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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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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生之风华军师 作者:土豆炒蛋

    第3节

    “哼!她们想密谋什么加害本宫,本宫也拦不住,既然如此,本宫还不如为她们添上一把火,把事情闹得人尽皆知,到那时我看鸾妃如何全身而退!”温蓉磬的眸中划过一抹阴狠,后宫的女人从来没有一个是好欺负的。

    “娘娘的意思是”

    随后温蓉磬便对着元瑶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今日是腊月十六,大将军战不败大婚可谓是普天同庆。

    红毯自皇宫玄武门铺出,一直延伸到京城四大长街小道,王公贵族平民百姓无一不出来观赏喝彩,或是在街道两侧,或是在酒楼阁窗,整个京城可谓是热闹非凡。

    陆清秋静静的坐在喜轿内,青丝随意的披散着,因为他是个男人,及腰的黑发自然不能像嫁娶的女子盘于发髻,已示嫁为人/妻,可又不能像男人娶亲而竖发扎带,这可着实难住了宫里的嬷嬷,她们从未办过这样的喜事,当时倒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最终还是陆清秋说既然两不相全,那便散着吧,嬷嬷们只好如此。

    陆清秋精致的容颜上没有多余的表情,眸中波澜不惊,一点也看不出常人娶嫁时激动的模样,在他眼里娶亲不过是个过场罢了。

    耳边全是平民百姓的哄闹声,不时的传来铜钱落地的声音,喜轿所到之处都会撒上一把铜钱,这也是将军府对百姓们的恩泽,以示将军爱民。

    过了许久,陆清秋才察觉喜轿停了下来,他便知晓将军府到了,忽然一只手伸了进来,静静的等待着陆清秋抬手握紧。

    陆清秋低眉,最终还是扬手覆上了那长满茧子的大手。

    手是热的,与他本人的冷漠相反,陆清秋知道战不败是一个很暖心的人。

    掀开红绸锦帘,陆清秋不禁愣住了,今日的战不败十分英俊,那一身喜袍映的他不再显得那么冷漠,似乎眉梢上都带着笑意,陆清秋见状忍不住抿唇而笑,这一笑真是让天地黯然失色,众人伏地倾倒。

    围满了将军府外的平民百姓看到露出真颜的陆清秋皆是呆若木鸡,他们怎么从来没听说过陆府大少爷的名字,也从来没听说过,陆府大少爷是如此的玉树临风,美如冠玉。

    本来陆清秋属于嫁给战不败的那一方,按照规矩应该是战不败背着陆清秋走进将军府,但是战不败十分尊敬陆清秋,在他眼里陆清秋可不是个女子,所以便携手一同从将军府的大门走了进去。

    这一对天造地设的佳人,百姓们无不拍手叫好,虽是男子,但他们也已被陆清秋的容颜所折服,皆是祝福贺声一片。

    手被战不败牵着,陆清秋也没有女儿家的娇羞,一步一步随着他像喜堂走去,眸中清澈唇角含笑,浑身上下无不透着坦然的气息,来观礼的皇亲国戚顿时赞声连连,一是因为今日战不败大婚他们必须给这个面子,二是因为陆清秋的确当得起这份称赞,有这两个原因,他们为何吝啬自己的口舌?反正又不费什么功夫。

    段子炎与温蓉磬身穿朝服端坐于大堂之上,他们身后是个大大的喜子,案上的红烛灼的旺盛,红绸挂满了大厅,火红的装饰喜气洋洋也让人心中腾起激动和高兴。

    大厅内的酒宴上坐的都是文武百官,而出了大厅的院内坐的则是皇亲国戚、名商名人,再外围一点的便是前来道贺的平民百姓,沉寂了几十年的将军府在今日可算是热闹透了。

    尹管家忙里忙外,满头是汗,但他却浑然不觉,因为他高兴啊,就是忙的跑断了腿他也高兴,除了三十几年前老爷与夫人的大婚时将军府这么热闹过,也就今日及的上那天,如若老爷知晓少将军按照他的遗愿娶了陆少爷,老爷在天之灵也能安息了。

    “来了!来了!”一名下人火急火燎的跑到尹管家的身旁急声道。

    尹管家顿时向前张望着,即刻开口询问,“是不是将军和少爷到了?”

    “是是!都快到大堂了!”下人喘息着回话,今日可忙死他了。

    “好好!你先在院内忙活着,我去大厅着手拜堂事宜,这里就交给你了啊!”说着尹管家便向着大堂走去,站在石阶旁,昂头观望等待着战不败与陆清秋的到来。

    随着哄闹声传之而来,战不败与陆清秋也到达了大堂,喜得尹管家是眉开眼笑,顿时理了理嗓子,高声道:“将军,夫人到!”在内他称陆清秋为少爷,在外他必须按照规矩称陆清秋为夫人。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随着三拜敬酒送人,等酒尽门客散去也已是繁华落幕,段子炎与温蓉磬对着战不败和陆清秋说了些体己的话,便上了龙撵离开了将军府,此时将军府才是真正的安静了下来。

    战不败忙了一天倒也看不出疲惫,倒是陆清秋大病初愈,今日又扛着精神应付宾客那么久,面上早已露出疲倦之色,这让战不败暗自皱眉。

    “用了晚膳,你便尽早歇息。”战不败与陆清秋在内室用着晚膳,身旁并未叫人伺候,下人们也都不敢擅自打扰,所以两人倒是不再端着架子,强挤精神。

    陆清秋许是今日喝了酒的缘故,两颊微红,但却一点都不显得女气,点头应声道:“好。”

    随后战不败便不再言语,不过手上却没停过,陆清秋碗里的菜都快堆成了一座小山。

    陆清秋见状失笑,“旁人都说战将军冷漠无情,如若他们看到将军你这副关怀备至的样子,会将如何?”

