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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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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夫是只九尾狐 作者:无德无能

    第8节

    可天不遂人愿的是,小肥球还没到察言观色的年纪。在拂尘公公和一干随从的护送下,仍旧不抛弃不放弃的屁颠屁颠的跟着我。

    嘴上还喋喋不休,颇有街头话唠的样貌:“白兔子,白兔子……等等本宫,等等本宫……”

    我加快了脚步。

    “咯咯咯……前两日太师教了本宫守株待兔这个成语,所以本宫把木鸟放在那,弦月就成了大兔子,咯咯咯咯……”她说道兴奋得意之处,撒开脚丫子绕道我跟前,拦下去了道,“本宫很棒对不对?”

    “……对。”

    “咯咯咯……那弦月为何不鼓掌呢?”说着她还煞有其事的做着相应的动作,肥大的衣袖罩上住她的小手,大有挥蚊子的风采。

    “老奴给小殿下鼓掌,小殿下可棒了,会守株待兔这个词不说,还能融汇贯通。”拂尘公公端着马屁精的神采,手腕上搭着白色拂尘,于身后众人使了眼色。

    侍从们心里神会,立刻稀稀拉拉的鼓起掌来。

    小兰珊由是心满意足,堆起脸上的肥腻,笑得天地失色。旋即,又扑倒在我腿上:“弦月……弦月还没……”

    我干笑两声,要不是一旁有人盯着,真狠不得拼命踢踢脚,甩开着腿边粘人的家伙。可我方知趋炎附势的深意,弯下身子,强扯出一抹怜爱在眼角:“小殿下,你刚才用这只木鸟诱来我,不能全算守株待兔……成语用错了”

    小兰珊默了,撅起口水淋淋的嘴唇,一脸你“胆大妄为”的委屈和怒意,不服道:“那,那本宫改了……瓮中捉鳖!”

    你才是鳖呢!你全家都是鳖!

    “哟嚯嚯嚯……依老奴看,殿下您这是皇女风仪,未来的帝王丰韵!”

    你拍这些马屁,小肥球长大了记得住吗?

    拂尘公公上前来,替我抱下腿边的难题reads;。小兰珊硬是不依,扯上我的衣摆,一路嘀咕“欺君罔上”“欺上瞒下”“满门抄斩”等皇家词汇,发泄着心中怨气。

    待我好不容易拐出猎宫,落地在宫门前的绿茵地前时,这才发现多亏小兰珊的折腾,我活生生的与百兵骑马出猎的壮丽景观失之交臂了。

    低头觑了小兰珊一眼,暗自神伤中,默默又在心里给她记了两笔。

    还好拂尘眼尖,懂得揣摩的心思,说是猎宫依山依水而建,绕道猎宫后头便有一条青果河,河水澄澈,河畔百花娇艳,是难得一见的好风景。

    我倒是无感,毕竟医宫处在山巅,四季分明不说,四景可是天下一绝的。

    小兰珊听闻心下欢喜,闹着要去。我亦体谅她,毕竟她自幼长在医宫,除了这次随皇帝春猎出行外,基本没瞧见过外头的情景。以往我也总爱扒在医宫鹤观台的围栏边,惦着脚尖往远处望,即使什么也看不见,也要努力的张望些时辰。因为山脚下的那座城,是我最向往的地方。

    心上一软,牵上小肥球,一路闲适的陪着她玩耍。她更是有耗不完的体力,原本不出一炷香的路程,足足走了半个时辰。

    此番她整个身子匍匐河畔边缘,探出手指,点着河中澄澈的水。拂尘半跪在她身旁,扶着她的肩头,生怕这小祖宗跌下去。

    “哇……弦月你看,好多小鱼啊,本宫从来没见过活得鱼……”

    “恩。”

    “哇,好多还有螃蟹……咦?为什么它是绿色的?本宫吃得螃蟹都是红色的……”

    “……那是因为没还它被煮熟……”

    “哦,”小肥球大彻大悟,又道,“那边那个是青蛙吗?它煮熟也会是红色吗?”

    “……额……”

    这般年岁的孩童最是有疑问,仿若对所有东西都有无数个问题,我之所以会明白这个道理是,是因为白苏告知与我。现下,我才真正了解她说这话时的……嫌弃。好在她也告知我应对办法…………不搭理

    我赫然觉得这三个字真是可行,信步到一颗桃木下坐着,准备进一步实践……却觉着莫名心塞。

    难道我小时候真这么烦人?!

    掏出袖子里的木鸟,举过头顶,学着小时候的样子飞了飞。想起白苏第一次将它送我时的温柔,整个春日都照进我都心尖,就连滚滚而来的某个肥球,都可爱了许多。

    “弦月,帮本宫抓住那只螃蟹,本宫要带回去给母后看……”

    她侧过身子,一屁股坐在我腿上。暴露在日光下的小脸上,不知是溅上了河里的水,还是因为玩得太欢,蒙上了一层细汗。闪着细碎的光亮……

    我心念一动,从怀中掏出手帕替她擦了擦,道:“小殿下,你最喜欢的是什么?”

