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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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军可欺,军师不可欺 作者:鱼尤

    第17节

    顾流觞摇摇头,只眼泪仍像两道溪流一样无声流淌。

    涌上心头的,是从京城到北关的满心绝望,是从北关到京城的百险千难,是听到她的“死讯”时的悲痛欲绝,是中箭后剧痛难忍,以为见不到她最后一面的黯然心伤。

    沈离央揉揉她的头发,好声好气的哄:“别哭了,以前是我太傻,辜负了你一番苦心,才会平白连累你受这么多的苦。”

    那天收拾完余府后,沈离央去到顾府,严刑拷问了顾长青的心腹家臣。在讯问中她才得知,原来崔广胜和顾长青早就互相勾结,他们设计杀害葛天辉后,故意按兵不动,就是想趁机治沈离央一个逆反之罪。只是后来被余清横插一脚,才没有得逞。

    倘若真治了逆反之罪,不仅她的心腹手下都会受到牵连,想要翻身也绝不像现在这么容易。

    顾流觞渐渐止了泪,忽然想起什么,扯着沈离央的衣袖急切的问:“衣服,我的衣服呢?”

    沈离央挑眉,“破成那样,自然是扔了。怎么,现在才想起来穿衣服么?”

    看到顾流觞的脸色瞬间惨白,沈离央才意识到事态严重,忙起身取来一个包袱,只见方才褪下的那身衣物都好端端的在里面,一件都不少。

    她素来是极小心眼的,心爱之人穿过的用过的东西,都要妥帖的收着,不肯轻易经别人的手。

    顾流觞气得瞪了她一眼,又碍于自己动作不便,只好指示道:“把那件小袄的里子拆开,然后把东西拿出来。”

    沈离央照做了。翻出来一看,只见里层缝的不是棉花,而是绘在细帛上的一张张军事地图。那山川地域,分明就是这些天令她心烦得夜不能寐的北疆诸地。

    回京一路凶险,要和多少魑魅魍魉斗智斗勇,而她却还费尽苦心替自己经营了这些……

    沈离央看着那一个个工整的小楷,满心酸楚。她低头埋进顾流觞的怀里,止不住哽咽。

    “你对我这样好,要我怎么还?”

    余下的时日那么短,你对我这样好,要我怎么还?

    ?

    ☆、赏花

    ?  幸福的时光总是弹指而过,腥风血雨后的平静让人分外珍惜。

    顾流觞就那样在宫内住下养伤,起初她还觉得不太自然,可沈离央却说,宫里如今空落落的没点人气,且安心住着,等伤好了再搬出去也不迟。

    顾流觞也便不再坚持,这宫中的环境自然远非外面可比,最重要的是,如果搬出去,就不能像现在这样——每天清晨看着心爱的人从睡梦中醒来,或者假装睡着,等她悉悉索索的穿戴完,偷偷的在自己额上印下一个轻轻的吻。午间等她回来用膳,就是再不喜的菜式也觉得美味非常。晚上她有军事政事要处置,自己便在旁边沏两壶香茶,执一卷闲书。

    “今日路过御花园,看见那里的花开得好,赶明儿一起去看看?”沈离央正批着奏折,不知怎的忽然抬头说道。

    “都快入秋了,怎么还有花?”顾流觞问完,才发现自己大概是歇久了,人也变得傻气。这宫廷是什么地方,那些宫人就算想尽一切办法,也会让那些花卉四季常新。

    “这宫里,大概和外头总有些不同吧。”沈离央随意的一说,又眨眨眼,“和你一起,就算只是看落叶,我也甘之如饴。”

    “油嘴滑舌。”顾流觞斜了她一眼,心中却满是甜蜜。

    次日正是休沐。

    顾流觞以为沈离央昨日只是随口一提,便也没多在意。等到沈离央打点整齐,又拿了件披风来替她系上时,她才惊觉:“这是要去哪?”

    “去看花啊。”沈离央自然而然的低头替她掖好衣角,神态宠溺,完全不避讳还有外人在场。

    两人共乘一辇到了御花园,早有宫人呈上一盘盘时新的瓜果点心。顾流觞伤未好不能饮酒,便费心思用葡萄、橙子等榨了汁,五彩缤纷,煞是可爱。

    “在宫里这么久,却从未过来瞧瞧,倒真是辜负美景。”沈离央牵着顾流觞在花间走了一段,笑问:“你觉得这些花如何?”

