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5节

    [洪荒]天道 作者:翔于野

    第15节

    话锋一转，鸿钧的声音重新亮开，响彻天际。拂尘一扫，身上一切也在一瞬间焕然一新，一切似是从未发生过。

    唯有在他身后，那一块完整的造化玉蝶终于失去了力量支撑，砰的一下碎成五十片。除去其中一片渐渐消失，化作纯粹的圣人之力外，剩余的四十九片也都黯淡无光，仿佛受到了重创。

    “紫霄宫千年之后重开，吾将传授成圣之法。”

    “巫族不占据圣位，天地间圣位依旧还剩其七，有缘者得之。”

    “洪荒众人，好自为之……”

    ☆、73

    落日余晖，太一独自一个人坐在奔腾的江边。可是这江边却一点都不像正常湿地应有的芳草萋萋，反倒是寸草不生，光秃秃的河岸上怪石嶙峋，一片不毛之地。

    江面也是反常的一股如墨般的漆黑，不过以太一如今的实力，依旧看得清江面之下，是一片水晶宫的断壁残垣。

    在他身后，遥不可及的不周山仿若在天边，就一如他刚刚穿越到这个洪荒时的样子。身后，一个带着淡淡泥土芬芳的气息贴上了太一的后背，熟悉的体温让太一几乎抑制不住泪水，眼泪不住的在眼眶中打圈。

    “小家伙，原来，你对这个地方的印象这么强烈么？”

    宸陨低声的笑着，叫着太一已经许久没有听到过的称呼。

    “如果说我在洪荒大地上最庆幸的事情，那便是当初在这里，和你的相逢了吧？”

    “我也是，宸陨，所以我的心灵幻境才会是这里，不是么？”

    太一哽咽的微笑着，早在刚到这里的一刻，他就已经知道了一切。

    宸陨最后的意识潜入到了自己的心灵幻境中，而太一也紧随其后，以沉睡为代价潜入到自身的心灵深处，和宸陨见面。

    或者说，做最后的诀别。

    “没有办法了么，宸陨？有没有什么天材地宝，能把你这缕意识保留下来，甚至重铸肉身？我现在是东皇，坐拥天下妖族；而你是巫王，就算身陨，亦是巫族的共主。只要有这个可能性，我们两个一定能办到的……”

    太一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宸陨轻轻地转过头，用唇将他之后的话堵住了。这个吻很长，宸陨身上那温暖而强大的气息扑面而来，让太一忍不住沉迷其中。太一甚至有种感觉，这可能是他们在一起之后，最长的一个吻……

    “别想那么多了，太一。就算是我这缕意识，也是不该被保存下来的。鸿钧用我前世的真名抹杀了我的一切，就算是我在成生之前进行了分魂，现在也会直接被抹杀。连着短暂的相处，还是你以不顾一切的沉睡为代价的，不是么。”

    宸陨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给人一种大地的包容和踏实。太一睁开眼，他这才发现，如今的宸陨已经变了模样。

    原本身为巫王才有资格铭刻的图腾已经消失了，之前棱角分明的脸部轮廓比以前更加柔和，比起他身为巫王时，少了一分强硬，更多了一分圣洁庄重和悲天悯人。

    若不是仔细打量，太一甚至不会发现，宸陨身上的气息也跟着变了。不再是他身为巫王时的张狂和霸道，反而更加厚重、沉稳。

    “我现在该叫你宸陨，还是该叫你创世神盘古呢？”

    太一笑得有些苦涩，如果他没有过曾经观看盘古开天的经历，或许他还没办法分别出这细微的差异。可太一明显的感觉到，面前之人应该是盘古才对。然而太一的身体又矛盾而固执的认定，抱着他的，就是宸陨。

    “盘古早在开天之后就死了，就如同我理解不了盘古在最后一刻将自己本名交给鸿钧、罗睺理会不了盘古宁可牺牲自己身化洪荒来开天辟地。我和罗睺，都不是盘古，对于我而言，只是多了一段在混沌未开时期的记忆罢了。”

    宸陨把下巴放在太一头上，轻轻地摩擦着他的发丝。

    “对于你而言，我无论变成什么——巫王宸陨、圣人宸陨、盘古转世宸陨，甚至创世神宸陨，都没什么差别。你在我心里，永远是那最重要的一个。”

    “要知道，太一。宸陨本无心，是你，让我有了‘心’；也只有你，才会让我在消灭天道时，没有选择彻底重铸洪荒。”

    “毕竟，你还在洪荒上，我的挚爱还需要这片洪荒大地。就算我失败了，我也想让你活下去啊……”

    宸陨一如既往的微笑着，说出的话却让太一有些泣不成声。

    没错，如果不是顾及到自己，宸陨是完全有能力重铸洪荒的。将洪荒重铸为盘古之躯，宸陨甚至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将天道彻底的消灭。而鸿钧虽然身为混沌魔神也可以在混沌中生存，但是面对有着盘古之躯的宸陨，依旧会束手无策。

    可是作为三足金乌的太一、修为仅仅有准圣的太一，是完全没有能力在洪荒中生存的。洪荒被重铸，太一唯一的下场就是身死道消。

    “好了，别哭了。为了你，我一切都值得……”

    宸陨微笑着将太一转过身，双唇吻去了太一眼角的泪滴。

    “我甚至在成圣的时候想过，要不要放弃和天道的仇恨，如同鸿钧期望的那样，龟缩在不周山。可是，天道不会放过我，创世者可以有血脉流传、有一气化作三清，但绝对不能有继承创世者真名、能随时化洪荒为盘古之躯的盘古转世存在。我若龟缩在不周山，天道是不能奈我何，可是龟缩一辈子绝对不是我所能接受的。”

    “更何况，你还在洪荒上，你不是不周山生灵，也要受到天道束缚。若有一天，天道让你身死道消，我该怎么办……”

    宸陨声音带着些惆怅，幽幽地叹了口气。

    “只可惜，我失败了。太一，答应我，好好的活下去，照顾好我们的后裔——拥有我们血脉的那个蛋，夸父会给你送到妖庭。”

