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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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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大咖,就死磕了 作者:林花一谢

    第16节

    至于这手套好不好戴出去,就由收礼物的人去寻思吧,他不费那个脑子。

    他也不是光准备了这一副手套,到了易先生的正日子,天还没亮呢他就摸上了厨房,热锅热油地就忙活上了,面条和五花肉都是提前一天悄悄交代了厨房准备好的,他要给易先生做炸酱面吃,想当年这炸酱面可是他老爸的拿手绝活,别的他不会,就这个跟他老爸学了一手,连他老爸吃了,也觉得他这一手学得不错。

    切葱切姜,切肉成丁,肉丁用料酒和酱油腌上,热锅上油,葱姜爆香,腌好的肉丁倒进去,翻炒,炒至变色,把调好的酱汁倒进去,咕噜咕噜冒了酱泡,转小火熬稠,不时用木铲搅一搅,这个时间长了方能入味,一个多小时过去天亮了,算着时间煮了面条,炸酱面上桌的时候,易先生正好下来吃早饭。

    “快来尝尝我做的长寿面,”苏澈马上愉快地招呼,“早上吃了长寿面,活得长,一生顺溜。”他笑嘻嘻地讨着口彩,顺便把炸酱面换了个名字,今天它就叫长寿面了。

    这易先生可没有想到,脸上露出一种惊讶的神色,同时心里有一股暖流流过,让人心神熨帖,他走过来,苏澈已经把椅子拉开,笑嘻嘻地请寿星入座,易先生坐下,苏澈在一边又跟个小侍者似的,服务周到地把筷子也递人家手里,易先生手里接过筷子,刚出锅的炸酱面冒着阵阵的酱香肉香,引得人食指大动,易先生情不自禁地笑问:“你做的?”

    “可不是?您尝尝呗。”苏澈在旁边的椅子上笑嘻嘻地坐下来。

    易先生马上叨起一叨放进嘴里,苏澈等他吃完这一口就迫不及待地问他:“怎么样?好不好吃?”

    “嗯,”易先生点头赞道,“很好吃,很香。”他是真心觉得好吃,这肉酱炸得很香很入味,火候很足,面条也很筋道,有嚼劲,搭配在一起真是口齿留香的,易先生已经觉得自己的食欲被勾起来了,尤其是,这一大早的,就冲这份心意,让人觉得不好吃也不能够。

    这话听得苏澈十分高兴,这么久不做他还担心自己手生了,做出来不好吃,现在他明白了,做厨子做高兴的事就是人家赞你做的东西好吃啊,偶尔客串一回厨子也是一样一样滴!

    易先生说:“你也吃啊,一会儿凉了。”

    这面条和肉酱都很够,足够四五个大人吃的,苏澈便也给自己盛了一碗吃起来,一会儿小哲来了,一大早上的看见炸酱面也奇异了一下,这小家伙嘴不叼,吃什么都容易满足,一劲儿说苏哥哥做的真好吃,苏澈听得乐呵,认定小孩子是最不会撒谎的,于是很愉快地表示下回苏哥哥还做给你吃,小家伙听了很快活,一句夸奖就哄得人家下回还做给他吃,这买卖不赖!

    易先生今早的胃口特别好,一碗吃完苏澈又给他添了一大碗,照样被他吃了个精光,他吃得香,苏澈看了高兴,也是胃口大增,于是大清早的,俩人一人吃了两大碗炸酱面,真是不能更好了。

    两人消了会儿食,易先生心情很好地同他说话:“想不到你还有这个手艺。”

    “呵呵,我就会这个,就等着哪个时候给您露一手哪!”

    易先生脸上笑微微的,说:“这面很好吃,”过一下,又说,“炸酱面很好吃。”

    苏澈说不对,“它不叫炸酱面,它叫长寿面。”他坚持这一点!

    易先生失笑,哄着他似的说:“好好好,是我说错了,不是炸酱面,是长寿面。”语气里带着点宠溺,自己都没发现。

    易先生微笑着微笑着,脸上又慢慢地沉静下来,刚才只觉吃得高兴,现在肠胃得到满足了,偏又品出了一点别样的滋味来。

    小时候就不用说了,在别人家里讨生活,哪顿饭不是冷言冷语,十几岁就到社会上闯荡,他自己倒是会做饭,从小就在厨房里帮忙,可是孑然一身的人,一餐饭随随便便也就打发了,后来池衍考到北京来,他们又在一处,可那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主儿,蒸米饭放多少水都不知道,更别说洗手作羹汤了,到如今他家里请着厨子,山珍海味没有他买不起的,只有想不着的,没有吃不到的,可是又怎么样呢,都说家里的饭菜味道不一样,可这家里的饭菜是怎么个不一样法呢,他想自己一辈子也不会知道了,结果他过生日的这一天,有人一大早地起来忙活,就为了赶在早餐时给他做碗炸酱面吃。

    这让他模模糊糊地触摸到一点什么,也许这家里饭菜的味道,是一种温暖的味道。

    温暖得让人心里发烫。

    厨子手艺再高妙,也赶不上。

    也才知道过生日为什么是“过”生日,得有人想着,有人给你过,才是生日。

    忽然又想到池衍,他还记得这个日子吗,他永远只会在冬至他姐姐忌日的时候出现,他为什么不去想,如果他能在他生日的这天上门来,让他知道他还记得这个日子,说不得他提什么要求,他都答应呢。

    易先生一时有些心潮起伏,他忙制止了这些不愉快的念头,想着炸酱面吃得这么高兴,不应该让别的事情破坏了兴致,于是专心致志地把精力集中到眼下的时刻来,他看看苏澈,想想吃到肚子里的炸酱面,不一会儿,果然心里又快活起来。

    看向苏澈的目光,也缓缓流淌着温暖。

    苏澈注意到了这个,心里有点雀跃,不知怎么也有点不好意思,说到底,不过是一碗炸酱……长寿面而已,易先生这样子地看着他,好像受了他多大好处似的,这让他一时简直要害羞起来,越害羞越不好意思,他忙做出平常那大大方方的模样来,用笑容掩盖羞怯,笑嘻嘻道:“您喜欢吃就好,下回我还给您做。”

    “好,”他点头微笑,“我等着。”

    伸手过来摸摸他的头发,微笑着又说一遍:“我等着。”

    这摸着他头发的动作像摸着自己宠爱的孩子似的,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温情在流淌,又让人心里痒痒的,让猫爪子轻轻挠了一下似的,可是又挺喜欢这种感觉,让他有种安全感,好像真的变成了一个孩子,是孩子就有特权,闯了祸有人给靠给收拾,用不着担惊受怕,再安然不过的感觉。

    苏澈静静地享受了这样的抚摸和感觉,这一刻,他想到了一辈子这个词。

    晚上,他把自己精心准备的礼物拿了出来,易先生拆开一看,顿时就啼笑皆非了。

    “料子倒挺好,可是印着这大头像,这可怎么往外戴啊?”

    “怎么不能往外戴啦,您这要给人看见了,还给自家艺人打广告了呢!”苏澈不以为然,强词夺理。

    他这赖皮似的劲头让易先生心里高兴,脸上发笑,可还是摇摇头,说“不成不成”。

    苏澈也不执着,他退而求其次,“不往外戴就不往外戴呗,您可以在家里戴啊,您不是天一冷就手脚发凉吗,戴这个就暖和啦!”