    “那只是世人对我的看法,我只是我,他们的言论与我何干。”战不败说的平淡,他从不会在意世人的看法,不管是做事还是为人。

    陆清秋听后挑眉失笑,“子轩说的甚好,不为人言所动,不为人言所误,真乃天人。”

    “你又何尝不是?”战不败直视着陆清墨色的眸子微微挑眉。

    陆清秋端起酒盅,抿唇,“知我者子轩也。”

    酒足饭饱之后,便是就寝,也就是洞房,说实话,陆清秋并非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他也略懂一些断袖床第之事,无非是上下之分,但是陆清秋有他的高傲,他也是个男人,如若让他屈尊与别人身下他心中自然有所不愿,即使这个人是战不败。

    这个战不败自然也知道,但是他愿意等,所以并未等陆清秋开口,战不败便拿来了锦被铺于床下,合衣而卧,这倒让榻上的陆清秋暗自叹息,自己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现在还是寒冬腊月,地上如此冰凉,如是子轩不怕,也禁不住久日噬骨,不如子轩与清秋同榻而眠便是。”陆清秋向着床里侧了侧身子,轻轻拍了拍他的身旁对着战不败低声道。

    战不败当然不会以为陆清秋是要与他坦诚相见,他知晓陆清秋的意思,所以也不矫情,合衣躺在了他的身旁,时间还长,床第之事也无需急于一时,总要给陆清秋一些时间考虑。

    陆清秋的鼻尖环绕着一股陌生的气息,身旁猛然之间多了个人,心下自然有些不适,良久也未梦会周公。

    忽然耳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下一刻他便被一个人圈进了怀中,温热的胸膛让他呼吸一窒。

    战不败抬头俯视着被月光照亮的脸庞,半晌对着他的唇角轻轻一吻,“睡吧。”

    那抹暖意只是顷刻间便已散去,仿如一阵暖风,但却已让陆清秋失了冷静,即使他平时对事淡然宠辱不惊,但这一刻,心下居然有一丝的慌乱,索性战不败再没有其他动作,只是轻轻的抱着他,闭目熟睡,这才让陆清秋挺直的脊梁骨慢慢放松了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战不败的怀抱太过温暖,还是今日太过疲惫,陆清秋渐渐的磕眸沉沉睡去。

    等陆清秋真正睡去之时,战不败才缓缓睁开双眼,那深沉的黑眸中竟毫无一丝睡意,侧头借着月光仔细打量着陆清秋的五官轮廓唇角微弯,没有人知道他战不败不是无情,而是钟情,只是一眼便已让他记挂了十八年。

    没有人知道他等这一天等了多久,没有人知道他心中是多么的微妙,他从未像今天这么喜悦过,仍至现在他还觉得恍然如梦,他本以为自己心心念念之事这一世都不会发生,谁知竟也能如愿实乃天意。

    ☆、第十三章

    将至年关,京城的四大长街被堵的是水泄不通,行人车马来来往往接连不断,真真是车如流水,马如游龙,长街两侧皆是叫卖声一片,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不过热闹的不仅仅是因为除夕将至,还有来源于各国朝廷宫闱之内的消息。

    晟苍大陆一分为三,北方有贤国,南方有栖西国,东方有越岭国,三国的实力不相上下,不论是兵力还是民力,皆是一番欣欣向荣之景,故三国对各国间皆是虎视眈眈,就等着谁率先出手,好有个名头出战发兵。

    近日陆清秋的耳朵可是没闲过,阿林在他耳边不断念念叨叨着栖西国与越岭国的事情。

    一向与贤国面和心不合的栖西国,居然向贤国传来使书,说栖西国的来使带着他国公主已在贤国的国境之内,意欲两国联姻永结贤栖之好。

    陆清秋思来想去,也没猜出栖西国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毕竟栖西国与贤国素来不和,有时两国边关还会开启不大不小的战争,而战不败是最清楚栖西国的狼子野心。

    故战不败冷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倒要看看栖西国究竟想卖什么官司。

    而东方的越岭国,则是传出新帝登基的消息,并且前几日也送了友书与段子炎,书上乃是越岭国新帝的亲笔,说越岭国愿与贤国结为盟友,大致意思也就是,你走你的独木桥我走我的阳关道,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闲暇时,陆清秋也会与战不败畅谈三国之间的利弊,分析三国境内的形势,他们都认为日后必会与栖西国越岭国之间有一场大战,不过他们没有想到的是战争会来的那么快。

    夕阳西下,十几天的日子,眨眼间便已悄然逝去,贤国的臣民百姓终于迎来了除夕守岁之夜。

    今晚陆清秋要与战不败出席段子炎在景阳殿摆设的除夕宫宴,其实也不仅仅只是参加宫宴这么简单,还有一个原因他们不得不去,栖西国来使已到,今晚的宫宴上,来使定会将联姻公主献给天子,所以战不败要去看着点,免得出了什么意外。

    战不败替陆清秋拢了拢垂于腰间的长发,看见略微松散的发带,便扬手替他紧了紧。

    陆清秋静静的站在那里,任战不败在他发间摆弄,轻扬了扬眉,温润柔缓的声音中似带着些揣测,“子轩,也不知那栖西国突然联姻,到底是何意思,我猜有两种,一是栖西国是真想与贤国联姻结为盟友,二则是美人计。”

    “你与我所想的相差无几,今晚我们便去景阳殿凑个热闹,看看栖西国到底是何打算。”战不败的声音有些低沉,冷冷的,比寒冬还要冷上几分,深邃的黑眸除了冷凝外,缓缓荡起了杀意。

    明明说的是带有怒气的话语,可陆清秋并没未察觉到丝毫怒意,因为他知道此时的战不败是真正的冷静与睿智。

    “好,皇上宴请百官朝聚一堂,估计景阳殿也会有一些趣事发生,我倒是有些期待了。”陆清秋轻缓的笑声让战不败身上的气息暖了些,不再冷得彻骨。

    战不败为陆清秋束好发带,便拉着他坐进了尹管家早早备好的轿撵,两抹俊逸的身影也随着锦帘的落下而消失于将军府门外。

    景阳殿在繁星之下显得格外耀眼,一块块琉璃瓦上都染起了淡淡的银光暖色,大殿内灯火通明,百官群臣按照官位高低分坐与大殿两侧,放眼望去,犹如两条长龙伴君左右。

    而他们身后则是些皇亲国戚,王公贵族,夙媪凤此次也被宴请其中,一者她是宠妃鸾妃的生母,二者则是刚刚嫁与战不败的月陵王的继母,故除夕宴会上,多了她一张小几,虽然仅仅只是坐于后排,但她心中也是高兴得紧,放眼望去,京中平民哪个会这么有福气被皇上邀请参加文武百官们的除夕宫宴?

