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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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真]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第10节

    ——鸿丹真经。

    太史飞鸿的鸿,内丹大道的丹,这个戚凛元婴大圆满也没法一个人搞定的道法,正是未来功成名就的太史飞鸿原创的大道。对此,原著中有一些支离破碎的描写,但诸恶老祖对丹道一窍不通,好在还有河图洛书这个不介意的神兵利器,帮他把真经推算出了一部分。

    至于剩下的,就让太史飞鸿自己去补全吧!

    戚凛把河图洛书从地上捡起来,一挥手,拿出了空白的玉简,把上面的内容全部复制到了玉简内部。之后,他又用力,讲河图洛书上的记录全部消除。

    诸恶老祖很小心眼。

    他绝对不做前人辛苦,后人纳凉的好事。

    完成了这一切后,戚凛对金思渝真心实意地说:“谢谢你了。”

    然后,数道法力凝结成的血刃,以电闪雷鸣之势,直接穿透了金思渝的身体,将他钉在了地面,鲜血争先恐后地涌出来。原本,为了供应河图洛书,金思渝体内的法力近乎干涸,再加上这个空间内部并无灵气,无从补充,才导致了这种违背了常理的一面倒的局势。

    金思渝似乎早已料到了这种兵戎相见的情况,一点差异之情也无。

    他只是用那双亮眼的金色双眸,注视着戚凛。那一双眼睛是如此的清澈无垢,让戚凛突然就感觉到了难以言喻地难受。

    ——这个即将死在他手上的男人,是第一个说着,被他利用也无妨的笨蛋。

    这时候,金思渝应该后悔了吧。戚凛想,努力把一些翻涌上来的情绪压下去。

    “咳咳。”金思渝张开口,鲜红的血从他的嘴角慢慢流出,他居然还能温和地微笑,他问,“我可以知道,你为什么要杀我吗?”

    “我讨厌被人认错,尤其是被认错是素素。”那简直就像是在打脸,自己对大自在天的非分之想一样,戚凛一想起那个场景,就忍不住的恼怒,但这不是最重要的原因,“更重要的是,我不能让知道我是诸恶老祖的人,还活着。”

    这会给他日后的计划,带来非常大的变数。

    ……不,这也不是真正的原因。

    最重要的是,在用河图洛书推算了《鸿丹真经》之前,戚凛还用它推算了一把,如何离开这个小世界的方法。方法居然非常简单——当这个天地只有一个生灵的时候,他就可以随心所欲地离开了这个秘境。

    那么,选择就很简单了,你死,我活。

    戚凛想,他绝对没有做错什么,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金思渝似乎并不在意戚凛的回答,他只是用一生中最后的力气,试着向戚凛伸出了手:“我好冷,你能抱抱我吗?”

    戚凛沉默了一瞬,他脑子里瞬间转过千百个可能的阴谋,但是最后,他还是蹲下去,把重伤的青年,搂在了自己怀里。金思渝的身体真的冷了下去,在此之前,他都烫的像个太阳。鬼使神差地,戚凛突然开口说:“你现在终于知道,你之前的决定,是多么愚蠢的事情了吧。”

    金思渝摇了摇头:“我没有后悔。”

    戚凛本想嘲讽几句,但看着对方气若游丝的模样,又把话憋了回去——算了,他爱嘴硬就嘴硬吧,反正戚凛也不会为此少块肉。

    “我只是……只是突然知道,有些,真的是命里强求不得的。我就算不死在今天,在天魔咒法之下,也抗不了几天。”金思渝又咳出一大片鲜血,他眼中金乌终于慢慢黯淡了下来,像是火星子在风中飘摇了片刻,就化作了淡黑的灰烬,“真的,真的不甘心啊……戚师兄,你能明白吗?”

    金思渝的身体终于冷透了。

    戚凛抱起他,突然听到一声脆响,他低头一看,竟然是一对糖人,因为热力太大而黏连在了一起,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那正是当年两人在街上购买的,金思渝和诸恶老祖的糖人。

    戚凛突然就感觉到了一种难言的落寞,这秘境无日无月,竟然如此寒冷孤寂,连个回声也无,像是人空荡荡的来到这世间,孑然一身,一无所有。戚凛忍不住搓了搓手,呼出了一口白雾。

    他扣住了金思渝的魂魄。

    出乎戚凛的意料,他居然只得到了对方的一魂一魄,更多的却无影无踪。戚凛有些纳闷,他自然不信金思只依靠这点魂魄生存,但剩下的遍寻不见,只好放弃了。按照诸恶老祖之前的习惯,他自然是吞了魂魄增益自己,但不知为何,金思渝的劝告却在他心头一晃而过。

    他最好还是……改掉在魔道沾染上的那些坏习惯么?