    “宫中之物,自是没有不好的。只不过这些花生得太规矩了,稍有些旁枝杂叶就会被修剪,倒不如外面的自在。”

    沈离央听懂了她的意思,心里却愈加苦涩。

    虽然不知道之前塔莎是怎么抑制那毒性的,但十有八九是用了以毒攻毒的法子。这两天五脏六腑时不时剧痛,咳出的血里也掺杂着黑色的血丝。只是她一直藏着掖着,不敢让顾流觞知道。

    她又何尝不知道顾流觞真正想要的是什么生活,想看的是什么风景,可是……时间上,恐怕是不允许了。

    “怎么了,脸色忽然这么难看。”顾流觞单手揉了揉沈离央的眉心,还以为是自己的回答让她不高兴。“我只是随口说说,没有别的意思。”

    沈离央怕她看出什么,忙笑笑,“我想起当初去了那么多地方,却只顾着行军打仗,也没怎么仔细游览,有点可惜罢了。”

    “能够重新在一起,我就已经很满足了。”顾流觞有些感慨,“曾经我的理想是游遍天下名山大川,所以才会离家出走,可惜半途就遇见了你。”

    “那我还真是罪该万死。”沈离央假装被旁边盛开的鲜花吸引,其实是偏头飞快的拭去了险些滑落的眼泪。天知道她有多想理直气壮的说,我陪你去看,再多的名山大川风花雪月良辰美景,我都陪着你。可是她不能,因为无法兑现的承诺比任何东西都更伤人。

    “你今天好像有点不妥。”顾流觞仔细看着她的眼睛,试探的问:“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我每日红袖添香在侧,欢喜都还来不及,又怎会有什么心事?”

    看着顾流觞一脸不信的神情,沈离央是既想哭,又想笑。她的姑娘从来都是这么善解人意,像之前为了免除她的后患,什么苦楚都愿意自己一个人吞。

    “让我抱一下就好。”

    她喃喃的说,然后紧紧的将她拥进怀里,力道大得像是要把那纤瘦的身躯融进自己的骨血。

    宁愿你是花,我是泥。至少可有一个拥抱永不分离。

    用过午膳后,沈离央便说多日没有关心侄儿的功课,想去看看他。

    顾流觞知道自从那件事发生以后,她对崔若麒的态度就一直很冷淡。现在听她这样说,也是觉得欣慰。

    “你去吧,我正有些乏,想小憩一会儿。”

    “嗯。”沈离央在她颊边轻轻一吻,神情温柔。“等我回来。”

    崔若麒登基以后,沈离央就费尽心思替他选了几个老师。既要德高望重,又要灵活懂得变通。

    教育于人的重要性,于人君更甚。她不希望他走上歧途,也不希望他成为一个只会守成的庸才。

    去到御书房外,就传来朗朗的读书声。

    “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差了个人通传后,沈离央便走了进去。

    “微臣参见陛下……”

    礼才行了一半,案前的崔若麒就学着大人教他的,奶声奶气的说:“皇姑不必多礼,快快平身吧。”

    说完,他从座上跳起,拉着沈离央的手,小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神采。

    “老师说只要朕好好念书,皇姑就会来看朕,果然是真的!”

    沈离央看着他亮晶晶的双目,心里忽然有些酸涩。

    “皇上最近在读什么书,可有进益?”

    崔若麒昂着头,自豪的说:“我……朕已经会背整本《孟子》了。”

    “那皇上说说,刚才背的那一段是什么意思?”

    “唔……”崔若麒皱起眉毛想了想,“就是说困难能够磨练人的意志,锻炼人的能力。”

    沈离央满意的摸摸他的头,说:“对于弱者来说,苦难是致命的打击。可是对于强者,会成为他们冠冕上的珍珠。”

    “我知道,这就是老师前几日教的蚌病成珠的意思。”

    “嗯。”沈离央赞许的点点头,牵他坐下。

    “臣今日来,是想向皇上请两道赦令。”

    “这种事,皇姑自己拿主意便好,不必专门请示朕。”

    “事关重大,还是须请皇上定夺。”沈离央站起身,表情严肃。“昨日战报传来,龙骧军以十万残军护卫北境,与北炎数十万大军战成平手,其间死伤无数,主帅余逍身受重伤不知所踪,赤子忠魂感天动地。所以这第一件,臣想请赦免龙骧军余部之罪,并且以已投降的人员为基础,重建一支北境驻军。”

    崔若麒的脸上也有些动容,“龙骧军效忠的虽不是我大安,可护卫的却同样是江山社稷,黎民百姓。黎民为重,君为轻,朕若再追究他们的罪责,未免显得心胸狭隘。此一条,准了。”

    “陛下能如此想,是社稷之福,万民之福。”

    “那第二件呢?”