    “答应我，不成圣，绝对不要想着给我报仇——就算是成圣之后，如果你能放下仇恨，也是再好不过了。”

    宸陨漆黑的瞳孔注视着太一，淡金色的虹膜上，交映着落日的光辉。

    两人身上的衣物不知何时已经彻底消失，炽热的体温交织在一起，让太一忍不住想起当初两人刚刚和好之后的那一段日子。

    忘记巫王的身份、忘记东皇的责任，两人厮混在一起，游山玩水，足迹遍布了整个洪荒。

    宸陨微微眯着双眼，将太一压在身下。

    “最后一次了，太一，好好享受吧。”

    落日余晖下，两人获得了生命的大和谐……

    心灵幻境中的日子让太一流连忘返，准圣级别的实力，足以让太一的心灵幻境支撑到他们所到过的每一个细节，再加上宸陨对其补完，太一的心灵幻境中，除了没有任何生命体，几乎称得上是第二个洪荒。

    太一也格外珍惜这段日子，因为他隐约能猜到，只要自己选择醒过来，宸陨最后这缕意识就会因为失去保护，而彻底消散在天地间。

    两人几乎做遍了整个洪荒，就算在太一的心灵幻境中，宸陨依旧拥有缩地成寸的能力。准圣级别的肉体实力被他们用在了这种地方，便显得格外强劲。

    又是一次缩地成寸，太一趴在宸陨的胸口，微微泛红的脸紧贴着宸陨坚硬的胸肌。在后期，太一几乎已经不再留意宸陨究竟缩地成寸到哪里了——反正只是换了个场景继续py，大不了以后再翻记忆就好……

    然而这一次，周边的一切却让太一恍然一惊，背后的汗毛忍不住立起，几乎一瞬间就猜到了宸陨想要干什么。

    心灵幻境中的时间永恒的定格在了黄昏，依旧是那条黑水河畔，宸陨吻着太一额头上的汗珠，喘息声中带着些不舍。

    “如果可以，我也想和你在这里一直呆到天荒地老。”

    “可你还有责任和义务，亲爱的……”

    还没等太一说话，宸陨的腰部突然加速，将太一一切想说的话顶回了嘴里。

    “已经一千多年了，太一。而你，还是妖族东皇，身上还有着东皇的责任、妖族的责任。如果可以，请你也背负上属于我的，巫族的责任。”

    一股炙热钻进了太一身体最深处，太一身体颤栗着，亦是忍不住喷薄而出。

    宸陨将太一紧紧抱在怀里，声音中却是从未见过的哽噎。

    “再见了，我的爱。或许，我会在另一个世界中等你……”

    “醒来之后，记得照顾好我们的孩子……”

    灵肉交融产生的力量让太一灵魂有了一瞬间的松动，那莫名的存在从混沌更高层嗅到了宸陨最后意识的存在，直接深入到太一的灵魂，将之带走。

    失去了需要保护意识，太一的灵魂也不再陷入沉睡，渐渐地回到肉体中。

    宸陨说得对，他还有责任要背负，还有任务要完成。

    睁开眼，双目所见的，是天庭东皇寝宫天花板。太一坐起身，灵魂和肉体的融合还有些不适，让他有种睡得太久的疲惫感。

    身上依旧穿着那身在宸陨成圣时所穿的道袍，帝凰蚕丝织就的道袍不沾灰尘，依旧如新。太一却有些不适应，随手一挥，从乾坤袋中又拿出了一身法衣换上。

    走到寝宫的门口，太一伸手推开门。门外，正是正午，心灵幻境中只有落日，是太一许久没有见过的耀眼的太阳星。

    门外有小妖伫立，见太一从门外走出，兴奋地喊道：

    “东皇大人，您可出关了，我我我我我……我这就通知妖皇陛下。”

    太一嘴角一勾，却是和宸陨如出一辙的微笑。原本一直都存在的青涩和幼稚不翼而飞，就好像一眨眼间，便变得成熟了。

    帝俊从远处走来，看着太一的目光中，一如既往的宠溺。

    “你终于回来了，太一。似乎，你成熟了不少。可是这种成熟，哥哥真的不想要——”

    “人总会长大的，不是么，哥哥？”

    太一打断了帝俊的话，缓缓地走到他身边。一捋衣襟，太一那金色的长袍无风自动，袍尾飘落身后。

    “毕竟，我可是东皇……”

    ☆、74

    兄弟二人算起来甚至已经有近千年没有见过面了，可是依旧丝毫不显得生疏。毕竟两人身为天地间仅有的两只两只先天金乌，血脉相连的情感，是即便相隔数元会都无法冲淡的。

    看到太一醒过来，帝俊也明显变得更兴奋了。他一反之前稳重的模样，忍不住一边带着太一向妖庭主殿走去，一边絮絮叨叨地说到：

    “你可算是醒了，我收到安排在你寝殿门口小妖的传信，就急急忙忙地从月宫赶过来……”

    还没等帝俊说完，太一就忍不住揶揄地打断他的话。

    “月宫，嗯？……”

    帝俊老脸一红，右手握拳放在嘴边佯作咳嗽，但脸上那抑制不住地兴奋却透露了他真正的心情。

    “你沉睡后的第一百年，我和你嫂子……咳，总之，你现在有十个侄子了。我和羲和，生下了十个小金乌。他们一个个都特别可爱，你一定会喜欢他们的……”

    听到帝俊的话，太一脸上也忍不住挂上了一丝笑意。刚刚还在想两人是天地间仅有的金乌，帝俊就和羲和生出了一堆小金乌来。虽说从后世来看，十只金乌会遇到生命危险。可是，现在那后羿弓还未上弦，射日箭也在太一手里，那点小小的顾虑，太一还是没有打算和帝俊说。

    “我本来还怕你和凤曦——哦，现在应该叫她羲和——谈不来，没想到，你们两个居然这么快……”

