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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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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纳质为臣 作者:药半夏

    第20节

    齐王自知失言,忙补救道:“是是,京师有本王在,还请你家世子无需多虑。”

    小田低头道:“奴婢多谢殿下、王妃厚爱。”

    齐王不再多留人,小田转身从腰门隐蔽处钻出了齐王府。

    外头一玄色覆纱的黑衣人守在夜色里,隐入阴影悄无声息,已经站了很久,若不是小田早已知晓,恐怕根本发觉不到。

    “好了?”

    小田点点头。

    “那走吧。”

    杨盟主转身欲行,小田却踌躇不前。

    “怎了?”

    “公子他……能治好么?”

    杨盟主伫立了片刻,阴影里看不到表情,等了好似很久很久,才听他道:“能。”

    小田忧色不减,跟上了杨盟主脚步,同他一道避开巡逻的官兵,行走在回质宫的夜色里。

    乌云东移,明月初绽。许是夜色太好,小田的话匣子忽然打开了:“榭姐姐为何如此糊涂?”

    李榭出卖醒湖一事已经是板上钉钉,春风楼能有此一劫,少不了李榭一份功劳。

    杨盟主无言,这些事的由头,可不就是自己么。

    小田却误解了杨盟主的沉默,在夜色里苦笑了一下,说道“我知道你们没把我当好人。”

    “你不坏。”杨盟主忽然来了一句。

    小田愕然:“谢谢。”

    小田的来历一直是个迷,杨盟主也未曾料到,当年赵诩利用了璧铮的局,不但洗白了云毓堂众,更埋了这么一个小婢子的微末身份。

    不过这些还没有来得及施展,似乎有人比赵诩更上心,迫不及待的给耀皇陈情,把个小小的贪赃枉法,直接上升到了通敌叛国,比如温王华伏荥,比如贤王华伏熨。

    这一场风暴虽然由齐王引发,由小榭吹出来,而最后着了谁的道,真论起来却微妙的很。

    毕国大皇子下落不明,小皇子才四五岁的奶娃娃,这风雨飘摇的档口。耀国,已经开始为送质还政做准备了。

    出了疆域,顺着广樨江支流一直往东,城郭集市渐渐多了起来。天气也多变些,雨水丰沛,官道两旁绿树植被也茂盛繁复多了。

    这一路赵诩睡的越来越多,时常午时将将醒过来,申时就又睡了过去。华伏熨日渐担忧,请了大夫来诊脉,大夫只道寒毒渐盛,耗费真元,这般沉睡过去尚有补益,聊胜于无。为今之计,只能尽快送去小叶宗解毒,万万不可再耽搁时辰。

    至于此,贤王殿下也不敢再扰人清梦,只每日晌午同他一道用个午膳,再深夜毒发后用一道深夜晚膳,一天瞧上两眼,已是十分难得。

    这一日晴好,难得赵诩巳时就醒了,见到华伏熨端了菜盒子,淡笑道:“你快成端菜公公了。”

    华伏熨笑着布菜:“我是不是公公,你还不清楚?”

    赵诩跟着笑,伸伸懒腰,一脸将醒未醒的惺忪睡眼,道:“不知怎的,老想着睡觉,没得埋没了这大好光景,连个朝阳都瞧不着,也太懒了些。”

    华伏熨手下一顿,没有接茬。

    赵诩察觉不对,问了一声:“怎了?”

    贤王殿下继续布菜,闻言连个头也不抬。

    赵诩莫名其妙,拿了筷子甩打在了菜碗上,叮铃铃几声脆响,倒把华伏熨给震了一下。

    赵诩犹自不解气,详怒道:“说,做什么摆这幅尊容?在下欠你多少银两?”

    贤王殿下斟酌半晌,才道:“也没什么,阳台雾锁,楚岫云遮罢了。”

    语气尽其所能的淡然,好似说这平日里的某件小事,不过是随口一提,转头即可忘却的琐事。

    “……”赵诩也是一怔,万没想到是这一出。

    阳台雾锁,楚岫云遮,弃死归生,回光返照。

    这懒睡是要死了?略想一想也觉得挺好,死了便死了,一了百了。

    师傅只是受了自己牵连,待人死了,牢狱之灾自然得免。赵淮没了最大的牵制,说不得还能早些荣登大宝,入耀为质最差的那一步棋,便是如此了。想起这一出,忽觉耀国这些兵将王族之争,利益牵扯抢夺,都可笑的很。转而笑泛在了脸上,对此有说不出的痛快。

    “笑什么?”华伏熨不解。

    笑你机关算尽,笑大耀巴蛇食象,笑这万丈软红诸多贪恋,却终将消弭殆尽。面前这个人是真的,他的心却是假的,最后大抵是曲终人散,一别两宽。

    大约是这笑带着不祥,华伏熨微皱眉,跨过了菜品,跪下来说道:“别乱想,再走六七日就能抵达小叶宗,吕盈已经在那儿候着了。嗯?”