    段子炎与皇后温蓉磬坐于高台正中央,案上则是御膳房尽心准备的九九八十一道烹、煮、炖、烧的美味佳肴。

    大臣们的小几上,放着的则是玉露酒、碧玉觞、金足樽、美食如画,酒如泉水泔甜沁喉。

    段子炎瞧着李德南都来了,可左手边第一个位子还是空着,这让他不禁皱眉观望着殿外。

    不多时便见两道挺拔修长的身影从外殿缓缓走进内殿,段子炎喜上眉梢,立刻携着温蓉磬起身相迎,而群臣见段子炎都起来了,他们也不敢坐着,急忙抬脚跟了上去。

    李德南冷哼一声,但也无可奈何,现如今战不败的身份的确是太过尊贵,李德南不得不起身跟在段子炎的后面以礼相迎战不败,脸上的表情阴沉的紧,不怒自威,让跟在他身旁的大臣们有些胆怯,一国之相,岂能是泛泛之辈。

    “臣战不败来迟,还请皇上恕罪。”战不败并未因为段子炎的亲身远迎而恃宠而骄,恭恭敬敬的单膝跪地给段子炎行了一个大礼,在贤国,他永远是臣,段子炎永远是君。

    陆清秋紧随其后,双膝跪地微微躬身,扬声道:“臣陆清秋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现在他的身份是月陵王,自然也该当称己为臣。

    “将军与王爷快快请起。”段子炎脸上满是笑意,抬手虚扶着战不败与陆清秋,声音十分亲切。

    战不败与陆清秋便顺势站了起来。

    “朕早已为你们安排好了位子,可是迟迟不见你们的身影,等会必须自罚三杯,哈哈!”说完这话段子炎便拉着战不败与陆清秋坐与席间,他的声音听着是畅快淋漓,但陆清秋却听出他话语间对战不败的害怕与敬畏,心下叹了口气,贤国得了这样一个君王,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百官齐齐拱手,高声道:“百官齐迎战将军,战将军请入座!”

    “请。”战不败的脸上没有自得,而是淡漠的的对着百官摆了一个请的姿势,以示与百官同坐。

    百官们也急忙笑着回了一个请的姿势,随后众人皆落座于席间,段子炎与温蓉磬也回到了高台之上。

    大殿内只有一人气得脸都青了,夙媪凤心里别提多恼怒了,这陆清秋怎么就那么命好,真是好得不得了,可是此时她已经没有权利去欺辱斥责一跃成为月陵王的陆清秋,如今陆清秋不找她的麻烦已属不错,她何必再引火烧身,夙媪凤心中精明着呢。

    段子炎端起酒杯,笑盈盈的对着大殿的众臣道:“今夜乃是除夕大年之夜,每年也只有今日,文武百官才能聚在一起饮酒畅言,所以今晚爱卿们不必拘束你们,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谈笑自如,朕先敬爱卿们一杯。”说完段子炎抬手,仰头将杯中的酒水尽数喝去,没有留下一滴。

    百官大臣们也是急忙应声端起酒盅,一饮而下。

    随后底下便是,歌舞升平,衣袖纷飞,鸣钟击磬,乐声悠扬,大臣们皆是举杯畅言,观赏歌舞。

    御史大夫严肃坐于战不败旁边,端起一杯酒,笑眯眯道:“将军,严肃敬你一杯,将军常年驻守边疆,真是辛苦了。”

    战不败见状扬手拿起酒盅碰了碰严肃的杯子,神情称不上亲近但也不是拒人与千里之外,“严大人在朝中尽心辅佐皇上,也是辛苦了,这杯应该是不败敬严大人才是。”

    严肃捋了捋胡子,举着酒杯哈哈大笑,“哎呀,都一样,都一样!”

    说着两人便尽数饮去了杯中的酒水。

    “王爷,不知可否赏脸与严某喝上一杯?”严肃再次斟满酒,举杯对着陆清秋似笑非笑。

    陆清秋低眉,轻轻扬起手中的酒,声音温润的好听,“这一杯,清秋敬严大人。”

    严肃这样做无非是让李德南派系的大臣知道,他严肃就是力挺战不败,就是要与李德南对着干。

    李德南那边的大臣们当然将严肃的举动看在了眼里,心中愣是憋了一股子气,本来战不败只是三军之首,他们有事无事还能弹劾一番,可是先帝突如其来的遗旨却是让他们不敢对战不败不敬,如今以战不败的权利,想要换掉他们官位简直就是手到擒来,所以他们也不至于为了讨好李德南而去飞蛾扑火,自找死路。

    李德南望着对面严肃笑眯眯的神情,并未表现出怒意,一反常态的不做搭理,将视线移向了别处,既然看了生气也没什么结果,他又何必去看。

    严肃也适可而止,并未做的太过,尝了口菜,严肃拧眉对着战不败问道:“将军是否知道栖西国为何派他国公主联姻?”

    战不败抿唇,淡淡撇了严肃一眼,缓缓道:“静观其变。”

    ☆、第十四章

    严肃失笑,“将军这番定力,严某可是要好好向将军学习学习,您这是要以不变应万变呐。”

    战不败并没有答话,而是拿起筷子为陆清秋夹了些菜,声音中似透着暖意,“今日午膳你就没吃下多少,现下倒是要多吃些。”

    陆清见状皱了皱眉,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低眉认真吃起了碗中的美食,这些日子,他算是知道了,如若战不败想让他吃什么他就必须吃,不然战不败一定会夹到他吃为止,他也算佩服战不败这少有的耐心。

    看着这一幕,严肃暗暗称奇,他与战不败同朝为官十几年,自然是了解战不败的性子,只见他今日这番举动,严肃便知陆清秋在战不败心中的地位不轻,应该说是极重,他可没有错过战不败眼中的一抹温情。

    一支九天散花漫步舞随着乐声的消散而缓缓停了下来,随后舞娘们躬身退出了大殿。

    就在此时,只听守在大殿外的公公高声通传道:“栖西国来使马毅携栖西国天香公主觐见!”当然这可是经过段子炎许可,不然给他十个脑袋他也不敢任由别国来使出入景阳殿。

    文武百官顿时噤声,皆是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向殿外看去。

    一年约四十的使者,身穿栖西国朝服,徒步走进了大殿,而他身后跟着的则是用白纱蒙住脸颊的天香公主。

    不过从天香公主那体态轻盈,婀娜多姿的身影中便可以看出,她的容貌一定不凡。

    “栖西国来使马毅携我朝天香公主拜见贤国国君,国君万岁万岁万万岁!”