    这个可以,而且他还注意到自己一到天冷手脚容易凉,易先生嘴上不说什么,心里发暖,答应他在家的时候就戴这双。

    天气进入十一月,天气一天比着一天地冷了下来,易先生说话算话,觉得手冷的时候果然在家里戴起了这幅手套,苏澈挺高兴的。

    其实易先生并不习惯戴手套,手上戴着东西总觉得隔了一层,不很方便,而且家里通着暖气,就是手脚发凉又能凉到哪里去,手套戴上,哄着人高兴罢了。

    十一月中旬时候,《捕快一条街》剧组如期举办开机发布会,大冬天的,古装戏,眼看又是楚楚冻人的一冬,不过这几个寒暑下来苏澈已经历练出来了,这一身皮肉,耐热又扛冻,结实!

    十二月冬至的前几天,天上落了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第二天苏澈下戏回来得早,看见易先生同小哲一起,两个人在庭院里堆雪人玩,可爱也来凑热闹,围着越团越大的雪团一会儿跑到这边一会儿跑到那边,金色的大尾巴在雪层上一扫一扫的,透着欢快和活泼,一大一小两个人身上俱都穿得暖和,手套也都戴着,大的那个手上戴着的正是苏澈送他的那副,笑嘻嘻的大头照,反射着积雪上的阳光,阳光和雪堆里,一闪一闪的。

    太阳不大,冬日里却是正好。

    一点细碎的雪花飘下来,似乎昭示了一个很美丽的冬天。

    ☆、第七十四章

    到了冬至这天,天越要黑的时候苏澈心里越是有点放不下的感觉,总觉得那个池衍又会突然蹦上来,就跟前两年似的。

    这天寒风呼呼地刮得厉害,刮在人脸上直跟刀割似的,大家都有点受不住,导演一看不行便早早地收了工,苏澈坐上车子就催促邬鑫快点开车,冬天天黑得早,到了别墅的时候天刚刚黑透了,其实时间并不算晚,正好赶上吃晚饭。

    天气阴沉得很,倒是没有跟往年一样落雪,然而冬至要吃饺子,每年都是如此。

    小哲最没有旁的心思,小孩子有的吃就开心了,苏澈就不时悄悄地往易先生那觑上一眼,主人家行止做派只跟往常一样,到最后,竟然什么也没有发生,安安生生地就把这顿饺子给吃下来了,这几乎是一件奇怪的事,等撤了桌子,大家回到大厅,小哲往沙发上一倒,抱着小肚子说今天吃得太饱啦,可爱也刚被喂过一顿肉,趴在地毯上偶尔懒洋洋地一扫尾巴,易先生最是沉默,一双眼睛若有所思地望向了外面,天气阴沉着,寒风呼啸,一阵一阵地刮在玻璃上,易先生脸上的神态并不明显,如果不是苏澈一直在留心他,很可能发现不了。

    他们在想的是同一件事,这是毫无疑问的。

    池衍没有出现,为什么呢?他和易先生之间僵持成这样,几次都上门了易先生也不见他,也不让他进,这样子碰了两回钉子,所以这回,他不来了。

    易先生沉默地望着窗外,苏澈在一旁沉默地望着他,不知道他心里,后不后悔。

    让苏澈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第二天易先生竟然来剧组探了班,他是傍晚时分过来的,身上穿着一件深灰色的毛呢大衣,来得很低调,然而英俊的外表深沉的气质,让人忽视不了,苏澈之前完全没有得到消息,所以乍一看到他反应是明显的一愣,易先生来……探他的班?虽然事实好像很明显,但这他不能想象,惊喜来得太突然了,让人不敢往上头去想,他隔着人群和距离有点发愣地瞅着那个人,忽然怀疑他是来找监制的,或者导演?可是易先生对着他脸上露出笑容来,他脸上的神态和举止都表明他就是来找他的,苏澈这才有真实感了,他心里高兴起来,这真是个意外之喜,让人想也想不到。

    监制和导演正在同易先生说话,苏澈一惊一喜之下忽然又有点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过去,他们的关系自己心里有数,这要落了人眼可是不好,可是转念一想——不对,易先生是他经纪公司的大老板,大老板亲临他看见了却躲着不去说话,这看着可是不像,这么一想他也就做出一派自然的样子,脸上带笑地就过去了。

    监制正笑着同易先生聊着最近圈内的投资行情,苏澈一靠过来,易先生就眼睛含笑地转向他,监制和导演也随之看过来,苏澈笑嘻嘻地同二人打过了招呼,这才不失时机地跟易先生说话:“老板,您怎么来了?”

    除了极个别的时候,他一向都是叫他易先生的,现在忽然改了称呼,两人脸上是心照不宣的笑。

    易先生随意望望,说:“来看看片子拍得怎么样了,还有我手下的艺人,我这个做老板的,偶尔也该来关心一下。”易先生是这部戏的投资商之一,这时候就转过脸来对着监制和导演二位笑道:“这孩子是我们公司花了大力气来栽培的,就是不知道他学到多少,平常他有什么做得不到的地方,二位可不要客气,尽管狠狠地说他。”

    监制和导演顺着这不要客气的话就客气开了,监制哎呀一声说瞧您这话说的,导演也是逮着他狠狠地夸奖了一通,说什么别人我不敢说,小苏可是个好的,什么演得好啊顶多两条就过啊,还特别刻苦敬业什么的,不跟别人似的,说这年头这么踏实的年轻人可是不多见啦。

    苏澈也忙谦让了两句,其实心里头暗暗地有几分欢喜,倒不为这溢美之词,而是易先生当着别人面说他的口吻,是自己人,才这么说呢。

    易先生对监制和导演二位也很是客气,脸上笑微微的,说话的时候时常看着他。

    公司里关于他的风言风语就没有断过,一个非对口专业辍了学的大学生,毫无根基地就签进了公司,进了公司就被力捧,顺风顺水地就一路做上了男主角,这里头要没什么道理才让人奇怪,他只是不清楚流言里面有没有涉及到易先生,以及有多少圈子里的人听说过它,看监制和导演的态度表现,对他和易先生之间的关系似乎是毫无察觉的,这当然很好,然而不知怎么又有点遗憾似的,他们共同生活已经两年了,不算短的一段时间,不管怎么说这段关系是亲密的,然而只能在别墅那小小一方天地里存在,出了那个地方,这就是一个秘密,永远不能说的秘密。

    这感觉就像是,你心里藏了一件很好很好的事物,可是,不能跟人分享。

    轮到他上场的时候,易先生就同导演和监制一起在场景外面静静看着。

    知道那个人在下边看着他,苏澈不知怎么就有点紧张,特别希望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发挥出来,特别不希望让那个人觉得他是一个废物,烂泥扶不上墙。

    易先生这样连续看了两场,方才同监制导演告了辞。

    苏澈的电话很快响起来,小美马上拿来给他,苏澈拿着电话走开一点,听到易先生在电话里跟他说:“我在车上等你,收工了来个电话。”

    接下来,苏澈就一心盼着收工了,这心情从没这么迫切过,等真的可以走人了,他才想起来叫住邬鑫说一声:“你先送小美回去,然后自己开车回家就好了。”

    邬鑫点头说好,易先生刚才过来了,这他知道的。

    易先生的车子隔了一条街,在拐弯的地方等他,苏澈出了剧组就很小心,帽子墨镜的遮住了他大半张脸,一路遮掩着过去,易先生的车子他自然认得,到了立马上车,跟搞地下情似的。

    呃,不晓得他们这样的算不算是地下情的一种?

