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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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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L]阴阳诡师 作者:莫年少

    第10节

    “眼下先等长姐和皓月醒来吧,上官府被付之一炬,这一家子总得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才是。”上官流云幽幽叹道。这家主的担子,到底是落到了她的肩上,压得她心里沉沉的难受。

    “上官府没了,爷爷的后事也需得料理,眼下先将这些琐事了却吧。”

    “理当如此,只是我总觉得此间之事未尽。”龙清寒蹙眉同她细声说道。

    “自然是未尽的。”上官流云沉了沉声,敛起眉目来严肃道。

    “式神大人可还记得奎宿神识湮灭前说的那番话?”

    “自是记得。”昔日之景尚在眼前,如何不记得?

    上官流云凌厉的目光扫过四下,见四底无声,上官流云方才起身从自己的行李中摸出一只木匣子来。

    龙清寒识得那木匣子,那是当夜奎宿神识湮灭前托到上官流云手中的。

    被上官凌雪拼死保护,被上官府精心掩藏起来的东西。

    “式神大人可识得此物?”上官流云将木匣子递到龙清寒面前,浅声问道。

    龙清寒接过她手中的匣子,细细端详,只见这匣子质不坚不重,色不深不亮,上面还附着淡淡幽香。没有精细的雕花但木质纹理淡雅文静却是天然装成一派厚重古朴,瞧得出是经年而用的东西,不腐不蛀,端的竟是用上好的楠木打造。

    “楠木寸金,用来作匣子倒是大手笔。你上官府到底藏了这千金的宝贝竟舍得不惜用这般上好的匣子来盛装。”指尖在那楠木匣子上摩挲了片刻,龙清寒撩起眼皮瞥了上官流云一眼,语带几分揶揄道。

    “式神大人既然好奇,不若先打开这匣子瞧瞧内里再说。”上官流云对她的揶揄倒也不以为然,只转身坐到她身旁斜倚着床头的栏杆低声道。

    龙清寒扫了她一眼,轻挑眉梢带起几分疑惑,但却也照着她的意思,抬手轻轻打开了那被紧扣的木匣。

    咔嗒一声在静谧的屋内响起,楠木的木匣盖子被人轻轻揭起,露出内里绵软的垫子,上好的刺绣锦缎布面将内里的东西小心翼翼地包裹,静置在软垫的中央。龙清寒心里微微迟疑了一下,眉心微沉,素白的手将锦缎的布面掀开,只见那锦缎布面下正安然躺着一卷泛黄的卷轴,卷轴被暗红色的丝绸缎带系着,轻轻一拉便松散开来。

    缎带落下,卷轴展开露出一副点线图样来,可那图样好似被人从中横生生截断一般,样子甚是奇特。那些点线在卷轴纸张上虚实交错,落在龙清寒眼中却俨然成了另一番模样,她脑海猛然间晃过些什么,模糊不清,却紧紧攥着她的思绪,叫她头疼起来。

    “式神大人,如何?莫非识得此物?”上官流云见她眉头紧敛,赶忙问道。

    龙清寒的思绪被她这一声轻唤拉扯回来,惊得立马将手中的卷轴放下,用绸缎布头遮盖起来。她心跳微快,却是少有的。

    “这东西我倒是头一遭瞧见,不过若是我猜得没错,这应是残卷!”龙清寒敛起眉头来定了定心神缓缓说道。

    上官流云望着她,勾起唇角笑了笑,定定道:“式神大人倒是同我想到一处去了。”

    她说着将那卷残卷拿起来展开,细细端详了一番,复又收好捏在手里狠声说:“只是一卷残卷便可以为我上官府招来如此多的灾厄,我倒想看看这完本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龙清寒望着她眼底的那一抹狠色,心下微微一颤,却是随即明白了她的心思,拧起秀眉,厉声道:“不行,你不能以身犯险!”

    “这不叫以身犯险!倘若我不将那幕后黑手揪出来我上官一族便一日不得安宁!我这是自保,我上官府的运数绝不能就此断绝!”上官流云直身站起,负手而立,狠声说。

    龙清寒怔怔然望着她,却是无言以对。她身上肩负着整个上官家,命数如此自己阻拦不得。

    “更何况,有你在我身边,我上官流云何惧!”那人语声猛然间一软,望向龙清寒的眸色里也漾出春水般的温情,顿叫人心间那百炼钢在她流转的目光里尽化成了绕指柔肠。

    “那些人寻物未得定然折返而来,若是得知此物在你手中,定然会向你下手。你天赋异禀,若是正面交手定然是不畏那些人的,只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龙清寒略有担忧地同她道。

    “既然他们要这卷东西,便让他们拿去便是。”上官流云语气洒脱让龙清寒颇有些惊讶,但紧跟着却又听得她咬牙低低道:“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在明谁在暗。”

    “既然你心底早做了打算,又何必再问我。你明知上天入地无论何处我都会同你一起的。”龙清寒抿了抿唇,幽幽叹道。

    她低婉的话音飘到上官流云耳中叫上官流云微微一怔,本是严肃的神色骤然间便暖软了下来。

    “此番行路稍远,只怕需耗些时日在路上,待到长姐和皓月醒来我等便可以上路了。”上官流云将那卷轴收起,轻轻扣上木匣子低声道。

    听她说得此话,龙清寒秀眉微蹙,思量了片刻问道:“要去何处?”

    “这普天之下阴阳道上消息最灵通的地方。”上官流云回眸浅笑低声神秘道。

    “蜀海,莫府。”

    龙清寒心知她所言之处,却也不言明,只低低点了点头表示会意。

    上官流云亦是眉眼含笑,她是喜欢这样同龙清寒相处的,无言却已知心。她将木匣子重新搁回行李包袱中,抬头望了望窗外中天之月,漆黑的瞳仁中映出淡薄的光华来。

    薄唇微张,迟疑了片刻,语声清淡而温柔道:“天色不早了,式神大人,今夜不若就在此安歇吧!”

    第51章 更衣

    “天色不早了,式神大人,今夜不若就在此安歇吧!”轻柔话语缓缓言罢,上官流云回头朝坐在床边的人温柔一笑,目光清澈。

    龙清寒斜眼暗瞟了她一眼,却也不推究她的心思,只径自伸手扯下了她方才披在自己肩头的外衫,回眸朝她道:“流云今日可曾沐浴了?”