    赵诩却还是在笑,好似挂在面上的一扇面具,勾起的嘴角无端端刺的人心烦意乱。华伏熨有股说不明的冲动,想把这面具扯下来,然后狠狠的撕碎!

    他这么想着,也就这么下意识的做了,手伸了半途,忽然意识到这么做有点傻,于是中途转了道,将人挽入了怀里,好似安慰又好似自我安慰的说道:“会好的。我不是你治好的吗?小叶宗五日便到了。”

    赵诩甫闻那熟悉的槐花香,顿生无限贪恋,抬手抱住了来人的腰身,将头深陷入对方的胸膛,深吸了一口气。

    好容易把对方哄的松下了防备,华伏熨将人裹紧了些,这么抱了许久。

    “再抱菜要凉了。”

    “……”赵诩忙把人嫌弃似的往外推了推。

    华伏熨见好就收,回归原位,两人开始安心用膳。

    饭毕放箸,赵诩忽问道:“你的香包是天天换么?哪里来的槐香?”

    不过随口一问,却见贤王殿下煞有架势的放下了碗筷,从朱红色的三生石旁解下一个小孩儿拳头大的香囊,递给赵诩,说道:“是说这个吧?”

    “嗯。”离得近了,赵诩不用凑近的闻,也知道是这味道。

    “是槐花,今日早上刚添的,送你了。”

    赵诩只是不接,笑道:“谁知是哪位姑娘的定情之物,我若拿去了,岂不是辜负她对你一片芳心?”

    华伏熨听了反而笑道:“‘那位姑娘’可真是得伤心了,”顿了顿,仿佛是观察了一下赵诩的表情,才满意的继续说道:“‘那位姑娘’的儿子看上了一个男子,有了龙阳之好,恐怕再治不好了,你说伤不伤心。”

    儿子?赵诩表情诡异莫名,最后怔怔的道:“这是你娘的?”

    华伏熨见其不接,干脆起身递到他手里,才道:“本王母妃生前绣的,送你了。”

    手中的香囊是水青色,上头绣了一双蝶恋花的图样,虽然样式不甚精致,但绣脚细致平整,可见是熟手的做工,上头坠饰只有几粒翡翠珠子,朴素而雅致,平添几分诗意,赵诩只端详了几下,又还了回去,说道:“不夺人所好了,那是你娘的东西。”

    华伏熨也不接,继续说道:“本就该是你的。”

    “?”

    “这是定情信物,我娘说,若是见到了心许的人,就送给他作礼,也算是我娘对……儿媳的一点心意。”

    不说还好,一说赵诩直接将东西扔了回去,黑着脸道:“不稀罕。”

    华伏熨不知哪里有触了对方的霉头,问道:“怎么了,嫌弃它太破旧么?”

    赵诩闻言,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

    那脸色哪里是嫌弃,分明是触了逆鳞,华伏熨也不勉强,把香囊收了,继续用饭不提。

    若说是触了赵诩的逆鳞,倒也算说对了七分。前头不提这香囊,华伏熨也是一句不提,这会儿提到了,一忽儿又成了‘定情之物’。哪有这样上赶着讨要信物的道理?没得掉了身份。

    华伏熨却用心解释起来:“我娘在我出征的时候去世的,我没见到最后一面。这香囊是我出征那会儿,她送我的平安符,说是槐香怀乡,盼子早归。”

    “怎就变成定情信物了?”赵淮讥讽道。

    “我娘过逝的时候,我还在边塞吃沙子,只收到一封她弥留之际的亲笔书信,那封信还收在我豪文阁内,你看了,便懂了。只是这香囊陪了我这许多年,带惯了,一时没想着拿出来。”

    信里写什么赵诩当然不知道,大约是一些夙愿和寄托罢了,所以‘定情信物’一说,大概也是由此而来。

    这么一想,还真是赵诩错怪了他,但总觉落不下面子,于是继续讥讽道:“既然是定情之物,怎没有手镯之类的做添头,堂堂贤亲王乃是一等王爵府,拿个酸唧唧的香囊做定情之物?”

    这一句也不怪赵诩太严苛,主要是历史大背景下,诸多信物都是头钗玉佩手镯一类,宝石和玉石居多,用个不值钱的香囊做信物,不是穷人家,就是抠门的大户。

    华伏熨闻言,即刻笑的打跌:“自然是有的,拿着香囊为信,我娘还有好几箱家私,只待你过府之后,二一添作五,全充做你嫁妆如何?”

    话毕立刻制止赵诩发招,这儿菜盘狼藉,若是上演全武行,恐怕不是一般般的热闹,赵诩出手被制,却见华伏熨飞跨了过来制了下盘的攻势,说道:“别闹,就是看你不知哪来的怨气,说说笑而已。”

    赵诩哼了一声,挣扎了两下无果,干脆这么被制着僵持不放。

    “收不收?”