    想着这有的没的,苏澈上车就笑了。

    易先生转过脸来看他,有些话刚才不方便讲,这时候才问他:“你冷不冷?拍戏的时候看你穿那么少,这也太遭罪了。”

    这话听得苏澈心里暖暖的,本来冷的现在也不冷的,于是笑呵呵地说没事儿,一下了场助理马上就会给他披外套拿暖宝宝的,再说他身体结实,抗冻呵呵。

    易先生就问他要不要先去吃饭。

    吃饭?他们两个人?苏澈马上想到了约会,其实他知道易先生没那个意思,不过这孤男寡男的,听着也太像了,咳咳,同易先生约会他当然没意见,不过太不安全,临时不好订包间,这要在餐厅大厅里吃的话,他和易先生两个,呃,这可怎么吃呢,明天该上娱乐版了,“苏澈同经纪公司大老板共进晚餐”,疯了,虽说男男不像男女那么让人敏感……事实上男男更敏感好吗!那些八卦记者嗅觉比什么都灵,没事儿都能给他们扒拉出事儿来,更别说本来就有事了,直接疯了就。

    “——呃,还是回家吃吧。”苏澈理智果断占了上风。

    这先去吃饭的提议本来就是为他提的,他这么说了,易先生自然是没意见,不过他忽然想到什么,问他:“要不要先垫垫?想不想吃糖炒栗子?”

    先不说糖炒栗子,就说这体贴的心意也让人拒绝不了,苏澈笑嘻嘻地说要吃。

    易先生便吩咐了司机一声,很快车子掉了个头起动了,北京的夜色隔着车窗看是很迷人的,林立的大厦、闪烁的霓虹,都在车窗内飞速后退,迷离了景色,苏澈辨别了一下方向,发现大约是往北四环那开的,有一会儿车子才停下来。

    “那边有家糖炒栗子做得不错,你等我一下。”说话间便下了车,本来苏澈以为他要打发司机去买的。

    车门很快关上,苏澈心里有种暖融融的感觉,一双眼睛透过车窗一路跟着他到了那卖糖炒栗子的门面前。

    深灰色的毛呢大衣衬托出他挺拔的身姿,苏澈看着他跟老板娘说话,看着他付钱,大老板出去买斤糖炒栗子,竟然也是很居家的模样。

    街边的霓虹在闪烁,他手里托着两份热热的糖炒栗子回转过来,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美好得像一幅画。

    忽然他停下来,看到什么似的,脸上的表情都变了,苏澈心下奇怪,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明白了,他看到了池衍。

    上次好容易安安生生地吃了一顿饺子,结果又在这里好死不死地撞见。

    池衍不是一个人,他很亲密地同另外一个男的走在一起,那男的身材高挑,天黑又隔着窗户,模样看不大清,年龄也不好猜,不过看穿着打扮,是个时尚讲究的人。

    易先生脸上一寒,阴沉不定地盯着这形容亲密的两个人,池衍一眼看见他,心下也觉糟糕,有种又要生事的直觉,他神情间马上戒备起来,有些担心地觑了觑旁边人的脸,心里感到了焦灼,怕对方对他不利,这幅担心的样子看在易先生眼里,越发让他脸上阴沉,苏澈在车里隔窗观望的人,也察觉了局面的紧张,可是蓦地,易先生脸上阴沉的神色尽皆掩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巧遇了朋友似的笑容,不管这笑容藏了什么在里面,表面上看,它是温和无害的,易先生带着这笑过去招呼道:

    “池衍,这么巧啊。”

    池衍脸上僵着,心里认定他不怀好意,正不知该怎么接口,或者直接走人,这时候就听身边人笑道:“池衍,这位是你朋友吗?”

    嘴里问的是池衍,眼睛却是盯着易先生看,他对品牌最有研究,这个人身上穿得手上戴的脚上踩的,一件件的可都是高档货,就说他手上那块劳力士手表吧,那价格贵得要死,好够很多没本事的辛辛苦苦一辈子的了,而且这个人相貌堂堂气质不俗,一看就很值得交往。

    ☆、第七十五章

    “池衍,这位是你朋友吗?”身边人笑问。

    池衍就有些迟疑,身边之人没察觉他的异状,那边那位已经把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吸引了去,易先生心里冷笑,面上依然是友好礼貌的神色,他走近两步,目光越过池衍,面带微笑地同他身边的人对话:“你好,我是易修,池衍的朋友,你是……?”

    “我叫许铭,”那人马上笑容满面地答道,“意象广告新聘的公关主任,是池衍的同事和朋友,今天晚上公司加班,我们就出来吃点东西,没想到这么巧就遇到池衍的朋友。”说话间就从身上掏出一张名片来,边说了声边把名片递给对方,易先生面带微笑很有礼貌地接到手里,许铭又笑道:“不晓得易先生有没有别的事情,没有的话不妨一起?”

    一起吃饭的话他婉拒了,只推说接下来还有事情,易先生保持着微笑地看着这两个人,池衍那公司的情况他清楚,不说多大,但上上下下也有二十几号人,偏生他们两个单独出来吃晚饭,想也不会是普通朋友。

    垂眸看向名片,头衔一掠而过,他一眼扫到一串数字,有联系方式就够了,名片收起来,他对着这个许铭微微一笑道:“贵公司这么有眼光请了许先生这样的人才做公关主任,以后的业绩可要蒸蒸日上了。”

    对方忙谦虚两句,等他话音一落,易先生又道:“可惜我的名片没有带在身上,不过许先生既然是池衍的朋友,以后总有碰面的机会,今晚不凑巧,不如改天我请二位吃饭,许先生可不要推辞啊。”

    许铭忙说一定一定,到时候肯定到的,说自己最喜欢交朋友了,两个人这一来一往的,不知不觉地就把池衍给撇到了一边,池衍脸色僵硬,只闷不吭声地听着,许铭没空留意他,他不由自主地就注意到,这位易先生眼睛含笑,说话间目光有意无意地就落在自己身上,这就让他好像受到了什么暗示似的,心里不由自主地就有了一些展望,脸上也越发高兴起来,池衍的这位朋友虽说从头到尾都没有表明他自己是做什么的,然而无论这人的穿戴气质还是那游刃有余的气度,无一不表明这人必是有一番作为的。

    你来我往一番下来,时间其实很短暂,易先生又简单说了两句,便表示不好再耽搁他们,先走一步了,霓虹闪烁的街头,许铭的眼睛一直跟着他上了车,那车子是加长型的,汽车牌子他自然也没有错过。

    车门关上了。

    苏澈不知道此番撞见池衍他会怎么样,轻微的咔嚓关门声起,让他心里好像窒了一窒似的。

    易先生什么也没说,手上拎着的油纸包往他腿上一放,说了声“给你”,紧接着修长的手指就有些不耐地敲了敲车窗,发出扣扣的声响,就听他吩咐司机:“开车。”

    其实自他上了车司机师傅已经在发动车子了,偏生他又催促了这么一句。

    何必呢。

    糖炒栗子闻着挺香,隔着油纸包放在大腿上,热乎乎的,大概有两斤,分了两袋装着,可能原先是打算你一袋我一袋的,可是现在两袋全归他了。

    刚才外面他们说了些什么,他一句也听不见,不过这种情形被易先生给撞见,对易先生的心情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几乎是不言而喻的。

    刚才有一瞬间他以为场面会很难看,结果好像也不是那样。

    他觑眼看向身边之人,窗外夜幕深沉,车辆川流不息,易先生的脸色冷冷淡淡的,映着外面的霓虹,越发透出一种疏离和清冷的味道来。

    买了一趟糖炒栗子回来,就全变了。

    苏澈从油纸包里捏了一个糖炒栗子出来,放在嘴里咬开,壳吐掉,果肉放嘴里咀嚼,是种口齿留香的味道,苏澈脸上没什么表情地吃了几个,心里想着早知道就不吃什么糖炒栗子了。

    回到家里,小哲一看他手里拎着的油纸包就很高兴,欢欢喜喜地接过来,边说“爸爸又买糖炒栗子来啦”。

    听这话里的意思,易先生以前就给他买过的。

    苏澈忽然就联想到易先生是专门吩咐了司机的,买个糖炒栗子也要专门到北四环那地方去买,那片是商业区,又那么巧在那遇见池衍,难道……池衍在那边工作?易先生专门到池衍工作的地方去买糖炒栗子?他以前常去?