    上官流云被她这番话问住,方才猛然间想起来自己今日光顾着照顾上官凌雪和上官皓月都未尝沐浴,怎就乏得想要睡了,当真是忙糊涂了?

    只见龙清寒似笑非笑地瞧了她一眼,不再多言,只兀自出了上官流云的屋子,不多时便有小二送了热水上来。

    “既是乏了便先泡个热水澡再就寝吧!”龙清寒跟在小二身后,回到上官流云的屋子,目光落在上官流云面前的浴桶上,眼眸深处隐隐藏着上官流云读不出的意味。

    上官流云瞧了瞧面前的水汽朦胧的浴桶,只觉身上的困乏之意更甚,的确是当在这热水中解解乏的。

    “多谢式神大人关心。”她浅浅笑了笑,背过身去伸手便去解自己的衣衫。指尖刚勾起腰间的衣带,便被一阵微凉给覆盖了去。

    上官流云只觉身子猛然一颤,心下一凛,压低了声音轻唤:“式神大人?”

    身后的桃花清香缓缓在呼吸间弥散开来,本该叫人身心舒畅的气味如今却让上官流云的身子紧绷了起来。身后的人并未给她半句言语作答,但手上的动作却是加快了几分。纤长的手指格外灵活,不过一勾一挑上官流云的腰带便飘然落地,衣衫渐次松开,露出内里的银白色抹胸和细腻如玉的肌肤来。

    夜里微凉的空气和皮肤的亲密接触,叫上官流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随即渗进骨子里的寒激得她回过神来。心下羞意顿生,两颊也变得滚烫起来。

    她这是要做什么?纵然她与自己同是女儿家,可如此行事未免有些太过……暧昧。

    “式神大人你……”她话音未落,陡然间之感到自己身上的衣衫自肩头滑落至脚边,顿叫她尖儿大颤。

    “没想到流云的身段不错,很漂亮。”身后人终是清幽幽地开了口,微凉的掌心贴在她圆滑如玉的肩上,脸上挂着几分少见玩味的笑意,尾音相较往日也故意拖长了些。

    上官流云低着头,只觉得自己的脸越发烫的厉害。她背对着龙清寒,瞧不见龙清寒此刻脸上的模样,脑海中所有思绪都好似随着蒸腾的雾气被熏空了一般。

    “龙神姑娘……”她声音有些不受抑制地颤抖,脑海里胡乱一片,羞恼无比,嘴里也不再唤那人作式神大人,取而代之的则是这一声极为窘迫的龙神姑娘。

    她到底要做什么,她……莫不是也对自己存着那样的心思?

    “快些入水里去,莫要着凉。”肩头的温度蓦地撤开了去,随后耳畔便是温柔浅淡的嘤咛叮嘱。

    上官流云跳入水中,热水没过身子,也借着水雾遮掩了她玲珑的身段。她这方才惊恼回头,只见那人白衣的衣角飘然绕过了屏风,却是迈步离开了自己的屋子。留下一地凌乱衣衫,叫上官流云有气也发泄不得。

    上官流云这才幡然醒悟过来,这女子多半是因着自己瞧了她的身子才会有这般举动!

    “睚眦必报,当真是小心眼儿,表面上看起来冷冰冰的,没想到竟然是个闷里骚,骗子!”上官流云埋身在热水里,气呼呼地嘟囔道,可是心思却又有些莫名地失落起来。

    这一番热水澡解了身上的疲乏却又给心里添了堵,上官流云换了干净的衣衫躺在床榻上,摸着身旁一片冰凉,忽又觉得像是心底漏了些什么似的,空落落的,这些异样的感觉她先前都是从未有过的。

    这一夜心思煎熬,上官流云不知自己是怎样睡着的,她只知她做了一个梦,梦里那个素衣的女子飘然走到她床边,莲步轻摇,眉目温婉,丝毫不若常日般清冷。她走到自己床边,俯下身,亲吻自己,上官流云只觉那是她此生最旖旎的美景。

    “清寒……”

    “三姐姐,三姐姐!”耳畔陡然响起熟悉的声音,惊住了上官流云的思绪。

    “皓月——!”她猛然睁开眼,挺身坐起,才惊觉方才的那些情景只不过是一场梦境。

    “三姐姐,你做恶梦了吗?”稚嫩的声音将上官流云的心神唤了回来,上官流云偏过头,便之间上官皓月正趴在自己床边,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关切地望着自己。

    “皓月!你何时醒来的!?”上官流云惊声喜道。

    “皓月卯时便醒了,才不像三姐姐你日上三竿了还贪睡!”

    “现在几时了?”上官流云揉了揉惺忪的眼,朝她问道。

    “午时三刻了。”上官皓月望了望窗外天色据实答道。

    “是吗?”上官流云微微怔了怔,没想到这一梦竟梦了这么久。

    “三姐姐,那个戴面具的姐姐说上官府烧了,爷爷也过世了,是不是日后咱们就没有家了……”上官皓月趴在她床边,低着声小心翼翼地呢喃着问道。

    上官流云闻言轻轻愣了愣,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她才好。沉默半晌,终是无言点了点头。

    抬眼瞧见上官皓月失落的神色,上官流云只觉心下一颤,却又无言安慰。家宅破灭,言及此事,她自己又何尝不难过呢?

    正沉默之时,忽听得身后传来一阵清音道:“只要人还在,令立门户又何妨?”

