听听。”

    沈离央闻言,将唇勾出一丝嘲讽的弧度,不动声色的把地上的碎片扫到一边,又换了个杯子,拿在手里把玩着。

    清月水光潋滟的双眼在沈离央的脸上徘徊着,怯怯的低头道:“那我就弹一首《长恨歌》吧。”

    转弦拨轴间,悦耳的琵琶声娓娓的在指下流泻。清月边弹边唱,将一首《长恨歌》演绎得哀婉凄绝,动人心魄。

    曲罢,刘宝金起身拍手鼓着掌,向沈离央道:“从前只听说过什么艳而不糜,现在可算知道说的是什么了。”

    沈离央原本已有些入戏,听了他这一句倒是好笑起来,“那你说说这说的是什么?”

    “回头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这四句写的,可不就是那个意思么?”

    “不错。”

    沈离央点头,心想这刘宝金难道不是看起来那么荒唐,其实还是有点脑子的,就又听他在那边得意洋洋的说:“难怪人人都想当皇帝,当了皇帝有三宫六院,左拥右抱,日子逍遥快活,还能被这些酸书生写诗传颂,真是神仙都比不得的。”

    沈离央顿时无语,转眼看到那清月抱着琵琶站在中央,一副无凭无依,风中枯叶般瑟缩的可怜样子,又被勾起了些思绪,向她招手道:“过来。”

    清月便放下琵琶,怯怯的走过去,俯首站跟前,也不敢和她对视,很是楚楚可怜。

    沈离央静静看了一会儿,却是伸出手,轻轻的将她的面纱揭了下来。

    这清月负有花魁之名,面容生得自然是不差。两道柳叶眉,一双含烟泣露眼,丹唇不染则红,当真是雪肤花貌,分外可人。

    “既生得一副好相貌,遮住了岂不可惜?”沈离央低叹一声,指着身旁的位子,“坐吧。”

    “谢将军。”

    刘宝金在一旁见了,摸着下巴“嘿嘿”笑了几下,“这清月姑娘可真是天香国色,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啊,将军你说是也不是?”

    沈离央淡淡扫了他一眼,不说话。

    刘宝金自讨了个没趣,但他毕竟久经欢场,就算沈离央不理他,他也能够自得其乐。在那边一会儿搂着歌女跳舞,一会儿喝酒划拳,最后还玩起了对嘴喂葡萄的游戏,嬉笑着玩得不亦乐乎。

    沈离央看着只觉心中烦闷。

    惹她烦闷的不仅是一个刘宝金,而是想起了当日在骧城,见到的安乐军高级官僚们,生活风气也是越来越腐化。最令人无奈的是,崔广胜虽然对此也心知肚明,却一直都采取了听之任之的态度。

    沈离央想到这些,不禁幽幽叹了口气,却忘了身旁还坐着一个人。

    “将军为何叹气?可是清月伺候的不好,惹将军不快了?”

    “不是。”沈离央看着她一脸惊惧的模样,不禁有些好笑,“你很怕我?”

    “不是怕,是敬畏。”清月低着头,“清月听闻将军之威名已久,心中非常仰慕,今日得一见真人,只觉死而无憾了。”

    “哦……外面的人,都是怎么说我的?”

    “说将军英武非凡,用兵如神,又仁义宽厚,百姓都很爱戴您。”

    “呵呵。”沈离央自嘲的勾起唇角,“我还以为,都说我是个茹毛饮血的杀人魔王呢。”

    清月低垂的睫毛抖了一下,勉强笑了笑,“哪有这种事,我们都是真心爱戴将军的。”

    沈离央也不知是听见了没有,用拇指摩挲着杯沿,却问:“你说《长恨歌》到最后,明明都再立盟誓,约定比翼□□了,为什么还会说此恨绵绵无绝期呢?”