    苏澈不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是不是真的,可是这些念头弄得他很烦恼,并且让他心情低落。

    吃过晚饭就被易先生叫到房间去,今天晚上易先生精力充沛得很,大冷的天,房间里虽说有暖气,可做到身上淌汗也太夸张了,其中一滴顺着滴落在他额头上,热热的……后来总算是发\泄够了,他抽身要走,苏澈却一个翻身缠上了他,不依不饶,非榨干他不可,这一纠缠就到了午夜时分,冬天的午夜,是特别黑特别冷的,最后还是易先生虚脱般的先停了下来,摸着他的头发跟他说:“睡吧,明天还得拍戏。”

    这话里,倒有几分温情似的。

    苏澈扯过被子就睡了。

    接下来一连几天就没见着易先生的面,晚上收工回来易先生早就出去了,等易先生晚上回来了他已经睡着了,这天好容易主人家回来得早,苏澈房门是虚掩着的,早早地就听到了楼下的一点动静,便装着恰好出来的样子下了楼,易先生正在大厅里解着袖扣,苏澈边招呼着“您回来啦”边走过去,一靠近了便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男用古龙水味,以前倒没见他用过这个,苏澈垂下眸光,脸上笑了笑。

    易先生见他笑得奇怪,就问他:“怎么了?”

    苏澈故作坦然地耸耸肩,指了指他身上,说:“这香水味挺好闻的——是去约会了吗?”

    易先生面上一顿,紧接着就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模样来,这笑容让他心里发凉,就听易先生对着他道:“你一向聪明的,不该问的就别问,这道理都不懂了?”说完又似笑非笑地瞅他一眼,便一个人上了楼。

    皮鞋踩在楼梯上,笃笃的声音,苏澈一个人剩在楼下,就有点不尴不尬的。

    接连一个星期早出晚归,都是如此,苏澈很难去想象易先生这是去和什么人约会了,不过他知道不会是池衍,如果对方是池衍的话,易先生不会是这么一个精神状态,他会更高兴、更满足,也更平和。

    不是现在这样。

    接下来几天,拍戏总有点进入不了状态,导演来找他谈话:“这是怎么了?之前不是一直好好的吗?是不是最近有点累了?”

    苏澈抱歉地笑,“可能是这几天没睡好,有点失眠,我晚上回去好好睡一觉,以后不会这样了。”

    导演踟蹰一下,说:“要不给你放一天假?你好好休息休息?”

    苏澈忙打起精神来,笑道:“真的不用了,晚上回去吃一点安眠药顺过来就好,明天早上准保就好了。”

    导演这才去了。

    苏澈脸上强打的笑容这才垮下来,他也很不喜欢自己现在这样,他在心里严肃地告诫自己:“你这是怎么了?忘了自己进娱乐圈是为了什么了?老头子还在那种地方等着你呢,你也不管了?”

    他强迫自己不再去关注易先生的行踪,然而易先生那边却是毫无预兆地又恢复了原先的作息,早出晚归没有了,身上古龙水的味道也没有了,这天易先生忽然问起他:“你生日是不是又要到了?打算怎么过?”

    这个花哥已经提前知会过他了,苏澈说:“和去年一样吧,在网站上开生日会,和米分丝一起过。”

    易先生点头,说:“既然办就办得像样一点,租个好点的场地,好好布置布置,别弄得那么小家子气——唔,这事你不用操心,我让人去安排。”

    苏澈没吱声,他不大明白易先生内里的意思,这是打个巴掌再给个甜枣么?

    今年的生日会果然比去年的更来得盛大,场地也好,布置也很下功夫,几位嘉宾都是当红的,比之去年还更多了网上互动送公仔的一项,易先生提前让人赶制了一千件以他的模样为原型的q版公仔出来,消息一早发了出去,生日会当天微博发言最多最积极的米分丝可以得到,送完为止。

    各种举措下来,今年的生日会果然要比去年的热闹许多。

    午夜时分方回到家里,易先生早就睡了,倒是花哥来了电话,之前忙着他生日会的事没有顾上,这时候就打电话过来祝他生日快乐,又老怀甚慰地夸他有本事,别的哪个明星过生日也没他这种待遇,嘻嘻哈哈地说安大明星一准脸都给气绿了。

    苏澈不得不敷衍两句,虽然他一句话都不想说。

    生日就这样过去了,第二天周末,易先生心血来潮地带了小哲去玩迪士尼,小家伙跟着爸爸在外头疯玩了一天,回来的时候都兴奋得不行不行的了,等苏澈收工回来,满桌子就听他一个人在那数掰着白天的时候玩了什么什么,又在kfc里吃了什么什么,说着又满脸期盼地问他爸爸,以后还能去吗?

    易先生红光满面地点头,说你什么时候想去,爸爸再带你去。

    小哲欢呼起来。

    苏澈发现易先生的心情是真的很好,并且他想说,好得有点不正常。

    饭后易先生同老管家聊起过年的事,眼看着还有一个多月,便又是一年了,易先生跟老管家说今年过年一定要好好布置一番,别弄得跟去年似的,一点过年的气氛都没有,又一样一样地说起要买些什么,到时候又要怎么布置家里,老管家便都一一听了,只心下有点奇怪,往年也没见他这么关心这些事情,更别说过年说近虽然也近,然而说远也还有一个多月呢,现在就打算这些可不早点。

    奇也怪哉。

    到了入睡的时间,苏澈被他带到房里,等他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听见易先生坐在床头上跟人通电话,“……呵?我什么居心?瞧瞧你,话说得这么难听。我不过是一时好奇罢了,想瞧瞧你选的这个人是个什么样的货色,你这么生气做什么?一个巴掌拍不响的道理都不明白了?我不过是你那小情人吃了几顿饭又送了他一点东西,别的可什么也没做过,谁想到这样他就一心一意地非要跟我了?我又有什么办法……我想把他怎么样?呵呵,瞧你这话说的,我们两个都是成年人,就是想怎么样别人谁又能管得着了?再说你也太小瞧我了,你以为就他那种货色我能看得上?玩玩都怕他缠呢,这样,我不碍着你,你既然那么宝贝那就尽管跟他好就是了……唉,你说我本来还以为你既然不要我,那再选个总得是个好的罢,呵呵,竟然是这种货色,池衍啊,你让我怎么说你呢,啧……”

    苏澈就听到这里,然后电话里不知道又说了些什么,又或者是径直挂断了,总之易先生对着电话是冷笑一声,就把手机给扔一边去了。

    苏澈站在浴室门口没有动,天花板上的大灯照下来,长长的睫毛在他脸上密密地打下一排阴影,眼睛里却波澜不兴似的,也说不清是个什么表情。

    易先生转头看向他,脸上笑了笑,对他招招手。

    ☆、第七十六章

    《捕快》剧组的工作是寒冷而忙碌的,作为古代的捕快少不了是要飞檐走壁的,所以吊威亚少不了,被绳子吊着,按照动作指导的要求摆出各种姿势,一天一个小捕快吊威亚的时候出了点意外,给摔了下来,手臂骨折进了医院,戏自然是拍不成了,由于接下来几个捕快的戏份是一起的,所以苏澈也给放了半天假。

