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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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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蛇骨 作者:古物先生

    第15节

    ——毕竟他之前是坚信,临渊是被误会的。

    就像是加诸于己身的那些罪词一样,简直胡扯八扯,自己何时勾结邪崇了?那无非就是个欲加之罪罢了!

    因此,落到他身上都解释不通,他在心里头也一直是这么为临渊辩解的,那个人怎么可能去勾结邪崇还偷师鬼术以此来欺上罔下?他明明没甚么野心。

    比之临渊,他倒更相信祝傥能干出这种事来。

    此刻入不得屋的祝傥也发慌。

    他刚才想一瞬间收了自己的结界,进去救幽季,可此刻是那妖道已经把他反封印在自己的结界里了吗?那自己收结界的话,夹在结界里的幽季也会没命啊!

    门外的幽冥看到那寒冰结镜时也愣了一愣,脸上常年挂着的幽森笑意忽一骤收。

    只不过很快又脸色平静的走上前去,惨白的手掌已覆上寒冰,转眼间便可将其悉数尽碎。

    这次换祝傥阻挠他,幽冥眼风微扫,觉察出这一点,心下也明白眼前这位并非善茬,术法也藏得厉害,真把他逼急了……

    心下估摸个七七八八,恐是要两败俱伤。

    虽然自己术法要高过他。

    但是自己做不到像他那么不要命了,因为自己身后还有万千魑魅魍魉要庇护,有了心事和牵挂,就注定有些事不能再如当初一般任由己意,肆意妄为。

    想着心下忽又一笑——

    原来自己已经过了还会那么冲动的年纪。

    「还真是年轻啊。」

    擦肩而过时那黑袍男子嗓音冷如幽蛇,闻言便让人不寒而栗。

    祝傥这一迅猛的一招同他拼了个不相上下,可还是先收了手,却没放下戒备。

    ——虽然同冥主只有几面之缘,但是他那十分具有辨识性的嗓音,还是让祝傥一瞬间分辨出来了。

    因此不确定道,「冥主?」

    他来这里掺甚么乱!

    「你眼前所看到的,是我鬼族的诡寒幻镜。也就是说,你因为心中有舍不掉的『念』,被此镜所窥,以造虚象来扰你心神。实际你眼前所看到的这一切都是假的。」

    说着便又侧头往屋里扫了一眼,「那不成器的东西此刻还好好的呆在床上呢。」

    「甚么?」

    「我只是前来清扫门下余孽的,你还是让让吧。」

    「不行……幽季他……」

    「我刚才之所以拦着你不让你进去,就是想让你多留待观察幽季一会儿。他本质其实很是顽劣,并不如你心中所想那么好。」幽冥说着便忍不住冷笑了一声,「幽季是个甚么性子,你还摸不透?这妖道聪明反被聪明误,他以为自己顶着半张被劈焦的脸再半面是临渊,幽季就能觉得他可怜前来同他有所接触了……倒不料这样反而让幽季更是不待见他。」

    祝傥半信半疑。

    幽冥此刻将绕身黑雾驱散了一些,露出那一张煞白英挺的脸容来,因了没有穿常居于冥坐之上的华贵长袍,也没束高冠,祝傥一瞬间觉得,他身上好像多了些『人』气。

    或者说他微微侧头看向屋里时,眼眸里好像带了些『情』。

    这感觉很怪。

    却听幽冥又道,「那个小兔崽子……打小便是丑点的东西就不爱看,喜欢以貌取人便算了,向来还狂妄自大,眼里容不得他人。放眼天上地下就他一个最好最了不得了……」

    一边想着一边再度手覆寒冰,幽冥似乎很是困惑,「仔细想来他身上缺点一大堆,没想到,这世上还真有人眼瞎。」

    祝傥被他这几句话搞得云里雾里,此刻得了刚才一过手加之他一卸黑雾,确定了他是冥主不假,可还是不太放心他这个举动,更何况也无法说服自己真看他去摧毁了这寒冰结镜里的幽季。忍不住便御起部分术法抵抗着幽冥,让他不能摧毁这结界。

    幽冥心下也一愣,面上却不表露,只道正好测测你法力究竟有多浑厚。

    祝傥的双眸也紧紧盯锁住眼前之人。

    ——当初在这陲城失而复得了幽季,他就下定决心,纵使是造化都不能再从他身边将幽季夺走,那么区区一个冥主罢了,他还畏惧甚么?!

    不能放手!不能认命!