    清月一怔,勉强笑笑,说:“清月只是照着谱子弹奏,并不懂得那许多。”

    “我还以为姑娘挑了此曲弹唱,想必是有许多感悟呢。”沈离央略合了眼,也不知是说给谁听:“那是因为时间不会重来,失去的东西就是失去了。就像七月的荷花不开,不能用八月的桂花来补偿。”

    清月的神色一动,又很快恢复了平静。她拿起酒樽,替沈离央满了一杯酒。

    沈离央浅浅的抿了一口,问:“你还会弹什么曲?”

    “不知将军想听什么?”

    沈离央想了想,说:“就弹一首《郑风子衿》吧。”

    及至夜深,刘宝金早已被灌得东倒西歪,趴在桌上一动不动,只能让人搀扶着带回去。

    “清月扶将军回去吧。”清月将手搭在沈离央的臂上,柔声道。

    沈离央醉眼迷离的看了她一眼,却是没有挣开。

    此时众人应该都已睡下了,两人没有弄出什么动静,轻手轻脚的回到房中。

    屋里漆黑一片,清月摸索着走过去点了灯,然后扶沈离央在床沿坐下。

    “将军要喝水么?”

    沈离央闭着眼摇摇头。

    一阵沉默中,沈离央感觉到眼前一暗,灯被吹灭了,一阵浓烈的馨香覆在了脸上,令人心神一荡。

    清月温柔似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让清月服侍将军就寝吧……”

    说完,她的手就试探的摸索上了沈离央穿着的铠甲,正寻找着衣扣,就被一只微凉的手按住。

    沈离央揭开了自己脸上的帕子,一双眼里却是澄澈分明。

    清月呼吸一滞,凄楚道:“将军莫不是嫌弃清月低贱之身?可是……可是我是真心仰慕将军,想要侍奉将军的。”

    沈离央的脸上看不出是什么表情,只凉凉道:“既然如此,你就把衣服脱了吧。”

    清月一愣,咬了咬牙,缓缓的解开了自己外衣上的搭扣。脱到只剩一件单衣时,却终于继续不下去了,泪水也无声的溢满了眼眶。

    沈离央伸手挑起她的下巴,紧盯着那双眸子,似笑非笑,“姑娘今日是想与我来一回明皇会太真么?只可惜,我不是唐明皇,你也不是杨太真。”

    沈离央的手指在清月细腻的脸颊上慢慢划过,“我却没想到,竟然会有人把心思动到这上面来,当真是可恶至极。”

    她暗中派人寻找若雪时,曾经画过一张画像,这次显然就是有人看到了那张画像,刻意找了一个与之肖似的人来。

    沈离央轻笑一声,“让我猜猜你是为什么而来的呢?若是为了杀我,断断不会派你来,你的手法太生涩了……那就只能是,为了蛊惑我了。可是,让你脱衣服时你那样不情愿,实在是让人怀疑。”

    她伸手在她的身上游移着,轻易就在被刻意遮挡的地方,摸到了一把银光闪闪的鱼腹小剑。

    清月知道事情败露,脸色已是如死灰般。

    “你幕后的人让你来迷惑我,而杀我,却是你自己的意思,我说的对么?”沈离央很惋惜的叹了口气,“你的杀人手法也太生疏了,让我来教你吧?如果没有把握刺穿铠甲的话,这里,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她用剑尖轻轻划过清月的颈侧,“只要割断了这里,鲜血就会不断的,不断的向外喷涌而出,直到全部流干。非常方便,就是死状不怎么好看。”

    清月死死的盯着她,已然没有了方才怯懦的样子,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恨意,“你……你是怎么发现的?”

    “美丽的姑娘,除了这张脸庞,你的确完全没有胜算。”沈离央低低的笑,“像那样,既恨不得杀了我,又不得不掩饰的眼神,我已经见过很多很多次,实在是乏味异常。”

    清月却忽然笑了,“找你这奸贼索命的人,怕是不少吧?怎样,是不是整夜都睡不安生?”