    “吃的,肉肉!”

    这煞风景的肥肥!

    ☆、第42章 祸事再起

    天边的白云被日光拨开,只剩些三三两两的云头,稀松的挂在上面,怏怏的很。

    小兰珊年岁尚幼,比不得我们这些皮糙肉厚,笨拙的捂着自个的小脸埋在我怀里,埋怨今日的太阳太过刺眼。一言如圣旨,拂尘赶忙扔下手里的拂尘,两步并作三步举开宽大的衣袖,替其撑出一片阴凉。

    小肥球满意了,我也换之沾沾光。

    撇开她方才牛头不对马嘴的发言,重新问着:“除开吃得东西,小殿下可还有喜欢的。”

    “嗯——”她含着手指,颇为认真的思索,“没有了!”

    这人生何止渺茫的人儿啊。

    甩甩胳膊,我干脆忽略了与小肥球的谈话。虽说不太喜这粘人的小东西,可她率性可爱,对我又甚是真诚。虽然相处时间不长,可她或多或少在我生命中也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昨日长雨催我喝药时跟白苏谈论起皇宫内的瘟疫,说是大有好转,虽还不止痊愈,可也无需白苏耗在这了。况且医宫的事务繁重,也不可一日无主。商量着春猎一结束,就跟皇帝陛下请辞……

    我绕是欢喜的,毕竟整日呆在别人檐下,心里多少不够痛快。欢喜过后,倒却钻上些伤感在心头……小兰珊不知得多伤心。

    桃木根下开着几簇不知名的野花,红黄白绿,在盎然的日光下颇有几分怡情。抱着怀里热腾腾的肥球往那处挪了挪,扯下那几簇花来,在十指间缠缠绕绕。

    小兰珊好奇道:“弦月在做什么?”

    “……编头花……”我低眉瞬了她一眼。这项技艺是医宫的一位厨娘的、交我的,她主负责平日里的糖糕果子什么的,相比其他膳阁里的厨娘厨子要轻松许多,手上的活儿可是一绝。

    我得她此项技能的真传,手艺自然也顺溜,十指和这些花草纠缠,在小兰珊眼前绕得她眼花缭乱。她来了兴致,欲要争抢,我却扭身一躲,趁她失落时,将圈好的头花放上她得脑袋。

    ……却……出了些差错。

    “弦月,”小兰珊抓抓脸蛋,“这不是头花吗?为什么是戴在脖子上的?”

    那是因为你头太小了!

    我万分尴尬,本想以此物作为我们友谊的见证,没想却成为了我人生的败笔。小兰珊懵懂的过了头,凑上脸来,非要求个答案。汗岑岑的额角挨着我下巴一侧,粘人的很……

    连不远处立着的宫女太监都愣是没憋住笑意,双肩不住颤着。自小到大我还没遇上这档子事儿,只好尽圆其说:“这,等你长大了些,这就成头花了!”

    你头也跟着长大了!

    “噗……”拂尘惊觉自个的不妥,侧身躲到树下的阴影之中,不敢瞧我愤怒的眸子。忽然身子一僵,按原路回来,眉角眼梢挂着欣喜,“小殿下,少宫主,你们听……”

    他支着兰花手势,往东南方向一指……

    我偏偏脑袋,好想是有些模模糊糊的声音传来,由于距离较远,听不太真切,就差蹦跶出我两只狐狸耳朵。幸得拂尘公公嘴快:“是归来号角,分三次,每次吹三声……呀,这是猎了头鹿,好兆头!”

    他喜滋滋的合不拢嘴,这猎了头鹿是大事,寓意天佑国城国。皇帝陛下必须率猎兵回来,今日是不得再搭弓射箭的。

    这么一来,我等也不敢耽搁,抱起拖油瓶,一行人就跟着拂尘公公往回紧赶慢赶。

    无奈这少说半个时辰的路,回去时,已经是猎兵散场,在侍女宫人的簇拥下,皇帝陛下正与白苏说道些什么,猎得的头鹿也没来的及瞧上一瞧。我倒不稀奇,可愁怀了小兰珊,自我怀里扑腾几下,下到地上。

    屁颠屁颠的往她父皇方向跑去,路上被差点被小石子给绊倒好几次,可是折磨透了拂尘这颗姥姥心。

    “父皇,父皇,鹿呢?头鹿呢?”

    皇帝陛下无奈,眼中却是怜爱至极,解释道:“这头鹿理应送给宾位最高的客人,你若想见见,就得问问白宫主的意思了……”

    小兰珊听了一脸为难,干巴巴的仰头向白苏看去。末了,好似有点不好意思,糯糯问道:“本宫,本宫可以……去看看吗?”