    上官流云闻声心下一颤,立时抬头朝说话之人望去,但见龙清寒一身素服自外徐徐迈步进来。她脸上又重新戴上了那个银色面具,叫人只能瞧见面具下那双清冷深幽的瞳眸。

    “龙姐姐……”上官皓月循声望去,见龙清寒进来忙起身怯生生地唤了一句。

    龙清寒朝她微一颔首,却是转头对上官流云道:“流云,你安排一下,我们什么时候启程最合适。”

    “启程?去哪儿?”上官流云闻言微怔,有些疑惑,问道。

    “去该去的地方。”龙清寒的眸子隔着面具射向她,定定然说道。

    上官流云微微一怔,但随即便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

    她转头望向上官皓月,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柔声道:“皓月此番和三姐姐带你出一趟远门,等回来三姐姐再给你重新建一个家。”

    上官皓月听见她说要带自己出门,眸光顿时一亮,心底的哀痛都被搁置在了一旁,欣然点头同意。

    “既然答应了便去收拾东西吧,还有长姐的东西,你素日与她亲近,也一并收拾一下吧!”上官流云伸手摸了摸上官皓月的头,慈笑着吩咐道。

    上官皓月也端的乖巧,听了她的吩咐,点头应了一声之后回头给龙清寒颔首道了一声别后便匆匆小跑出了上官流云的屋子,回去收拾行囊去了。

    上官流云听见她脚步声远了,这方才收回目光,看向龙清寒。

    “她……”

    仿佛是知她要说些什么,龙清寒抢先一步开了口:“她醒来之时有些惊慌,在屋内闹出了点儿动响被我听见了,便赶了过去,能说的我都已经同她说了,不能说的我只字未提,你放心便是。至于你长姐,她身上有蛇毒,所以神志不甚清醒,我给她喂了丹药,让她睡了过去暂保了她的性命,你无需担心。”

    上官流云听完她的话,心思方才沉了下来,沉思了片刻又道:“可此去蜀海一路跋涉,如此行事也并非良久之计,你身上的那些丹药还剩下多少?”

    “约足一个半月。”

    “那便是了,纵我们快马加鞭三月内也入不了蜀地,这些个丹药只怕管不了多久。”

    “无需三月,一月便足够了!”

    上官流云听她言微微一愣,颇有些不解。

    “凭白夜那孩子的脚程,从此地入蜀海一月便足够。”仿佛读到了她眼底的疑惑,龙清寒淡淡开口同她解释道。

    “你是说那位天驷之后?”上官流云想起那日在龙泉山上偶然间得见的那匹骏马来。

    “不错,此番一去,时日久长,我不放心将它独自放在山间,故而想带着她一并上路。”龙清寒同她说道,面具下的眸光蓦地漾出三分慈爱柔情来,落到上官流云眼中,倒叫上官流云想起那日清晨在龙泉山上的情景来,若是此时揭开那人脸上的面容,只怕是这有着这春风都不及的温暖吧。

    上官流云在心里暗暗想道,若是有朝一日她望向自己目光中也有着那样的柔情,那该有多好……

    “流云,你意下如何?”

    耳畔惊声,猛然将上官流云的思绪给拉扯回来,她回望龙清寒怔了怔,有些仓皇地说道:“啊……若有那般神骏代步,一月入蜀不是并无可能。式神大人思量得极是!既是如此那我们今明两日便收拾东西,后天一早便动身出发。”

    “你在说些什么?”

    第52章 欢颜

    “你在说些什么?我只是问你今日着这身衣服如何?”龙清寒扬了扬声,语带了几分奇怪之意问道。

    上官流云闻言骤然一怔的,脸上立时露出几分尴尬神色来,她挠了挠头,用余光打量着龙清寒从包袱里为自己翻出来的衣服,樱色直裾外罩素雪的褙子,琳琅流苏扣的官绦系在金丝绣云纹的腰带上,端的是上官流云多年未穿的俏丽女儿家的服饰,在这春日间扮上倒添了几分生气来。

    “昨夜的衣衫落在地上都被污了去,今日另换一套也好上路。”龙清寒神色自若地说着拿着那套衣衫朝上官流云走来。

    上官流云心思猛然一紧,脑海中却平白地闪过昨夜的那些画面来,身子不由自主地颤了颤,却是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慌忙道:“多……多谢式神大人费心了,这衣服流云现下便换上。”

    她说完一把夺过龙清寒手里的衣衫,钻回床榻上,迅速放下床帐将自己遮掩起来。俏脸上红霞暗晕,竟是莫名地生出几分羞涩来。

    这般娇羞模样做了乌龟,自然也看不到床帏外的人嘴角轻轻勾起的弧度。

    换好衣衫钻出帷帐,上官流云走出内间便瞧见龙清寒坐在黄梨木的圆桌旁,手里捏着茶杯,轻呷了一口,微微皱眉。银白色的面具被她摘了下来搁置在一旁,折着午间窗外碎散的阳光。

    “式神大人在恼何事?”上官流云走到她身旁坐下,问道。

    “离了上官府,这能入口的东西也少了。”龙清寒颇为惋惜地说道。

    上官流云望了望她尚未放下的茶杯,立时便明白她所言的乃是这茶的滋味,心下亦是一叹:“那些上号的茶叶日后有机会再觅来便是。”

    “只可惜你院中栽的那些桃花树,烈火焚尽,那些桃花也平白遭了秧,毁了日后的那些佳酿,再觅不得!”龙清寒搁下茶盏望向窗外,语声慨然。

    “今年这时节只怕是赶不上了,不过若是今年能重植桃花,兴许来年能再酿上几坛酒来为式神大人你解解馋。式神大人陪流云回府栽几树桃花,如何?”上官流云眯了眯眼望向她问道。

    “若来日有酒,云胡不应?”龙清寒望向她轻浅一笑,眉目间舒展开来,叫人瞧了尽有些心痴痴醉。

    上官流云见她展颜浅笑,心底多生了几分悸动出来,她拿起桌上的面具起身走到龙清寒面前,指尖轻轻撩起她挽起的青丝,用手中的面具小心翼翼地扣在她薄胎玉瓷般的肌肤上。

    “走吧。”指尖有些不舍地离开素银的面具,上官流云敛起目光,转身淡淡道。

    龙清寒抬手摸了摸脸上的面具,轻轻低了低头,缓步跟在她身后。

    上官流云自集市上置了花锄和树苗,行步至上官府后院,瞧见屋院之内焦灼狼藉,又不由得暗叹了一声。

    倒土填坑,龙清寒在旁同她共举锄,一言不发。桃树栽成,只见上官流云猛然间在树下跪倒,高声道:“吾辈,上官氏流云于此立誓,今日植树于此,来年花开之时,定要复这上官府,重兴我上官一脉!”