    “不收。”

    华伏熨皱眉,看人不挣了,松了手,虚虚环住了他,说道:“为何不收?”

    “不想收。”赵诩挣的累了,面前有个松松软软的人肉靠枕,即刻靠了上去,还蹭了蹭,寻了个舒服的姿势。

    华伏熨见人躺在了怀里,心也化了,放缓了声音问道:“为何不想?”

    ……默了片刻,华伏熨以为那位不会再做解释时,忽听下方人说道:“槐香闻惯了,你戴着就好。”

    再默了片刻,却见怀里人已经气息匀淡,睡着了。

    ?

    ☆、沈心炎

    ?  小叶宗名门正派,行端影正架子足。道观设在山中,爬要爬老半天,每日里云遮雾绕仙的不行。实际上除了宗门内五大道士外,却并没有什么拿的出手的高级东西。

    何况五大道士里的边陌,还被白芙蕖带跑了,五个剩下四个。其中就数大道长无名的血傀儡疗毒圣手最为有名有范儿。

    医者仁心,贤王的车驾将将到达山下,无名道长就已经守在了“小叶宗”地界的界石边,白须白眉,仙风道骨。身后跟着四个五六岁肚兜小童,点了眉心朱砂痣,颇为灵动讨喜。

    车驾上不去山路,赵诩又昏睡不醒,华伏熨干脆将人厚厚的裹了,打横抱着就出了车,一路随着无名上山而去。人多眼杂什么的,已经完全顾不得了。

    无名道长慈眉善目,说话也慢声细语,一路上介绍小叶宗,这块石那株草,导游当的很敬业。难得后头四位小童皆一路紧随,山路陡峭盘旋,竟也不急不喘,不吵不闹。

    “大道长,”贤王殿下到底憋不住,看了一眼昏睡的人,问了眼下燃眉之急:“他蛊毒日深,此去可有风险?”

    无名撩须唱了个号,笑着说:“不必多虑,贫道十多年精于此道,必还你一个鲜活完人。”

    “道长,”赵诩竟然醒了,只是面色依旧混沌惺忪,闭眼倚在华伏熨肩头,说道:“血笛。”

    无名停了脚步,皱眉似有嫌弃之意,问道:“你带了笛子过来?”

    话还未落,身后闻雷递来那管真正的血笛,老道见了笛子跟见了瘟神似得,摇手不接,张口要说什么,却又被赵诩打断了。

    “道长,”赵诩又闭目养神,说道:“血笛闻血而动,解蛊的时候最好放在水里泡着,防它异动。”

    无名点头道:“原该如此。”

    赵诩继续说道:“主上大约离的久了,见不着人,若是您老人家见到了,帮我将这笛子交予他罢,毒蛊除不除,这破笛子也要不得了。”

    “这……这是为何?”老道长不明所以,华伏熨也跟着一脸诧异。

    赵诩缓了缓,续下后半句话:“毒蛊若是除了,血中无毒,血契立解,还要它作甚?若是除不去,人也去了,笛子交给他……就当个念想。”

    华伏熨听不得这些,把人裹紧了些,打断道:“别说了,再睡会儿,就到了。”

    无名轻叹一声,打前领路不提。

    耀京师。初夏。

    春风楼关停,都深酒楼遭了池鱼之殃,一并查封了,醒湖、秦纬地、云毓堂众人全部被押进了大牢候审。

    沈心炎急的火烧眉毛,秦纬地为他治肺症又为他经营酒楼,早已不分彼此,现下出这样大事,沈老板骤失主心骨,孤立无援之下简直方寸大乱。酸书生思维又比较固执,思来想去,左不过告御状之类的天方夜谭,于是他便这么做了。

    诉状洋洋洒洒写了三五大张,奈何皇帝在金瓦金銮殿里守着一亩三分地,如何也是见不到的。那么只能退而求其次,找那些德高望重的老臣。

    景颇朝百年历史,盘根错节的老臣倒也不少,比如库明街赵诩的老邻居——孙太傅,或者齐王殿下的老丈人——曹阁老。都算门面显赫的老臣。

    当然了,出于书生的广博见识,孙太傅比之阁老一类的米虫,自然是高风亮节了不只一星半点,再加上质宫与孙府毗邻,多少有些近水楼台的意思。

    于是这一日,沈老板换了文人打扮,守在库明街孙府门外,干等着他老人家速速下朝,好拦轿子告御状。

    可坏就坏在,那孙太傅一介老泰斗,偏有一众虎将下人,看着有穷酸书生当道,不问缘由给轰了回去,还板板整整的送了俩耳刮子,让久不经打的沈老板好生吃了回苦头。

    沈心炎悻悻然回了住处,在都深酒楼的后院里气不顺,独自一人湃了三两闷酒,自顾自的浅酌,不过两口,酒意就已红彤彤挂上两颊,犹自不解心头郁郁,绯腹着这些个吃皇粮的贪官污吏,竟是没一个是顶用的!