    “你不必急着激怒我,我只是好奇,你与我到底有什么仇怨?”

    清月漠然地看着她,一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样子。

    虽然她不说,沈离央也已经隐约猜出了几分。“芙蓉如面柳如眉,对此如何不泪垂,这故人之哀思,唱的恐怕不仅仅是我,也是你自己吧?”

    清月浑身一震,也顾不上自己受制于人的现状,用尖利的指甲就要往她脸上抓去。“我一定要杀了你,你这个该下地狱的魔鬼!”

    “如果真的是她来,不会这样张牙舞爪,寻死觅活。” 沈离央只用一只手就轻松的把她掼倒在地上,闭上眼自嘲的摇了摇头,“她大概只会站在那里,就那样静静的看着我。可是仅仅是那样,我就觉得自己应该去死一万遍了。”

    沈离央跌跌撞撞的出了门,将房门从外面反锁了起来。

    似乎是酒气上涌,让她浑身难受,只觉头痛欲裂。以前也不是没喝过这么多酒,怎么就没有这么难受?

    眼前的事物光怪陆离模糊成一片,无边的黑雾与红潮上下翻涌。她想起了之前在面纱上嗅到的那股浓烈馨香,心知一定是那香有问题。

    可是热气已经蔓延到了全身,让她无暇再去思考其他。仿佛所有的感官都复苏,脑海中只剩下方才所见到的旖旎之色,还有手下令人眷恋的柔软触感。?

    ☆、强吻

    ?  顾流觞自从去完西山回来以后,就一直心神不宁。

    一方面,是知道了太多秘密却无法倾诉带来的苦闷,另一方面,她看见了魏若雪,很难不联想到自己。

    如果说起初之时还有犹豫,经历了这一路上的所见所闻,她在内心里早已经把义军认定为正义的一方,可是这丝毫改变不了她当朝太尉之女的身份。无论她为义军做多少事,无论现在沈离央多么看重她,只要那个身份一曝光,会发生什么可想而知。

    就算不被发现,等到有朝一日,义军和自己的父亲正面交锋之时,她真的还能像今日这样泰然处之吗?

    就在这种忧虑的情绪中,顾流觞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眠。索性披衣起来,挑了一本书在灯下读着。

    才看了一会儿,就响起了几下急促的敲门声。

    这么晚了,谁会来敲门?

    那声音越来越急,好像再不开门就准备拆门了一样。

    顾流觞听得心里害怕,起身来到门前,又想起之前锦绣的嘱咐,不敢随意开门,只出声问道:“是谁?”

    “是我。”

    听出是沈离央的声音,她这才放心的开了门。

    沈离央直直的站在门外,身上穿着厚重甲衣未褪,脸色红得有些过分。

    她的目光在仅着单衣还披散着头发的顾流觞身上转了一圈,有些不自在的低了头。吸了吸鼻子,好像努力在克制着什么。

    “将军这么晚过来,可是有什么事?”顾流觞没想那么多,只当她是喝多了酒出来散步。

    沈离央仍旧垂着头,“我……我没什么事,就是忽然想见见你。”

    “我们不是昨天才见过?”顾流觞觉得这气氛莫名尴尬,便说:“我去拿点蜜饯来给将军解酒吧。”

    拿来以后,沈离央却不动,抬头一字一顿的说:“你,好香。”

    也许是她一本正经的外表欺骗性太强,使得顾流觞也忽略了这句话里强烈的暗示性,只低头嗅了嗅自己的手腕,疑惑的说:“有吗?我今日沐浴后擦了点自制的茉莉香粉,和平时用的也没什么不同,怎么就让将军上心了……唔……”

    话还没说完,顾流觞就感觉自己的下巴被一只手钳住,紧接着,一个同样柔软温热的东西贴到了她的唇上。

    顾流觞的大脑空白了足有十秒,才反应过来,那是沈离央的嘴唇。

    沈离央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在那催情熏香的作用下,她的脑中一片混乱,只觉得眼前那张不断张张合合的红唇看上去,似乎很好吃的样子……