    她言罢在树下重重叩首,虔诚的模样却是龙清寒头一次瞧见,竟叫人心底不自觉跟着沉重起来,起来。

    “式神大人,来年今日,我上官流云许你共酿桃花酒,笑醉三千。”

    一句豪言,将飘忽的心神拉扯回来,龙清寒偏头,撞进了上官流云深沉的眸色中,却是突地莫名心颤,惊慌起来。

    植罢桃花,回到客栈,各自回房收拾行囊。

    上官流云再见上官皓月之时两日已过,上官皓月初出家门,显得格外兴奋,一大清早便背着行囊来缠上官流云。上官流云换好衣衫收拾好行李,刚出客栈便瞧见了客栈门前稳稳停伫的马车。

    白夜身上套着墨黑色的马鞍,红色的缰绳被龙清寒轻轻牵在手中。一身雪白的毛发被梳得格外柔顺,白色的鬃毛随着它的动作轻轻晃动,乌黑的瞳眸宛如墨玉。它低头温顺地吃着龙清寒喂来的马草,模样像极了一个偎着母亲的乖巧孩子。

    上官流云走到白夜身边,左手扣起,右手则在它身上轻轻抚摸,白夜回头瞧了瞧她,随即垂下头来,低声打了个响鼻,算是同她道了安好。

    上官流云微微一笑,也不再多言,伸手撩起身后的车帘,钻身进了马车。

    “式神大人。”她轻唤。

    龙清寒回头,只见她左手撩起车帘,身子半回探出来,右手伸到了自己面前。

    银面下的娇容浮上几分浅浅淡淡的笑意,轻颔首,将手中的马草尽数未给白夜后方回身,柔荑轻置在上官流云掌心上,被她轻轻一拉便带入了车中。

    上官流云望着她,不由自主地绽了几分笑意出来。

    “出发吧!”一声轻言,搁在左膝上的手指微微勾动,车外不知何时便多出一个纸符幻化的车夫来,那车夫式神牵着缰绳轻轻一抖,白夜便立时会意,打了一个响鼻,四蹄优雅踏开,迈上大道。

    车内的上官皓月惊讶地瞧着那凭空多出来的式神,怔愣了半晌,方回过神来好奇道:“三姐姐,那式神怎凭空出来的,我怎没瞧见你设剩下符纸?”

    上官流云朝她柔和地笑了笑道:你瞧不见的东西多了去了,你说说你方才都瞧见了什么?”

    “我只瞧见了你去拉龙姐姐的手……而且你还笑了……”上官皓月低着头没敢去看上官流云,低着声细细说道。

    她话语声虽小,可在这马车之中却能叫人听得真真切切的。

    话音一出,立时叫上官流云从脸红到了脖子根去。她心道这小鬼什么不看到,怎就偏生看到了这个!她撩起眼皮偷偷打量着龙清寒,见她银面之下双眸轻阖,似是在闭目养神,心下暗自庆幸没叫她听见,随后沉下脸回头来对上官皓月道:“你这小鬼,尽注意些有的没的,有这闲工夫不如去看着长姐,这一路颠簸辛苦,莫要让长姐磕着碰着了!”

    “哦……”上官皓月应声瘪了瘪嘴,回头又瞥了龙清寒一眼,默默地坐到马车最里的角落去,照看斜倚着座椅沉睡的上官凌雪。

    上官流云见她安生了许多方才放下心来,她回头用余光暗暗打量着龙清寒,只见她双眸微阖,银白的面具遮掩了她脸上所有的容华。上官流云暗自有些惋惜,收回目光来有些怔然。可猛然间却只感到手背上被一阵微凉覆上,她惊慌抬头,却只见那阖着双眸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睁开了眼来瞧着她,眸光里若有似无地漾着几分温柔,叫上官流云隐隐间总觉得是自己看走了眼,但掌心的温度却又是那么真实得穿透皮肤,钻进了她的骨子里。

    她赶忙反手捉住龙清寒的手,在掌心里紧了紧。柔若无骨,薄凉细腻,霜白手腕真实地被自己握在掌心间,叫上官流云有些不敢置信。

    她抬起头望向龙清寒,却只见她又合上了双眼,上官流云迟疑了片刻,却是松开了掌心,黯然垂下头。但下一刻霜白的手腕却又将她的手心摊开来,纤长的指尖在她的掌心一笔一划地写下几个字来。

    “愿卿欢颜。”

    指尖触及掌心,带起微微的酥麻,上官流云勉强集中心力辨清她写的四个字,心上顿时一暖,唇角情不自禁得勾起一抹轻浅的弧度来。

    交握的手搁在上官流云膝头被宽大的袖口遮住,微凉的掌心被人细心暖热开来。

    车外马蹄声嗒嗒作响,踏在雨后湿润的土地里。

    白夜的脚程极快,入夜之时便已离了江城数十里。龙清寒与上官流云掌心交握,靠在马车的座椅上闭眼小憩,马车外又下起了小雨,雨声淅沥,透着几分料峭的寒意。车轱辘转悠着行在郊外崎岖不平的小道上,不时颠簸几下,叫人有些难耐。

    “唔……”低微压抑的呻吟从车厢的角落细碎发出,将本便是浅眠的上官流云惊醒过来。她指尖捻了个咒诀,耀出星星点点的荧光,借着微光朝那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却只见上官皓月咬着唇瑟缩着靠在马车的角落,脸色有些苍白,模样甚是难受,似是在压抑着什么似的。

    上官流云拧了拧眉,上前轻轻推搡了她几下,柔声唤道:“皓月,皓月……”

    上官皓月自睡梦中被她叫醒过来,睁开惺忪的眼,只觉眼前朦胧一片。

    “三姐姐?”她低声试探般地唤了唤。

    “你怎么了,是不是这一路行车有什么不舒服的?要不要停下车来休息片刻?”上官流云瞧她脸色不甚好,心忧问道。

    上官皓月抬起手来揉了揉自己的头道:“没事,皓月只是觉着有些头晕而已,从小到大总会有那么一段时间的,睡一觉便好了,三姐姐莫要担心。当务之急应是,早些赶到蜀海安置好长姐才是,莫要管我,皓月保证皓月没事。”

    第53章 莫府

    上官流云望着上官皓月隐隐间还是有些放心不下,但挨不过她再三保证自己没有什么大碍方才放弃了停车的打算,从包袱里又翻出一件厚实的衣服来披到她肩上,温言道:“这车上比不得客栈和府宅,没有准备床褥和被子,你且将就着我这些衣物盖着睡一晚,也莫要受了这夜里的凉风,染了寒。”

    上官皓月抱着她的衣服点了点头,目光越过上官流云望向她身后的龙清寒,低声道:“三姐姐,你和龙姐姐不休息吗?”