    “沈老板?沈老板可在?”

    都深被封了门面,后门却大敞着,由着人随便来去。酒楼落魄潦倒至此,沈心炎也想不到还有访客会来。现下睁着酒眼,眼前重影飘忽不定,瞧了几下才对焦,待认清来者是谁,未言也带了三分笑:“郑……老板!”

    在沈心炎的眼界里,郑老板那三两伙计的武馆镖局生意根本不够看的,但当年舅舅周志一事帮了沈心炎大忙,这两年酒楼和镖局连续签了友好合作协议,生意上倒也共赢。因此在单纯的沈老板眼中,这位连真名都还不清楚的‘郑老板’,头上贴的可是‘知交’二字。

    郑朝浚大模大样的走进了门,见到一张红脸,笑着说道:“老弟自在的很呐,青天白日的吃个酒竟然不叫我!”

    沈心炎三两黄汤下肚,一改平日文人做派,一边热烈欢迎枕老板,一边添碗斟酒,兼有叽叽咕咕说着早上拦孙太傅的轿子一事,把个心中郁郁一股脑儿的往郑老板这儿倒腾。

    再说郑朝浚,今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既然沈老板自己引了话题,干脆开门见山的问道:“老弟,你既然和那老掌柜这样相熟,可知他私下都谋划些什么?”

    沈心炎又呡了一口水酒,称赞道:“老掌柜可是好人,跟秦大哥一样,好人!”

    “……”郑朝浚挑个眉,继续循循善诱:“你既然要告御状,莫不是有天大的冤屈?”

    “那是自然!”沈心炎愤而站起,摇摇晃晃的拿起状纸,大着舌头念了起来:“草民三代……经营都深酒,酒楼。兢兢业业,未敢忘,忘祖背德……”

    这样洋洋洒洒念了两页,难为郑老板都耐心的听了下来。

    “胡掌柜手下……啊……账册,封皮皆无……无胡人之章印,此更为……为鉴别假证之力据,天网……”

    “等等,”郑老板忽然打断道:“章印?是何章印?”

    沈老板酒多了,晕的很,倚着桌角打摆子,又打了个酒嗝儿,嗫嚅道:“自然然是……胡人……印章。”

    郑朝浚眉头皱成了麻花卷儿,半天没听明白,只得耐心的继续问道:“是何章印?是证据吗?”

    “对对,那那就是……胡掌柜楼……春风楼之……账册,后章不一样,假的!”

    “……”委屈郑朝浚听了能有半晌,终于给弄明白了。

    醒湖在春风楼初期,是代替胡人夫妻经营,那时候的账册后封有一个胡人的章,在醒湖掌了春风楼并建立宝市之后,这账册上就不会再出现这个章。

    醒湖掌柜背着“勾结官场、结党隐私”的罪名,证据就是那两本账册。沈心炎这三五大张的诉状,实际是证明醒湖并非那两本账册的主人。

    也难为他一介书生,为了个素未谋面的老头儿,能想到告御状这种荒谬事。

    沈心炎站累了,摸摸索索找到了自己的座位,然后枕着那几张诉状,开始呼呼大睡。

    郑朝浚:“……”

    庭院一时寂寂无声,后院墙忽跃下一白衣人。

    郑朝浚转身急忙行礼:“殿下。”

    “去关门。”

    “是。”

    白衣人着的是荷花精绣的文士袍,常服布履,寻常打扮,却独有一身华贵之态,见郑朝浚关了门回来,问道:“问出什么了?”

    郑朝浚躬身摇了摇头,回道:“沈心炎毕竟不是春风楼内宾,这方面的消息不好探,不过……”

    “不过什么?”

    “沈老板要告御状,若是任他把这事儿闹大,醒湖恐怕就关不住了。”

    “怎么?那账册真不是醒湖手笔?”

    郑朝浚躬身一礼:“恐怕确实是栽赃,沈心炎有印章为证,错不了。”

    华伏荥拿起桌上的酒壶,随意颠了颠,道:“哦?那倒是棘手了,醒湖必须得留着,至少得留到质子回京,你说是也不是?”

    “是。”

    华伏荥放下了酒杯,又道:“你要保着沈心炎,本王不管你。这事你自己看着办,但别打草惊蛇。”

    郑朝浚立即拜了下去,朗声道:“属下遵命。”

    “毕国那儿来了要紧消息,质宫动向不定,这几日你可得看好了他,莫要出什么岔子。”

    “是。”郑朝浚顿了顿,到底管不住好奇,问道:“是毕国大皇子找着了吗?”