    “这自猎场捕获的头鹿,身上不免沾上杀伐之气,小殿下你年岁不及,实在不好去看。不如这样,我已吩咐医宫的宫人将头鹿宰杀,今日午膳邀请小殿下一品如何?”话刚说话,白苏却犹被小殿下那“本宫生闷气”的可怜模样给弄得心软,蹲在其一边再安抚两三句,这才勉强收了心里的罪恶感。

    皇帝陛下更觉得白苏的话中带理,抚抚龙须,点点头。让拂尘去取了他房内的桂花糕点赏给小肥球,以求一解自家女儿的怨气。

    而事实证明小肥球的怨念极深,捧着糕点,却也没能解了心中的怨气。

    一步一跺脚,硬是牵着我入了猎宫……我极不甘愿的想要抽出手来,回头张望,我离白苏又远了。

    猎宫的九曲回廊一角,迎上来几个着粉衣的宫女,对着小兰珊蹲身一礼,立刻退立至一边。我被她的动作给撤回思绪,暂时把对白苏的不舍搁置一旁,问道:“小殿下,您这……是要去哪里!”

    她并未搭理,只是昂上阔步,走得大有风仪姿态。

    拂尘凑上来,好心接下我的困惑:“瞧这方向,小殿下八成是要去膳房看头鹿……”

    “膳房?”

    “对啊,将才白宫主不是说了,今儿个中午食鹿肉吗,定会送到膳房去的……小殿下定是记下了那话,”临着他又加上一句,“别瞧我们殿下年幼,心里可是记事的。”

    明明是脾气倔!

    猎宫毕竟是皇家的别院行宫,且三两年才住上一回,自然是比不得京城里的红墙黄瓦。踏过九曲回廊,再穿过几方小圆,拐过几拐也就到了。

    脚还没落定,就见着膳房门前杵着黑色铁笼,这笼子硕大。竟比我还高出半个身子,用的是上好的玄铁,每根铁柱粗壮均匀。一看便是出自宫里的能工巧匠。

    小兰珊眼前一亮,奔奔哒哒的跑过去,趴在铁笼子前,一个劲儿的喊着:“鹿!大花鹿……”

    此鹿呈棕黄色,鹿角尤为雄壮,好似寒冬开在枝头的腊梅。虽是被人困在牢笼中,却仍旧是傲然雄姿。一看便是鹿群中的领头,颇有实力的王者。

    见小兰珊喊它,炯亮的眸子顿时闪过一阵怒意,直着脑袋,坚韧的鹿角破风而来。

    众人惊呼,我心头一紧,忙将她一把揽回。猝不及防,又加上重心不稳,当当的往后跌去,摔在地上。

    拂尘不顾一把年老的身子骨,扑上来,费了老半天才问出小殿下可有受伤这话。顷刻间周围就乱成了一锅粥,宫女太监叽叽喳喳的拥上来,直喊着祖宗保佑。

    就连膳房里的人都惊动了。全都一股脑的冲出来,见着是哭哭啼啼的皇太女,全都哆哆索索的跪在地上,三呼“殿下恕罪!”

    拂尘厉声喝道:“还不快将这头鹿给抬进去,没见着小殿下受了惊吓!”

    挨后的几个侍卫顿时趴在地上,猛得磕起头来。我瞧着,正是方才在门前搬牢笼的几人,猜想他们这举动定是怕自己受责罚。毕竟伤得可是未来的女帝,得亏没有什么差池,可要真有个三长两短,怕是皇帝陛下会龙颜大怒,怕是人头落地的大罪。

    其中一人,最是莽撞。竟直接抽出腰边配剑,银白的刀刃一闪,皮肉撕裂的声音伴随着那头鹿的呻吟。我赶忙将小兰珊的脑袋捂在胸口,一心要护着她那颗幼小心灵。

    可身为白狐的敏锐鼻息,却让我血脉倒流,空气中弥漫开来的独属于血液的香醇,正在逐步的吞噬我的理智。

    眼前的物事模糊开来,一切的一切宛若十年前的护城河畔……

    我记得不清了,之后的事好像做梦,却又真实无比,可对于这一段我愣是只剩下些零零散散的碎片。

    倒地的一瞬,我又再度看见白苏的一身白衣,衣袂飘飘,可往日的如兰淡雅却消失殆尽。她脸上是无意隐藏的慌张,染得殷红的白靴踏着一片哭喊而来……

    我想,我又闯祸了!