    帝俊脸上挂着笑意，低头轻咳道：

    “孩子们长得很快，五百年前就已经开启了灵智，能化作人型到处跑了。你要是再晚醒过来，说不定下一代的小金乌，都有了呢。”

    提起太一的沉睡，帝俊就忍不住想起那个将太一从他身边抢走的家伙。就算是再看他不顺眼，帝俊也不得不承认，那家伙的强大。作为开天之后的第一天骄，他所做之事，的确值得全洪荒生灵敬佩。

    “那个，太一，那个人……”

    帝俊揣测了下，还是忍不住向太一询问道。若是那家伙真的陨落了，不得不说，这天地间可是少了一个勇于反抗天道的家伙。

    太一脸上的笑意僵了一下，随后便若无其事的说道：

    “恩，彻底陨落了。毕竟以真名为誓，那至高的存在抹去了他一切的痕迹，宸——”

    太一说道一半，突然哑住了。他能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力量束缚着他，让他不能说出那个名字，甚至那个存在。好不容易吐出一个字，太一就闷哼一声，受到了极重的创伤。帝俊连忙将手放在太一的嘴上，打断了他的话。

    “好了，太一，不要提起他的名字。巫族那边，自从那个人陨落之后，费劲了千方百计，甚至连他的功绩都无法说出来。据说，因为和那至高的存在强犟，十二祖巫联手说出他的名字，甚至被那个存在所反噬。到现在为止，十二祖巫都处于重伤状态，在不周山底闭关。巫族一众事宜，现在都交给了阎石、孟土、夸父和帝俊他们几个。”

    说到这里，帝俊松开了捂着太一的手，叹了口气。

    “现在巫族的日子也不好过，不周山原本自成一派，除了巫族之外从未有人踏足。可是之前……咳，算了，你懂得。之后，不周山的结界被打破，有很多图谋不周山之辈偷袭不周山，想要将巫族逼离那里。还好就算祖巫们全都闭关，那些大巫的战斗力也足够应对那些宵小，可现在巫族大半的人手全都放在了巡视不周山上，这么下去，他们的实力恐怕会被大陆上其他生灵直追而过啊。”

    毕竟和巫族的高层关系都还不错，帝俊对巫族的状况有些忧心。太一摇了摇头，反倒是对巫族的现状丝毫不介意。

    “你太小瞧巫族了，大哥。巫族有自成一派的修炼体系，对他们来说，战斗反而是最好的提升实力的方式。至于祖巫们……”

    太一笑了下，心底甚至对祖巫们“因伤闭关”有所猜测。

    “巫族不是那么容易就认怂了的种族，看着吧，祖巫们若是再出山，恐怕这洪荒又要抖上一抖了。”

    两人的步速很快，妖庭主殿已经近在眼前了。这时候，太一才发现，周围一道道遁光不断闪过，似乎都是朝着妖族主殿去的。看出太一的疑惑，帝俊连忙说道：

    “这千年间妖庭发展的很快，有一些新成员我也要介绍给你认识一下，便顺便召集了一下妖庭的诸人。顺便，我们也好讨论一下，未来一段时间内的计划。”

    太一点点头，眯着眼看向妖庭的主殿。然而，这时候他才恍然发觉，妖庭气运依旧如日中天，可太一却看到了一丝不祥。在如日中天的气运旁，一丝丝血红色的业力不断缠绕，仿若跗骨之蛆，让人看着不寒而栗。

    “大哥，妖族怎么会攒下这么多业力？”

    太一忍不住问出口，帝俊苦笑了下，无奈地摊了摊手。

    “毕竟妖庭统御几乎全洪荒大陆的妖族，这些妖族为我们妖庭贡献香火的同时，他们造成的业力和因果也会有一些缠绕在我们妖庭之上。不过，好在我们当初以河图洛书和东皇钟镇压妖族气运，应该无碍。

    对于那烦人的业力，太一虽然看着别扭，但也没什么好的办法。叹了口气，太一也只能承认，就如同帝俊所说的，随它去吧。

    作为妖族双皇，太一和帝俊几乎是最后两个到达的主殿。扫过主殿，太一除了一些熟悉的身影、和记忆中那些出名的妖庭之人，却是意外的见到了两个身影。

    “女娲和伏羲，他们两个，也加入了妖庭？在那场大战之后，我本以为他们会更加注重玄门弟子的身份。”

    太一忍不住向帝俊传音入密道，帝俊奇怪地望了他一眼，道：

    “女娲和伏羲也是妖族，自然会加入妖庭啊。女娲碍于玄门弟子的身份，并没有在妖庭入职，不过依旧是常驻妖庭会议。好了，这些事情之后再说，大家还在等着。”

    主殿的正中央，两个高位摆在殿上，上面雕刻着三足金乌的模样，分别是太一帝俊两兄弟的位置。两人入了座，虽说位置上有所差别，但由于在场的都较为熟络，会议也并没有像太一想象中的死板。

    “盼了千年，太一你终于出关了。自从上次道祖讲道之后，便广布天下，紫霄宫彻底封闭，非天地大劫道祖不会再临洪荒——甚至隐隐有言外之意，就连玄门弟子的生死，道祖也不再过问了。如今虽说成圣之法已经广为流传，但就连作为玄门入室弟子的三清，依旧没能成圣。妖庭有了东皇这位手握先天至宝东皇钟的准圣，绝对不会再有宵小妄图对妖庭图谋不轨。”

    两人刚入座，鲲鹏就迫不及待的说道。说话间，鲲鹏还不住地往女娲那边瞄，似乎话里有话。

    “不过若是东皇成圣，手握东皇钟，道祖不出，绝对是天下无敌。就算是妖皇陛下，也理应有个圣位。只可惜，妖族双皇却是统统没有圣位，唉……”

    “此话不必多说，鲲鹏妖师。”