    似乎是被这突然爆发的法力所震,也似乎是被他眼瞳里一瞬闪过的坚定所惊,幽冥忽然一笑,一小口白哈气从他嘴里轻飘而出。

    好像这冷了千千年万万年的人也终于肯接受点尘世的暖,幽冥先妥协道,「你别跟我拼术法了,你还嫩。一会儿留点精力好好安抚下他,毕竟我可没那个闲心管他了。」

    祝傥仍旧不为所动。

    幽冥又轻声道,「他是我弟弟。」

    这一句调子冷冷,眸光也十分冰冷,可这一眼却让祝傥莫名看的有三分熟稔,确实像是幽季常有的不屑表情。

    也是趁着祝傥这一瞬分神,幽冥一下狠力,瞬收了这诡寒冰镜,更如鬼魅一般瞬飘瞬散,一把夺抓出那妖道喉咙,硬生生给捏碎不说,灌之术法让其魂飞魄散无可轮回。

    ——这就是欺骗他的下场,说是甚么求仙太难甘愿入魔,誓死效忠自己,却无非是想偷师诡寒冰镜以窥天下人愿,借此来更方便的偷夺他人法器,为作己身修炼之用,方可再得天道。

    季清流也被眼前这一瞬变故吓傻了,心说刚才临渊还在自己眼前说话,没反应过来就被溅了一脸一身的血。

    祝傥也着急忙慌的奔进里屋看他。

    却见幽季脸上原先还是茫然,随后眼珠子都快瞪出来的看着幽冥。

    不及幽冥开口便是幽季当先拔高了调门的偏见,「你怎么来了?」

    幽冥面无表情,「前来收归门下余孽。」

    「刚、刚才那人是你阴曹地府的东西?」

    幽冥继续面无表情的点头。

    季清流半信半疑,不及开口就见祝傥急急的过来了,尔后二话不说先将他衣袍整了整,又将衣领幢了幢。

    季清流斜睨了他一眼,尔后一低头。

    怎么觉得,这尴尬呢。

    正当他这边想着一切都像是乱了套的时候,忽听幽冥没走不说,反而道了句,「我要带他走。」

    这一眼抬了头去,发现幽冥不是对自己说的,是对祝傥说的。

    祝傥也还正疑惑幽冥和幽季怎么可能是这种关系,幽冥居冥府之尊,真身为黑麒麟,幽季他真身是烛龙,虽说二者同为神兽,可是这,这怎么也不可能是有那种关系的啊……

    又想着当初天帝会让幽季上浊灭台,确确实实是因为他也占了一条有『反叛之心』的罪证。

    ——祝傥当时不方便过问这些事情,毕竟他只负责在天帝说甚么亦或者天帝点出的甚么证人抖落出任何罪证时,附声应和几句便行了。而且为了自保,不让天帝看出来自己一直暗中有想为北烛帝君做点甚么,他更不好插手当时事。

    只不过这种『反叛之心』不必明说,明眼人也能看的出来,幽季虽然久居天庭之上,只不过对所有人都冷冷淡淡,没显现出甚么热情来,也就是後来议事大会上被祝傥呛声了才能多言几句,总之,常给人留下一种同仙界『貌合神离』的感觉。

    其实祝傥明白,幽季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天庭着想的,只不过就是缺在不肯说几句甜话哄哄天帝开心,默默的付出……也行,默默付出也是可以的,可再加之旁侧有人故意说些反话,这么一来你的默默付出看不见不说,可能这众口舌杂的,几番下来你已经不是『你』了,你成了别人口中的『你』。

    故而祝傥一直觉得那罪证很瞎掰,只不过无论怎样,知道天帝要他幽季上浊灭池,这就行了。他这个做下人的,领了上头的意,奉命去办事,就妥当。

    所以行进过程中一切才能那么完美——完美到自己偷藏他仙骨瞒天过海直至这么多年,都未曾被发觉。

    真没发觉嚒?若是没发觉……苏管跑下来做甚么,难道不是因为听到了甚么风声?抑或着是为其他私事?

    这么想着便也想同冥主道一声,将苏管放了。

    一抬眼却发现幽冥本就是面对着自己的,那么,刚才那句想带他走,是在过问自己?他要带幽季走?回冥间?

    这也是正常,鬼魂野鬼嚒,流落在外太受欺负,若是回冥间倒是……嘶,不对……想当年,可是他自己亲口说冥府收不起北烛帝君啊!