    ☆、第43章 弦月之死

    我想,我这一睡,要是能再睡上个十年也是好的,我再也没脸面对白苏了。体内的妖性宛如洪水猛兽般牵制了我的四肢,等这股势力退却而去时,我竟浑身乏力的很,就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意识时而不明时而清晰。

    争执和恐惧的交杂,兵戎相间的清脆声响之后,我脑袋又有些犯浑。稍过一会儿又是风的呼啸,马鼻的嘶鸣,和身体的颠簸,大概是上了马车。

    等昏昏沉沉这段过去,我醒来的时候人已在医宫。睁眼之际,熟悉的药香,熟悉的窗幔,熟悉的安宁……我径直的疏了一口气,好在一切都是一场梦。

    只是无奈我这四肢的绵软。

    “长雨,长雨……长雨……”

    舔了舔干燥的唇舌,欲要唤她来为我添上杯清茶,偏头之际,却惊觉这跪了满屋子的白衣宫人……

    长雪跪在我跟前,见我醒了,脸上的泪珠子就没断过线。她泪眼婆娑间,竟抽泣的连句话也说不清楚,只是一遍遍的喊着“少宫主”这话。

    我心一沉,一切都不是梦。撑着胳膊起身,这才瞧见手腕上的铁链,银黑玄铁,冰凉刺骨,我惨淡一笑,亦没有挣扎。

    长雪哭得更甚,末了,朝我磕了三个头,跌得撞撞的跑出去,说是去禀告白苏。

    “你们都跪在这做什么……”

    满屋子的宫人哭泣的越发厉害。

    告诉我说三国联合,发兵六州,三十万大军已越过六州的边防线,与我医宫的军队发生交战……说是替天行道!

    我问,战了多久。

    一人告知我说,已战一天两夜……败了!

    医宫管辖的六州,百姓富足,兵力亦是强盛。这是为什么处于三国交界的军略要地,却在千百年来都安然无恙的原因。可即便如此,若是三国联手,恐怕是凶多吉少!

    我终究害了白苏。

    手腕上的铁链极重,我吃力的探过身子,挽上了白色的床幔。视线落在敞开的窗户上,顺着看去,这才发现这处院落,已经被禁军包围了。

    白苏来的时候也才约莫一盏茶的时间,而那身胜雪的白衣已失了耀眼的光彩,她一脸疲惫,我只能从她那双深邃大的眸子里,看出她现下的欣喜。

    不顾满屋的宫人,直落座到我身边,抚着我的脸道:“醒了?可是饿了,我已吩咐膳阁给你做些好吃的……”

    “……把我交出吧,别为了我,毁了医宫千百年来的基业……”

    她嘴边的笑意一顿,眼眸带着愠怒之意,扫过我床前的宫人们:“……谁在少宫主面前口无遮拦的!”

    “……”

    我握上白苏的手,夺了她的注意力,吩咐屋里的人统统出去。待到这屋子里真正恢复如以往后,才宽慰她道:“动这么大的火干什么……你也累了,一会儿陪我吃点吧……”

    她怔了怔,笑颜如初。

    不动声色的替我解了手上的链子,我没问,她也没说。扶着我下床,悉心替我穿戴洗漱,替我整理衣襟时,顺势捧着我的脸,吻了吻,一切都好似没发生过一般。

    她说,药池边的秋千你许久都未去玩了,可要去看看。

    我说好,秋千就不荡了,浑身没力气的很,去凉亭坐着也好。临了我又加了一句,怎么不见白胡子老头和岁天,他们平时不是最爱闹吗?

    白苏说,他们有事情忙。

    我也不在追问。

    从入春以来,在我印象中倒无什么风雨,恰恰今日天气阴凉了很。医宫地处山巅,即使是春日,多少带了些凉意。我又有些咳嗽,白苏忙紧张的要去唤人给我拿件衣物过来。

    我拍拍她置于我胳膊间的手,朝她笑笑,她的心这才安稳下来。简单的动作却叫我有些发累,本就不顺畅的呼吸越发的困难,我没敢告诉白苏。只说是走累了,靠在拐角的墙沿上喘口气。

    复又让她搀着我,继续往凉亭去。

    “白苏,跟我讲讲你小时候的事吧……你把我养大,我却一点不知道你的过往……”

    话音一落,她旋即停了脚步。替我拍了拍肩头的落叶:“……那是百年前的事了吧……”她目光透着股悠远,喃喃着,“我自幼长在医宫,母亲在生我之时难产,听带我的奶娘说,父亲选择了保我,抛弃了我的母亲。”

    “……那你父亲……是个怎样的人?应该是温文尔雅的翩翩君子吧,不然怎会有你这么好看的人。”我转了话题。

    “恰恰相反,他满脸大胡子……永远板着脸,只是对我很严苛,诗书礼樂,我一件都不能落下。”她的声音幽凉如月。

    我点点头道:“后面这些你倒是和他很像。”

    “可你一件都没学会!还总是找各种理由偷懒!”白苏反驳我道,忽得又加了一句,“旁门左道却是学得快!”

    一路闲谈,我们脚下的路程虽慢,却觉得时光短暂,很快便到了凉亭。我将将落坐,在石桌边缘摩挲几下,感受着手心间的粗糙。

    不禁有些分神,念想起白苏每每坐在这,身后立了长雨,一同望着我在远处荡秋千。胜雪的身姿虽是清冷,可总是因为我,眉眼上都是爱怜。若是我恰巧回头,与她对上一眼,她会轻声唤着让我小心的话……

    过往涌上,我心窝一暖。正欲与白苏说道说道,一股甘甜芬芳的药香已然环绕在我的鼻息间。她至我身后环上我的脖颈,贴着我的耳畔,轻声道:“弦月……我已安排好了一切,明日一早你就跟岁天还有白胡子老头……一起离开……”

    “去哪儿?”