    “第二件,如今天下战乱初定,百废待兴。臣想请求赦免前朝那些贵族子弟,有罪者从轻,无罪者也不应株连。如此一来,可以减轻他们对我朝的敌意,将来亦可与平民一起为国效力。”

    “朕读书时,便觉得这诛九族的法子太过蛮横,一人有罪,便追一人之责,岂可全家都遭受牵连?这第二件,也准了。”

    “谢皇上。”沈离央深深俯首,只觉心头一块大石落地。

    这第二件事,她承认不只是为大局着想,也有着自己的私心。现在她是摄政王,当然有能力保护顾流觞,可是倘若她不在了,顾流觞的身份始终是一个潜藏的问题。

    所以她必须趁着自己还未毒发,求到这一道赦令。

    沈离央正出神间,那边崔若麒已经写好了诏令,端端正正的盖上玉玺。

    沈离央接过那道沉甸甸的圣旨,忽然感觉鼻子里有什么东西滴落下来。伸手一摸,原来是血。

    最后一个念头,是心爱的人还在等着自己。可是……这次,大概要让你失望了吧。

    瞬间涌出的眼泪和鲜血混合在一起。

    沈离央眼前一暗,整个人直挺挺的摔倒在地。

    ?

    ☆、完结

    ?  永昌八年。这也是今上亲政的第二个年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安国中部有一个小城,叫宁城。这里风景优美,平静祥和,生活安逸富足。而这些都是始于去年春天,城里来了一个名叫连青的商人。她用了一年的时间,在原本破落的街道上开了许多商铺,将这个死气沉沉的地方改造成连通全国的商业重镇。

    宁城人的生活富足了,也就多了许多消遣。他们每日最喜欢的便是到茶楼里,点几盘小菜,续几壶茶水,再听听说书人讲几段故事,度过平静悠闲的一天。

    “昨日咱们说到这永昌元年,叶王千岁遇险的事。”

    宁城最有名的茶楼里,那说书人一身黑衣黑袍,瘦骨嶙峋,可是一把低哑的声音却好像有魔力一样,吸引得周遭的人都屏息凝气,专心致志的等他说下去。

    “正当宫里的御医都束手无策之时,一个远道而来的平民大夫揭了皇榜。”

    众人发出一串惊叹,要知道,要是揭了皇榜却办不了事,保不齐是要掉脑袋的。

    “他是谁?”

    “他叫李中。”说书人不紧不慢的摇了摇扇子,“这李中,本是神医李安民的徒弟,在肃城曾和叶王有过一面之缘。那时叶王帐中的军师中暑晕厥,求医于李安民。三请四请,李安民才肯去看。等到了那里,一捻须,却说非要千年人参整株才能治得。”

    “千年人参?那是多难得的东西,老神医怕是存心刁难人吧!”

    说书人含笑,缓缓道:“人参难得,可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经历千辛万苦,倒真的让叶王寻到了一个。神医被叶王的诚心感动,想帮军师治病,却又不敢治。”

    “为什么不敢治?”

    说书人拿出一个铜碗放在桌上,众人会意,纷纷慷慨解囊。说书人喝了口茶,等碎银铜钱叮叮当当的响了一阵,才继续说道:“原来当年有一伙贼人,嫉恨军师帮着叶王打胜仗。他们绑了神医的家人来威胁他,不让他给军师治病。”

    “真是些坏心眼的东西!那最后是治了没治?”

    “神医不敢治,便推说药出了问题,若能寻来能解百毒的蓝冰莲倒还使得。你们猜怎么着?这叶王真是天佑之人,竟连药中极品的蓝冰莲都被她找着了。神医此时良心备受谴责,又觉得真用蓝冰莲太过糟蹋。便撕下莲瓣煎成给军师治病的汤药。然后偷偷把药性最强的莲心留下,制成药丸收起来。”

    众人恍然大悟,“后来给叶王解毒用的,就是那些药丸吧?”

    “不错,老神医心中有愧,在仙逝之前交待弟子把那盒药丸献予叶王,没想到却正好救了叶王一命。”

    “叶王千金之体,自然是福泽深厚的。”众人想起沈离央辅政之时的作为,都纷纷赞叹。有人又问:“那当时老神医的家人怎么样了,可有被救出?”

    说书人正收拾着东西,想了想,笑说:“后来神医的家人都安然无恙的回去了,恐怕是那伙贼人忌惮叶王的威名,不敢造次吧。”

    又一人问:“这个讲完了,明儿讲什么啊?”