    她不得其法的用自己的唇磨蹭着对方的唇,又伸出舌头,舔舐起了对方唇上香甜的口脂。

    可是这好像还不够,一定还有什么更香甜的东西隐藏在里面。事实证明,某些事情是可以无师自通的,沈离央用唇舌和牙齿,轻易的就撬开了顾流觞紧闭着的双唇。

    内里的温暖触觉让她一阵满足,心里像是盘踞着一头猛虎,正在抬头叫嚣,迫不及待,迫不及待的需要掠取什么来喂饱它。

    理智已经崩溃。感觉到对方的抗拒,沈离央有些懊恼,手上使了几分力气,将人推着按在了墙壁上,俯身重新覆上她的唇,毫不客气的品尝了起来。

    若论力气,沈离央实在是占据了绝对的优势,若说现在的情形就像老鹰抓小鸡一样也毫不过分。

    顾流觞通红着脸,心里既羞恼又害怕,印象中的沈离央虽然偶尔会使坏,但平时还是一直都是温文有礼的样子,几时会像现在这样。

    她一边被吻得上气不接下气,一边还要分神想着脱身的方法。

    好不容易沈离央终于蹂躏够了那粉唇,又低头埋首在她雪白细嫩的脖颈间,轻嗅着垂落的如云乌发,满意的轻叹:“好香……”

    顾流觞也才有了个开口的机会,她调整了一下呼吸,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要那么软糯无力。

    “将军,你怎么了?你冷静一点,我……嘶,我是顾流觞啊。”

    那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属狗的,抱着她的脖子就直接用牙齿摩挲了起来。

    顾流觞一直没敢下狠劲推拒,一是力量悬殊,反抗了也没用,二是现在沈离央神志不清,万一激怒了她,自己的处境恐怕会更加糟糕。

    “将军,沈将军……沈离央!”

    沈离央依旧没什么反应,好像这些叫的都不是她一样。

    “混蛋……”顾流觞感觉到她的手已经开始往下游走,忽然间想起西山上听到的魏若雪对她的称呼,一时急中生智,大声喊了一句:“小离!”

    话一说完,身上钳制着她的力量瞬间消失了,她抬起头,看到沈离央整个人都愣在了那里,失魂落魄的,脸上的表情比哭还难看。

    顾流觞眼见此状,心下已是明白她现在脑子不清楚,应该是把自己错认成魏若雪了。可是,如果是魏若雪的话,就可以放开么?

    顾流觞在心里低低的冷笑了一声。

    趁沈离央还怔愣在那里,顾流觞反手一个巴掌狠狠的打了过去。

    沈离央本就觉得头晕,被这一个使了全力的巴掌打在脸上,更觉眼前直冒金星,身形晃了几晃,直接昏倒在地。

    顾流觞虽然心里气恼,但真要把她扔在那里不管,也是于心不忍。只得将她扶到榻上躺好,执了手仔细切起脉来。

    和猜测的一样,沈离央中的并不是什么厉害的毒药,而是一种大概是青楼里用来助情的迷香。这种香没有毒性,并不伤身体,只能让人的心智暂时迷失。

    这其实也不用怎么解,只须等时间一到,药性自然就解除了。

    可是顾流觞为了保险起见,还是拿了几副清心散,一股脑的给她灌了下去。

    过了一会儿,沈离央才悠悠醒转过来。

    “怎么回事,嘴里面好苦。”沈离央抱怨着,又用手捂脸,“嘶”了一声,“脸上也好痛。”

    顾流觞坐在一旁,冷笑:“将军自己做了什么,难道忘了不成?”

    沈离央倏的抬头,一眼就看见了她颈侧那块刺眼的红印,讪讪道:“那个……大约是蚊子咬的?”