    “……”

    我折上手臂,抚上她的手腕:“不跟我一起吗?”

    “……我会找到你的……”

    “好。”

    我想,让她心安……

    ——————————————

    事态在意料之中发展,我是狐妖的事,如风过境般四散传开。即便医宫势大,也盖不住百姓声讨的意愿。三国名正言顺的成了正派。惊动了十方长老,逼迫白苏将我交出以平天下怨气,以保医宫安宁。

    我觉得这事……可行!

    猝不及防的是,仅在第二日之后,医宫在内外夹击之下,三国皇帝各自携着三千御林军,到了医宫的宫门前。而白苏在昨夜已经命禁军,于半路截杀匆匆赶来的十方长老。

    当长雨告知我这一切时,我知道,白苏终究是为了我,选择与天下为敌。

    而我却不能拖累她。

    “弦月……走吧!”岁天急道。同着长雨一起为我收拾包裹。

    白胡子老头也在一旁帮腔,才几日没见,他当真是苍老了许多。

    我倚在太师椅上,淡然的笑笑,让他两人出去,独留了长雨,说是稍加整理就走。岁天犹豫半晌,终还是点头应了。

    “长雨……你前些时日为我做的新衣裳,可是做好了?”

    “做好了,少宫主奴婢已替你您装进行李中……您现在要穿吗?”她抹了抹脸上的泪,捧过桌上那墨蓝色的布包出来,将做好的那身玄色衣衫递给我。

    我点头,觉着这颜色真好。跟着摘下发尾束着的蓝色发带,任由白发散在身后。叮嘱她说记得交给白苏。她问我道,不留句话吗?

    我说,我的心意,白苏都知道。

    之后,我绕过屏风,独自换了衣衫,立在铜镜前打量自己。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穿这般颜色,有些沉闷,宛若几日天边的墨色云头。

    掏出昨夜藏在枕下的短剑,自一旁的窗户上跳出。

    沿路,九曲回廊的上四角长明灯依旧华丽,药池上开出的莲花我还没来得及好好鉴赏,昨日的凉亭,被爬满藤蔓的秋千……还有……仿造猎宫修建的四方回廊……

    白苏的那句“你喜欢什么,医宫便会有什么话”迎上我的耳畔,一股酸涩,涌上我的眼眶。

    ……而后,长雨和岁天,连带着一干宫人,匆匆追来,我知道我不能再耽搁了。

    提上玄色衣摆,一路疾跑,在体力耗尽之时,终是上了宫墙,立在宫门之上。

    长雨说得不假,九千御林军,让医宫前的天地沉的如夜。因着我的出现,顷刻间,哗然一片。而我的目光自始至终都停留在那耀眼的白衣上。

    她一如我记忆之中的雅致别具,淡香如兰,从白驹上一跃而下,眼中是愕然……我知道,只一眼,她便懂了我。

    “回去……弦月……快回去!”

    “回去……”

    “……弦月……”

    我摇摇头,对她说,白苏,我爱你!

    冰冷的剑刃割破我颈间的皮肉,涌出的鲜血只是一瞬,便浸染了这身新衣。

    我想我死的不差,至少是像我年幼时那般所想。千军万马前,寒风萧瑟间,大义凛然。

    只是,自宫墙上跌下时,我不禁遗憾,答应过要带白苏乘上木鸟,飞去无忧之地的……

    此生她许我千言,我却实不了这一诺……

    “弦月——”

    ☆、第44章 令狐王爷

    十年后

    ……

    雪国都城,宣樂街。

    这是三国六州都最负盛名的娱樂之地,歌坊,樂坊,茶阁,还有最让人心猿意马的青楼。

    昨夜,雪国第一花魁在此以文会友,我听着稀奇,便歇在了意红楼的天子号房内,未叫姑娘相陪,只是想一睹花魁的美艳绝色。只可惜,天不遂人愿,在此地耽搁了一晚上,也不见谁的文采能让这花魁心甘情愿的摘下面纱。

    “小王爷,小王爷……城王爷喊您回府,说是宫里来人了!”

    宫里来人?我自床间翻过身子,听完来山的禀告,吃力道:“宫里来人……宫里隔三差五就来人,这在一王之府看来,很奇怪吗?”

    他却有些急道:“小王爷您就别为难奴才了,看在奴才打小跟着您做牛做马的份上,咱们赶紧起吧。要是像上次一样,被城王爷知道您逛青楼,准又得赏奴才二十杖……”

    来山打小跟着我不假,唯一的缺点就是太啰嗦。最是爱在我睡觉时吵闹,凭我对他的了解,要是再不有所行动,他准要摆出一哭二闹的架势……

    抄起脑下的枕头朝他面门砸去!