    马毅与天香公主对着高台上的段子炎规规矩矩的行着大礼,可见其诚意。

    段子炎急忙抬手,“来使,公主快快请起。”自他看到天香公主第一眼起,眼珠子就再也没有移向别住,看得愣神。

    温蓉磬桌案下的手,紧紧攥成拳状,指甲陷进了肉里,她也没有察觉到痛楚,实在这个天香公主太过狐媚,单看身影便已让人为之倾倒,更何况还未揭下面纱,虽然她面纱下容颜没有露出,但是那双明亮的银杏眼可是勾人得紧,这让她心中更显妒意,可是她是一国之母,即使再讨厌她必须装作喜欢。

    马毅起身后便对着百官大臣们微微躬身,友好的笑着。

    众臣皆是起身回礼。

    “将军,你看咱们皇上,未见其面便已倾心而不自己,也不知这是好还是不好”严肃的语气有些惆怅,他们家皇上虽然称不上才智多谋,但也算是个能安定四方百姓的君王,可是皇上最大的缺点便是太过喜爱女色,自古亡国之君的初始便是妖女祸乱后宫,狐媚惑主,他不得不有些担忧啊。

    战不败听后双眸微眯,不过面上依旧是那副冷然淡漠的样子,严肃所担心的他岂能不知,而栖西国此次来访本就突兀,他自然要提防着点。

    “国君,今晚是除夕之夜,我栖西国国君特派臣来送您一个大礼。”马毅笑容满面,一脸的真诚。

    段子炎喜上眉梢,真别说,这个礼物,可是送到他心窝里去了,但他是贤国的一国之主,嘴上自当要客气客气,“栖西国国君客气了,即使不送礼物,特使来访,朕自当以国礼相待。”

    马毅笑着连连点头,随后微微侧身,对着身后的天香公主摆了一个请的姿势。

    天香公主颔首,向前走了两步,罗衣飘飘,声音如镜花水月,格外轻柔,“天香拜见国君,一愿国君万福金安天保九如,二愿贤朝国泰民安,世代昌盛。”

    段子炎真想即刻起身揭开天香公主的面纱,一窥真容,可是他的身份提醒着他不能在大殿失了分寸,况且战不败还在旁边看着

    轻咳了声,示意天香公主不必多礼,段子炎装若不懂,对着马毅问道:“不知特使是何意思?”

    马毅拱了拱手,声音中满是骄傲,“国君,我朝天香公主容貌倾城,舞技天下第一而闻名三国,相信皇上也有所耳闻。”

    “不错,朕听闻天香公主的容貌美艳无双,舞姿更是名动倾城,朕早想一观,奈何一直都没有机会。”段子炎虽然昏懦但却并非是毫无墨水,场面上的话,他自然知道如何应付。

    “哈哈!那今日便是个机会,我朝国君让臣带了一封密旨来贤国觐见国君,而且特别嘱咐臣,一定要亲自交与国君,但是臣觉得还是先让天香公主献上一舞,为国君祈福祝祷贤国河清海晏,国运昌盛,之后臣再将密旨送于国君。”

    段子炎哈哈一笑猛然拍案,“好啊!今日除夕盛宴,有天香公主一舞助兴,犹如夜色配明珠,锦上添凌花。”

    天香公主微微颔首,盈盈行了一礼,声音清脆悦耳,好似磬竹之声,“禀国君,天香献的舞乃是失传的春江花月夜,必须要更换万凤朝阳金赤霓裳衣,才能相映得彰显尽此舞的精髓,不然倒是辜负了这春江花月夜之舞。”

    “朕和百官等等就是,公主请去更衣。”段子炎兴致高昂,天香公主的声音犹如,真是妙不可言,这番卓越身姿与动人的声音,让段子炎更加确信天香公主的容颜必定倾国倾城!

    待天香公主下去更衣时,特使也被安排在了李德南的右手边的小几上,以示段子炎皇恩浩荡,十分看中他这个来使。

    马毅对着李德南友善的点了点头,先行敬了一杯,李德南也微笑着抬杯回敬,心下却在思索着栖西国到底在想图谋什么。

    百官大臣在私下皆是议论纷纷哄闹一堂,一是赞叹天香公主的天人之姿,二是唯恐栖西国不安好心

    陆清秋低眉吃着小几上的菜肴,举止自如,周围喧闹的气息对他仿如无物,这模样有如出水白莲,清而逸然,静若雅致。

    严肃对此不禁暗暗点头,他一直都在观察着战不败身旁的陆清秋,如今他更加觉得这个‘将军夫人’不简单。

    战不败身上的气息依旧如寒冬的冷风,周身没有一丝温度,从始至终都没有开口言语,眸中波澜不惊,在大殿上好似无名之辈。

    马毅自然是看见了对面的战不败,也只是一眼他便知晓此人定是贤国的大将军战不败,无谓其他,只因他那一身让人震慑的厉气与修煞。

    他很想起身打声招呼,可是一直没找到机会,一是因为身旁的大臣们频频敬酒,二是战不败离他太远,要是起身问候岂不突兀,不如待明日他再去将军府诚心拜访,现如今能帮助栖西国的也只有他了

    李德南刚喝了杯大臣敬来的酒,便见他手下的侍从匆匆忙忙小跑来到他身边,皱起眉头听着侍从对他的耳语,看了眼对面静坐的陆清秋李德南的眸中似有不解,但也只转瞬即逝,微微点头示意侍从退下,侍从这才躬身轻手轻脚的退出了大殿,并未引起大家的注意,众人依旧在饮酒作乐,谈古论今。

    不一会,天香公主便换好了万凤朝阳金赤霓裳衣,出现在大殿之上,她脸上的面纱已经摘掉不再遮掩着,只是这一眼便让段子炎失了魂魄,百官大臣们也不禁晃了神。

    金光灿烂的万凤朝阳金赤霓裳衣,适当的修显出天香公主的曼妙身姿,高贵而典雅,衣裳各处系着铃铛,走起路来清脆悦耳,那双赤/裸的玉足,洁白无暇犹如白雪,走起路来真真是步步生莲,蓬荜生辉。

    脸似银盘,眼似水杏,眉间一抹朱砂更是妖娆且艳丽,美得不可方物,段子炎痴了,手中的酒杯都滑落在地也不自知

    温蓉磬急忙轻咳一声,私底下轻轻拉了拉段子炎的衣袖,段子炎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恢复了一国之主的风范,“公主貌若天仙,绝对当的起天下第一,今日朕能观赏上到公主的舞姿真是荣幸之至。”说着说着段子炎那股风流劲又上来了,直直的盯着天香公主,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

    天香公主俯身行了一礼,便让身后的宫乐作曲,准备献舞。

    “慢着。”李德南站起身对着段子炎行了一礼,沉声道:“皇上,臣以为公主献舞,岂能让普通的宫廷乐师奏乐辅助,这可不是失了公主的身份,月陵王乃是我朝战将军的夫人,按理说月陵王琴棋书画应该是样、样、精通,一首春江花月夜臣想难不住月陵王吧?”