    幽季此刻也斜睨着幽冥,满眼嘲讽,冷声道,「你死了那条心吧,我不会再跟你回去的。」

    这么一来祝傥更是瞬移至旁,护住了幽季,同时再度对眼前冥主起了敌意,「他说了,他不跟你回去。」

    幽冥却忽然露齿一笑,「你问问幽季,他再度得以从我冥府之门逃脱之时,曾应过我甚么?」

    祝傥回头,并不问这个,只柔声道了一句,「冥主真是你哥哥?」

    季清流赶紧摇头否认。

    祝傥回过头来更加不解的看着幽冥。

    也是,这话说的也太离谱了些,怎么可能黑麒麟和烛龙是兄弟关系。

    因此再度暗中御剑,以防幽冥发难,或者看情形不对了,自己先为难他。

    幽冥也不着恼他不承认这个。

    却也渐收了笑意,「胡闹也胡闹够了吧,本身就是同等交换,我并不想吃亏。」

    说着又抬了头去看祝傥,「你也是,全由着他胡来,我刚才跟你在外面说的那些话希望你可一字不落的听清楚记得牢固它,不然啊祝傥,你连自己怎么被骗死的都不知道。」

    祝傥一愣,心说这又是哪儿跟哪儿?

    第57章

    幽冥脸上寒色又浓一重,「幽季他其实狡猾的很,嘴里没一句实话,浑身上下也尽是些小时候就被惯出来的熊毛病,当初疏于管教,长大了又没人能管得了。我这个做长子的总归要担起些父亲的责任来好好教导他,却总是能被他花言巧语给糊弄的一而再再而三的放跑他继续出来胡闹!若不是此次这门下叛徒实在太擅隐遁之术,别人抓不回他需得我亲自出马,否则我也是懒得出来寻这不成器的东西!」

    听闻此言季清流倒是不自在的摸了摸脖子,祝傥则更加疑惑了,心说幽季哪里是个会说花言巧语的人?

    要是能听得他忽悠自己一句那他简直幸福死了!死了也值!

    转念又想着,那日在闻莺巷里,他眼风未动脸色不变的就说出了好多讨巧话来,虽是为了恶心自己,可乍一听着好似也是拳拳真意。

    怕不是……其实这冥主和他并不是真正的兄弟关系,而、而也是那种……只不过不方便提及便称兄道弟?

    祝傥这边都快想的没边儿了,那边的幽冥又是愤愤的一拍桌子,声色更厉,「赖死也不认账,你还要耍无赖到甚么时候?你我是管不了也不想管了,可祝傥这个人,我有意招揽,你可别另加阻拦。」

    祝傥又一警惕。

    止不住心下疑惑,若是幽季和他真有点甚么关系,自己现下真是拼也要跟他拼一架去。

    幽季听了祝傥如此一问后更是吃惊,随即否认,「我烦都烦死他了,怎么可能跟他是那、那样子的?!」

    祝傥调子也很委屈,「你也很烦我……」

    「你他娘还知道我烦你!」

    说着又忍不住扛着胸前和身下的不适之感愣是蹦下了床,季清流忙摆手,「你俩有甚么宏图大业要谋划一起谋划去,别扯我了,我现在不想跟你们其中的任何一个讲话。谈完了一起滚一起滚,让我安安静静的继续呆在陲城。」

    幽冥倒也不抬头去看他,只单手自面前一划,搞出一个小的冰镜来,其中影像却是忘川那里,因为这镜子太小,看不太清楚里头具体的相貌,隐约能见那冥府大门好像是忽一微开,数千盏诡谲红灯蜿蜒如蛇而亮。

    还不等再仔细看看,就见幽季一把扑过去揪起了幽冥的衣领,斜挑着眉一脸的怨气冲天,「你够了吧,啊?!」

    「够了?我只是想让祝傥知道,你曾亲口应过我甚么……」

    说着还哀怨的看了他一眼。

    惊得幽季连连往后退了好几步,心下却在咬牙:你分明是让我有苦不能言,分明是在玩我!

    祝傥一见着他俩之间的神色交流就更觉事情不对了,又想着如果按照幽冥说过的那般——幽季是个说谎都不用眨眼的人,那么他曾经夜里头跟自己出去那次,说的甚么自己是第一个上了他的人……也不是……估计是冥主……

    一时间也脸色铁青,坐着不言语了。

    季清流现在整个人都快被他俩搞炸了,又觉得幽冥用这招想逼着自己回冥界还真是高明啊,又阴又损!