    “明儿……就讲大将军萧景三战三捷的事吧。”

    说书人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准备悄悄离开,走到门口,忽然有什么东西飞了过来。伸手一接,却是一块银锭。

    “故事讲得不错。”

    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是坐在远角一桌的两个锦衣女子,一个穿着深蓝绸衫,气宇不凡。一个穿着淡粉色纱裙,气质如兰。这样的人,只要见过一次就不会忘记,

    说书人知道对方已认出自己,也不扭捏,右手在宽大的袍子中行了个佛礼。

    “一别多年,二位风华依旧。”

    原来这说书人正是当年沈顾二人在骧城碰见的,那个摆摊算命的黑衣尼姑,只不过现在为了不引人注目,做了些乔装打扮。

    “我听说这天天满座听书,还以为说的是什么书,却原来是说的皇家秘辛……你好大的胆子,就不怕官差来拿人么?”

    “如今政治清明,言路开通,我一不曾妄议政事,二不曾诋毁皇室,又有何惧之有?再说,施主心胸宽广,定不会与我这三教九流之人计较的。”

    “大师为何放着卦不占,却转行跑来说书了?”

    尼姑微笑,说:“当年民不聊生,人心惶惶,人多问将来之事。如今国泰民安,人心稳定,当然是该说这过往之事了。”

    蓝衫女子拍了拍掌,却道:“当年大师一句偈语,可真是让我来来去去死了好几回。”

    尼姑知她定要说这个,面色从容道:“若问生门何处,东西南北不通,岂不就是'中'路通么?出家人从不打诳语,只是施主参不透罢了。”

    趁二人微怔间,黑衣尼姑转身飘然而去,顷刻间就没了踪影。

    从茶楼里出来,天色青蓝,不些时下起了蒙蒙细雨。

    蓝衫女子撑起一把油纸伞,另一手牵着同行的粉衣女子,整把伞都向那边倾斜,自己的肩膀倒被打湿了大半。

    走着走着,两人不约而同的停下了脚步。

    街旁的摊档都已收了个干净,只剩下一个卖花的小姑娘,孤零零站在那里,看着一捧捧新鲜的粉杏被雨打得不成样子,脸上尽是心疼和忧愁。

    蓝衫女子有些怯怯的看了粉衣的那位一眼,等她点了头,才快步走过去,放了一块银子在桌上。

    “这些我都买下了,雨越下越大,快收摊回去吧。”

    小姑娘心实,为难的说:“可是这些花都坏了,怎能卖给您呢?”

    “梨花带雨,我倒觉得美得很。只不过要劳烦你替我送到前边的连府去。”

    “那真是谢谢了。”小姑娘不住的道谢。

    她的确急需这笔钱去城里的祈愿堂给爷爷抓点药,虽然祈愿堂的魏姐姐和梅姐姐人美心善,常常免费赠药,可时间长了,总是觉得过意不去。

    蓝衫女子微微一笑,拈起一枝最好看的,走回粉衣女子的身边。

    “怎么,不高兴?”

    “哪有,为了那点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我至于吗?”

    “还说没有,看到我拿花,眉头就皱得老高。哎,怎么就这么小心眼。”

    “我小心眼?真不知道谁才小心眼。”粉衣人气得柳眉倒竖,指着这沿街商号门上的牌匾,一排数过去,“云秀坊,醉霄楼,蟠云阁……我知道当初编那些话骗你是我不对,可你也犯不着把这些开得遍地都是,专门来隔应我。这还不够,都多少年前的事了,夜里……夜里的时候,还要说个没完没了。”

    “嗯,夜里什么时候?指责人时总要把话说清楚啊。”

    “你……你无耻!”粉衣人甩手欲走,冷不防又被一只有力的手臂圈了回去。

    “放手。”

    “别动,我帮你把花戴上。”

    全神贯注的戴了半天,却又摇头叹气的取了下来。

    粉衣人的心一揪,假装平静的问:“怎么了,不好看?”

    容貌再出众的女子,在面对心上人时,也总是不自信的。

    “嗯。”

    看到她一瞬间暗淡下去的神色,蓝衫女狡黠一笑。

    “我说的不好看,是这花……不及你好看。”

    斜风细细,雨潇潇,柔肠脉脉,情款款。

    任谁爱姹紫嫣红,锦上添花。任谁去逐鹿天下,铁马狂沙。

    任谁说,江山如画,怎及她?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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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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