    华伏荥踱了两步,叹气道:“若只是那大皇子,倒还清净些。就怕卷了他国纷争。这世道,不容人清净呐。”

    郑朝浚心下一惊,质子从政被上升到了他国纷争的新高度,这可不是随便说来闹着玩的。更何况开口的还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温亲王,毕国到底是什么‘要紧消息’?竟如此骇人听闻?

    一声衣炔翻飞之声,华伏荥匆匆而去。

    郑朝浚从地上爬了起来,回头瞧了瞧沈心炎。沈老板趴着睡的酣熟,一无所觉。

    ?

    ☆、暗涌

    ?  景颇十六年六月十三,歧蒙部族拥立毕大皇子赵诚,举了‘清君侧’的旗号,似模似样的挥师北上,要取贵妃项上人头。用来打仗的人马却仅仅聚了五万,驻扎在歧蒙和毕国接壤的塗河下游,光打鼓不开战,卖吆喝赚眼球。

    景颇十六年六月十八,就在各方人马闲磕牙瞧热闹、笑他歧蒙只会假把式、龟缩不前的时候,歧蒙部族忽然发难,五万兵马一路劈下去,把个塗河流域吃干抹净,战火烧了才半天,接连吞下三座城池,行军之迅猛,兵甲之锐利,令人嗔目结舌。此番失利,把个毕贵妃娘娘唬的坐立不安,张罗着要施重兵打回去。

    景颇十六年六月廿一,摄政王赵淮掌错金虎符,领的是毕国主的御旨,名号是“神武上将军”,带了毕国十万兵马,誓要活捉皇子赵诚,一路北下,浩浩荡荡的讨伐大侄子去了。

    景颇十六年六月廿二日夜,细雨瓢泼。

    杜飞鹰踏树疾行,身形矫捷,在野树林子里跳跃穿梭,一瞬的功夫,就行了百丈远。夜行衣的胸口藏有一张黑乎乎的纸卷子,当命一样护了一路,心中郁愤异常,速度快如疾风,日夜赶路马不停蹄。

    雨点密集,打的人睁不开言,一晃神的功夫,前路忽然出现了个人,一身艳红的衣衫,绫纱在雨中飘飘荡荡似有仙气。女孩样貌还未长开,却已经生就一副倾城绝色之态。

    杜飞鹰见此人妖异,停下了步伐。伸手拔|出了侧剑警惕来袭。

    赤珠见到来人咯咯一笑,说道:“奴家奉公子之命坚守此处,十日内生人止步,少侠,多有得罪!”

    话毕就势开打,杜飞鹰接了两招,心下就是一惊。这女子手中绫纱伶俐非常,才过了两招,手中剑竟已震的虎口发麻,暗忖今日怕是讨不了好。又一想到胸口藏着的机要密函须得立即送去给贤王过目,耽误不得,因此退意顿生。主意拿定了,杜飞鹰虚晃一招后撤,以图逃之夭夭。

    赤珠哪里肯放,又轻笑一声,说道:“少侠好讨厌呐!那就休怪奴家下重手了!”

    两人在山中树林里翻转腾挪,不两下杜飞鹰又被堵了去路,剑尖已经微有颤意,面上却还算镇定,对着赤珠嗤道:“闪开!”

    赤珠微微皱眉,似乎对这般拖拉有些烦躁,颜笑不再,面色冰冷道:“公子说了,留你一条小命,报你当日大火之恩!看招!”

    杜飞鹰借树就躲,毫不恋战,奈何赤珠身形如鬼魅,招式根本不留空隙,杜飞鹰一个不查,被一掌推向一根老树,撞的五内剧颤,“噗”一声,吐出口中黑血。还想勉力支撑,赤珠却趁胜追击,又一掌斜劈下去,下手未留余地,杜大侠只觉眼前一黑,随即昏死过去。

    赤珠拍了拍手上的灰,道了一句:“得罪。”然后在杜飞鹰身上摸摸索索的找东西。

    最后终于从其胸口掏出了那张薄薄的纸,这是一份竹简拓本,黑漆漆的墨下白色的字,被雨点子一打,糊涂成了一团。

    赤珠犹不放心,送了内力,纸片震了个一干二净。

    回头对着昏迷的杜大侠嘻嘻一笑,道:“大侠,委屈您多晕两天,本姑娘每日必来送饭,可别记恨奴家哟。”

    赤珠此来可不只跟杜大侠打架那么简单,赵诩刚从血引下醒转没两天,就送来了两个坏消息。

    沈心炎失踪、罪己诏遭拓。

    “奴家拦了来小叶宗的信报,现下贤王恐怕还未知情。公子若有打算,乘早的罢。”

    赵诩面容血色惨淡,可见还未恢复,眉目下锁了一片清愁,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赤珠见人不为所动,为他干着急道:“公子,盟主在京师周旋了这许多日,那狗皇帝只允诺‘不杀不刑’,就是不肯放人,恐怕早就防着咱们了罢?”