    回到家里才知道可爱不知道吃坏了什么,已经闹了半天的肚子,整只狗都蔫蔫的,虚脱了似的,易先生一反常态地大发雷霆,要不是有老管家拦着,负责照顾可爱的枚丽当场就要卷铺盖走人了,枚丽二十几岁的姑娘家,哪里经历过这样劈头盖脸的阵仗,当即就眼泪汪汪地要哭了,苏澈和老管家心里都是十分诧异,这么不给人留脸面,这不是易先生的作风啊。

    到了吃晚饭的时候又出了事,哪道菜放多了盐,让主人家吃得不顺口了,易先生当场就撩了筷子,冷着脸让人把厨子给叫了来,苏澈搬来两年还没遇见过这种事,连着老管家和小哲一起,大家一时都有些面面相觑,厨子来的时候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易先生也不给他分辩的机会,当时就冷着脸问他这是怎么做的事,来了家里几年越混越回去了,现在是连道普通的菜都不会烧了?!厨子原是外面高薪聘请来的大厨,这些年也没说哪里做得不合主人家的心意,在别墅里一直是很有体面的一人,哪里想到突然来了这么一顿劈头盖脸的,一时是里子面子全没了。

    一个晚上都沉着脸,到了晚上要入睡的时间,主人家又有点后悔了,让老管家去看看枚丽和厨子,枚丽让可爱闹了半天的肚子就算了,厨子是无妄之灾,给他加半个月工资,寥作安慰。

    吩咐完这些易先生精神上就有些恹恹的,自上楼休息去了。

    苏澈也觉得,一天之内破天荒地发了两次脾气,他是该累了。

    一天抽出空来又跟了花哥去参加业界的一个酒会,酒会上各种寒暄和介绍并没有什么可说的,可苏澈发现有时候真是越讨厌什么就越来什么,在酒会的洗手间里,竟然又跟那个池衍不期而遇了。

    苏澈有时候会觉得,这个人可真够阴魂不散的。

    其实乍然在这种场合遇见他,一时也有点奇怪,不过又一想他是做广告的,到这种场合来见识客户兜揽生意,似乎也不足为奇。

    池衍在洗手台前洗手,两人的目光是在镜子里撞上的,对方反应灵敏,当即就瞥开了眼睛,好似多看他一眼就要给污染了似的。

    苏澈心里冷笑一声,也过去洗手,姓池的固然是瞧不上他,而在他自己心里,这姓池的以为他自己又算个什么东西。

    很快地洗完手,苏澈就要出去,可是眼睛余光却瞥见姓池的从口袋里掏出一方东西来,慢慢地擦了擦手,苏澈心里突地一沉,他定睛去看,这人用来擦手的正是一方男式手帕,蓝格子的,跟易先生的那个何其相似。

    上次在夏威夷,他看见了想用一下试试,那一位还不让他用……也是,和心头爱有关的东西,怎么能让乱七八糟的人随便动。

    他目不转睛地瞧着那方手帕,心里觉得自己早该想到的。

    他盯着那方手帕,那定定的目光在别人看来是说不出的奇怪,被这么一个人用这么奇怪的目光盯着看,池衍心里感到了厌恶,手绢收起来,他要出去,可是苏澈站的位置挡住了他的路,这让他只得忍耐地说了句“借过”。

    苏澈心里乱糟糟的,易先生心心念念的那个人此时此刻就站在他面前,他心里想着为什么呢,他身上哪一点就让易先生念念不忘了?他睁大眼睛仔细地盯着这个人看,他要把这个人从头到脚仔仔细细地打量清楚,他要知道这个人到底有什么魅力,易先生怎么就非他不可了呢?他比他年轻吗?他比他好看吗?他给了易先生欢笑和陪伴吗?他到底哪里好呢?

    他这样没听见似的挡着人的路,又闷不吭声地盯着他看,这让池衍越发的厌恶,厌恶中夹杂着鄙夷,二者不可分割,他加重语气,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说:“麻、烦、借、过。”

    这话里的语气让苏澈脑子里清醒了一点,对方眼睛里的厌恶和鄙夷清清楚楚,他不是瞎子,当然看得明白,可是凭什么呢,就因为易先生瞧得上他,他就可以来瞧不起人了?他站着茅坑不拉屎,又算个什么东西,这一刻,苏澈心里真的挺恨他的,他面无表情地盯着这人的眼睛,忽然就问他道:“你和你男朋友现在还好吗?”

    这话让池衍脸上难看起来,易修来破坏他们,现在他不要脸的小情人也来羞辱他,他心里觉得气愤,脸上的厌恶和鄙夷也更上一层楼,然而这种人根本不值得他搭理,越搭理他他就越得意,池衍给了对方一个蔑视的眼神,然后一把越过对方拧开门把,不发一言地就出去了。

    洗手间的门哐当一声,关上了。

    剩下苏澈一个人,他先是静默了一下,然后抬眼看向镜子里的自己,镜子里是熟悉的眉眼熟悉的模样,可是这一刻,他心里想着这面目,也怪可憎的。

    易先生的精神缓了过来,又开始饶有兴致地同老管家说些过年要准备的东西,从过年的传统吃食到到时候家里该怎么整理布置,一样一样事无巨细,催促着老管家赶紧去办,老管家有点为难,主要这些事情太早了也不好准备,然而易先生心血来潮,说是一声就一声的,又言明什么事情也比不上过年重要,老管家也只好先答应着。

    他最近脾气好一阵歹一阵的,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老管家是无所适从,小哲心下奇怪,至于苏澈,他只冷眼旁观。

    拍戏的时候接到花哥的电话,电话里他难得是认真的语气,上来就跟他讲:“有件事情,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苏澈就有点惊讶,他想不到会是什么事情,可是直觉不会是什么好事,拿着手机走到相对安静一点的地方,这才问:“说吧,什么事?”

    电话里很快就说了,“昨天老板来了公司,忽然把一个新人叫到他办公室去了,这小演员中戏刚毕业,夏天才签进来的,模样很不错。”

    苏澈哑然。

    这情形,怎么听怎么像他刚进公司的时候。

    “……昨天我不在公司,这事我也是刚听说的,我就琢磨着这事还是得告诉你一声,以后该怎么着你心里也好有个数,其实这事说也正常,男人嘛,都是喜新厌旧的货,你这跟老板也快三年了,时间算长的了,也该让人换个新鲜新鲜了,你自己说是不是?再说你这也被捧出来了,以后有个什么角色,没有老板也大差不离了,也不用太可惜,反正这种事有始就有终,好聚好散再见不难,这道理也不用我教你,我是这么想的,你听我说哈,明年有个超大制作的古装电视剧,已经确定邱影帝演男一号了,郭敏、杨馨月、何心心这几个可都在争女一女二女三的角色呢,”他数掰的这几个都是一线当红女星,电话里花哥接着道,“像这种超大制作,能抢个男二也是大大的露面,你趁着现在看能不能把男二号敲定下来,要能拿下来管他以后爱看上谁看不上谁,反正咱是齐活了,以后凭咱的真本事就是,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吧?”

    他这是在为他谋划着最后的利益,有什么好不明白的,他这话里的意思,似乎一切已成定局了,什么时候辞旧迎新,只是个时间问题了,这消息打得他措手不及,数九寒天里,他心里是凉飕飕的一片,他死死地攥着手机,听着里面巴拉巴拉为他筹谋,他喉咙发紧,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哎,怎么不说话啊?来点反应啊?你怎么想的?”