    说到这李德南还笑眯眯的望了眼陆清秋,随后李德南继续道:“臣觉得,月陵王为公主奏乐甚好,一来我们可以听听月陵王的琴声究竟几何,二来也不让天香公主失了面子,皇上以为如何?”

    ☆、第十五章

    段子炎神情肃穆的点了点头,心底觉得有理,人家千里迢迢赶来献舞,而他却只是要一个宫中乐师配曲,的确有些不妥,传到栖西国那里,栖西国君还以为自己轻视了他,想到这,段子炎看向坐在那里淡然静默的陆清秋。

    陆清秋抿了抿唇,不等段子炎开口,便起身恭敬道:“臣愿意为公主配乐。”随后抬脚向着乐师所摆放古筝的那个位置走去,脚步稳稳的,每一步都走得自若。

    战不败并未阻拦陆清秋,李德南把话说到这个份上,陆清秋根本没有理由拒绝,眸中暗沉,战不败冷冷的看了眼李德南,但只是眼神冷了些,并不带其他情绪,因为他知道陆清秋善琴,一首春江花月夜难不住他。

    天香公主本来毫无波动的剪水眸,在看到陆清秋那一刻起,有一刹的失神,这也是她今日在大殿上第一个认真打量的人,她从来不知世上竟还有如此俊逸的男子,淡如莲,清如水

    指尖触动琴弦,大殿上缓缓荡起如水的琴声,天香公主望了眼低眉抚琴的陆清秋,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扬手抬脚开始翩翩起舞。

    一开始众臣们的眼睛全都盯着天香公主,欣赏她那柔美妙曼的舞姿,可是到了后来,他们不禁闭目听起了从陆清秋手中流出的琴声。

    琴声一开始如山间的潺潺溪水,轻缓而柔和,慢慢的,琴声越来越急越来越密,好似夜间的急雨敲打着石阶,清脆而明亮。

    这首春江花月夜陆清秋弹的极好,简直就是,云起雪飞,千回百折,众臣听得是如痴如醉,再加上天香公主舞姿,这春江花夜月无论是舞,无论是曲,都可谓美到了极致。

    一曲闭,一舞尽,良久众人才回过神来,大殿之中无人不拍手叫好,或是赞叹琴技的,或是赞叹舞姿的,他们知道这样好的曲子和这样美的舞,这一世也仅此一回,再无机会能见得第二次了。

    天香公主停下身子后,并未即刻谢拜段子炎,而是转身对着陆清秋遥遥行了一礼,清脆温婉的声音自朱唇中吐出,“王爷的琴声如天上的月,湖中的水,其中的情韵令人荡气回肠,天香从未听到有人能将词曲弹得如此出神入化,今日能听上一听也实属天香的运气与荣幸,此生无憾。”

    陆清秋起身拱手还了一礼,随后负手而立,直视着天香公主唇角微勾,“公主缪赞,不过是班门弄斧罢了,公主跳的这支春江花月夜,清秋觉得,这世上再无人能及。”

    天香公主笑了,笑容美艳动人,微微点头她并未答话,而是转身看向了段子炎,她可没有忘记大殿之上,这人才是主子。

    红唇轻启,天香公主似要对着段子炎说些什么,可是下一刻意外发生了,天香公主猛然吐出一口鲜血,顷刻间便染红了身上的万凤朝阳金赤霓裳衣,双目暴瞪,盯着前方满脸错愕的段子炎,缓缓倒在了地上,只是那双美丽的杏眼再也没有闭上。

    众臣一脸震惊,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刚刚还好好人,怎么一口茶的功夫就没了?

    段子炎惊得的是直接从高台跑下,抱起已经没了气息的天香公主,摇喊着,“公主?公主?快叫太医!”刚刚还是活色生香,怎么一眨眼就倒了下去,这可是绝色美人啊,就这么陨了,他不舍啊温蓉磬也紧随段子炎的身后,大喊着太医。

    马毅也因这突来的变故懵了脑袋,慌忙跑到天香公主身旁,按向她脖颈的脉搏,马毅欲哭无泪,颓然坐在地上,天香已经死了

    百官众臣更是慌做一团,有的大喊禁卫军护驾,有的跑着去喊太医,景阳殿从未有这么慌乱过。

    战不败没有起身,只是静静的看着这一幕,眸中沉定不知在想些什么。

    陆清秋见状紧皱眉头,脸上似带着惆怅,回到战不败的身旁,望着殿上哄乱的场景,低眉轻叹,“恐怕两国要提前交战了”

    战不败起身抬手握住陆清秋的微凉的是手,沉声道:“后日便随我去边关吧。”

    陆清秋静默了会,点头道:“好。”

    就在此时大殿之上再起意外,与段子炎一起下了高台的温蓉磬忽然吐出一口血,昏倒在段子炎的身旁。

    原本慌乱的大殿更是乱成一嘈,战不败微眯双目,锐利的黑眸观察着周围,一一扫过众人的脸,随后上前冷静吩咐命令着各处,指挥着众人不使他们乱了阵脚,而能坐到淡然自若的只有一旁静坐的陆清秋,那双似墨的眼眸丝毫不见波澜,眼底深处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幽深。

    本来举国欢庆的除夕宴却成了邻国公主葬身之地,仅仅只是一夜,天香公主之死便在京城传开了,一时间流言四起,都在揣测着天香公主的死因,但很快,众人耳边又传来了一个消息,凶手找到了,而这人居然是当今圣上的宠妃——鸾妃陆烟儿。

    陆清秋坐于院内,静静的望着因为天气回暖而渐渐落败的梅花,叹了口气,忽然想起这样一首诗,不禁轻喃道:“落花渐欲迷人眼,化作春泥更护花。”

    远处阿林小跑来到陆清秋的面前,脸上似有不悦,“少爷,陆家大夫人在门外说要见您。”如若不是夙媪凤苦苦相求,他才不会让那个毒妇再见到自家少爷,看着她就恼火。

    陆清秋听后起身,撩了撩额前落下的发丝,低声道:“把她请到大厅吧。”

    阿林听后只好转身不情不愿去请夙媪凤去了,他知道他家少爷心软,一定会见夙媪凤,其实自己何尝不是,不然也不会来替她通传了。

    夙媪凤比起昨日似乎苍老了许多,脸上满是泪痕,一见到陆清秋,便噗通一声跪在了陆清秋的面前,声音中全是恳求,“月陵王求求你救救烟儿!求求你救救烟儿!”