    幽冥也似是猜出他脸上意思,再加上出来这么久回去别误了冥府正常秩序的运行和维护,於是又先道,「这兔崽子入我冥府之时,曾跟我做了个交易。这交易还是他先提出来的。」

    祝傥又抬了眼去看他。

    「我当时是想率兵攻下天界的。没了这北烛帝君,你们仙界还有几个能撑得起的?」

    确实如此,这话不必幽冥说祝傥也懂,所以当初他们还做了些备战准备。因此,当那几日都很太平的过去后,他们还疑虑了一阵子,为甚么鬼兵没有趁此攻来。

    按照他们的性子——怕是不肯浪费这大好时机。

    幽冥也一脸扼腕之态,「皆因这兔崽子神情真挚的跟我说了一句话——一句让我后悔至如今的话。」

    话已至此却忽然住了口,幽冥只一脸玩味的轻转着手中冰镜,同幽季道,「你现下,还不肯自己承认么?还是要我把景象重放给祝傥看看?你那时候有多狼狈?求我之时,态度又有多诚恳?」

    季清流硬着头皮继续不愿承认,死鸭子嘴硬道,「祝傥你别信,那上头都是假的,是他故意迷惑你的。」

    祝傥虽然有点懵,可还是觉得——幽冥主闲着没事拿这个迷惑自己做甚么?而且当时天界能得如此太平确实解释不通,浪费了如此大好时机,连祝傥都替他们可惜。

    幽冥闻声也放下了手中镜,双手一搭膝,「那我们就这么干挺着耗到你肯开口罢。」

    季清流又坐回床边猛扯头发,心说一个两个的,怎么都这时候想起要秋后算账了?!

    却不料祝傥忽然开口,「莫不是幽季说……他会留在冥间为你效力,希望你放过仙界一马?」

    幽冥一挑眉,显然是默认了。

    季清流垂眼看着床边儿,只装作没听见。

    祝傥忍不住又蹙了蹙眉,「可是你为甚么要留下幽季?他那时候,已是鬼魂之躯,术法重头修炼起……不一定能恢复成北烛帝君时的法力……」

    「不,没你想的那么远大,我只是想让他低头罢了。从小到大,想见他诚心实意的低一次头。」

    「你不知道吧?他向我低头的时候多了去了,基本是前天低了头今天就再犯,完全的不知悔改,十分的没有诚意。他让我这个哥哥,做的很丢脸,很失败。」

    这么说着又打量了祝傥一眼,幽冥幽幽的续道,「最后还能让个凡仙给上了,还被制的死死的……幽季,这才几百年不见,你还真是越活越有出息了。」

    「你闭嘴吧!」

    季清流忍不住喝了一声,能不能别哪壶不开提哪壶了,再说了,当着面说这种恬不知耻的话好么?

    又听得幽冥从容不迫道,「但是我很欣赏你,祝傥。我也希望你能一直替我看管好他,这样我就能省下一大半的闲心来,好好操管下我的冥府。别活了近万岁,爹娘撒手一走,我便天天是为个不成器的东西担惊受怕的活着。」

    说着又起了身,友好的拍了拍祝傥的肩,「辛苦你了。」

    鬼魅身形一散,再度出现在门口的冥主忽又顿出了身形,十分轻声道,「我冥府还有太多事需要处理,先走一步。不过我也提醒你,最好是早点带着他上门来寻我。」

    「为甚么?」

    祝傥不解。

    「知道我这门下余孽其实是盯上了你吗?」

    「我?」

    「是啊,是你。我一开始还以为是个小事情,直到後来发现他盯上的是你而不是幽季后,才觉得更有趣了。」

    「想你祝傥一身灰衣平常,不存在真神之身,手里头也并没甚么特别名贵的法器,怎么就会被盯上了呢?後来是枳楛跟我说,你身上其实有一把剑。」

    闻言祝傥眸光顿时一寒,连在一侧的幽季都发现他看着幽冥的眼神多了几分敌意,似乎那把破剑很宝贵似的。

    有个屁可宝贵的,他那把破剑他也见过,拿出去都丢仙家的人。又不是甚么千年寒冰玄铁做的,也给他宝贝成那样。一看就是没见过甚么大世面,也就这么点出息了。

    可转念又立马忆起,他手里头拿了那么把破剑也能发挥出如此巨大的威力来……倒还真是不容小觑。

    正想着,就见幽冥身形虽已远去,声音却幽幽荡荡的回传,「那把剑里头,原来藏了『烛龙之骨』啊,难怪会被盯上。祝傥,你倒也是厉害。」

    季清流一瞬间懵了。

    烛龙之骨。

    烛龙……烛龙可不就是他吗?难道祝傥又找到了自己前辈甚么的?