    被来山这么一搅和,我的睡意也去了大半,神情怏怏的起身,揽过屏风上的衣物穿戴起来:“……父王又是为何事,这么急着寻我回府?”

    “说是宫里在为皇太女选家子,总共二十名,若是定下了名字就要入候选名册,入家子学堂……”他脸上闪过兴奋之色,“这两日凡二品以上的官员和王公贵族可都蠢蠢欲动呢……本以为您这种资质入不了候选……”

    “本王很差吗?!”我瞪上他一眼。

    自十年前,我自刎于医宫宫墙之上。虽说散了人形,可好在是九尾白狐,福大命大。三魂七魄犹在,恰逢这年仅七岁的令狐小王爷染病而亡,白苏便将我的魂魄封印在这具身体当中。

    只是自此我便成了令狐想,说起来原本的妖性也随着我自刎的一剑消失殆尽,这般算起来还真是因祸得福……只是,白苏生了我好大的气,这十年来愣是气得不愿与我相见。

    我心下自然是失落的很。

    “奴才嘴拙,小王爷您这外貌在当今王家公子中定是上品的……”来山笑道,“只是这品行和文采……”

    “滚蛋!”我读书不行这事,甭管我是少宫主还是王爷,都是不能更改的。再说这品行……估计是一时没了白苏的管教,放肆了十年!

    大清早的,被这嘴笨的奴才一气,我走路都带风。噔噔噔的下了楼,直奔意红楼的雕花大门而去,就连素来得我青睐的姐姐们朝我招呼,我都愣没搭理!

    一路直回王府,行到半路这才觉得□□。正巧遇上一茶棚,抚了抚肚子,觉着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干脆落了坐,要了些糕点。

    铺子里的小二忙提着茶壶过来为我们二人斟上一碗。来山却是没什么胃口,一碗茶泯上一口,又开始催促我。

    “小王爷,城王催得紧,您还是别耽搁了……若是误了入家子学堂的机会!”

    “误了就误了,入了家子学堂,就真能成那皇夫,父王也太异想天开了……”再说,小兰珊还粘人的紧,我心下虽然对她有些想念。可我二人相识也是十年前的事了。十年已过,估计她也找把我给忘了,而且,如今即使她记得我,我也不在是当年那个弦月了。

    “家子二十名,二十分之一的概率,不低,不低的。”

    “若那皇太女是个大胖子,父王也要让我娶?”

    来山一愣,樂呵道:“王爷您多虑了,咱们雪国皇太女可是三国十代中首屈一指的美人……”

    我摇摇头,小厮端上来一盘桂花糕,说是这茶棚的老手艺。我咬上一块,觉得不假:“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说这皇太女是胖子,她就是胖子。”而且胖的圆滚滚!

    “砰”

    “胡说八道!”我话音刚落,隔壁桌的桃衫女子立刻拍案而起。柳眉倒竖,手上还提着一把配剑,像是个练家子,“当朝皇女,未来女帝,可是由得你个登徒子这般游说的,你可不怕定罪?”

    “即使皇女,未来帝王,若是因为我说上句实话就要怪罪与我,那何以心怀天下?”我抽过腰间的折扇,敲在手心。视线落到她对面身着水蓝衣裙的女子。衣衫裙袂间精绣回纹,看来身份自当贵上一层。

    只可惜用面纱遮了脸,不过肤如凝脂,翠眉杏眸。即便瞧不上全貌,也当是日月之辉的仪态风姿。

    是个美人!只是瞧着,我竟生出几分熟悉。

    “木儿,”吐气如兰,宛若碧珠滑水,“算了,时候不早了,该回去了!”她贴着桌沿起身,从头到尾未成瞧上我一眼,与我擦肩而过……

    那桃衫女子立刻闭了嘴,朝我瞪了瞪,毕恭毕敬的说上一声是。在桌上放了两钱银子,讪讪的跟着她去了!

    视线跟随她离去的背影,直到那抹水蓝色的身影消失在街头的拐角处。费了好半天才回过神,目光落回眨那两钱银子上,暮的,竟在茶碗边觑上一直木鸟。

    我不由一震,来山也是惊讶,忙将那木鸟搁到我手上,嫌弃道,这木鸟倒是难得的稀木,只是看着样子也有些年头了,这姑娘这般大了,还玩这个呢!

    小兰珊!

    这三个字从脑海中蹦出来时,我尽是道不尽的欣喜,怪不得她瞧来让我这么熟悉,怪不得那桃衫女子反应如此及之大。

    偏头对上仍在喋喋不休的来山,双手扯上他脸颊上的皮肉,笑道:“缘分这东西,真是妙不可言啊!”