    鲲鹏话还未说完，帝俊就打断道。

    “我最近忙于妖庭的政务，亦有所感，准圣已经是我修为的尽头了。就算是给我一条鸿蒙紫气，我也是无缘圣位。不过，手握河图洛书，只要有妖庭大军在，我随时都能布下周天星斗大阵，大阵之威，也不亚于一位手握先天至宝的圣人。”

    仿佛心有灵犀一般，太一紧接着帝俊开口。

    “若是想要妖庭稳固，我们妖庭，自然是要有一位圣人的。”

    太一的视线转向有些坐立不安的女娲伏羲兄妹，他一眼就看出来，女娲如今甚至还没踏入准圣的门槛，离圣位怕是遥遥无期。也难怪，鲲鹏会对女娲手中的那道鸿蒙紫气图谋不轨。

    “女娲是我们自己人，无论她要耗时多久才能成圣，都是无妨。”

    太一嘴角一勾，背靠金乌椅，笑的让人有些发冷。

    “不过，是谁说的，只能有一个圣人？既然鸿钧不再顾忌玄门弟子的死活，那我们也不用客气了。”

    “我们妖庭，可不能仅仅只有一位圣人。”

    “三清如今实力强劲，还是玄门的关门弟子，我们或许要掂量掂量。不过西方那穷苦之地上，不是还有一条鸿蒙紫气呢么……”

    “鸿钧怎么说，也不能连他的记名弟子都要插上一手吧……”

    ☆、75

    虽说太一有在打西方二圣手中那道鸿蒙紫气的主意，可短期内他并没有打算动手。毕竟现在他的修为还卡在准圣中段，离需要用到鸿蒙紫气的时候还早，更何况现在还有一道鸿蒙紫气流落在外。目前来看，还是把重点放在那道没有被人发现的鸿蒙紫气上比较好。

    九道鸿蒙紫气，盘古融入巫族血脉一道、鸿钧成圣用去一道，讲道时分发了六道，给三清和女娲、红云，西方二圣共有一道。这天地间，应该还有一道没有被找到的鸿蒙紫气才对。不光太一在打这道鸿蒙紫气的主意，西方二圣只有一人拥有紫气，紫气又不能被平分，怎么说两人也必须再拿一道，才不至于产生龌龊。

    话说回来，洪荒众人除了不用鸿蒙紫气就能成圣的巫族，和三兄弟三条紫气的三清，又有谁不盼着能再拿一道鸿蒙紫气呢？就连女娲，也盼着哪天在路上走着走着，捡到一条鸿蒙紫气给伏羲。不过鸿蒙紫气可遇不可求，在如今生灵遍布洪荒的情况下还没有被发现，要么就是它藏得隐秘，要么就是它已经有主了。

    不过不论是哪种情况，太一都要搏上一搏。毕竟，他不像帝俊，精通政务。作为妖族东皇，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以强大的实力震慑宵小。更何况，他现在心中所想的，若是没有圣人实力，可办不成啊……

    太一沉睡千年，帝俊将妖庭众人喊过来，也仅仅是开一个接头会，让太一认识一下妖庭如今的高层罢了。兄弟二人心意相通，太一也早就和帝俊说过，他并不是很擅长处理政务，帝俊也乐得能者多劳，太一只需要将时间放在修炼上就好。

    很快，妖庭众人就各自回到洞府或者岗位上，太一也和帝俊交代一下，准备去洪荒大陆四处游历，看看能不能找到那最后一条鸿蒙紫气。

    可还没等太一出妖庭的大门，就迎面遇上了一个熟人。

    “夸父，你怎么在这？”

    迎面而来的是一个和妖庭格格不入的大汉，不同于妖族奢华美艳的衣物和配饰，眼前这大汉打着赤膊，坚实的胸肌上两道藤条绕到身后，似乎是背着个背篓，身上刻画着独属于巫族的图腾，分明就是宸陨手下的大巫夸父。而在他身边的，则是一位身着红色羽绒长袍的妖族。看着那妖族身上熟悉的波动，太一立刻就对那妖族的身份有了猜测。

    “那个，你应该是我的侄子吧……”

    迎面看到太一，夸父和那妖族都是一愣，随后立刻若无其事地分开。穿着红色羽绒长袍的妖族很是年轻，一看就是新生代，脸上的青涩还未褪去，反而是因为突然撞到太一而露出一点羞赫。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到太一身边，亲昵地拽住了他的手臂。

    “叔叔，我是小十，大名帝癸，承我父皇的姓氏，取十大天干第十为名，我哥哥们的名字也分别是十个天干中的一个。叔叔您和父皇母后一样，叫我小十就好。”

    两人同是三足金乌，血脉相连的亲昵让太一和小十之间虽是初次见面，却没有半点的隔阂。太一揉了揉小十微微泛着些黄色的头发，心里隐隐对小十和夸父两人有些猜测。

    夸父这时候也适时地走上前，挠了挠头，朝着太一一躬身。

    “东皇陛下，我这次来，是替……咳，替我们的阁下送您一些东西。”

    能看得出夸父原本并不像屈服于至高的存在，想要说出宸陨的存在，甚至嘴角都因为反噬而有了一丝丝血迹。小十连忙走到夸父身边，狠狠地拽了他一下，夸父这才不情愿地一带而过，直接奔向主题。

    说着，夸父小心翼翼地放下了身上的竹篓。太一这才发现，竹篓里居然覆盖着一层层干枯的草药，像是在保护什么东西一般。

    太一认识这种草药，碧落草，拥有屏蔽感知和沟通天地灵气的功效，炼成丹药后效果更甚，既可以作为潜伏隐藏、抹去气息的杀人越货之必备武器，也可作为上体天心、辅助修炼的绝佳利器。即便是在遍地灵宝的洪荒，这种草药也是能让人打上一场的东西。不过曾经作为一只鸟，太一还知道这碧落草的另一个特点——烘干后的碧落草异常柔软蓬松，但却质地坚韧，减震效果极好。