    还是……

    季清流迷茫的抬眼去看祝傥。

    祝傥不由得苦笑了一下。

    曾见着幽季的第一面,是想将骨头还给他的,看他那么受累,那么遭罪,因失了法力又不肯敲骨吸髓而去拾掇些生猪鸭之血时……他心下确实是在难过的。

    可是……可是跟苏管合计了一下后,他做不到再将这根仙骨还给他了。

    季清流双手都揪住了祝傥衣领,刚揪起又松开,还特别好心的替他捋了捋,十分小心翼翼的问道,「是……我的吗?」

    祝傥继续苦笑着点头。

    「那……把它还给我?」

    「抱歉……」祝傥将幽季揽入怀里,轻声附耳道,「我已经不打算将它再还给你了。」

    季清流起先像是没听懂,反应过来后随即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说甚么?!」

    第58章

    「你当初又是怎么想起要偷藏我的仙骨?」

    祝傥一直沉默,好似在自己揣思,却就是不回幽季的话了。

    季清流此刻也着急,若是、若是自己的仙骨真的还在,那岂不是可以恢复当初的一身法力?

    虽说恢复了法力估计也揍不过祝傥,但他可以耍赖啊!

    只要稍微有了点法力,不行去鼓捣着幽冥跟祝傥打起来,最好落个两败俱伤,然后谁都不要拦着他远走高飞了!

    想着又觉得这点心思别被他猜出来,於是起先又惊讶又着恼的心情也慢慢压住了,十分好脾气的去哄祝傥,「你为甚么不肯将它还给我了?」

    说着又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来,「你舍得看我这么落魄吗?」

    祝傥缓缓抬起头来,只同他对视一眼,好像就受不了他这副模样,忍不住又将他揽回怀里,轻声道,「舍不得。」

    「可是我在你身边,我会一直照顾好你的……」

    谁要你照顾我了!

    季清流翻白眼,还回来才是正理!於是又十分惆怅的开口道,「可是……没有仙骨,我又不肯入鬼族……你也知道罢,我是个很会享受的人,但是这么多吃的不能吃……喝的不能喝……」

    「你应该慢慢能吃些人间熟食了。」

    「甚么?」

    祝傥将下巴垫在他肩窝里,笑的讨好道,「毕竟你我之间……可是『水乳交融』过了啊。」

    「那又如何?」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说着又在他后腰上打摩了几个圈,祝傥声色幽幽道,「帝君就从未听闻过『房中术』这一类的东西?」

    季清流先是一愣,随即了悟,尔后满脸通红的往后一挣,推开了祝傥。

    想了想还是气不过,忍不住愤愤开口道,「你、你简直无耻……我还当、我还当……」

    「你还当你每次睁眼醒来时都是舒舒服服浑身上下干干净净的,其实不然……有些东西,你已经接纳进去了……」

    「祝、祝傥!」

    季清流又不自在的抖了抖身上,一想到自己身体里可能有一部分祝傥的精气,就、就浑身不自在起来。

    祝傥哈哈大笑着缓趴下。身,继续讨打道,「帝君怎么听闻此术反应如此之大?怕不是心中有甚么邪念吧?我告诉你,只有心中没有邪念的人才敢修此术,下流之徒他就是不闻此术他也下流。我祝傥『小人』坦荡荡,跟你做的时候,我心下甚么邪念也不曾有,只想着……身下的是你,是我深爱着的幽季,我在跟你行进着一件十分美妙又高尚的事情……幽季,我只喜欢你一个,我对你的是爱,是爱才有了欲,我若是有邪念之人,我见着个男人都想上了,而不是只见着你一个的时候,如此难以自持……你又这么气急败坏的看着我做甚么?其实按说本来,是想直接从你口送入的,只不过你连你自己的那点东西都不肯咽下肚,更何况我的了……」

    他这边话还没说完,幽季就差点一个高儿从床上蹦起来,忙冷言出声打断他,「祝傥你想都别想!你敢把你那玩意儿送到我嘴里来,我一口给你咬断它!连根咬断!」

    祝傥笑的更欢,「那也值啊。」

    说着又要脱裤子,边解了腰封,边淡声道,「拼着我以后再不能再上了你,但是你咬断我那玩意……嘴里势必要沾血,沾的还不是普通凡人的血,是我这个神君的。那么……你岂不是就可以入鬼族了……」