    上官流云愣了愣回头望了望龙清寒,只见她依旧冷着眸子望向自己这边,心下陡生出几分怜惜来。

    “这你就莫管了,安心休息便是!”她安抚着上官皓月睡下,用衣服为她盖好低声道。

    上官皓月点了点头,侧卧在马车的后座上,闭上眼安静睡去。

    上官流云守在她身边,听得她呼吸渐渐安稳方才放下了心,起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回头与龙清寒对视。沉默了半晌,上官流云方缓缓道:“式神大人也去休息吧,接下来的路还很长。”

    墨玉般的瞳眸里映着上官流云指尖的荧光,没有半声回应却只见她将素手轻抬,把脸上的面具摘了下来,薄胎玉瓷般的肌肤被荧光镀上浅浅的光华,精致的轮廓在暗夜里若隐若现。

    龙清寒将那银面用锦缎的衣衫包裹起来,搁在膝头,她朝上官流云轻轻招了招手,示意上官流云在她身旁坐下。

    上官流云不知她意欲何为,却也依照着她的意思在她身旁坐了下来。身子刚一坐定,便有一只纤细的手绕过她的脑后,轻轻扣上了她的后颈。薄良的温度贴着后颈的皮肤缓缓蔓延开来,叫上官流云心尖儿颤了颤,紧跟着那只手却是微微用力,将上官流云的身子按倒下来,头正好枕在先前被龙清寒放置好的银质面具上。

    上官流云微微一愣,却只听得头顶上飘来一句柔言:“好生休息,接下来的路还很长。”

    头下枕着一片柔软,龙清寒身上飘散的桃花冷香在上官流云呼吸间氤氲开,叫她的心变得愈发安定沉静起来。龙清寒的手带着几分薄凉,在她脖颈间渐渐松开,上官流云则是少有地乖巧,安枕着没有再要起来的意思,她闭着眼没有再去看龙清寒,心思不自觉得舒展开,像是被人用棉花温暖包裹,小心翼翼的呵护着。上官流云心说这人面上看着总是冷冰冰的,可总在这些无言的时刻,让人感到暖软。

    四下里渐渐恢复了宁静,上官流云枕着龙清寒膝上的面具,听着雨声沉沉睡去。

    一夜奔波无话,白夜驰骋过山河,马蹄在浅浅溅起的雨水中踢踏,终是在一个月后的清晨入了蜀川的地界。

    “蜀川地处西南,近蛮夷之地,阴气湿重,故多鬼怪。入了蜀川之后,一切行事也都需多注意一些。五行符,锁灵符等符咒多随身携带一些,还有收妖的器具随身也备上几个最好,出门在外,性命比什么都重要,你可都记清楚了?”上官流云正襟危坐同上官皓月仔细交代道。上官皓月初出家门,又没了上官凌雪的照料,上官流云自觉是需得多叮嘱她一番才行。

    “皓月记清楚了!”上官皓月乖巧地点了点头,向她回道。

    “三姐姐,咱们此番是要去莫大小姐的府上吗?”上官皓月一面朝自己的鹿皮囊里塞着符咒一面同她问道。

    上官流云轻轻点了点头,撩起车窗的帘子朝外望了望,只见车马已经穿过了古旧的城门缓缓驶入陈内,这方才将目光收敛回来,轻声道:“到地方了!”

    但见马蹄渐缓,终是在一处气势恢宏的府宅前止住了脚步。

    门前两头异兽石雕威严赫赫,朱漆大门上装金铜之漆,门上梁间正悬牌匾,上书莫府二字龙飞凤舞。

    “这莫家府宅好生气派!”上官皓月跳下马车,目光便顿时被这府宅大门吸引了去,不由得出声赞道。

    “莫家在这阴阳道上行的是观星占卜的生意,求神问卜向来人多,比起收鬼捉妖他们莫家嘴里的这才算得上是一块肥肉。”上官流云抱着上官凌雪车从车上缓缓下来,走到她身旁徐声道。

    她话音刚落便听得轰隆一声闷响自宅院内传来,紧跟着莫府的大门自内被人缓缓打开,从里走出五六个贴着式神符纸的傀儡人来。为首一人脚步略快,其后跟着的几人手中则抬着担架,似是特意为上官凌雪准备的一般。

    “诸位上官家远道而来的客人,我家小姐在府上恭候多时了!小姐已经为各位姑娘备好了客房,还请各位姑娘随小人入府。”为首的一个傀儡人走到上官面前,低眉顺目恭恭敬敬地说道。他没有嘴巴,但语声深沉,却端的是女子之声。

    “还算她莫晓风的占卜之术没有白学!”上官流云揶揄了一声。

    她的目光在那傀儡人身上又细瞧了一番,见他身上除了御灵符再无其他,心下便颇有些纳闷起来。她回头望向龙清寒,想从她口中寻得答案,却只见龙清寒在她身后朝她笔画了一番,叫她莫要多心。她方才暗下心思,转过身去同上官皓月道:“走吧,先进去吧。”

    将上官凌雪小心翼翼地放到那傀儡人抬来的担架上,缓下脚步同龙清寒并肩跟这那傀儡人朝莫府内去。

    这莫府虽不若上官家那般家底深厚,但到底是阴阳道上独树一帜的风水大家,府宅格局也是十分讲究。只见入门便是曲折游廊,阶下石子漫成甬路,绿柳周垂,紧绕三间垂花门楼,四面抄手游廊。院中甬路相衔,山石点缀,佳木茏葱,奇花熌灼,一带清流,从花木深处曲折泻于石隙之下。

    “各位姑娘的屋子便在这间院子里了,小姐说了近来府上有要人来往,故而只腾出了三间空房来给各位姑娘,如有不周还望各位姑娘担待些。”那傀儡人将上官流云一行领至一处幽静别院前方才停下脚步,回转过身来同她言说道。

    “不碍事,我们也不过四人而已,三间房已经足够,劳你家小姐费心了。”

    “既是如此,小的也回去向小姐复命了,小姐还交代,上官姑娘若是收拾妥当了自行穿过游廊沿着大路去便可找到她。”那傀儡人说完僵硬着身子躬身朝上官流云行了一礼,便一步一顿地沿着游廊走远去。

    “式神大人,这是……”

    “没想到这莫府里却还藏着个有趣的人。”只听得龙清寒浅浅一笑,幽幽道,银白的面具掩去了她脸上的神情,但上官流云还是能从她语气中听出她此刻间淡淡的欣喜。

    这女子向来人情冷清,不常听她提起过旁人,可今日竟会有如此波动情绪,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藏在着莫家的府宅里?上官流云心里想着,越发好奇起来。

    那些傀儡人的随从将上官凌雪送入客间后也纷纷离去。上官皓月在后轻轻扯了扯上官流云的衣袖,暗声问道:“三姐姐,咱们怎么住?”