    曾经作为一只小三足金乌，从传承记忆中知道这种草药的太一，便想要有朝一日能用碧落草做巣。然而当时的太一可找不到这么多碧落草，成为东皇之后，碧落草对太一来说虽不算罕见，但也不至于费劲精力暴殄天物，将碧落草真的做成鸟巢。冷不丁看到这一大筐仿佛鸟窝一般的碧落草，太一真的有些哭笑不得。

    “不会吧，宸……那家伙，让你带来的就是这框碧落草，他什么时候成了我肚子里的蛔虫了……”

    说话间，太一还蹲下身，拨弄了一下这些碧落草。夸父刚站起身，看到太一的举动，却连忙蹲下。

    “可别，东皇大人……诶？”

    翻了下碧落草，太一这才发现，碧落草中央居然是一个黑色的蛋。与此同时，那股被碧落草遮掩的血脉相连的气息一下子勾住了太一的心神。

    “自从……咳，陨落之后，句芒祖巫就连忙弄了些碧落草，将这个蛋掩埋了起来，以防止那个至高存在将这个蛋也给抹杀。没想到，它暴露在洪荒上，居然没什么事。”

    太一小心翼翼地将那个黑色的蛋捧了出来，蛋似乎亦是有着自己的意识，在太一手心轻轻地颤了颤。

    “那至高存在抹去的只是他一个人，和我们的子嗣没什么关系。若不然，即便是你们将它真的藏到碧落黄泉，那至高的存在依旧能感应到它，将它抹杀……”

    抿了抿嘴，太一从身体内抽出一丝本源灵力，缓缓注入到黑蛋之内，又将之放回了碧落草中。

    “替我向句芒道谢，他的好意我心领了，来日我必当亲自去不周山鸣谢。”

    将竹篓放入到东皇钟自带的空间中，太一深深地吸了口气，将心底的伤感一扫而空，转而打量起小十和夸父来。

    “小十，你和夸父……？”

    小十脸上一红，瞥了夸父一眼，吐了吐舌头。夸父挠着头，嘿嘿地笑着。

    “小十和我是在他游历洪荒时认识的，我当时还不知道他是金乌，只是救了他几次，结果……”

    “救着救着，就救出感情了是吧？”

    太一打断了夸父的话，揶揄地问道，小十脸色更红了，拽着太一的胳膊就不撒手。

    “我可告诉你，夸父，就算你是土之巫族的大巫，想要和小十在一起也要付出点代价。到时候，要是聘礼不够格，可别怪我把你的聘礼从妖庭上扔回不周山。”

    夸父和小十都是惊喜地看着太一，小十嘴角抑制不住地扬起，声音中带着些雀跃。

    “叔叔，您不反对我和夸父……？”

    “有什么好反对的，感情这东西，一向都说不清。”太一揉着小十的脑袋，依稀间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只要你喜欢，和谁在一起不都是一样？就算是你父亲，也没什么可反对的。”

    “可是，父亲他似乎对巫族有些意见……”

    小十嘴角有些弯了下去，忍不住回想起之前试探帝俊时，帝俊的表情。太一哑然失笑，没想到帝俊对当初的事情还是那么耿耿于怀。

    “他只是有些气不过我被……咳，抢走了，不会反对你的事情的。不信的话，到时候我和你父亲说。”

    小十双眼骤然亮起，甚至兴奋地跳到了夸父的怀里。

    “谢谢叔叔，我和夸父准备好了，就去和父亲说这件事！”

    夸父这次来，也就是为了给太一送蛋，顺便和小十见上一面。太一不忍打断两个小情侣的甜甜蜜蜜，加上小十和夸父身边环绕着一圈圈米分红色，让如今成为新晋单身狗的太一没说几句话，便落荒而逃。

    从东皇钟里拿出黑蛋，太一沉吟片刻，又是向其中注入了一些本源灵力。

    作为蛋的双亲，太一可以调取自己的本源灵力，注入蛋内，以提升未出世幼崽的悟性和根骨。可是这样做，却会大大推迟幼崽破壳的时间，如今洪荒灵气四溢，一点点悟性的提升，远远比不上幼崽晚破壳后自己修炼来的更快，故而大部分洪荒的生物都知道这个方法，却也不会这么做。

    不过，太一摸着黑蛋的蛋壳，又是将一些本源灵力注入其中，现在还不是它破壳的时候，太一想着，将之放入到碧落草中，重新放回了东皇钟内。

    转身向洪荒大陆走去，太一回想着之前夸父和小十腻腻歪歪的模样，忍不住笑着摇头，这莫不就是后世流传的，夸父追日？

    不过这时候的太一还不知道，真正的夸父追日，还在更遥远的未来。而这对巫妖情侣的命运，甚至要比他和宸陨更加多舛……

    ☆、76

    说是要在洪荒找最后一条鸿蒙紫气的下落，但太一对从何找起也是茫然无知。他也只能做好一边渡成圣诸劫，一边在洪荒大陆四处游历的打算了。

    太一的成圣诸劫已经过去一大半，从心灵幻境中醒过来后，由于深感到自己实力的不足，太一一咬牙，直接开了全部的成圣劫。现在的太一，身上一股股法则波动不断溢出，光是看上去就让一般的小妖望风而逃。

    当然，太一也知道，自己这是有些心急了。可毕竟宸陨陨落在前，若不做些什么，太一总觉得道心不稳。不过，三足金乌毕竟是个逆天的种族，太一的实力在千年的沉睡中非但没有退步，反倒因为灵魂的修养而大大增强。如今的太一，就算是扛着成圣诸劫，对付准圣之下的生物还是没什么悬念的。

    洪荒不经年，一眨眼两百年的时间一晃而过，太一也从洪荒大陆的东面游历到了洪荒中心。就算太一的消息再怎么闭塞，最近也听说了夸父四处筹备聘礼的事情，虽然洪荒上没有流传夸父到底想要为谁下聘，但太一怎会不知道，刚好到了不周山底，太一想了想，还是打算去不周山上看看。