    苏澈还能怎么想,他努力地清了清嗓子,然后跟电话里说了句“听见了”,又说了句“就按你说的办”。

    花哥又劝解了他两句,方才挂了。

    手机放回兜里,他茫然四顾,心里在想些什么,自己也不知道了。

    “苏哥苏哥,轮到你上场啦!”小美在那边挥着手地叫他。

    苏澈定了定神,忙过去了。

    花哥已经把消息透露给他,然而一时之间生活好像并没有什么改变,易先生并没有跟他提起过什么,他现在每天兴致很好,不时催促老管家准备这个准备那个,偶尔晚上苏澈收工得早,他便喊了苏澈去他房间,几个热汗淋漓的回合下来,也跟往常似的让他早点睡觉,说是第二天还要拍戏,苏澈有时候会忍不住想要问他一问,就装着是在玩笑,插科打诨地问上一句,有时候话都到嘴边了,易先生也等着他说些什么了,可是那天的话忽然又会蹿出来,易先生是似笑非笑的模样,说他“你一向聪明的,不该问的就别问,这道理都不懂了?”这堵住了他的话,让他都话到嘴边了,终究是乱七八糟地改了别的。

    日子一天天的,除了受伤小捕快的戏份要暂时搁置之外,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花哥来了电话之后,他以为易先生会有所动作,然而什么也没有发生,这先是让他迷惑,然后慢慢地又产生了一点希望,也许不是他们想象的那样呢,也许那天见那新人是有别的事情呢,能有什么事情他说不准,不过总觉得会有其他事情的,易先生说过当初为什么找上他,他说他想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好好地观察一下他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现在他该观察的也观察过了,总不能现在说嫌实验对象太单一,要再找个重新观察吧,哪有这么变态的。

    再说他心里还住着一个池衍呢,这一个又一个的,让人家心里怎么看怎么想呢。

    他可以不在乎他,可是他不会不在乎池衍。

    这么一想,苏澈心里便安定了许多。

    跟随剧组去拍外景的时候,苏澈心里还想着,不会的,不会有什么事的。

    苏澈是在十天后回来的,飞机降落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了,回到别墅的时候是晚上近十点,家里没有派车子去接他,他们以为他是明天回来,老管家见到他挺吃惊的,吃惊之余脸上又慢慢显出几分尴尬来,直说他“怎么今天就回来了,也不给家里说声”什么的。

    苏澈只觉得心里发沉,他故作轻松地抬眼觑了一眼楼上,问老管家:“易先生呢?”

    老管家就躲躲闪闪地“唉”了一声,含含糊糊地说:“家里来客人了。”

    ☆、第七十七章

    苏澈保持着脸上轻松自若的表情不变,他想,输人不能输阵。

    往楼上示意了一下,他单刀直入地问老管家:“这个客人来了几次了?”

    老管家没成想他这么直接,上来就捅破了这层窗户纸,他都这么放得开了,老管家便也不再藏着掖着,瞅了一眼楼上,回答道:“这第三次了。”

    苏澈“哦”一声,慢慢点头。

    他一共走了十天,这都第三次了。

    “易先生有没有说过让我收拾收拾搬家的事?”他又问老管家。

    “这个没有的,”老管家忙替易先生解释了一声,“易先生没有这个意思,你别多想。”

    苏澈便一点头,拖着行李回了自己房间。

    肚子有点饿,晚饭就没怎么正经吃,想了想,打内线给厨房师傅,让人给自己做碗肉丝面上来,这个钟点厨房师傅指不定都要睡觉了,接了电话就有点不甘不愿的,心里不定怎么腹诽他呢,区区一个客人,倒端起主人的架子来了,苏澈也觉得自己这行为不管不顾的,太不体谅人了,不过管他的,厨子吃的这碗饭,这就是他的差事,钱要那么好赚人人都成富翁了,自己要一晚上饿着肚子,饿死也没人管。

    肉丝面终于给送上来了,苏澈要了一大碗,这一大碗下肚他心里才好过了点,擦擦嘴,用过的碗筷往桌上一撩,稍微洗漱过便上了床,窗外寒风呼啸,呼呼地刮着窗户,这声音很大,本该把其他一切声音都盖住了,然而许是他神经太敏感了,他总觉得能听到一丝若有若无的呻吟声,非常扰民地直往人耳膜里钻,苏澈一把扯过被子蒙住了头。

    第二天一早照常拍戏,易先生一向早起的,不过这天早餐桌上没见着他,和他那位客人还在楼上呆着呢,以前跟他过夜的时候也没见他这样过,也许换了个人果然新鲜。

    苏澈没坐下吃,打包了一点吃得坐上车就去了剧组。

    导演最近有件烦心事,之前受伤的小捕快手臂骨折挺严重的,这石膏一打上没两个月都拆不下来,这就是说小捕快不可能归队了,须得换人来演了,换什么人且先不说,关键是小捕快之前也拍了不少对手戏,要全换了这工程有点大,时间也紧张,不全换的话剧播时候必须被人吐槽。

    苏澈自然是不管这些,事情自有监制和导演去烦恼,他只管拍自己的戏。

    晚上收工回到家里,这回跟易先生见上面了。

    苏澈放开目光望了望,没见着那位小客人的踪影,应该是把人送回去了,易先生有点慵懒地在沙发上坐着,慢慢地捧着一杯茶在喝,眼睛下面有淡淡的阴影,睡眠不足精神萎靡的样子,也许昨天折腾得挺晚的,身上也穿得单薄,上身只套了一件衬衫,最上面的纽扣没有扣,苏澈眼尖,瞧见了锁骨下面的一处红色吻\痕。

    那新人还挺热情的。

    易先生抬眼瞅了瞅他,神色间只是平常,语气淡淡地问他:“怎么提前回来了?也不说一声。”

    苏澈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听见这话就笑了笑,茶水有点热,他把茶杯放回茶几上,笑笑地望向易先生的眼睛,他耸耸肩道:“也没什么,本来想给您一个惊喜的。”

    说话的语气倒是平常,只是配合着昨晚的情形来看,这话就有点讽刺的意思了,易先生脸上一时就有点挂不住,面上顿了顿才说:“早知道你昨天就回来,我就不叫他来了。”

    这话听得苏澈心里冒火,他觉得自己简直忍不住想和这个人大吵一架,好不容易才把这股子冲动给按捺住了,然而他没法再跟这个人继续这场谈话,用手遮掩着打个大大的哈欠,他伸了个懒腰往楼上走,边走边用一种疲劳的语气挥着手地说:“今天累死了,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我得先去睡一觉先。”

    鞋子疲累地踩在楼梯上,笃笃的声音。

    易先生侧过视线瞅着他往楼上走,脸上神色不定。

    到了第二天也并没有谈什么话,晚上收工回来易先生只淡淡招呼了一声“回来了?”,苏澈点点头,“嗯”一声,其他的话很少,谁也没有再提那天晚上的事,一时有点米分饰太平的味道。

    再一天听说小捕快的替补人选有着落了,人几天后来报到,到时候凡小捕快的对手戏要全部换掉重拍,大冷的天,有人听了心里不大称意,苏澈无所谓,少冻一会儿和多冻一会儿的区别,差别不大。

    苏澈没想到的是,这天晚上那位新人又给叫别墅来了,他这回依然没见着人,收工挺晚的,他回来的时候那两位已经回楼上休息了,苏澈站在楼下,脸上和心里都是木木的,上回易先生那句早知道就不叫别人来了,他当时听了还挺冒火,可是也让他以为那个人不会再来了,结果现在这样。

    记得很久以前曾预想过这种情况,那是刚搬来那会儿,当时想着要是易先生再叫别人过来不是蛮尴尬的,后来易先生没这么干过,他私底下还觉着这是易先生给他留面子,现在看来,在易先生这里,他其实也没什么面子。

    之前那话让那一位下不来台,这两天两人碰了面就挺冷淡的,其实当时就知道那话说了就对他没好处,可是说了就说了,说了也不后悔,没成想人家默不作声地就把新人又叫了来,明明知道他也在同一栋房子里,人家照样不耽误,无声无息地就抽他一耳光,也好让他知道知道自己的身份和位置,他除了资历深些,和楼上那新来的也没有什么区别,一样的让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由着人挑拣罢了。