    季清流一瞬间满脸煞白。

    这,这说的还真是……

    他要是伸进来了……自己还不能咬,指不定还得大大张嘴迎合着他……

    这、这这……

    真是被吓着了,季清流又忙放下口气来讨好祝傥,「你、你别……我,我做不到这个你别逼我……我不想、祝傥我不想这样……祝傥……」

    「行了行了。」

    祝傥本身也没指望他能帮自己含过,故意这么说了,一是想让他知道,自己明明有法子能克制住他,叫他乖乖听自己的话,只不过自己不真这么做是因为舍不得看他不开心罢了。

    二是……想知道比之帮自己行这般事,同入了鬼族来说,哪一个更让他抗拒。

    因此这么一比较得出答案来,更是不解了,他就这么抗拒入了鬼族?那冥主又自称是他哥哥……

    想着便又安抚一般的摸摸他的头,「你究竟骗冥主甚么了?我可告诉你,我打不过他。要是咱俩现在联手,可能还有一丝希望从他眼皮子底下逃脱,若是不联手……指不定一起栽到冥府去了。」

    说着又笑,「那冥主法力如此高强,他当时为甚么没有趁你失落凡尘之时,率兵吞噬仙界?真是因为我先前猜的那个答案吗?如若是的话,他未免对你也太好了些吧。」

    季清流不自在的挠头,似乎还在纠结到底要不要承认。

    祝傥看他这表情已经猜了个七七八八,怕是冥主所言大部分都为真。

    「听话,」祝傥忍不住又伸手至他后颈,给他揉捏了会儿脖子,希望他能放松下,「反正无论你做了甚么,我都是站在你这边的。你若是不想回去,我自然想尽法子保你不必回去。」

    季清流闻言斜睨了祝傥一眼,心说你口气倒是大,你又斗不过他。

    可到底是因这话语十分宽心,听着也舒坦了许多,再加上眼下除了祝傥,他也确实没有别人好指望了。

    其实仔细想想,跟祝傥厮混在一块,也比回去看幽冥脸色好。

    故而略微怂下头来,小声道,「幽冥确实是我哥哥。」

    「但我在心底从来不认他。」

    「总之小时候就不待见他,我们都不待见他,可父王尤其喜爱他。」

    祝傥一愣,「养子?」

    「不是。他身上曾有一部分真神之血。」

    祝傥懵了,甚么意思,幽冥真身是黑麒麟才能领了冥主之位,他身上、身上怎么可能还有真神之血?

    「他母亲是父王唯一爱过的女人,父王跟我母亲生下我来,只不过是为了传宗接代罢了。」

    「当时上古神凰还存,魔族修罗一脉也都尚在,你也知道的,都是一群血统高贵的神兽,只有幽冥他不是。但是父王很喜欢他,我们就谁都拿他没办法。」

    「等等,」祝傥有点没反应过来这一惊天大消息,「幽冥身上血统不纯?」

    「嗯……但是……他最后自甘堕入修罗道,遭受了八大天刑之苦,甘愿……甘愿断掉自己一只麒麟角,只留自身鬼脉。」

    想了会儿又喃喃道,「所以他回头就丧心病狂的席卷了整个鬼族,把王位抢回来自己当了。当了也不管事。」

    又嘟嘟囔囔着,「独角兽,丑死了。想想要做噩梦的。」

    祝傥无语,心说都甚么时候了你还在意这个。

    又想着……这简直不可思议,他一人就领了八大天罚,其中肯定不乏有和幽季一样上浊灭池这种痛,痛过一遭不算,估计要痛此八次,彻底绝了自己那一身真神经脉。

    这不算完……他、他竟然还活着,而且……术法还如此高强。

    祝傥一瞬间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他好像知道了,幽冥叫他回去,究竟意欲何在。

    正思索着,忽听门扉又被人轻叩,苏管没精打采的在外头道,「主上……我来了。」

    你来了。

    你可不是该来嚒!

    祝傥大喜,心下已有了八成把握,面上却不表露,只又再度问了幽季一句,问那一句最关键的:「所以你跟他真有这兄弟关系,他断不会拿你性命开甚么玩笑,这恐也是他当初防备我,致使我去阴曹地府找你时,他还不肯承认他收留了你的原因。那么,幽季,告诉我,你当初究竟都骗了他些甚么?」

    「我……」季清流又烦闷的抓了抓脑袋,「其实幽冥他不是个喜欢扩展版图的人……他明明也懒得很。除了……除了故意想让我低头罢了。再说了,我也知道比起生灵涂炭外他更想要的结果是甚么,所以我就顺着他的心意跟他讲,想用我此生为他效劳,换取他不侵占天界的念头。」