    正这样想着，太一却在不周山脚下，靠近昆仑山的位置，发现了个熟人。

    通天依旧是那身张扬的道袍，不过神色中有些犹豫，还有些气急败坏。他正坐在一块青石上，嘟嘟囔囔地想要向不周山的方向走去，而后又犹豫地绕了回来，一直在不周山脚底下绕圈。太一身上成圣劫的波动过于明显，几乎是在太一发现通天的一瞬间，通天也发现了太一。

    原本还在独自彷徨地通天先是警惕地看向了太一的方向，确认太一的身份后，又松了口气，朝他走来。

    “没想到是东皇陛下，第二次讲道一别至今已有千年，东皇陛下风采依旧啊。”

    通天先是做了个揖，而后看着太一身上那一股股缭绕不去的圣劫之力，忍不住咂舌道。

    “东皇陛下实力也是增进不少，若是贫道没有看错，东皇您这些圣劫若是都能过去，恐怕就差一条鸿蒙紫气，便可问鼎圣位了吧？”

    太一摇头笑了笑，反倒是说起了通天自己。

    “我这边还早，一道鸿蒙紫气，不知道要拦住多少人成圣之路。不像通天道长，看样子道长也已经过了圣劫中期，三兄弟手中都握着鸿蒙紫气，成圣之路才是康庄大道啊。”

    提起他们三兄弟，通天脸色明显地一黯，他本身也是藏不住话的性格，再加上太一的身份，咬了咬牙也便直接略微无奈地叹了口气道：

    “东皇陛下别提这个了，我最近愈发的觉得，和我那两个兄弟完全合不来。”

    太一知道，通天只是需要一个听众罢了。和一个未来的圣人结一段善缘也是一桩美事，太一也没有避让，而是直接顺着通天的话说道：

    “哦，道长可是有什么烦心事？我看你在这不周山下左顾右盼，莫非是和巫族有关？”

    太一只是随口一说，哪知道通天一拍手，惊异地道：

    “东皇是怎么知道的，没错，我在这，还真是因为巫族。”

    这回惊异的改成是太一了，还没等太一开口询问，通天就马不停蹄的说道。

    “说起来这事情还是和东皇陛下你有些关系，那……咳，不是因为我的提示才成圣的么，而后也是为了我们洪荒众生而死，我觉得我对巫族的现状，也有些责任。前两天，我刚好过了一个成圣劫，和兄长二人庆祝的时候，就说起这个事情，说天道总会是我们要抵抗的一个坎。可是，大哥和二哥却说什么天命不可违，要我和巫族保持距离……”

    听着通天的抱怨，太一有些奇怪，通天什么时候和巫族关系这么好了。不过太一还是没有多问，只是直接劝解道：

    “每个人都有不同的道，就如同你理解不了你两位兄长的道一样，你也不能强求你两位兄长理解你的道，何必为了这点事情伤你们手足之情呢？至于和巫族之间的关系，若是以我来看，坚守本心就好。说起来，我们妖族甚至和巫族的间隙比你们三清和巫族还要深，你看我对巫族的态度又是如何呢？”

    通天只是自己一个人有些绕不开，听了太一的话，豁然开朗，抚掌称赞。

    “没错，东皇说的对，道之一字，唯坚守本心尔。我这就去和兄长们细说分明，之后若是兄长实在不愿与我为伍，大不了我搬出昆仑山便是。”

    话一说完，通天便化作一道流光，向着昆仑山而去。太一摇摇头，感叹了一声，便想要继续朝着不周山走去，然而还没走三步，异变突生。

    一道蓬勃的灵力突然将太一禁锢住，无数法文从四面八方涌起，朝着正中央的太一疾驰而去。太一神色一凝，准圣的法力喷薄而出，将那些法文瞬间化作会灰飞。

    “何方宵小，竟敢偷袭于我，报上名来！”

    太一暴喝一声，东皇钟凭空而现，强大的法力灌注在东皇钟上，分明是要凭借钟声直接将偷袭者逼出！然而就在这时，一道黑影嗖的一下窜到了太一面前。

    “哼，东皇钟，正合我意！”

    那黑影拿出一个法宝，对着太一就是一扫。太一来不及收回正在攻击的东皇钟，只能用法力抵挡，却没有半点作用。

    法宝根本就没有接触到太一身体，反倒是从法宝上产生一股力量，袭击了太一。太一只觉得眼前一黑，六感瞬间被封禁。

    “该死的！准提，接引！我还没去找你们麻烦，你们居然敢来找我！”

    那封印人六感的宝贝，分明就是西方二圣手中的六根清净竹！若是平时的太一，说不定还能用法力抵挡，可如今太一的大部分法力都被迫放在了成圣诸劫上，猝不及防之下，倒是让准提和接引偷袭得手。

    太一心下一横，浑身法力转瞬间灌输在东皇钟上，东皇钟声响彻云端，同时也让太一的感官恢复正常。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太一只感觉到，一个令人作呕的手悄悄地伸入了东皇钟的空间，在太一恢复正常的一瞬间，从钟内顺走了一个东西，立刻如同泥鳅般溜走了。

    太一没有丝毫迟疑的，又是一道法力打在东皇钟上，东皇钟被强行驱动，狠狠地在那贼人的手上打上一道烙印。

    “东皇陛下，此物与我西方有缘，还多谢你为我西方多多保管……啊——”

    接引那带着些猖獗的笑声还未离去，紧接着便是一声惨叫。太一冷哼一声，转身化作原形，太阳真火不要钱似的喷遍了周围的每一个角落，准提和接引都被迫显出身形。然而和之前紫霄宫时相比，此刻的两人，更显狼狈。

    接引右手血肉模糊，几乎可见森森白骨，上面一道道混沌之气缭绕，若不将这些混沌之气彻底清除，接引的右手估计就这样彻底废了；而准提则替接引扛了一下太阳真火，此刻也好不到哪去，浑身上下都被烧得漆黑。两人站在一起，倒是很好的诠释了什么叫做丧家之犬。

    “该死的，这三足金乌实力太强，师兄，快撤——”