    顾流觞气极反笑,连连点头:“那可真是好大的一只蚊子。”

    沈离央垂头不语。

    其实就在说话间,她已经恍惚记起了一些破碎的片段……记忆里那个抱着人家又亲又啃的无耻之徒,好像真的是自己。

    她竟然对同为女子,又是自己的军师的顾流觞,做出了那样的逾矩之事,更糟糕的是,这似乎并不完全是因为药物作用,而更像是平时想做而又没有勇气做的事,被一个契机激发了出来。

    幸好最后出现幻听,一时震惊之下停了手,否则就真的是酿成大错了。

    沈离央偷眼看着顾流觞,见她仍然是气恼的样子,更加断定她是被自己奇怪的举动吓着了,顿时又是失落,又是自责,半晌才憋出了一句:“对不起。”

    顾流觞不知道她那弯弯肠子都想到哪去了,但看那满脸懊丧的样子,肯定又在胡思乱想些有的没的。

    “怎么说都是我吃亏,怎么反倒是将军一副受气的样子?”顾流觞心一软,气也消了大半,故作轻松的说,“不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打算解释一下吗?”

    沈离央便将之前所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讲了一遍,只略过了那刺客与若雪容貌相似的细节。听完之后,顾流觞也有些唏嘘。

    “你没有杀她,是觉得她可怜?”

    沈离央摇头,“她自知刺杀成功的机会微乎其微,而且就算成功杀了我,也无法脱身,却仍选择铤而走险。我只不过是敬佩这份勇气罢了。”

    “可是即便杀了你又怎样呢?只不过又是无休无止的仇恨。”顾流觞想了想,又问:“这件事,会不会与那个刘宝金有关联?”

    “他?再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况且,杀了我对他也没什么好处。”沈离央皱眉,“只不过这人实在是烦人的紧,像只黏人的大苍蝇一样,我都明着赶了都赶不走。”

    顾流觞听了她的描述,心中对这个刘宝金也是没什么好感。想起昔日在京中所见那些纨绔子弟的做派,忽然心生一计。

    “若我能让刘宝金这两日内就回去,你要怎么谢我?”

    “真的?”沈离央一听,顿时来了精神。

    “怎么,不信?”

    “军师的智谋我自然信得过,只不过也不能做的太过明显,毕竟身份摆在那里,我还不能把他真怎么样。”

    “我像是那么没有分寸的人吗?既然不能得罪,那就由着他去玩好了。”顾流觞笑得意味深长,“还要玩得尽兴最好。”

    ?

    ☆、甜蔗

    ?  次日,宿醉的刘宝金正蒙头大睡,忽然被外面一阵喧闹声吵醒。他把被子盖到头上,没想到那声音不仅没消停的意思,反而越来越大。

    气上心头,刘宝金蹬了双鞋子起床,走到外面一看,原来是几个士兵围聚在一起,正在赌骰子。

    “大!大!大!”

    “小!小!”

    他们看到刘宝金来了,不仅不躲不避,更热情招呼起来:“刘大爷,刚开的局,来玩玩?”

    刘宝金本就是此道中人,见了不禁手痒起来,但还是故作严肃的说:“军营重地,你们在这里公然聚赌,恐怕不太好吧?”

    旁边的士兵笑道:“我们平时得空,都是这么玩。将军也知道,不过只要不闹大,都不怎么管的。”

    刘宝金听了这话才放下心来,凑上前去和他们一起玩了起来。

    他手风很顺,十来把过去,竟是赢了许多。

    正赌得兴起,谁知那些人把桌子一收,纷纷道:“不玩了不玩了,刘大爷您这么个赢法,可是要把我们的酒钱都给赢走了。”

    刘宝金一急,忙说:“别走啊你们,正玩得高兴呢。”

    “哎呀,您就放过我们吧。”领头的那个士兵挤了挤眼睛,说:“您的手气这么好,怎么不去元贵坊试试?”