    ——————————————————————

    被来山连拖带拽的回到王府时,管家老白正候在王府前左顾右盼,见我回府。赶忙跑上来,直告祖宗积德。硬是催促我回房沐浴更衣,还非要让我竖冠,一身隆重这才将我领上正殿。

    我自正殿偏门跨进,老白又煞有其事的拦了我的去路,躬下身子,替我掸掸下摆膝间的云纹刺绣。这才高声喊着:“小王爷到!”

    太装模作样了。

    直激起我这一身鸡皮疙瘩。不情不愿的进去,想着该给我这名义上的父王说道点彻夜不归的理由,一抬头,心头又是一震。

    这不是拂尘公公吗!

    十年弹指一挥间,他双鬓已是花白,不过,精气神倒是不差,眼中那股精明劲儿比十年前更甚。看来皇宫真是个磨练人的好地方啊。

    “瞧这少年神韵昂首,风流倜傥的模样,可是承袭了几分城王的气概。若老奴没猜错的话,该是令狐小王爷吧。”

    老奸巨猾的本事一点没变,我干笑几声,朝他拱手一礼:“小王见过公公!”

    “呵呵呵呵……拂尘公公你太抬举了,”我父王仰头笑道,又吩咐一旁的侍女赶紧再添些茶来,又对我道,“想儿啊,这是宫里的拂尘公公,一直伺候皇太女的人。现今又被皇上命为家子监的掌使,为皇太女挑选未来的皇夫人选,你可得好好表现啊!”

    ☆、第45章 宫斗之路(1)

    拂尘公公在王府也就呆了个把时辰,便急冲冲的走了,临了还收了我父王送上的玉如意。此物可是个上品,是父王钟爱的一名副将,从边关调回都城时呈送的。说是和田佳玉雕琢而成,难得的佳品。

    平日里,我想要借故把玩一二,父王都是不允的,今日竟如此慷慨的将此物赠送至他人之手。

    我唯一能想到的理由便是……我父王在白日做梦。

    算上所有二品官员到了年纪却未婚配的儿子,在算上一干上下的皇亲国戚,这筛选出来的候选家子足足越了百名。且还要看品行,重言谈,审文采。当然,样貌也不能差。

    如此想来,我在都城百姓的口耳相传中,除了样貌及格外,其他的连入“茶余饭后”都不够格。若非要论起来,还会被硬生生的套上纨绔子弟的名头。

    而我父王,也深知此道,为了完成他自个的皇夫梦。拂尘刚上马车一走,他便收起那副谄媚劲儿,义正言辞的让身后的奴才们将我绑回东院。将我禁足,不得逛青楼,不得进赌场,连同其它子弟出门游玩都不行。

    我问他,什么时候才能重回自由。

    他道,除非你入了家子学堂,否则一辈子都给老子这么过。

    我不服气的……应了!

    其实在王府呆着也挺好的,没事坐在院子里逗逗鸟,喝喝茶,百无聊赖之时,我还悠去厨房,自那菜刀下救出一只花母鸡,取名为绿油油。时不时的还到母妃那里撒撒娇。

    日子也就打发的过来,一晃眼,已是到了初夏。天空碧蓝成海,只显了些三三两两的云头,挡不住骄阳的火辣,更是掀来一层燥热。而三省拟定审批的圣旨便是这个时候传来。

    我父王用他的实际行动向我证明了什么叫做“三分靠运气七分靠打拼”。

    家子监千挑万选,精挑细选,将这最后一名额活脱脱的落到我上了!、

    我宛遭晴天霹雳。

    照我的真实年纪,这都可以当小兰珊她娘亲了!再说,这令狐想可是如假包换的女儿身,全府上下,除了我和我母妃,无不感恩上苍。而我忧心忡忡的想与我母妃商量如何行事时,她老人家已在烈日炎炎中,倒地不起了。

    身后的婢女忙叫到:“来人啊,王妃高兴的昏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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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家天威,不可冒犯,圣旨以下,怎可抗旨不尊。

    着上月白长衫,在套上一件无袖衫子,胸前用银线绣着竹子,在这炎炎夏日倒也还清爽又不是失体面。就连来山今日都穿上了新衣,体面的很。

    与其余十九名家子一同垂眸颔首,恭敬的里在乾坤门外,门前立着八位手握□□的士兵,身前身后都是身穿蓝绸的公公,大都上了些年岁,看起来在宫内该算是有地名望……

    个个敛眉沉色,正襟而立。

    “这可得等多久啊,咱们这些王孙公子可在外面等了有小半个时辰了……瞧瞧,这都快日正当中了!”

    惊讶于有人斗胆此言,我同着其他公子一同循声望去,一穿着蟒服的男子正挥着胸前的折扇,一副不耐。瞧这穿着打扮,比上其他都要显贵许多的。

    “戚,神气什么啊!”我身前一白衣男子瘪瘪嘴道。

    我忙抓住机会点点他的肩头,问着:“哎,这位公子,你知道那人是谁?”