    准提大喝一声，一咬牙，十二品功德金莲瞬间出现在二人脚底。太一甚至来不及查看东皇钟内到底丢失了什么，准圣法力全都灌输在东皇钟上，却是化声为线，将东皇钟的全部威力朝着接引准提二人砸去。

    “竖子尔敢！”

    准提一咬牙，功德金莲轰的一下爆开，却是直接引爆了这个先天灵宝！不过好处也立竿见影，东皇钟的威力只落在二人身上十分有三，便彻底打在了空地上。

    太一压制住自己的怒气，连忙查看东皇钟内部。让他先是松了口气的，他刚刚放入东皇钟内的竹篓还在。不过，紧接着他望向东皇钟最深处，却发现少了一样东西。

    “接引，准提，若是再见，我定要杀了你们！”、

    却说另一边，爆掉十二品功德金莲的准提和接引亦是不好受，扛了东皇钟十分之三的威力，再加上两人之前就受了不小的伤，更是雪上加霜。接引忍不住肉疼自己那爆掉的金莲，但依旧是后怕道：

    “那东皇太一简直是逆天，扛着成圣劫，依旧让我们师兄弟二人重伤。若不是最后我机智，恐怕我们西方教，就要直接断绝在那该死的金乌手上了1不过还好，虽然牺牲了十二品功德金莲，不过也让我们直接跨越了不周山，来到不周山西侧，东皇太一再怎么说也追不上我们了！！”

    准提先是喷了口血，却丝毫顾不上自己的伤势，连忙向接引问道：

    “师兄，得手了么！？”

    接引点点头，饶是狼狈的如同一头丧家之犬，却依旧忍不住大笑出声：

    “拿到了，有了妖族东皇和那个不能说的存在诞下的子嗣，我们西方教发扬有望——呃，这是什么！！”

    接引的笑声却是在他掏出从东皇钟内偷来的东西后卡住了，他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物件，不禁破骂道。

    “东皇最重要的东西难道不是和巫……和那家伙的后裔么，为什么会是这样一个没有上弦的弓箭！！！”

    摆在接引和准提眼前赫然是一套弓箭，一弓、十箭，弓身甚至没有上弦，看上去其貌不扬。

    还没等接引和准提回过劲来，一道锐金之气便直扑两人要害。接引和准提保命为先，自知现在甚至连小妖都能碾死他们，甚至顾不上从东皇钟中偷来的东西，化作两道遁光朝着灵山去了。

    在他们身后，一个壮硕的青年浑身赤·裸，低头捡起了被两人扔下的弓箭。

    “呵，这弓箭看上去不错，正符合我最近的计划。不过，倒是少了根弦……我记得，祖巫玄冥当初将祖龙扒皮抽筋，那条孽龙的龙筋，应该足以给这弓上弦了。”

    那人抬起头，身上一阵阵黑气涌动，甚至看不清他的面容。

    “作为巫族现在的巫王，从玄冥那里拿点东西，对我来说还算不上什么的……”

    ☆、77

    射日弓失窃事关重大，太一甚至打消了原本去巫族逛一圈的打算，准备直接找到西方二圣，将他们偷走的射日弓弄回来。

    若是想要找到西方二圣可十分简单，太一没有变换方位，直接朝着西方而去。先不说西方教的教义本就和洪荒大陆格格不入，接引和准提又分别同玄门、妖庭交恶，几乎甚少涉足除了西方大陆之外的地方。更何况，太一咬着牙，恨恨的想到，西方教还有个灵山作为根据地，若是灵山被毁，西方教就算不会彻底消失在这洪荒上，也会伤筋动骨。真要是找不到接引和准提，太一甚至打着直接化作本体，将那个灵山直接烧成灰。

    太一现在还在不周山以东，若是想要去西方大陆，最快捷的方式自然是横穿不周山。虽说不周山如今闭山谢客，可当初不周山上还存在结界时，便是对太一不设防的，失去了不周山创始以来的维护结界，更是如此。

    然而太一想的倒是轻松，却没想到，他刚到不周山脚下，就被拦住了。

    眼前的两名巫族并不陌生，恰恰相反，太一甚至还曾经在不周山上见过他们。然而，他们却依旧将太一拦下了。

    “东皇陛下，您还是请回吧……”

    说话的是一个男性金之巫族，从他身上的图腾，太一可以大概地断定他的实力应该马上就要晋升大巫了。可此刻这个准大巫却一脸纠结，挠着头对太一苦笑道。

    “东皇陛下，还请您不要让我们为难。封锁不周山，是有穷陛下的指令。按他的吩咐，我们可不能放任何人，进入不周山。”

    若是换了不认识的小巫，如今的太一早就一道罡风直接将之吹走了。可眼前这人毕竟还认识，却又将自己拦在这，还真不太好办。

    “有穷陛下？巫族不是生而平等，除了……之外都以兄弟相称，更何况我记得十二祖巫之中，也没有一个叫做有穷的人。”

    好歹是宸陨的眷族，太一还是压制住了火气，和颜悦色地想要和他们交谈。然而，金巫身边的那个火巫，却突然开口，看向太一的目光也充满了不屑。

    “哼，还和他多废话干什么，不周山是我们巫族的，有穷陛下说了，不允许这些低等种族踏入不周山。”

    太一闻言，怒极反笑，现在的他可不像是之前那样的好脾气，身上太阳真火喷出，直奔着那火巫而去。

    “呵，好大的口气，低等种族？我倒是要看看，你这火之巫族能不能受得住我这低等种族的太阳真火。若是受不住，就别怪我代祝融教训教训你了！”

    太一的太阳真火还没喷出，远处就传来一声惊呼。

    “东皇陛下，手下留人——”

    一件泛着金属性灵力的盔甲直接覆盖在那火之巫族上，说是盔甲，但却完全没有一丝缝隙，即让那个巫族免受太阳真火之苦，又能让他及时的闭嘴。

    太阳真火在那盔甲上绕了一圈，便回到了太一身上。感受到那熟悉的金属性灵力波动，太一冷哼一声，不复之前的和颜悦色。

    “刑天，莫不是你也听令于那个什么有穷陛下，觉得我不能从这不周山上过？”