    跟被人兜头扇了一耳光似的,苏澈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第二天早餐桌上依然不见那二位,第二次了,似乎已经可以见怪不怪。

    晚上收工回来易先生脸上和缓了不少,招手让他过去,“过来坐,”他说,“有事跟你说。”

    苏澈觉得自己能猜出来是什么事,他依言坐过去,洗耳恭听。

    “小嘉要去你们剧组的事,就是替演那个小捕快,这事你听说了没有?”易先生问他,苏澈脸上没什么反应,他不知道这个小嘉是谁,易先生马上也想到这一点,又补充道:“小嘉就是那个……”他暗示性地停顿了一下,神情眼色也配合得恰到好处,苏澈明白过来了,他点点头,小嘉,这称呼倒挺亲近,就听身边人接着道:“他全名尤嘉,公司刚签进来的新人。”

    苏澈一时没吱声,他之前并没有想到还有这一茬,不过身边这位本来就是《捕快》剧组的投资人之一,安插个小情人进去倒也合情合理。

    他笑看着易先生的眼睛,只确认似的又重复一遍:“他要来演小捕快?”

    易先生点头,“他没什么经验,以前客串过几个龙套角色,这次进组你多带带他。”

    苏澈脸上就笑了笑,忽然就想起来之前易先生也让安辰带他来着,当时他也在场,他陪着笑,然而安大明星对着他没个好脸色,他心里想着,原来那时候他是这种感觉啊。

    他抬眼对准易先生,“就这事儿?”

    易先生点头,淡淡地又道:“新人嘛,演技肯定有待磨练,你尽量多带带他,那时候你也这么过来的。”

    苏澈慢慢地点头,那时候他也这么过来的,这话说得不错。

    “就这件事?”他笑问易先生,“没别的了?”

    “能有什么别的事。”易先生拍了拍他的手,苏澈总觉得这传递过来的体温跟安慰似的,又听易先生问他:“你饿不饿?”

    苏澈没管这饿不饿的话,他脸上带着笑,笑吟吟地就逼近了身边之人,又笑吟吟地开口问他:“您猜猜看我现在在想什么。”

    易先生的语气不焦不躁,“你在想什么?”

    他这么淡定自如,苏澈心里挺佩服的,他脸上还是笑,耸耸肩,“我在想——我是不是该搬走了?”他直直地望见易先生的眼睛,笑问。

    这个问题没让易先生多意外,他似乎是早就想到了,听了这话便安抚似的轻拍了拍他的手,道:“这个过阵子再说,你好好拍戏,先别想这个。”

    苏澈笑着摇头,说这不行,“这不方便。”

    易先生没说什么时候让他搬,他还是那话,“这个以后再说吧,你现在好好拍戏,先别想这些个,总之我亏不了你就是。”不轻不重地就略过这话题,易先生又问他,“拍了一天的戏累不累?不饿的话就回去睡觉,不然明天拍戏没精神。”

    苏澈大概能明白他的意思,有了新人马上让旧人搬家,面上是怪不好看的。

    顺着这让他休息的话便点点头,脸上笑一笑,他上楼去了。

    没几天剧组新成员果然来报道,等见了面苏澈才知道他为什么能得了易先生的喜欢,苏澈一眼就看出来了,原来他长得,肖似池衍啊。

    苏澈是觉得,这倒难怪了。

    这个尤嘉自然是比池衍年轻许多,不过他没有池衍给人的那种清爽的感觉,然而脸上笑容不断,露出一边一个酒窝,苏澈不知道池衍有没有这一边一个酒窝,他没见池衍笑过。

    说起来也蛮好笑的,他就不用说了,现在连这个长相肖似池衍的都能从易先生手里得了好处,偏生人家那个正主又是被毁公司又是被夺孩子的,生活硬生生被搅得一塌糊涂。

    说起来也怪难为人家池衍的,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这么错了位。

    苏澈远远地望着那个尤嘉,他一进了组就笑嘻嘻地跟这个打招呼跟那个打招呼的,导演面上平常,心里不大喜欢,这也难怪,做导演的总是不喜欢后门进组的。

    尤嘉对着他尤其地热情,也许易先生跟他提起过他,这个尤嘉露着一对酒窝地叫他苏老师,语气亲亲热热的,以为没人看见的时候还偷着对他眨眨眼睛,好像两人之间有什么秘密似的。

    苏澈心里只觉得厌恶。

    ☆、第七十八章

    导演刻意把接下来几天空了出来,就打算一气儿把要重拍的全部补齐了,结果事情远没有想象的那么顺利,新成员表情表情不对,走位走位不对,一连几十个ng,累得所有人数九寒天的陪他一起吹冷风,这自然让人心生不满,半天功夫下来周围就悄悄有了议论,这还中戏毕业的呢,笑掉人大牙。

    苏澈前面跟小捕快的对手戏不多不少也有那么十几场,这天偏巧被排在了前面,小美手里拿着羽绒服都快形成条件反射了,一听见ng马上冲过来给他披上衣服,暖宝宝也用最快的速度往他手里一塞,一边嘴里小声抱怨:“这找的什么人哪,这不让人白陪着受罪么……”

    导演脸上也很不好看,这进度别说几天了,十几天能补拍完就偷笑了。

    尤嘉一开始脸上还能撑着笑,慢慢地被剧组演员这么多目光明里暗里地嫌弃,那笑容慢慢地就挂不住了,见导演一直不让过,他还瞅瞅苏澈,给他使眼色,里面的暗示很明显,指望苏澈能跟导演说点什么。

    苏澈只冷眼旁观。

    一次两次的下来,尤嘉见他脸上只冷冷淡淡的,一句好话也没见他说,咬咬嘴唇,慢慢也知道指望不上他了。

    他回去也许会跟易先生告状,苏澈心里想,管他的。

    导演的心思他也看出来了,这么一直不让过估计是想重新找人了,可是他不知道,这个人,是换不掉的。

    晚上收工回到家里,一进大厅就听见易先生在讲电话,“……好好好,你今天受委屈了,我都知道了,我这就和你们导演好好沟通一下,放下电话我就打给他,好不好……”

    苏澈脚下就是一顿,他望向在讲电话的那个人,他脸上带着笑容,声音里含着宠溺,耐性很好地哄着小情人,他从来没听过他用这种语气跟人讲过话,跟他快三年了,现在才知道,他还是见识太少。

    尤嘉在电话里很委屈地跟易先生讲:“……您是没看见,周围有那么多人,他就是一遍遍地不让我过,这么多人看着,我的脸都丢光了,以后还怎么在剧组里混?天还这么冷,让我穿那么少在外面吹冷风,回来之后我头都疼了,我觉得我都给冻感冒了,他这不是成心的嘛,明明知道我是您安排进组的,他还这么针对我,分明就是不把您放在眼里,我演得有那么糟嘛,怎么以前没听人说过,到他这里就这样了?还不是欺负新人,谁又不是从新人过来的呀,他怎么就这么对我……”

    “好啦好啦,”易先生一味地哄着他,“你今天受的气我都知道了,我这就打给他,保准他明天不敢这么待你,让你一条就过,这样好不好?你也别太生气啦,再气着自己,要我说他也不一定就针对你,导演嘛,要为整部作品负责的,要求难免要高一点……”

    电话里说了什么苏澈听不见,不过电话里显然是不依了,因为易先生马上改了口,说了一连串的“好好好”,苏澈神色漠然地听着他对电话里讲:“我这话说得不对,都是他的错,就是他针对你,我就打电话教训他一顿,让他知道知道好歹,以后不敢再给我的宝贝儿气受,好不好?”