    “元贵坊?”

    “那是我们这最大的赌场,有头有脸的人都爱去的,可热闹了!”

    刘宝金一拍大腿,对啊,自己一来就直奔青楼去了,倒是忘了还有赌场这种地方。于是连忙让一个士兵引路,兴冲冲的往赌场去。

    一到那个传说中的元贵坊,果然是人声鼎沸,非常热闹。

    刘宝金延续了之前的手气,玩什么赢什么,没想到后面接连输了好几把。一输就觉得不甘心,再加上围观的人从旁挑唆,不知不觉越赌越大,越输越多。

    “下把,下把一定就是大了!怎么可能连开十多把都是小!”刘宝金气急败坏的喊道。

    旁边的侍从忙扯住他的袖子,劝道:“爷,算了吧,我们……我们已经没有银子了。”

    刘宝金不耐烦的拍开他的手,“我不是让你回去拿了吗。”

    “就是已经回去拿过了。”侍从无奈的说,“现在我们连回去的盘缠可能都不够了。”

    刘宝金这才如梦初醒,气愤的说:“你们这赌场肯定动了什么手脚,竟敢来坑骗我,看我不给你们砸了!”

    他的侍从忙上前拦住,指了指一边一群凶恶的赌场打手,劝说道:“咱们还是算了吧。虽然您身份高贵,可是在这留城势单力薄,真动起手来,是占不到什么好处的。”

    刘宝金细细一想,觉得有理,咬牙愤愤的说:“还是骧城好。”

    又过了一天,天才蒙蒙亮,顾流觞一打开房门,就看见一个人靠在墙边站着,把素来镇定的她也吓了一跳。

    “军师起得倒早。”沈离央伸了个懒腰,朝她露齿一笑。

    她本就生得唇红齿白,这一笑间更是显出了些平时未曾表露过的顽皮来。

    “将军心情如此愉悦,大约是刚刚送走了一尊大神吧?”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睛。刘宝金一早就来跟我辞行了,说王命在身不可多耽搁,急匆匆的就走了。”沈离央偷笑,“临走时还跟我要了点盘缠。”

    顾流觞也憋不住笑了。刚才一直在说话,此时她才发现沈离央的背上似乎背着什么东西,长长的像是竹条一样,不禁奇道:“将军背上那是什么?”

    “哦,差点忘了正事。”沈离央正经八百的朝着顾流觞行了个礼,“今日我是来向军师负荆请罪的。”

    “这我可受不起。”顾流觞心知,却故意问:“却不知将军请的是哪一条罪?”

    “咳咳,自然是约束不力,致使军师遭受蚊虫叮咬之罪了。”

    顾流觞原本还担心以她这脸皮薄心眼小的性子,经了那日的事恐怕是要心存芥蒂,避而不见了,谁知她却主动提起,当下心里也是一宽。

    “既然将军如此说,那我少不得也要原谅那只蚊子了。”

    “我这负的也不是普通的荆条,军师且看。”沈离央将背上的东西解下,拆开上面的布条。

    “这是……甘蔗?”

    “是昨日几个乡亲送来的,说是今年北风大,收的蔗也特别甜,所以送了些过来,我便挑了几根精神的,拿来给军师也尝尝。”

    “看上去的确可喜。”顾流觞会心一笑,“从来有人送东西来,将军都是金也不收,银也不收,一概原样退回,今日却收下了这几根甘蔗。我倒真要尝尝,这蔗是不是甜到心坎里去了。”

    “那些人送金送银来,要么是畏惧我,要么是想巴结我,可是送蔗来的,却是真心实意爱戴我们安乐军的。”沈离央似有些追忆:“当初我们最困难的时候,粮草都供应不上,乡亲们冒着大雪来送柴火,送米粮。都说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却很难,这份情谊我是一辈子也不会忘记的。”

    她轻轻叹了口气,状似不经意的问道:“军师神机妙算,不如算一下,这仗,我们能打到什么地步?”