    戚凛最终把金思渝的魂魄塞进了还魂木里。他离开这个秘境的时候,忍不住回望了一眼,止不住地在想:大自在天在这里,也曾望见和他一样的景致吗?

    怕是无的,大自在天为人处世,从不回头。

    戚凛心下叹息,他怎么会不懂,强求命中没有的东西是个什么滋味呢?那种苦涩,怕是早就已经渗入自己的四肢百骸里去了。

    ☆、第二十一回出发

    别有洞天。

    余琏端坐在石质莲台上,五心朝天,手捏如莲花依瓣而开。头发上,眉上,都沾染了一点细细的雪屑。这几千年来,他大多都以这种稚童相貌,挨过漫长的等待时光。

    突然,余琏睁开了眼睛。

    他感受到了自己的分魂已经死去,按照常理,这次委托给紫云照顾的分魂(非是与灵霄中人起了矛盾,只是他辈分太高,容易带来太多麻烦。再加上紫云确实少一个能撑起大局的人),回来的时间有些早了,是出现了意外吗?

    余琏想,不过,等分魂回归之后,就会真相大白了。

    这些年,余琏就是通过分魂的记忆,来简略的了解修真界的种种变化,因为修行路漫漫,他也勉强没被潮流甩掉,总算赶在天谴之前把大自在天救了下来,也知道素素被诸恶老祖害死的秘闻,由于心结,他也不敢了解的太详细,以免自己入魔更深。

    但出乎余琏的意料,自己的分魂并没有回归,反而从那边传来一股巨力,反震在元神上,余琏一时没有防备,哇的一口,朵朵鲜红的血花就沾染在他白底的道袍上,如雪里红梅,对比非常显眼。

    坐在余琏对面的黑袍男子,懒洋洋地抬了抬头,目光在鲜血上停留片刻,随即又懒洋洋地垂了下去。大自在天被强制禁闭了,现在这个时间点,他看谁都不爽。

    一声雪堆下陷的轻响,大自在天又懒洋洋地把眼睛睁开。

    余琏刚刚从莲台上跳下来,他的步伐急促,隐隐带着几分喜悦。从大自在天的记忆里,他从未见过余琏情绪如此外露的时刻。反常,一般也意味着机会,这个发现让大自在天勉强提起了精神。

    ——没办法,大自在天骨子里也是彻头彻尾的法修。

    所谓法修,讲究的是天人合一,以一人之力引动天地之威。所以受到天地的印象特别大。金思渝也是典型的法修,所以在天焰山,才会受到了环境的巨大加成。而大自在天则是因为感受到了别有洞天中,被余琏引动的垂暮之意,真元变得沉寂,平日里也开始嗜睡。

    “怎么了?”大自在天倦怠地询问。

    他本是随口一问,不认为自己能得到回答——余琏确实也没说话,他只是把手中的花盆往上送了送,推到了大自在天的眼前。

    大自在天吓得往后一躲。

    也无怪大自在天如此惊悚,在沾染了几点鲜血的泥土里,灰青色的铁心竟然像是遇到了春雨的茶花骨朵,一层一层地绽放开来,分外妖娆。而另外一枚冷玉上面,则升起腾腾的白雾,周边的小雪融化了一圈,露出褐色的泥土。

    余琏明显很激动,呼吸急促,一章小脸上都泛起了淡淡的红晕。

    大自在天还在发愣,他忍不住掐了自己大腿一把,是真疼:“……卧槽,我要去实验一下,冷玉遇血转暖?铁心遇血开花?无量天尊,我要找个样品试试看……”

    “别闹。”余琏手一扬就攥着了大自在天的腰带,“这是天地气机相交,心感的异象而已,不能以常理论之。”

    大自在天心底其实明白,这就和天降祥瑞同样的道理,都是可遇不可求的:“恭喜了,你终于可以离开了。”他毫无诚意地祝贺道,心底却在盘算,如何取得别有洞天的掌控权,然后海阔任鱼跃,天高任鸟飞。

    “是的,我要离开灵霄,去找那个解决了入魔问题的人。”