    苏澈已经闹不清心里是个什么滋味了,易先生的一字一句都刺耳得很,直往他耳膜里钻,这件事曾经是遮着掩着的,可惜后来被他撞破了,于是索性什么都敞开了来,慢慢就越来越光明正大了,苏澈没有走开,他强迫自己听着,他很想知道易先生能跟那个尤嘉做小伏低到什么程度。

    尤嘉道:“也不止他一个呢,还有那个苏澈,我快要气死了,你是不知道他!我还跟他求救来着,我好声好气的,想让他帮我说两句好话,结果他理都不理我,就在那站干岸!跟别人一样看我笑话!夸我还苏老师长苏老师短的叫他,他就这样对我!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得罪他了呢!你说他怎么这样啊?他这什么意思啊?您不是说他会好好带我的吗?现在怎么这样?人家都说不看僧面看佛面,我知道我在人家面前是没什么面子,可他怎么也不瞧着您的脸面呢?现在倒好了,随便抓一个人都比他对我好!这事可是您弄出来的,我可不管别的,反正这事您得管管……”

    易先生听了这话就看了一眼苏澈,之前就知道他回来了,忙着讲电话没顾上他,苏澈注意到了这个眼神,这眼神里有内容,他也看出来了,接下来易先生对着他那新欢讲的话就含糊得多了,苏澈听见他低了一点声音含糊其辞地说:“有这事?我回头问问他,嗯,说到做到,谁也不许给你气受……”

    电话里的声音苏澈听不见,不过情形似乎很明显,他们现在在说的很可能就是他,想也知道他那新欢嘴里不会有他好话的,他发现越往下讲易先生的声音就越是低了下去,慢慢就变成了窃窃私语,很明显他杵在这里妨碍了易先生讲电话,他脸皮也没那么厚,也不想硬凑上去听人家讲悄悄话,所以在易先生再一次地瞥过来一个眼神的时候,他扯扯脸皮回了一个笑,皮笑肉不笑的,然后穿过大厅上了楼梯,走人了。

    上了二楼还依稀听见易先生在下面对着电话问头还痛不痛的话,说什么“不行的话就上医院”“剧组不要紧”“把身体养好是正经”,苏澈觉得很厌恶,可这声音追着他,不放过他,不过听到了也好,以前倒不知道吹一吹冷风就可以撂挑子不上戏了,以前他早出晚归感冒发烧的时候,易先生没说过这话。

    看来还是得分人的。

    导演也已经知道尤嘉不能换掉,所以接下来两天只要他拍得不是太烂,导演都捏着鼻子让过了,不过有小道消息说导演正私下和编剧沟通,打算把小捕快后面的戏份尽量地删减掉一些,总之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只是有尤嘉在,不晓得他能不能得逞。

    尤嘉只跟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对着导演对着他都是笑嘻嘻的,导演挺烦他的,苏澈就更是厌恶,其实客观点来看的话,尤嘉所做的事情跟他以前也没什么不一样,他一开始演技也很烂的,特别是他们用同样的方式得到了易先生的提携和帮助,说起来他们是一样的,可是苏澈就是厌恶他,越是在他眼前晃就越是厌恶得厉害。

    意外的是,那天之后易先生竟然没来找他说些什么,苏澈不知道是不是该对他表示感谢。

    到了第四天北京纷纷扬扬地落了一场大雪,本来按照计划这天还要补拍前面的,可是导演当机立断,先拍后面下雪天的场景,老话了,下雪不冷化雪冷,顶着雪片子拍戏其实还好,到了中午雪停了,这才转回之前补拍的戏份,只是尤嘉不知道上哪儿取暖去了,找了半天才找见他,出来的时候脸上笑嘻嘻的,跟大家赔了一声不是,导演脸上不好看,苏澈更是连看他一眼都懒得。

    小美也察觉了他对尤嘉的恶感,她只以为这是因为那个尤嘉演得太烂拖累了他,不乐意跟他演对手戏,可是隐隐又觉得这个理由说不大通,以前也不是没碰见过这样的情况,也没见他这样过,邬鑫倒是知道为什么,可他是个闷嘴的胡芦,什么事情轻易地不会给人说。

    收工时候已经很晚了,见他回来易先生淡淡招呼了一声:“回来了?”苏澈点点头,就想上楼去,可是易先生又问了一句:“饿不饿?今天厨房做了饺子,让他们给你下一份?”

    倒真是有点饿了,苏澈觉得不该亏待自己,于是便让厨房去做。

    饺子是之前包好的,在热锅里滚熟了就ok了,这个时间很短暂,亏得如此,两人之间才没有沉默很长时间,热腾腾的饺子端来了,苏澈沉默地拿起筷子,一时只有一点零碎的吃饭声。

    说起来他们两个也没闹什么矛盾,表面上一切如故,可是这么长时间了,现在忽然插进来一个人,又这么得主人家的宠爱,可以想见以后比着苏澈的待遇是只高不低了,易先生也心知要让苏澈心里不产生一点隔阂,那是不可能的。

    吃着饺子易先生的手机又响起来,一看屏幕易先生脸上就露出一点类似宠爱的微笑,苏澈把瞥过去的目光收回来,不想听也不想看,易先生接起电话来,声音含笑,“怎么又打过来了?”

    尤嘉的声音在电话里响过来,撒娇似的,“我不给你打,你又想不起来给我打。”

    苏澈听见易先生低沉的笑声,微微震动了胸膛,“好好好,”他哄着人说,“又有什么事了?”

    “能有什么其他的事,就接着给你说说白天的事呗,您是不知道!中午的时候我就躲出去给你打了个电话,结果他们就说找我找不见人,给我摆脸色看!你说这能怪得了我吗,本来说好的要拍我的戏的,忽然就要改成别的,这不是耍着人玩吗!大雪天的让人在外头冻着,那雪片子大的,呼呼地直往我脖子里钻,真是冻死个人了!拍戏我也就认了,可是不是啊,到头来我罪也受了,笑脸也陪了,还不是没人念我的好,反过来还都成我的错了!要我说你换戏就换戏嘛,为什么就不能提前通知我一声呢!雪又不是人都到齐了才下的,他要提前说一声,我一大早的也不用白跑一趟,这么冷的天!哼,分明是看我不顺眼嘛,变着法地整我!说也奇怪了,你说我也没干什么啊,怎么就得罪导演了呢,哎,你说是不是有什么人在导演跟前说我坏话来着……”

    易先生对着电话,面目柔和,不时地“嗯”上一声,表示自己在听。

    苏澈只知道电话里巴拉巴拉的,说了什么他听不见也不想听,水饺吃了一半,他收拾进托盘里,端着上楼吃了。

    易先生继续在下面煲着电话粥,他知道这两个人电话往还挺频繁的,那感觉,就跟刚刚坠入爱河的小年轻似的,顶着一张肖似的脸就能宠爱成这样,长见识了。

    第二天工只出了一半,头一天雪下得太大,场地里没有及时清理干净,一夜过去全给冻上了,差一点就可以在上面溜冰了,于是又是张罗着烧热水浇地又是怎么的,忙活了半天,化雪天实在是冷,夹杂着雪花的冷风嗖嗖地割在人脸上,大家都有点受不住,导演一看不行,于是剧组临时得了半天假。

    回到别墅才知道尤嘉一早给接来了,两个人身上都穿得暖和,搬了椅子在凉亭里玩闹,易先生在皮椅上坐着,面对着玻璃外面的雪景,尤嘉附在他耳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易先生脸上就笑开了。

    第16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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