    她问的是,能打到什么地步,而不是要打到什么时候。

    顾流觞陷入了沉思。

    从理智判断上,她不会不明白,朝廷虽然腐化严重,但毕竟历经数代积淀,百足之虫死而犹僵,以义军现在的实力,想要取而代之,实在无异于天方夜谭。

    所以一直以来,她为义军出谋划策,尽心尽力,私心也只是希望能为他们争取到更多的筹码——至少能有和朝廷谈判的资本,而不是被以叛军之名,直接剿灭。

    可是直到现在,她才忽然觉得自己想得太单纯了。背负了那么多的信任与希望,牺牲了那么多条性命,流了那么多的血,到了那一步,真的能够说和解就和解么?

    “怎么了,脸色那么难看?”

    “没什么……最近心神不宁,说到打仗的事,一时有些心惊。”

    “倒是我不好,无缘无故的说那些干什么。”沈离央信以为真,心想她虽然智谋出众,但毕竟只是一个弱女子,平时恐怕连鱼都不敢杀的,害怕打仗也是在所难免。

    顾流觞勉强笑笑,“说了许多话,倒忘了恭喜将军了。”

    “我有什么喜事,怎么自己都不知道?”

    “安乐王要为几位将军晋封之事,外面都已经传遍了,难道不值得庆贺吗?”

    沈离央的脸色一沉,“你也觉得这是喜事?”

    “将军难道认为,自己以及几位将军的功劳当不起这封赏吗?”

    “这倒不是。”

    “那论功行赏,岂不恰恰证明了安乐王对有功之人的看重,岂不激励人心,振奋士气?”

    “虽是如此,然而战事未定,我总觉得此时并不是大肆封赏的好时机。”沈离央蹙眉,“义兄让我自己拟个封号,你知道我拟了个什么字吗?”

    顾流觞想了想,心中很快浮现了一个字。

    但她没有马上说出来,虽说现在沈离央对她的态度与以前有了很大不同,但过多的猜测到别人的想法,还是容易引人猜忌。

    “我又不是将军肚子里的蛔虫,怎么知道你喜欢什么字?”

    “随便猜猜就是。”

    “难道是'宜'字?”

    “不是。此字不偏不倚,太过中庸了。”

    “或者兴字?”

    顾流觞又胡乱的猜了几个,才说:“我知道了,许是永字吧?将军是永城人,又是在那里起兵,这个字对你的意义必定非同寻常。”

    “永字不错,只是太大了,我义兄用得,我用却不怎么合适。”

    顾流觞望了望窗外,窗边树上长出几片新叶,显得生机勃勃。她想了想,故作灵机一动的样子,“既然如此,莫非是叶字?叶城是将军攻下的第一座城池,也是极有意义的。”

    “正是。”沈离央点头,“可是挑此字也不是全为了纪念,我是想借此劝谏义兄,人不能忘本。”

    顾流觞含笑道:“将军此心,想必安乐王会明白的。”

    过了不久,晋封的诏书就下来了。

    安乐王崔广胜自封为天授至尊安乐王,简称天王。

    天王感念诸将长年征战在外,忠心耿耿,战功赫赫,遂加封将军葛天辉为威王,萧凌云为宣王,柳开阳为煦王,沈离央为叶王,其余有功之人也皆有封赏。

    天王又有口谕,称如今天下未定,不可过分铺张,授封之事从简而行为宜。

    ?

    ☆、挂帅

    ?  元德三十一年夏,威王葛天辉发兵攻打肃城,久攻不下。朝廷急调平叛副元帅安瑞率军前往增援。

    两军狭路相逢,葛天辉反而吃了几场败仗,只得退回原本驻扎的炎城。

    崔广胜接到战报之后,大怒,当即下令由叶王沈离央发兵前去支援。

    第6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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