    余琏微微笑了一下,他脸上太久没有任何表情了,以至于这个动作,在他做来有些僵硬之感,但其中真诚的意味却是真的。大自在天心头一颤,猛然警觉,整个人重重地一蹋莲座,作势要逃。

    但他终究是慢了半拍。

    余琏手腕一晃,一道赤红的,约有大拇指粗的长绳就已经绑住了大自在天的脚腕,将其拖了回来。这长绳并非法宝,而是纯粹的剑气交织而成,可做百炼钢,可做绕指柔。在整个别有洞天内静坐,不能胡思乱想,余琏就慢慢地把一些非本职的技能慢慢涉猎,登堂入室,臻至大乘。

    大自在天就这样在雪地里脱出老长的一条印痕。

    头几年,大自在天还会抗议余琏损伤了他英明神武的形象,现在他已经放弃了把精力浪费在这上面了——有这个闲暇还不如多睡一会儿。和余琏这个没心没肺的老不死较劲,注定是无用功的。

    大自在天毫无形象地又回到了原地,余琏知道他皮糙肉厚,半点没留手,导致大自在天的脑袋还在莲座的边角上被磕了一下。余琏沉声道:“我虽然将要离开,但实在放不下心你,原本,我还觉得你虽然行为放荡,但始终还是有节制的。但自从出了归元宗那档子事情之后……虽然有他们自作孽的成分,但你行事也太过分了。”

    大自在天闭上了双眼,一脸的左耳进右耳出的淡定。

    类似的念叨,他没听过千次,也应该有百回,早已炼出一副铁石心肠,丝毫不为所动。

    见状,余琏在心中浅浅地叹息着。因为其母,大自在天的童年可谓是过的并不愉快,一群人对于素素做过的恶行耿耿于怀,态度恶劣,而另一群人则是生怕又带出了一个歪苗苗的盯着他。

    从大自在天记事起,凡是大事小事,只有他涉及其中,就是大自在天的错,如有反驳,惩罚翻倍。余琏一开始倒是略微管了管,但等他入魔情况加重之后,就再也无力分心了。而且,有素素这个前例,任凭余琏说什么,大家都举得他是在娇惯,抗力不是一般的大。

    大自在天就这样爹不疼娘不爱的长大了。

    在他终于突破了金丹期之后,大自在天就跑了,他离开的那天,还在灵霄的牌匾上,留下了一行大字。

    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鲲鹏自当九天举,不做黄鸡啄黍肥。

    下面还配了一行小字:

    小爷不陪你们玩了。

    去追求逍遥大道去了,我将是第一个升飞的人,嘿嘿,看你们在我屁股后面吃灰。

    余琏听到这话就笑了,笑得停不下来。而灵霄的新掌门脸色铁青,按辈分算,他是余琏的晚辈,但也是一同经历过婚礼事变的道友。他白了余琏一眼,咬牙切齿地说:“你看看他,这话的语气,完全和当年那个妖女,一模一样。”

    余琏皱了皱眉头,因为法咒的关系,他对妖女这个称呼本能的厌恶,但是也知道这并不是出自真心,勉强压制了下去:“你们就别插手了,个人有个人的造化,鹏鹏的机缘不怕此处。由我看来,他并不是一个不知分寸的人。”

    “你当年还觉得素素温柔善良呢。”

    话题到了这里,自然不欢而散。鹏鹏离开灵霄之后,改名大自在天,名与命相连,修行中人给自己加字加号的却不在少数,但改名极少。等灵霄反应过来大自在天是谁之后,他已经坐上了魔主之位,因为醉心大道而不是给正道找麻烦,灵霄掌门捏着鼻子,姑且承认了大自在天是一个——矮子里头拔高个的——还算不错的魔主。

    当然,那都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余琏愉快地想,反正他马上就可以摆脱天魔咒法了,也就是说,将会有大把的时间,来把大自在天这棵根里就歪掉的小树苗,一点一点掰正。

    “你和我一起走,别有洞天我也会带着走。”

    大自在天用眼神睨他:“掌门会同意的吗?”