    他回头打量我一眼,兴许见我慈眉善目,这才娓娓道:“这是扬王之子,当朝皇太女的表兄,他们二人自小青梅竹马,是皇夫的热门人选,”忽得,又压低声音道,“瞧见他那身蟒服没,皇上御赐。听说他还没入家子堂,那送礼的人,可都早已排到城外了……”

    我了然点点头,对他拱手一礼。他说:“客气,在下右相之子,薛显,敢问阁下?”

    “在下城王爷之子,令狐想!”

    “你就是令狐想!?”我这还真是声名远扬,他似是不解,退却一步将我上下打量开来,接着道,“你我今日算是有缘,交给朋友吧……以后在这深宫中也好有个伴儿……”

    “承蒙阁下看得起!”

    我跟他也算是投缘,当下也是无聊,你一言我一语的闲聊开来。听他从前往后,从左至右,将其他公子给我挨个介绍。我铭心总结,二十名家子中,算是有一半皇亲,王候或是世子,我自是位列其中,只是我父王是外姓王爷,本是武将出身立下赫赫战功,特封了的王候,跟这些名正言顺的皇亲国戚,免不了低上几分。

    我暗暗掐算着,便见着一位公公上前历声道:“莫在出言,吉时将到!”

    诚然,大家立刻闭了嘴。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便听闻里面响起拂尘高亢的尖锐,伴随了排箫和擂鼓:“吉时已到,宣——!”

    话音一落,二十家子,按照名册顺序依次而站,我不出意料的位列最后。待见面前巍峨的殷红宫门徐徐而开,踏足地上的红绒地毯,一路埋头,欣赏着红艳上的交织藤蔓。细密中透着股惊艳,实乃是独具匠心之品。

    “挥!”

    “啪……啪……”

    尾随前方的家子,双手相贴在胸前,依次跨入乾坤门。拂尘再度扬声,立在最前的太监立刻执起长鞭,破风挥舞,鞭声撕裂空气中的灼热,有力的打在灰白地面上。

    “宣杨王之子风武觐见——”

    “宣左相之子李悬觐见——”

    “……”

    “宣城王之子令狐想觐见——”

    顶着烈日,拂尘手握家子名册一一嚎过,我虽不敢抬头,余光却扫过四周。一股感慨之情不禁油然而生,只道时间是奇妙的东西,兜兜转转,即使我容貌大该,可依旧回到了这个地方。

    十年前,随同白苏和医宫子弟,一同被皇帝和百官迎进乾坤门的景象还恍然如昨日,如此清晰……年幼时的那个小肥球,好似还在脚边,扯着我的衣袍,一脸委屈的让我陪她玩耍。

    “跪——”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太女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一声令下,我赶忙回神,甩开衣摆抱拳跪地。可惜节奏太过慌乱,怕是太过显眼,心头怔怔间,下意识的抬头撇去,目光好死不死的与小兰珊相触。

    浑身汗毛炸立,立刻埋了头去!

    只道是女大十八变,如今她如我所愿般摆了那一身肥腻,更是出落的玉立婷婷。四爪飞龙娟秀在明黄色的繁复衣裙上,虽比不得皇帝陛下的华丽,倒也是真龙天女的气派。

    仪典还在继续,我心里想着过往,又念着当下,显然没了身在其中的觉悟。就连皇帝和皇后的一番言辞也没听进去,只觉着后颈发凉,燥热炎炎下,着实奇怪……”

    “令、狐、想?对吗?”区别于众人类似聒噪的嗓音,仿若一方薄荷迎风摇曳,散发的独属与自己的清凉,“抬起头来,让本宫看看你!”

    我跪在地上的身形不稳,被这一声轻唤吓得很不附体。

    按照宫斗争宠的戏码,我怕是遭“奸人所害”不远了!

    ☆、第46章 宫斗之路(2)

    听闻兰珊的话,皇帝陛下和皇后面面相觑,更是来了兴趣。乐文

    “难得我家珊儿今日有了兴致,”皇后娘娘抚了抚头上的金钗,雍容一派道,“令狐想你上前来,给哀家瞧瞧……”

    我现下肠子的都悔青了,不知该怨恨自个刚才的斗胆抬眸,还是该怪自个口无遮拦说皇太女是大胖子。转念一想,以前怎就没看出兰珊这姑娘心眼儿小啊!

    “……微臣惶恐……不敢冒犯皇家天威……”

    “呵呵呵……”由着一侧的宫女搀着,皇后步履从容的踱步到我跟前,“嘴上倒是会说……你是城王之子,将相之后,自当拿出点沙场的气势来……抬起头来。”

    你是皇后你说了算!

    我抱拳倾身一礼,这才抬了面容,却也不敢正视当今这身份最为尊贵的三人。视线犹疑,最终落在了皇帝陛下的龙靴上,

    “着实不错,身姿挺拔,貌胜潘安。虽比得其他男子的魁梧,倒是别有谦谦君子之气……”她啧啧赞道,又回头对上那王座上的人,“陛下以为如何。”

    第8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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