    陆清秋眸中璃光流转,却是没有扶起夙媪凤,低低叹了口气,“夫人请回吧,清秋无能为力。”

    夙媪凤哭的是撕心裂肺,肝胆欲碎,她根本没有想到,昨日她还风光无限,而今日却是这番光景,不过一夜她什么都没有了。

    “王爷!只要你能救烟儿我什么都能听你的,你就是要我的命折磨我羞辱我我也愿意!清秋你知道的你二妹不可能毒害公主!不可能的!”

    陆清秋摇了摇头,声音沉定,“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她毒害当今皇后可是真的,至于她有没有毒害公主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皇上说她是下毒的人,那她便是。”

    夙媪凤颓然,满脸不可置信,她无法相信自己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看着阿林将夙媪凤送出府,陆清秋的眸中划过惆怅,谁都不知道,以后自己会拥有什么,失去什么,依稀中他还记得夙媪凤在陆府雍容华贵的样子,可是现在,刚刚那卑躬屈膝的模样真是让人感叹。

    战不败自离开皇宫后,直奔京中军营,吩咐所有新兵整理好行李,与家人吃上最后一顿晚膳就回到军营列队,明日启程前往边关。

    随后战不败便驾着流云回了府上,刚好在长廊碰到尹管家,尹管家便向战不败说起了夙媪凤曾来过的事情,战不败点头询问了陆清秋所在后,便信步向寝室的方向走去。

    一进到内室,便见陆清秋斜靠在床案上,眸中波光流转,不知在想些什么。

    “都收拾好了?”

    陆清秋闻声抬头向着战不败看去,抿了抿唇,微微颔首,“我的东西不多,不过是几件衣物罢了,你需要的行李尹管家也已为你备好。”

    战不败将手中的墨剑放在身旁的桌案上,然后坐在小椅上,拿起面前还有些热气的茶水饮了一口,对着陆清秋挑眉道:“我听尹叔说陆府的大夫人来过,你拒绝了。”最后这句不是问话,而是肯定。

    那如同印在水中清澈的眸中没有情绪,声音似是轻叹似是感慨,“栖西国公主为贤国国君献舞时,突然暴毙在景阳殿,这个消息传到栖西国后,栖西国国主定然恼怒,如若没有人背起这个罪名,栖西国进攻我贤国便是出师有名,倒让我们平白吃了一个哑巴亏,为了贤国冤了一个宠妃,不算冤。”

    战不败放下手中的茶盏,声音轻缓,“你倒是看得透彻,鸾妃对皇后下毒是真,对天香公主下毒是假,但假的也只能是真的,这样一来,即使栖西国来范,我们也可以说栖西国得理不饶人,本就想侵占贤国,不过是找了个借口罢了,贤国的百姓们也不会怨声载道说是我国错失,如此皇上就失不了民心。”

    ☆、第十六章

    陆清秋理了理不算褶皱的衣服,声音清浅,“皇上是怎么处置陆家的?”

    战不败微微磕眸,说话的声音有如一阵寒风飘过,“鸾妃毒杀异国公主罪不可恕,三日后诛之,皇上心底仁慈,不愿迁怒与鸾妃母家,所以便只将陆府的宅地充公国库,府上的人自行安排,以前赏赐给陆家的财物全部收缴。”

    陆清秋低眉轻叹:“皇上如此,已经算是福泽恩厚仁至义尽了,陆家没有被诛九族实属福气。”他知道这个惩罚是战不败替段子炎决定的,不然以段子炎的才智根本想不到这么远,其实陆家没有被诛九族,其中或许也有自己的原因吧,唇角微勾,陆清秋想,这算不算是战不败滥用私权包庇了自己?

    战不败好似想起什么,扭头对着陆清秋说道:“今日我去军营的时候,来使马毅寻来与我说了一番话。”

    “哦?”陆清秋皱眉,按理说,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来使的第一反应不应该是火速赶回自己国土禀明国君,但是这个马毅却没有,其原由真是耐人寻味。

    战不败如潭水般深沉的黑眸中划过一抹冷意,语气低沉,“他说栖西国如今不是栖西国君做主,而是他们的摄政王。”

    “你的意思是说摄政王独揽大权,压制帝君,挟天子以令群臣?”陆清秋毫无波动的眼眸忽然显出惊讶。

    “不错,马毅说,如今天子的地位岌岌可危,摄政王野心勃勃,早有吞并贤国的心思,不过是差一个时机罢了,而此次联姻之事并非摄政王的意思,而是栖西国国君偷偷对马毅下的秘旨,想要请求我国国君的帮助,但没有想到——”

    “但没有想到,他们会弄巧成拙,反而让摄政王寻到理由来范我国边境,更是出师有名。”陆清秋接过战不败的话,顺着说了下去。

    “嗯,所以我们明日率先启程去边关,而那些征收的新兵则是步行随着我的暗卫,一月后便可到达边关。”战不败紧皱眉头。

    陆清秋听后想了想,思索道:“如果两国开战必然少不了粮草辎重,所以京中必须要有一位官在一品而且还是信得过的人。”

    战不败点头,陆清秋说的事情他早已想到,“御史大夫严肃,他会驻守京城,为我们军中后备,至于李德南?他不过是想让自己的日子过得更舒坦太平一些,如若贤国落入栖西国之手,他的日子并不见得会比现在好过。”

    陆清秋抿唇一笑,“将军不愧是将军,别人的心思你总是猜的通透。”

    战不败眸中满是了然,“我与李德南在朝为官这么多年,知晓他的心思,不过是有些贪心罢了,控制得当的话,李德南翻不起什么大风大浪,我在他就不敢。”

    陆清秋微微侧目掩下眼帘,心中叹息,但愿吧,但愿李德南不会卖国求荣。

    “哒哒——”的马蹄声回响在空旷的山谷中,只见两名身穿黑衣相貌英俊的男子同乘一马,疾驰在山涧窄道穿梭于丛林之间。

    陆清秋从怀中拿出一抹青色锦帕,扬手替战不败擦了擦额上溢出的密汗。

    “子轩,还有多远?”清浅的声音中透着些许疲倦与乏累。

    战不败望着前方轻呵了声脚下的流云,皱眉道:“快了,不出意外按照平时的脚程,明日午时即能赶到军营。”