    “沈心炎怎么回事?”赵诩的声音极为无力,咽下一阵血气翻涌,鼻翼下全是压抑不住的铁锈味。

    “前几日听说那呆子要告御状,然后人就不见了。奴家想着,大抵是耀国的皇帝不想放了醒湖,怕被沈心炎搅和了罢?现下公子的诏书都现世了,搞不好醒湖老…”

    连串沉重的咳呕打断了赤珠的话,转眼见淅淅沥沥的血珠子从床榻一直滴到了地上,赤珠“哎呀!”一声吓的花容失色。

    门外无名道长闻声闯了进来,惊问道:“怎么回事?”

    抬眼见到赵诩呕血,眼珠圆瞪,忙道:“运气!静心!”

    华伏熨在外厅,听到动静也闯了进来,被个鲜血淋漓的场面震的手忙脚乱,慌忙扶了人,拿袖子去擦血迹,擦得惶急却细致,也顾不得血污了绢袖口。

    道长从医多年,处事不惊,迅速的帮赵诩搭脉顺气,片刻鼻血和口血都止了,才叹气道:“气急攻心了,无甚大碍。大病初愈怎能废心这些俗务,先休息罢,莫再乱了心神。”

    赤珠无心铸错,忐忑道:“奴家冲撞了公子,公子恕罪。”

    “你怎么在这?”华伏熨这才见着不速之客,质问赤珠:“给他说了什么?!”

    赤珠还待接茬,却听赵诩抢断一句:“赤珠,你回去罢。后头的事,照办就是了。”

    赤珠送了华伏熨一个白眼,回了声‘公子保重’姗姗而去。

    无名也跟着站了起来,示意华伏熨一道儿走,华伏熨哪敢再离开寸步,只想着每时每刻守着才好,对着无名说道:“道长劳累了,先去歇着罢,我看顾他,若再出岔子,也好有个照应。”

    无名自然无异议,打个号,关门而去。

    赵诩倚着靠又闭目歇了,华伏熨去绞了布巾,给他细细的擦去下颚血迹。

    渡了血毒后,这几日来一直这样虚弱,不知何时能好?

    那人面泛苍白之色,消瘦的下颚被凌乱的血迹一衬,越发显得白皙孱弱。嘴角一点殷红的血色算是最鲜活的部分,看在华伏熨眼里却异常刺目,忍不住俯下身轻轻的舔去。

    再抬首,榻上的人已睁开了眼,听他淡淡的唤了一声“纪礼。”

    “嗯?”

    “去看荷花,好不好。”

    “好。”

    这本就是先前说好的行程,却在华伏熨一个‘好’字之后,忽如灯笼点了蜡心,在夜空里亮起一大团绒光,整个人涤去了清愁,绽开淡淡的笑颜。

    “怎么这样开心?”

    赵诩伸手把人揽过,交颈依偎了一番,才回道:“赏荷难道不开心?”

    贪一时相濡以沫,即便此后半生陌路。

    华伏熨枕着人消瘦的肩,也牵起了嘴角弧度。

    赤珠拦得住杜飞鹰,簋盟却拦不住暮寒门。

    罪己诏的另一份拓本,安然送到了耀上的金龙案。还由专人做了字迹比对,圈圈点点细致缜密。

    耀皇看了对比结果,气的砸了手中的茶盏,嘴角的胡子都快翘出个卷儿:“果然是竖子不足与谋!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

    “皇兄息怒,”华伏荥笑容不再,难得显出一分严肃:“这份诏书是毕太子入我大耀之前所作,当时毕贵妃盛宠,大皇子又疯癫,大抵是赵诩见毕国风雨飘摇,做的无奈之举,现下被那赵淮小人得志罢了。”

    室中寂静,耀皇思虑片刻,觉得华伏荥说的也是有几分道理,便消了消火气,问道:“这份只是拓本,若是他赵淮无视耀毕送质盟约,借这份罪己诏篡位登基,难道还要朕再花五年时间开疆扩土的打回来?”

    华伏荥不语。议事厅一时间静谧无声。

    耀毕两国五年的战争打的两家都元气大伤,虽说最后耀国借着雄厚的国力支撑的比毕国长久些,也赢的不甚漂亮。若是还打,不说边疆吃不消,国库也吃不消。

    片刻之后,华伏荥计上心头:“臣弟倒是有个法子,能不费一兵一卒,可破这局。”

    “哦?”

    华伏荥走到案上的罪己诏拓本前,指着一处笑道:“替了这个,一劳永逸。”

    耀上摸摸小胡须,顿时展颜一笑,道:“可以,林家不是攀着赵诩这根高枝儿么?一并送过去,这次朕可不耽他一句拖字诀了。”

    温王归位,说道:“自然,不两日人就该送回来了,早些送质还政,早些了了这桩心事。”

    华伏鈭依旧不放心,想到歧蒙这次发兵,问道:“那边歧蒙跟毕国打仗打的如何了?”