    上官流云回过神来,四下扫了一眼道:“自是长姐住一间,你住一间,我住一间,你想住哪间自行去挑便是。”

    “那龙姐姐呢?龙姐姐住哪儿?”

    “她自然是与我同住。”上官流云答得不假思索。

    但言罢方才惊觉这般安排似有不妥,慌忙止了声,低眼垂眸悄悄望向龙清寒,脸上竟莫名地有些热烫起来,似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

    “三姐姐同龙姐姐住吗?”上官皓月有些惊诧地问道。

    “这……”上官流云被她这一问问得有些尴尬,不知该如何应答。

    这时忽听得身后有人缓缓开口,柔声对上官皓月问:“你长姐住一间,你同你三姐姐住一间,我住一间,这样可好?”

    上官流云微怔,偏过头去便只见龙清寒弯下身子半蹲在上官皓月面前摸了摸她的头柔声道。

    上官皓月听得她这般安排,乌黑的眼珠滴溜溜转了两下后便欣然点头同意。

    “流云你意下如何?”

    上官流云见她二人如此,对这般安排也不再置言,轻轻点了点头,心里却变得空落落的起来。

    房间安排好,上官流云换了身衣衫将那楠木匣里的卷轴取出,便匆匆出门去寻莫晓风。

    她依着那傀儡仆人的指引,穿过游廊,游廊尽头平坦宽豁,几间朴素典雅的屋子隐于山坳树杪之间,隐隐间还能闻见清溪泻雪之声,其间夹杂着咒术触发和刀尖磕碰的声音。上官流云循声走去,远远便听得一声厉喝:“风清清予隐,水盈盈与冽,急急如律令——”

    上官流云只觉一阵凛冽风声自耳畔呼啸而过,随后便是一阵哐当作响的声音自远处响起。

    “十三,你又输了!”

    第54章 逢故人

    “十三,你又输了!”

    莫晓风手中的赤索软剑缓缓垂下,背对着身后的人徐徐说道。

    “大小姐,数日未见修为见长,看来此番又是我轻敌了。”她身后那人对她的话倒是不以为意,嘴角噙着浅浅的笑,回头望着莫晓风的背影说道。

    “逢敌交手不得掉以轻心,这可是万俟师傅你教我的。”莫晓风回过身来盯着她一字一顿道。

    那个被唤作十三的人脸上的笑意微微僵了僵,却没有半分言语,只沉默了片刻,用眼角余光向后瞟了瞟,调转话头道:“大小姐,你的客人来了。”

    莫晓风微微怔了怔,踮起脚尖越过万俟十三的肩头朝她身后望去,便见上官流云自远处缓缓走来。

    “她来得正好,让本大小姐试试身手!”莫晓风低语一句,却是提着手中的赤索剑径直快步冲了上去。

    “临、兵、斗、者、阵、列、皆、在、前,幽索,归命,受持,缚——”唇间细细嚅动,诵念咒文,手中的赤索上泛起绯色幽光,分明是精铁的软剑,可眼下看起来更好似是一条染血的鞭子在莫晓风手中抖动。

    纤细的手腕在空中猛一抖动,赤索便倏忽而出,剑身直朝上官流云身上锁去。

    上官流云瞧见赤索蹿来却也丝毫没有半点惊慌,依旧信步庭间,只听得当啷一声响,却是一道森然凛冽的银光闪过,阻去了赤索的去路,剑身磕碰间带起的震颤让莫晓风的虎口一阵发麻。

    她捏着赤索的手复添了好几分气力方才没让手中的剑落到地上,身下脚步却是不由得止在了原地,这时却猛然听得一声低语自前方传来:“金钟定,急急如律令!”

    踏在地上的双脚像是陡然间被人抽去了气力,抬不起半分,双臂间也宛如被囚索套住,挣扎却是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

    “上官流云!”莫晓风怒目圆睁地朝迎面走来的上官流云大喊道,手中的赤索随着她挣扎的动作在空中胡乱挥舞着。

    上官流云在她双臂触及不到的地方站定,唇角勾起浅浅的笑意,道:“莫大小姐的待客之道还真是叫我大开眼界了!”

    “混蛋!若不是那柄剑,你早就被本小姐擒下了!你……你!”她口中的话还未说完,刹那间便只见的两道寒光闪过,耀花了上官流云的眼。飞刀擦着莫晓风的手腕切过,却好似切断了莫晓风手上的咒力枷锁,将她的双手解放出来。

    上官流云心里蓦地一惊,却只见那两柄飞刀直直插入庭后的树干上,未及片刻便咔哒一声,竟是从那树干反向飞出,好似无形之间被人猛力抽出来一般。

    寒刃在空中回旋,刀身不过柳叶般大小,刀光闪过,速度快得惊人,依着上官流云眼力过人也才勉强追上了那飞刀的速度。正待她好奇那飞刀如何来去之时,却只见一只素净的手陡然自下向上探出,手腕利落地翻转姿势却端的是好看,指尖宛若拈花一般在空中将那两枚飞刀夹住,截断了那飞刀的去路。

    上官流云顺着那只手向下望去,只见莫晓风身后数丈外站着一个身形颀长的人,轮廓若削棱角分明,身着男装但眉眼间去又少去了男子的锐气多了几分阴柔,薄唇轻抿,色淡如水,金冠玉容,锦绣华服,远远望去叫人端的是俊逸姑娘。

    “上官姑娘的为客之道也让十三大开眼界了。”那人将飞刀收回袖中,凌厉的眸光射向上官流云,冷声道。

    “还有龙神姑娘,既然来了何不出来同十三叙叙旧?”