    「但是你跑了。你还不肯入他那鬼族,更别提给他效力了,对不对?」

    季清流愁眉苦脸的点点头。

    其实他话还没说完。

    他不止说谎骗了幽冥,还趁着走之前搞乱了他冥府一大堆事务,逼得他不得不把自己流放出去,然后自己一个人在冥间忙的焦头烂额处理事情,这样一来别提亲自出来抓他了,二来……更不用想攻占仙界了,反正已错过最佳时机,连他的冥府都一团乱。

    记得当时枳楛还说自己缺德来着。

    ……缺不缺德已经不重要了,他可不是个委屈自己的人。

    从小到大哪受过委屈了,真是的。

    就幽冥天天给他气受。

    父王还满眼都只有他大哥一个。

    幽冥他母亲因为难以承受父王的真神之气,却还是拼着生下了幽冥,生下他来她也就过世了,後来父王日思夜想思念过度,也随着去了。

    自此之后他就天天活在幽冥的压迫之下。

    ——这个不让干那个不让做,便是跟其他真凰神兽一起出去玩玩都不让。

    天天呆在家修炼术法修炼术法,那么苦的事情谁愿意去做,再说了老子浑身上下充斥的全是真神之血,哪里像你那样一仙一鬼二脉冲突的那么难受才需要潜心修炼,老子不修炼都是法力无边!

    正当他还为这过往事埋怨不停,祝傥又在他额头轻轻落了个吻,「我去给苏管开门。」

    「我不给他看!」说着又揪过被子来裹紧了自己身上,今天已经够丢人了,能不能分开时间丢人啊,别让他一天天活的这么糟好不好!

    祝傥显得有些为难,面上还是浮出了些暖言笑意,单手又拍至他肩膀,「那好,不给他看,但是苏管我叫下来了,也不能让他空走一趟不是?」

    季清流无语,心说你让他空走一趟就空走一趟呗,这有甚么的!

    刚想开口,又觉得有点迷糊,努力的睁眼看了看祝傥,他是不是、是不是对自己动了甚么手脚……

    「我不会让你不开心的,幽季,听我的话。」

    苏管被祝傥让进屋里时腿还是软的。

    祝傥见他这个窝囊样来气,却也应征了自己心下的想法,刚才冥主肯定是也和苏管说了些甚么,因此忙将心底疑惑统统问了出去。

    苏管惨白着脸点头,尔后又不确定道,

    第59章

    季清流再醒来之时,还生怕一睁眼就又是幽冥那冰凉冷清的大殿,殿下玄砖泛寒,身上玄铁凝冰,怎么瞧怎么觉得自己当初那副落魄模样实在是……实在是不堪回首。

    因此还犹豫了会儿,寻思着一旦睁眼又是这副场景,该怎么办。

    可鼻尖微一耸动,又闻着了丁点若隐若无的香甜。

    这种味道……怕不是幽冥那个地儿能有的吧?

    想了想,还是壮着胆子睁开了眼。

    还是自己在陲城的这个小破屋子,一切摆设都没变,躺的也是自己的床,盖的还是自己最喜欢的一床绵柔锦被,旁侧也都是祝傥排排摆整齐防着自己睡着睡着就撞到墙上的枕头。

    一切……照旧。

    好像自己睡前也是这么个姿势。

    那么……自己先前是想错了?祝傥没把自己又带回冥府?

    正疑惑着,心想这一切别再是假象,自己叫他骗了去,就听得门扉一声响动,有人哼着小曲走进来了。

    听这动静是祝傥的。

    确实是他,手里还端着一个小木盘,其上放了些微褐淡黄之类的薄饼,此刻还裹着烫气,幽幽的散着馨甜味道。

    祝傥瞧见幽季一脸疑惑的盯着自己看,戒备的竟有些过于生分,忍不住轻声哄他道,「帝君果然同旁人不一样,醒都醒的如此及时。来,尝尝看吧,新鲜出炉的。」

    季清流不为所动,似乎想从祝傥脸上分辨出一些不寻常来。

    「帝君看我做甚么?」

    「这甚么?」

    「吃的,」说着又单手摸了摸他的头,「上午还跟你说过,你我修了房中术,你现在已不是当初那么弱了,虽然熟食不敢上来就端给你吃,但这些小饼甚么的,应是没问题。」

    幽季半信半疑的接过,凑到眼跟前近了才发现,其上还有些芝麻粒和瓜子仁,黑银交错一片,卖相不能说不好看,但也说不上多好看,可就是有了这么一丁点点缀,觉得好似确实还不错的样子。