    温王禀道:“在塗河流域一直僵持着,毕贵妃前日还发了封外事征讨的檄文,要我大耀国出兵去援。”

    “毕国主是死了吗,由她一女子当政,成何体统?”

    温王笑道:“据说是沉疴宿疾,久不问政了。臣以为,这个混沌君王不足为虑。”

    耀上深以为然。

    ?

    ☆、粉菡萏

    ?  蜀州莲华顶顶有名的,自然是极品红莲。蜀州总兵去年底上撩了虎须,此刻故人来访,赏脸看个红莲,无论如何也要殷勤款待之,来挽回当日大不敬之举。因此,贤王车辇还没到,总兵大人已经在蜀州地界驿站凉亭里,翘首期盼了。

    盛夏的知了吱吱叫的好不热闹,蜀州总兵一脑门子汗,守在凉亭里不时听报,虽然热的呼哧呼哧,却还耐心的问道:“要到了没有?还多远?”

    “禀大人,车辇已经入了地界,正往此处赶来。贤王殿下先行出车,不在车辇队伍里,现下已经先到了。”

    “什么?!”总兵大人帕子一抹额头,惊道:“先到了?到哪儿了?”

    小差接着禀:“到大人备的高阁了……现在正在吃酒。贤王殿下还说,无事不要叨扰。”

    ……

    多宝高阁,蜀州最高的临水建筑物。麻石台基,五层面阔,重檐筒瓦,朱漆彩绘。

    正值盛夏草木繁盛之时节,园中青草如茵,竹木葱茏,假山瘦石嶙峋,幽静雅致。难为总兵大人还备了舞娘伶人、薄酒佳肴。阁中肃清闲杂人等,就剩下丝竹管弦、歌舞升平。

    赵诩一直懒散的很,进了高阁便往座椅上粘,不待贤王瞧清楚屋内摆设,这方戏子已经做好了准备,客人一落座,板鼓敲击声密密匝匝,一出折子戏便开场了。

    有小童送上了戏本子,赵诩抬手不要,华伏熨倒似模似样的点了几出,坐在赵诩身边,津津有味的看戏唱曲儿。

    赵诩原就学过些皮毛,隐约知道是《三国落凤坡》一段,但心思不在这上头,前耳听后耳便出去了,心不在焉。咿呀呀唱了半晌,连个字儿都没听进去。

    旁边那位还挺入戏,跟着能哼上一段,赵诩忍不住问道:“好听?”

    “好听。”

    “论王霸之馀策,览倚仗之要害,吾似有一日之长。”赵诩跟着比划了一段。

    “你还会唱?”华伏熨惊艳了一把。

    “没有,半吊子唱腔。这是庞士元自评。”

    华伏熨笑着点评:“可惜凤雏先生逝的早啊。”

    赵诩却不同意:“未必不是急流勇退。”

    “攻打雒城是其自请,缘何有此一说?”

    赵诩拿了一颗碧绿绿的葡萄吃,点评道:“玄德愚仁。攻打雒城之时偏听卧龙一面之词,劳什子凶梦,托词罢了。”

    “所以凤雏自请攻城?甘愿赴死?”

    “既生瑜何生亮,之于凤雏,未必不是此一言道破。”

    这一说法倒是新鲜,华伏熨笑道:“有趣。”

    “只是有趣么,最有趣的当属三国第一谋士。”

    赵诩向着戏台子,目光却散着,好似穿透过了戏台,看到了万千过往。

    三年前,重梧宫中庭,毕皇后一身锦缎绣凰华服,面容扭曲,指着赵诩咒骂“诩之罪也,一何大哉!”

    华伏熨听着戏曲,随口问道:“第一谋士?郭奉孝?”

    “不是。”赵诩心烦又起,脾气有些收不住。

    “哦?”华伏熨追问道:“那你道是谁?”

    赵诩却不讲了,指指那处唱戏的小童,此刻正手执戏单,躬身候着他们点下一出。

    华伏熨挥退了他们,继续追问:“说说。哪位谋士当属第一?”

    “瑶台琼榭,阆苑蓬壶,景尽移此地。聊什么三国谋士,耽误这良辰美景,去瞧瞧红莲罢。”

    赵诩抬脚就走,华伏熨无奈跟着一道出了戏屋,拾阶而上。

    高阁造的是凭栏远眺的意思,台阶都在外侧,绕着高阁扶摇而上,转着沿途看风景,倒也神清气爽。

    五楼的窗台豁然开大,四周皆通透。赵诩更属意外头的风光,自上了五层,便在廊外凭栏远眺。

    蜀州高楼虽多,这么高的倒是真没有,极目所见,群居众皆匍匐,一览无余。

    楼下一池碧波湖水,硕大的碧绿荷叶覆盖了大半个湖面,菡萏红艳盛开一片,参差林立,花开正好。夏风携着荷香卷过袖角,通体燥热皆散,说不出的清新舒畅。

    华伏熨兜了一圈,最后在赵诩身旁站定,一道观赏荷花。

    “诩之罪也,一何大哉。自古兆乱,未有如此之甚。”

    这无头无脑的一句令贤王诧异不已,转头去瞧,却见赵诩狡黠一笑,说道:“我说的是贾诩,贾文和。”

    华伏熨哑然半晌才回过味来,是刚才那断了的话题又被续上了,三国贾诩正好与赵诩同名,此‘诩’非彼‘诩’,因而跟着笑问:“贾文和乃三国第一谋士?”