    上官流云听她话语猛然一惊,这人竟与她是旧相识?自己怎从未听她提起过?她正心下狐疑之际,却陡然间听见万俟十三身后传来一句清冷话语,声若珠玉落盘:“我早已至此,只是十三你心思不在这里,没有发现罢了!”

    上官流云听见那女子说话的声音,心尖儿颤了颤,弯起眉目,笑眼盈盈地将目光越过万俟十三,定格在她身后缓缓走来的龙清寒身上。

    莫晓风闻声回头,只见万俟十三身后一素衣女子款款走来,她脸上带着银色面具叫人瞧不清她的模样,但柔顺的黑发贴着耳际垂下,身形颀长瘦削,行步姿态优雅,一袭白衣没有多余的装饰,素净却又带着几分出尘的意味,端的是好看的紧,莫晓风从未见过有人竟会将白衣服也穿得这般脱俗潇洒。

    “十三姑娘一别经年,别来无恙!”龙清寒走到万俟十三身旁,定住脚步同她轻颔首,施施然行礼,幽幽道。

    “承蒙龙神姑娘还记得十三,荣幸之至。”万俟十三眼中倒是没有半点惊艳神色,淡淡回首同她谦声客气道。她眼眸里轻含着笑意,对上面具下那双深邃的瞳眸,无言间却又仿佛在诉说着些什么。

    龙清寒的目光同她对视了片刻后便偏过了头去,望向远处的上官流云。

    但见上官流云眸色温柔,宛若春水一般,似要将一切融化,黑亮的双眸间不自觉流露出的竟是几分痴缠爱怜神色,叫龙清寒一头撞进去竟是情不自禁微微心颤。

    她敛下心神,径直走过万俟十三身旁,路过莫晓风之时双唇轻轻嚅动,无声无息间却是破了上官流云设下的咒法。

    莫晓风只觉脚下的禁锢一松,紧跟着双腿一软身子便向后仰倒下去。说时迟那时快,原本定在龙清寒身后一丈开外的人身形突然一动,一个箭步蹿身上前,将将把莫晓风接入了怀里。

    “小姐你又轻敌了。”

    “闭嘴!”莫晓风斜眼瞪了她一下,清了清喉打断了她的话,目光转而定在上官流云身上。

    只见上官流云全然未曾将注意力投向自己这边,嘴角轻轻勾着温和的弧度,爱怜的目光落在那素衣女子身上徘徊缱绻。她这般模样莫晓风还是头一遭瞧见,眉头轻蹙,心底却是猛然间蹿出一个大胆的揣测来,唇角轻扬勾出一抹玩味般的笑意来。

    “十三,那女子是谁你可认得,带着个面具好生神秘。我从前从未听上官流云提起过有这样一位人物存在。”她目光定格在龙清寒身上幽幽问道。

    只见龙清寒走到上官流云身旁站定,偏过头去在上官流云耳旁似是耳语了些什么,上官流云点了点头,却是将目光朝莫晓风这边抛来,叫莫晓风急忙敛了笑,回过头板着脸对万俟十三道:“十三,扶本小姐去石凳那边,我腿软。”

    万俟十三低下头,盯着她的腿端详了一番,轻轻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搀扶着莫晓风一瘸一拐地走到庭院内石桌旁坐下。随后蹲下身子,隔着莫晓风锦绣丝绸的袴子轻轻为她揉着腿。

    莫晓风也好似习惯了她的这般伺候,任由她动作,目光投向一旁,便见上官流云与那素衣女子缓缓走来。

    “哎呀,我说莫晓风,擒住我这样的念头我劝你还是趁早打消了吧!好歹你我朋友一场,总是这样叫旁人瞧去了总以为是我在欺负你,这样于你莫大小姐而言似乎不好吧!”上官流云走近,语声里带着几分调笑之意同莫晓风说道。

    “哼,干架归干架,交情归交情,我莫晓风发过誓定要将你生擒!今日是我轻敌,不作数,来日你我再战!”莫晓风被她这番话激得牙痒痒,但无奈技不如人,制她不得,只能狠声开口,好歹也不能再在言语上输了气势!

    上官流云闻言眉梢一沉,眉头轻挑,却是瘪了瘪嘴一脸无奈地回头朝龙清寒耸了耸肩道:“式神大人,不是流云欺负她,是她自己作死,这可怪不得我。”

    龙清寒心知她这般模样是装出来的,却也不戳穿她,斜眼睨了她一眼,随即俯首望向对面蹲身而立的万俟十三。

    万俟十三蹲着身子替莫晓风垂着腿,手法倒是格外熟练。

    莫晓风一边享受着一边同上官流云打着嘴仗:“鬼门关走一遭的人也好意思评论本大小姐?论作死我莫晓风这一辈子都只能望你上官流云的项背了!”

    她话音一出猛然间便只觉腿上被人轻拍了一下,微微诧异地低头望向万俟十三,却只见她仰起头来用嘴型无声地同自己说了短短几个字,莫晓风心头顿时一沉,暗悔自己方才失言。上官流云刚从鬼门关里出来上官府就被毁于一旦,自己现在提起这些事不正是揭了上官流云心头的疤,当真是愚蠢!

    暗暗吐了吐舌,莫晓风抬起眼偷瞄了上官流云一眼,果见上官流云眸色一黯,旁人纵不易察觉,但依着莫晓风与她相识数年,又怎会注意不到。

    心下暗道不妙,于是立刻开口将话题调转开:“念在你远道而来,是我莫府的客人,今日之事本大小姐就不跟你计较了!我莫府没有你上官家藏的那些好酒,故而只能奉上一壶清茶,也算为你洗尘接风。”

    她说罢却是用茶盏添了两杯茶水递到上官流云面前。

    上官流云捧过茶盏抬头同她对视片刻,却是乍然开怀大笑起来:“你既有心,我又怎会在乎那一点酒!我上官流云在乎的向来只是朋友,以茶代酒又有何妨,谢你香茗!干!”