    赶来的正是蓐收麾下大巫刑天，刑天手里握着一柄干戚，闻言连忙对着太一稽首，打着笑脸。

    “东皇陛下严重，您若是想从不周山上借路，我们随时欢迎，只不过……”

    刑天看了看被封印在盔甲之内的火之巫族，朝着那个金巫打了个眼色。金巫立刻会意，带着盔甲里的人和两人的手下，继续巡逻去了。

    确认周围没有其他巫族在，刑天苦笑了下，向太一深深一鞠躬：

    “巫族如今，却是对东皇陛下有事相求。”

    伸手不打笑脸人，当初太一在巫族时，也没少和刑天打交道，至少称得上是朋友。不过联想到遇到巫族之后的事情，太一也有种不好的猜测。

    “刑天你言重了，他……他陨落前曾托我若是有能力，对巫族照拂一二。不过我本想着，巫族至少还有十二祖巫，更存在他留下的都天神煞大阵，应该不至于用得上我的帮助才对。这次，莫不是巫族内部，出了点问题？”

    刑天一脸苦相，无奈的摊了摊手。

    “没错，正是巫族内部的问题。那位走了之后，十二祖巫也联袂闭关，巫族的一干大小事情都交给了我们这些大巫们。只是……”刑天咬了咬牙，还是继续说道。

    “只是前一段时间，不知道后羿从哪里搞来了十二祖巫的手令，自封为‘有穷’。而十二祖巫的手令上，则宣称巫族一干大小事情都由后羿独断，权利堪比当初的……那位。可后羿上位后，蛮横专行，甚至隐隐有要打上紫霄宫的想法。我和阎石、孟土、夸父等几位大巫联合劝谏，后羿非但丝毫不听，更是驱逐了阎石、孟土，囚禁夸父。只有我，可能是因为同为金之巫族的缘故，没有依旧还在不周山上自由活动，可是也被发配边疆，来做这些封守边境的事情。”

    “那有穷陛下，是后羿？”

    太一皱眉，忽然想起后世中流传的关于后羿的传说，正有一则说法称他是篡位之君。再结合十二祖巫莫名其妙的手谕，太一深知，以十二祖巫的性格，不可能放任任何人来替代宸陨的位置。

    “没错，就是后羿。他现在变了，甚至一点看不出，现在的他和当初那个虽然有些小别扭，但还是乐于助人、热情开朗的后羿是同一个人。”刑天声音低沉，似乎有些不愿相信曾经休戚与共的同伴变成如今这幅模样，“他手中那道手令九成是伪造的，我甚至觉得，以他如今的性格，甚至会对祖巫们——”

    “后羿怎么可能会对祖巫不利，他毕竟是大巫，祖巫和大巫之间的天堑，可不是那么好跨过的。”

    太一毕竟还是在巫族呆过一段时间的，甚至作为被误认的阳之祖巫，接触过巫族系统的体系，自然知道大巫和祖巫之间的差距有多明显。若说大巫就像是一块铁矿石，那祖巫们就好比是高纯度的铁，甚至是其他合金。这质上的差距，绝非那么容易跨越的。

    刑天闻言，有些欲言又止。然而还没等刑天内心挣扎完，一声冷哼便在远处传来，紧随其后的便是一道略有些沙哑的声音。

    “没想到，刑天，你想要阻止我为巫族复仇也就罢了，居然还污蔑我对祖巫们不利。更为可怕的是，你居然还和这个妖族勾结！”

    一股极其强横的力量撕裂了太一和刑天身边的一片空间，从那空间之内，一道道染上些不祥乌黑色的金之灵气溢出，那乌黑的金之灵气刚从裂隙中逸出，便凝聚成一道利刃，朝着刑天要害狠狠地刺去。刑天神色一凛，似乎对这幅场景早有预料。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后羿，你不过就是想要斩草除根罢了。若是没了我，有议政权的大巫就只剩下你一个，果真是好算计。”

    刑天抬手一挥，一道道盾牌凭空出现在那裂隙的周围，将那乌黑的灵力阻拦。然而，却依旧力有不逮，不少黑色金灵力逸出，朝着二人袭来。

    太一原本并没有将后羿放在心上，毕竟大巫可是有实力上限的。他浑身太阳真火瞬间爆发，作势要将那黑色灵力蒸发掉。刑天见状，忍不住惊呼：

    “小心，东皇陛下——”

    一股危机感突地涌上心头，东皇钟瞬间化作一道虚影，罩在了太一身上。只见那黑色灵气透过太阳真火，非但没有半点减弱，甚至吸收了些太阳真火的炙热之力，狠狠地撞到了东皇钟的虚影上。东皇钟轻轻一荡，便被迫弹回到太一体内，太一亦是一声闷哼，原本和西方二圣交战时产生的伤势更加剧了不少。

    “不对，后羿这实力——”

    刑天见太一无事，先是松了口气，随后便抓住太一的手，道：

    “东皇陛下，得罪了！”

    刑天身上金之灵力四溢，将后羿的灵力抵抗在外。紧接着，随着后羿的一声嗤笑，刑天控制着的灵力轰然爆开，将周围的空间都割裂开来。

    良久，周围的空间终于平复下来，太一这才发现，刑天竟是靠着刚才那下，带着他一起瞬移到了其他地方。

    经过了刚才那一下，刑天也有些脱力，坐在地上看向太一：

    “东皇陛下，最近夸父分明被囚禁在不周山内，洪荒上却广为流传，夸父要向天庭下聘。我只怕，这根本就是后羿的阴谋，还请东皇陛下尽快行动啊！”

    “先不说这个！”太一打断了刑天的话，金色的双眸死死地盯着刑天，声音无比严肃，“你先告诉我，后羿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身上，居然有了神魂？”

    “不，不光是他，你身上，也是有了神魂的吧……”

    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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