    “嗯,第一毒士。”

    这方话毕,楼下忽传来笛声潇潇,吹皱了一池湖水,飘入耳中似连绵雏鸟清啼,很是亮耳。

    底楼平台处,一溜儿舞娘们挥动水袖鱼贯上场,与红莲同色的纱裙娟袖,腰肢弱柳扶风,轻盈婉转,和湖中红莲相映成趣,养眼的紧。

    “扬翠袖,含风舞,轻妙处,惊鸿态……”虽是在夸楼下的舞娘,赵诩却面无表情。

    华伏熨从背后抱了人,后背贴着前胸,温热的躯体亲昵交叠,一边一同赏荷观舞。

    气氛恰好,华伏熨对着斯人耳边呢喃问道:“不开心?”

    赵诩收了收心思,从他手里挣了出来,笑了笑道:“吃酒去。”

    高阁处处摆了酒,随便入内执一壶,倒出来也是香喷的纯酿。满了两盅,递给入内的贤王一杯,轻轻碰杯道:“这一杯,谢殿下送我疗毒,一路相随。”

    一饮而尽。

    贤王殿下还不及饮,赵诩自己斟满第二杯,又轻轻一碰,道:“宝窟六成已顺利运抵簋盟,这一杯,谢殿下遵守信约。”

    再饮而尽。

    华伏熨再迟钝也觉察了不妥,抬手制止了赵诩倒酒的手:“别喝了。”

    赵诩拿手轻轻拂过华伏熨左手,那儿有排已经淡去的牙印子,华伏熨不吃痒,松了力道。

    赵诩借机挣脱,继续给自己斟满,这次轻轻一碰杯,盯着华伏熨一瞬不瞬的笑,面上已带微醺,说道:“纪礼,这一杯叫‘合卺酒’,喝不喝?”

    前次还是敬酒,这杯却换了花样,不喝也得喝了。华伏熨低头忍了忍笑,才抬手举了酒杯,道:“喝。”

    赵诩先一步勾了华伏熨的手臂,把盏一饮而尽。

    华伏熨不甘示弱,也绕过斯人手臂一饮而尽,入口却皱眉道:“这酒不对。”

    赵诩面上已酡妍渐起,眼神带了迷离之态,嬉笑道:“自然是暖情暖性的好酒了,你当总兵大人多坦荡的心思呢?”

    话落,下头莲荷舞曲停,有下人在楼梯口禀道:“两位殿下,舞娘们已在三楼备下薄酒,请贵客入席。”

    华伏熨即刻黑脸,赵诩呵呵笑个不停,摇摇晃晃的摆向了华伏熨,身体整个歪靠向贤王殿下,再把个食指游游荡荡,钻进领口,延伸抚弄对方锁骨,一边语带三分戏谑的说道:“看,自荐枕席来了。”

    华伏熨咬碎银牙:“知道有诈你还喝?!”

    赵诩却一把将人推了开去,向着下人吩咐道:“把方才领舞的那位唤过来。”

    话毕自顾坐在了蒲草团子上,等着舞娘姗姗而来。

    方才楼底的莲荷舞华伏熨未曾细瞧,这会儿见到领舞的那位,顿时如何看都觉得怪异。

    那舞娘依旧身着舞衣水袖,面上遮了轻纱,高挑消瘦,步态轻盈。来到五楼梯口盈盈拜倒:“两位殿下有何吩咐?”

    竟是男声!华伏熨心道一声怪不得,这身量哪里是姑娘家能有的?

    赵诩给华伏熨递送了个“我就说吧”的眼神,转头命令舞娘道:“过来。”

    舞娘听言跪至赵诩面前,羞却的不敢抬眼。

    赵诩抬手扯了舞娘的面纱,那小倌儿施了粉黛的尊容当真有些雌雄不辨,再伸手把舞娘的下颚抬起来些,眯着眼品评,口中“啧啧”出声,一副调戏姿态。

    那舞娘也是欢场中人,表情虽含羞带怯,却独有一番风骚体态,见着赵诩似是对自己看上了眼,冷不丁飘送一个媚眼,恰当好处的回应了调戏。

    赵诩乐的不行,问道:“叫什么名字?”

    “公子可唤奴家一声‘简秋’。”

    “简秋。”赵诩念叨了一句,看了眼华伏熨。

    第20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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