    陆清秋抬头看了眼越来越暗的天,扭头询问着战不败,“既然如此,等下我们便休息一晚上,你已经不眠不休的赶了一天一夜的路,就是你能坚持,流云也累了。”

    流云似是听懂了陆清秋的话,跑得慢了些,附和着嘶吼了两声。

    战不败点头,唇角微不可查的弯了弯,“好。”

    陆清秋则是笑着摸了摸流云脑袋上的长毛,流云的确是条骏马,可日行千里,说是万里挑一都不为过,而且极其懂事近人,陆清秋非常喜欢它。

    出了山,大约行进了半个时辰,陆清秋与战不败便看到前方田野间坐落着一家客栈,两人商议决定在这里住上一晚。

    “哎呦!来客人喽!都快准备好!”店小二听到马蹄声,伸头朝外探了探,见远处的人影渐渐慢了下来,急忙对着身后的坐在一起喝酒的两人吼了一声,随后抬脚走出了客栈躬身候着。

    战不败抱着利索的陆清秋下了马,对着笑容满面的店小二冷声道:“准备些吃的,和一间上房。”

    “是是是!两位爷快请进。”店小二两眼放光,仿佛看到了两座金山,这里好久没有来过这么肥的羊了,看得他心里痒痒。

    陆清秋淡淡的撇了眼为他们束马的店小二,微微皱眉,与战不败对视了眼,不动声色的走进了客栈。

    “两位爷想吃点什么?”掌柜一脸堆笑的挤在战不败与陆清秋的身旁,低头哈腰的等待着吩咐,不过他脸颊上的长疤看着吓人,与他低眉顺眼的样子莫名的有些违和。

    “一些素食和干粮即可。”陆清秋微微一笑,温和的对着掌柜说道。

    “哎哎哎,好叻!小的这就吩咐伙房给您做菜,两位爷请稍等,”说完,掌柜的便信步朝着大堂后面走去。

    战不败冷着一张脸,自进店便没有再说过一句话,周身散发着如寒冰般冷然的气息。

    陆清秋低眉,抬手轻轻拍了拍战不败握剑的手,声音中带着笑意,“今晚的月色不错,用完餐食不知子轩可有兴致一同赏月?”

    战不败扬了扬眉眸中静如死水,声音并未有分毫起伏,“恭敬不如从命。”

    店小二将流云迁至后院,便喜眉笑眼的来到战不败与陆清秋的身旁,拍胸脯道:“两位爷尽管放心,贵马小的一定给您伺候好了,料用的可是最鲜嫩的,今夜歇过劲它定然生猛如虎,疾驰如风,哈哈!”

    陆清秋点头,冁然一笑,“那就有劳这位兄弟了。”

    店小二急忙摇头摆手道:“不麻烦不麻烦!”说完这话,店小二摸了摸后脑勺,脸上有些疑惑,“这位爷,其实小的心中有个疑问。”

    “请说。”陆清秋抚手。

    “你那马我走南咳!嗯这里来来往往过很多走南闯北的客官,所以小的对他们胯/下的坐骑还是有些了解,但是——您这个马小的倒是真没瞧出来是什么品种,不过单看那红如血的毛色便知您的马不一般。”店小二点头十分笃定道。

    陆清秋本来浅淡的笑容缓缓加深,扭头看向战不败,“子轩,你也从未告诉过我。”

    战不败依然微丝不动的坐在那里,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除了听到陆清秋的话后皱了皱眉,便再无其他情绪。

    “汗血,可日行千里。”低沉的声音似是冰潭池里的水,丝毫不见温度,让人听着不禁颤了颤身子。

    店小二咽了咽喉咙,这声音太冷了,冷得散发着无尽的危险,不过他心中的狂喜却是将那几丝危险抛在脑后,声音不自觉的高了许多,“您说的可是早已绝迹的汗血宝马!”

    “嗯。”战不败斜眉,淡淡的撇了眼一脸激动的店小二,那双墨黑的眸沉了沉。

    陆清秋则是望着店小二似笑非笑。

    店小二也顿时察觉到自己太过激动,连忙笑着解释道:“小的从小便喜欢马,所以今日听闻您的马是绝迹的汗血,才会这么激动,两位爷先等会,小的去后面催一催做菜的师傅。”说完店小二便转身向着大堂后面的伙房走去。

    陆清秋对着战不败抬了抬眉,笑得别有深意。

    战不败微微侧目,表情也不再显得那么冷漠,看着陆清秋消瘦的脸颊,开口道:“这十几日疲于马上,你人也瘦了不少,等会多吃些,到了军营我再命人为你熬一些补血补气的汤药。”

    陆清秋叹了口气,失笑,“看子轩说的,好像我不能吃苦一样,不过才十几天,当真算起来,累的人应该是你,我看啊,你也该好好补一补。”

    战不败不置可否,总而言之在军营里他必要让陆清秋胖上几斤。

    店小二来到后院的伙房,朝外四处看了看,见没有其他动静才小心翼翼的掩住了门。

    屋里的掌柜和伙夫见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倾身来到了店小二的身旁。

    店小二瞪大眼睛,阴阴一笑:“老二,老三,这回我们可算是碰见了头肥羊,单看他们那身衣服,啧啧,少说也待个几两银子,还有他们的马,居然是汗血,他们两个身上的银子一定不少!”

    掌柜和老三皆是一脸喜状,“这么说来!我们这把干的可是个大的!说不定他们身上的银子足够我们离开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闯荡江湖去!”