    祝傥看他还不放心,又道,「苏管我没让他回去呢,在门外守着,你若是有甚么不对了……」

    「祝傥,你在拿我试验?」

    「怎么会!」祝傥也急,「不是想哄得你快吃些尝尝嚒,凉了就不好吃了,也没这么酥脆,忙活了一中午刚出炉,就不能赏我点面子?我那意思是想叫你放心,不会出甚么事。真的不会,你现在可以承受这类食物的热度了,我只想告诉你,一切事情我都为你做了万全准备,一旦有不对,那苏管还在门外呢。」

    苏管此刻也依靠着门板无语凝噎望天,心说他本来就是一个打算过些闲散日子的小仙,虽然当时曾因爱慕帝君之情到底是上了祝傥那条贼船。

    可,可哪里能料到,这贼船如今这么大了啊!

    ——一旦反叛了仙界,那他们可是真无回头路了。

    又想着刚刚祝傥携着帝君回来时那一脸兴奋之色,苏管觉得不妥,不及劝言几句,就悉数被祝傥阻了回来。

    他只道,「这是个机会。」

    这是个机会、这是个机会……这是个屁!

    你就不想着,万一你完了呢?

    冥主所言就全都可信?

    『主上,北烛帝君当初会被天帝罚上浊灭池,其中多少就有一部分他独大且法力有可造成威胁之论,如今冥主跟你说那些话,你难道就未曾想过,他莫不是也怕帝君法力再恢复,又对他隐构威胁?所以才想出这么一个招数,毁了你,自然他就可以将骨头夺到他自己手里头去了,如此一来,再牵制帝君。』

    可祝傥却摇头,只说,不是。

    ——不是。

    ——因为幽冥说的法子,幽冥他自己能办到。

    ……

    『冥主此话当真?』

    『当真。我没必要拿我弟弟的性命去开玩笑。他啊,不懂事的很,也任性的很,哪里有甚么烛龙之姿?都活了这么大了,事事不会办,嘴还不甜,浑身一堆骄纵的毛病,甚么事眼里基本也就只有他自己。』

    祝傥笑着附和。

    『但是……谁叫他是我弟弟。若是能有选择,我宁肯你是我弟弟也不要他是我弟弟。帮不到忙就算了,还处处添乱……处处添乱不说,还死活不肯认自己捣乱。』

    说着这些话的时候,祝傥看着冥主那一直冷漠的双眸里也难得泛了些温情。

    只不过稍纵即逝。

    『也罢,他啊,无拘无束惯了,当我听说天帝胆敢让他上浊灭池的时候,未曾不是没气过。可转念又想着,这样也好。这样他就能乖乖回来了,不然以前还真抚弄不了他。一张嘴往外冒的话简直都能活生生将人气死。缺乏教养之极。』

    『所以,祝傥……』

    不及幽冥续上后头的话,就见祝傥先他一步开了口,声调冷静,全然不像是在开玩笑:『我来。』

    幽冥闻言先是一愣,随即眼前一亮。

    明白祝傥这番苦心,却还是忍不住拿话头去激他,『你还是不信我?』

    『并非如此。』祝傥也轻叹了一口气,『幽季和我讲了,讲了一些你的过去……天难天刑已经够苦了,没必要这种事,再让你担当一次……你说你这个弟弟缺乏管教……那从此之后,能不能让属下替你分点忧?所以,换骨之事,就由属下代过吧。』

    幽冥笑意幽幽的托腮斜倚在椅子上,目光盯着半跪于地的祝傥,一瞬间玩味了起来。

    ——他了不得。

    ——他把自己日后想慢循慢诱的话,一股脑全抖落出来了。

    ——这个忠心表的他喜欢。

    可也忍不住提醒他道,『你要想清楚,这过程中万一出任何差池……你一旦没挺过去……或者说出点甚么其他状况,之后驾驭不了幽季,依照他那个性子,肯定一脚把你踹开寻别人玩去了。』

    『我知道。』祝傥苦笑,『可我也不想……不想让他只是习惯我,我想让他也能喜欢我。』

    『所以恳请主上,这次让我放手一搏,试试看吧?』

    『好。我会把这个法子教给你。其他的,我可就放手不管了。』

    『谢主上。』

    ——谢主上?

    这话说的未免太甜了,苦肉计你拿去演了,日后路你替我铺了,好像一切都顺风顺水了。

    幽冥嘴角的笑意越绽越幽深。静静的盯着祝傥抱着熟睡中幽季远去的身影,他唇齿轻启,淡定的道了句,『两个小骗子』。

    有了头一顿的酥脆薄饼,过几天就开始沾了热食。

    第15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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