    第55章 闲话

    玉瓷茶盏相磕碰,发出清脆的声响,上官流云同莫晓风对饮三盏方才将茶杯搁下。

    “上官流云,你身旁的这位美人是谁,我怎从没见过?”莫晓风将茶盏搁下,目光在龙清寒身上饶有兴致地端详着,问道。

    “她是我命契的式神大人。”上官流云回眸朝龙清寒望了一眼,温言说道。

    “哦,命契式神?”莫晓风听完挑了挑眉,眼波流转间却又添了几分玩味来,没想到这世间还会有肯让上官流云用性命去交换的人!

    “小姐,这位姑娘是龙神,曾位列昆仑山上,神尊之位。”停下手中揉捏的动作,蹲在莫晓风身前的万俟十三缓缓站起身来,背对着龙清寒徐徐说道。

    “听万俟师傅的语气,你们还是旧相识?”莫晓风颇为惊讶地端着茶转过头朝万俟十三问道。

    “自是故交,龙姑娘还欠我两个诺言,老朋友应当还没忘吧”万俟十三悠悠然转身望向龙清寒的眉眼上挂着温软的笑意,全然已没了方才与上官流云交手过招时的那般严肃冷峻的模样。

    上官流云惊愕,眼风回扫龙清寒,却只见她轻轻点头,算是回应了万俟十三的话。上官流云心下有些不悦,这人竟然在莫府竟有故交,自己却从未听她提起过,面前这个被唤作十三的人到底是怎样的来头?

    “自是没有忘记的,不过我也没料到向来行踪难觅的十三姑娘,竟然也有愿意定足的一天。”

    龙清寒语声间夹着少有的揶揄意味让上官流云颇有些意外,从她二人交谈来看应是熟识,而且交情匪浅。

    “莫晓风,你身旁这位又是?”上官流云端起茶盏,似是漫不经心地开口问道。

    “你说万俟师傅?她是我莫府几年前新来的总管,亦是上位式神。不过……也是本大小姐的手下败将!”莫晓风末了眉梢一挑斜眼瞥了万俟十三一眼,颇为得意道。

    “是吗?”尾音被龙清寒拖得意味深长,面具下的一双眸子暗觑着万俟十三。

    轻浅而细微的质疑声落到万俟十三耳中,叫她白皙的脸上顿时晕上了一层浅樱色的粉霞,像是做贼露了马脚被人拿捏住,竟无端生出几分心虚起来。

    “本小姐何时胡说过!”莫晓风全然未在意她二人的话,兀自洋洋得意道。

    “大小姐……”万俟十三神色有些尴尬地低声唤了莫晓风一声。

    莫晓风斜眼暗扫了她一番,却也知得瑟过了就该收敛的道理,故而也不再多言,转而调转了话题朝上官流云开口问道:“你来找我,到底是因着何事?莫不只是想觅个住处吧!”

    “当然不是!我来找你,借你这里暂时安顿是其一,其二是想让你看一样东西。”上官流云说罢眼风又暗暗扫了莫晓风身后的万俟十三一眼。

    “无碍,十三可信。”莫晓风知她心底防备深沉,压低声音同她道。

    上官流云听她这么说也不再赘言,伸手从怀里将那用锦缎布面包裹着的卷轴小心翼翼地抽出来,递到莫晓风面前。

    莫晓风见她神神秘秘又一本正经的模样心下对她手里的东西越发好奇起来。她将上官流云递来的锦缎布面挑起,抽出里面的卷轴缓缓展开。

    卷轴一寸一寸延展,那些奇怪的点线图样也随之显露出来。黑白点交错排列不一。白点皆是阳数,黑点则是阴数,二者间短线相连。

    莫晓风的目光在那残卷上停滞了片刻,却是抬起头来同身后的万俟十三交换了一个眼色。

    万俟十三亦是神色凝重,拿过那那残卷细细端详良久后极郑重地点了点头。

    她二人这一番无声举动自然也都落在了上官流云的眼中,她瞧见莫晓风回过头来,忙开口问:“这东西你识得?”

    莫晓风先是点了点头,但随即又摇了摇头,轻耸肩却是一脸无奈的表情对她回道:“你的这东西我也是第一回瞧见。不过但这图案却不是。”

    上官流云闻言一惊,赶忙问:“你的意思是这图案你见过,在何处?快细细同我说来!”

    莫晓风脸上的笑意轻敛,转而正襟危坐道:“这若要细说还得从一个月前说起了,此事十三最清楚,让她告诉你。”

    “此物攸关我上官家命数,十三姑娘,若是知晓些什么还请悉数告知!”上官流云转向万俟十三恳切道。

    “上官姑娘先看看这个。”万俟十三倾身过来在莫晓风身旁坐下,自怀中掏出一张暗黄的纸来递到上官流云面前。

    上官流云接过她递来的纸张小心翼翼得展开,熟悉的点线纹样叫上官流云心下一惊:“这是?”

    “这是我莫府前些日子接的一单生意,主顾遣人送来的。”万俟十三将那纸张重新叠好,揣回怀中道“若我没看错这纸上拓印的图案应该是上官姑娘你那卷轴上的一部分。”

    “这生意的主顾是谁?要叫你们做什么?”上官流云沉下眉头暗声问道,眼前这东西叫她不得不在意。

    “这主顾自称红莲,是个有钱的主。把这东西拿来是要我们替她破解这张图,而且价钱随便我们开。”

    “单是残本能看出些什么,我看破图是假,寻图才是真吧!”上官流云冷哼一声道。

    “上官姑娘的确聪慧过人,那人说了倘若破不了不如试着将东西找完整来看。这东西分为两部,你手中这卷,黑点二四为肩乃是上卷。”

    “那这下卷她可说了是在何处?”上官流云冷声问道。

    “对方未说,只说过些日子许会有线索,故而让我们府上备齐人手准备,一月之后待她外出归来一同去寻。”

    “这红莲的底细你查探过?”上官流云捏起袖子偏过头去同莫晓风问道。

    “我莫府接生意的规矩你又不是不知。”莫晓风白了她一眼道。

    不问来历,不问归处,不论神鬼,只要不有违天道,给得起价钱莫府便接。这几个铁打的不字正是他莫府在阴阳道上立下的金字招牌。

    上官流云同莫晓风打了这么久的交道又如何会不知她这话里的意思,心下陡然腾起几分失落,正要叹息,肩头却被人轻轻抚上,随即便听身后人语声柔软道:“如此也好,且不管对方是何方神圣,得了这头绪也好过你无头苍蝇一般瞎转。”

    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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