    ☆、第十七章

    今夜天上星光点点,一旁的月亮微圆不算弯,周身散发着淡淡的银光,屋顶大地上像是铺了一层白纱,格外明亮。

    陆清秋与战不败坐与屋顶,手中拿着酒,两人开怀畅饮。

    喝了口酒,陆清秋望了眼头顶明亮的月亮,笑道:“我还从未如此逍遥过,持酒与屋顶赏月,这是我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战不败侧头看着陆清秋,表情随意,“以你现在的身子喝上些酒并无大碍,反而有些益处。”

    陆清秋扬手碰了碰战不败手中的酒,抿唇一笑,“我能有今日,全是因为子轩,不然我还是一个躺在榻上等死的人。”

    战不败听后并未答话,而是望了会越来越亮的月亮,半晌低眉道:“命中注定。”

    命中注定,陆清秋笑着的唇角顿了顿,斜眉看着战不败,就在陆清秋要说话的时候,战不败拧眉,眸中划过一抹冷意,沉声道:“来了。”

    店小二与掌柜和老三小心翼翼的上楼来到了天字一号房,三人蹲下身,捅破隔窗上的纸,眯起一只眼朝里探了探,可是屋内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掌柜对着店小二和老三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后,便从怀里掏出一支迷烟筒,插/进门窗内,然后将筒里的迷烟吹进了房间里。

    等了半晌,三人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便试探性的敲了敲了门,良久也未听到有什么声音,三人相视一笑,对了对掌,成了!

    打开门,三人猫着腰走进房间来到了床榻的位置,老三提着早就准备好的大刀嘿嘿一笑,对着床榻那是一阵乱砍,老三使得劲可不轻,砍在锦被上咚咚作响。

    店小二听着刀与棉被碰撞而发出的咚咚声拧了拧眉,急忙拉住老三的胳膊道:“我怎么觉得有些不对劲?”

    掌柜也觉得这声音有些奇怪,便来到桌案旁点燃了桌上的蜡烛,房间顿时明亮了起来。

    “掀开被子瞅瞅。”掌柜说着上前伸手拉开了榻上的棉被,可谁知,入目的却是一张空空如也的床铺,榻上连根头发丝都没有,更别提人了。

    “娘的!他们人呢!”老三见状气急败坏道。

    店小二的脸上也满是怒气,到手的肥肉就这样飞了他心里能舒服么,不过他还是想知道那两名黑衣男子到底去了哪里,为什么深夜离开,是不是他们发现了什么,可是店小二又觉得自己并没有什么露馅的地方,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老大怎么办?”掌柜要比老三冷静些,皱眉询问着店小二。

    店小二听后正要回答,忽然看见床壁上挂着的剑,愣愣道:“他们没走?”

    掌柜与老三连忙顺着店小二的视线看去,掌柜疑惑道:“行走江湖怎么会把剑忘在客栈,如此,只能说他们还在,但是又不可能啊,我明明亲眼看见他们上楼再没有下来。”

    店小二摸了摸下巴,眯眼道:“走,到处看看,说不定他们还在客栈里。”

    掌柜和老三点头,跟随在店小二的身后向外走去。

    “你们是在找我吗。”冷冷的不带一丝温度的声音从门外传进了三人的耳内,三人猛然一颤,齐齐向后退了几步,脸上满是惊吓。

    借着闪烁的烛光只见一黑衣男子抱臂依靠在门边上,英俊的脸上不带丝毫表情,静静的看着他们,眸中冷寒渗人,那眼神好似在看死物一般。

    老三吐气,拍了拍胸脯,妈呀,人吓人吓死人。

    “哼!看来你已经知道了。”掌柜紧了紧手里的长刀,恶狠狠一笑。

    战不败瞅了他们一眼,声音冷漠,“自进店便已经知道。”

    掌柜听后面露惊讶,正要说什么却被老三打断,只听老三大笑道:“哈哈!俺看你也太自傲了吧,明明知道俺们这是黑店,还敢留宿,俺定让你有来无回!”

    战不败连眉毛都懒得皱一下,轻启薄唇,“有手有脚为何不凭借自己的本事生活,反而做这些伤天害理的事情。”战不败其实是个比较有正义感的人,再加上又是三军之首,所以平生最讨厌的便是杀人放火之人,因此才会如此训斥他们。

    掌柜听着战不败这样说,嗤笑一声道:“凭借自己的本事?哼!我们三人曾经都是踏踏实实过日子的平民百姓,但是现在我们才不相信什么狗屁本事,我们只知道,只有刀在手,才有说话的权利!”

    老三嗷嗷道:“大哥,你还跟他啰嗦什么,我们上前宰了他去!”

    店小二急忙拉住了掌柜与老三,低声道:“大哥,二弟,你们稍安勿躁,既然他敢只身回来,那就说明他有足够的把握,我看他们也不像是什么软柿子,身上处处透着不凡,不然今日就此算了,放他一马,卖个面子,免得两败俱伤,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掌柜顿了顿,脑中澎湃的思绪也冷静了下来,皱眉思索了一番点头道:“的确,刚刚也不知他在门前站了多久,我们居然没有听到丝毫声音,看来他的确不简单。”

    老三爽快道:“俺听大哥和二哥的,你们说杀俺就杀,你们说放俺就放。”

    三人最终决定——放,以前他们碰到惹不起的人物便是如此,因此躲过了好几次灭顶之灾,也算是他们运气好。

    店小二将手中的刀放在了桌案上,抬脚向前走了两步拱手道:“不知这位兄台贵姓。”此时店小二的表情声音十分和善友好,丝毫看不出上一刻喊打喊杀的模样。

    战不败微微点头,能屈能伸也会看人,倒不算是个莽夫,略有些才智。

    “战不败。”

    带着冷意的三个字,传进店小二三人的耳内,三人的心情顿时犹如投进湖水的千斤石,溅起层层浪花,久久不能平息。

    战不败,这响当当的三个字,他们怎么会不知道。

    “您是边关的战不败战将军!”店小二眼中似有泪花,语气激动道。

    掌柜和老三也不敢说话了,只是默默的看着店小二与战不败,因为他们知道,他们的大哥心底的愿望。

    战不败凝眉,“不错。”

    店小二忽然停下了向前的脚步,眸中划过警惕,“你怎么证明你是战将军?”

    战不败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半晌从怀中掏出一枚令牌,扔在了桌上。

    店小二拿起令牌看了看,上面果真印着四个字:如朕亲临。店小二再也忍不住眼泪哗哗的掉了下来,一把跪在了战不败的身旁,面上十分激动,“我是小石子啊,战大哥你还记得我吗!十五年前,十五年前在蕴城,你第一次去边关,在路上救了一个阿婆和九岁的小男孩?你还记得吗!”

    战不败的眸中划过一抹幽深,似是回忆,半晌挑眉,“你是石枫?”

    店小二连连点头,“嗯嗯!我是石枫!战大哥你还记得我!”说完这话店小二好似想起了什么,急忙起身走到了水盆边,手划着水用力将脸上的妆容洗掉,本是粗狂带着胡腮的脸,下一刻便成了清秀文气的脸。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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