    “没事的,我们偷偷摸摸地走。”余琏拍了拍他的头,从大自在天头拔下一根长发,在他掌心,化作一根金羽,“你不方便离开别有洞天,我给你做一个假身。”

    他往金羽毛上吹了一口气,顿时,羽毛一卷,扑闪翅膀的声音传出。金色羽毛就这样变成了一只金灿灿的,麻雀大小的鸟儿,停在了余琏的肩膀上。

    大自在天脸色猛地一变:“我才不要!就算是鸟也要……”

    后面半句‘给我变得威武雄壮点’化作了一串悦耳的鸟鸣。大自在天看了看如同安然入睡的自己,又抬起手,看了看上面满满的羽毛,低下头,一双玲珑的小爪子。他幽怨地叽啾了一声,把脑袋埋在了自己的小翅膀下。

    啊啊啊余琏这个混账老不死。

    自己装嫩也就罢了,把他变成了这个小鸡仔的模样,让他怎么出门见人啊!

    大自在天怨气冲天地想。余琏倒是很满意,他手往衣摆上一拍,血迹消失得无影无踪。完成了这一些之后,他自觉已经完成了出行准备,往前一踏了一步,就从雪地里消失了。

    同时,因为余琏的情绪变化,别有洞天持续了千余年的阴雪终于停了,太阳从云层后方探出脸,万丈的光明如瀑布一样的倾泻翻过而下,雪地下出现了沙沙的声响,像是蚕食桑叶。那是种子刺破外壳,向上成长的声音。

    天地复生,万物复苏。

    ☆、第二十二回过渡

    而就在不远处的天焰山遗址上,戚凛打开秘境,踩在了坚实的石地上。这里是金思渝爆发的中心,岩石都被烧化了,重新凝结,使得表面相当光滑。戚凛举目远眺,以他的脚下为中心,四野全是火山爆发过后的荒凉,只有几棵稀稀落落的树枝立在远方。

    戚凛收回目光,瞥向了身前的另一人……或者说,另一个妖怪:

    凌三秋。

    凌珏的那位亲身父亲,九尾大妖,就这样笑意盈盈地站在戚凛身边。他右手漫不经心地抚摸着那只六尾白狐的毛发,六尾白狐对着戚凛,露出了森然的牙齿,和凌三秋平和的表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戚凛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道友,这是何意?”

    凌三秋明显有些紧张,妖类本修行不易,与人类修士相比较,唯有天赋神通能独占鳌头。但遗憾的是,和穷奇饕餮等天生凶兽相比,九尾狐的战斗力未免有些排不上号,这是先天劣势,后天修行难以弥补。凌三秋也就只有这一手媚术拿得出手——但真能对正道修士有用?

    凌三秋其实心底没底。

    如果戚凛是个不通人世的妙龄少女,凌三秋说不定还会赌一赌,但是两个人都是男人,而且还都是久经人世的大修士。凌三秋就觉得可以放弃了。但拼不拼命是一回事,和对方摆出一个要拼命的架势,自己再受点伤,在族中也好分说。

    想到这里,凌三秋心思一定,笑语盈盈:“恭喜道友,你应该已经拿到了大自在天的藏宝——河图洛书了吧。”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戚凛慢慢地说,他对妖族有些想法,需要一条内线。而在原著中,凌三秋就曾经为自己的一对儿女勇于向妖族的七位大圣挑战……嗯,就是战斗力太渣,最后被毫不留情地拍死在墙上。在戚凛心中,他无疑是最适合作为内线的一位。

    做修士,最重要的是实力。

    但要做门派的话,人脉却是最重要的。说到底,还是人。在戚凛的计划中,和各大势力之间的中间人,一是要实力适中,太高反被控制,太低大事上插不上手。二则是要八面玲珑,善于保命——修真界的更新换代说快也不快,但一不留神,某某人就不见了,也是相当常见的事情。

    无论是琼鬼子,还是凌三秋,无疑都符合戚凛的这些条件。

    当然,算盘打得响亮的诸恶老祖面还不知道,何道之手一滑,把他辛辛苦苦塑造的魔道大佬的马甲给砸了,深刻地影响到诸恶老祖的计划。

    毕竟,原著里的琼鬼子不算活跃,最终大战中放水放得很厉害,就好像观光团一样的晃了一圈而已,算是少数蹦跶到最后的魔道人士。也因为如此,诸恶老祖对他的保命能力高估了不少。

    ——他还是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天焰山上轻轻扇动蝴蝶翅膀,究竟引发了剧情上多少的风暴。

    “还请道友将法宝赠与我妖族。”凌三秋这样说,实际上,他已经准备好了一言不合立刻开溜的准备了。

    “好。”

    “道友可能有所不知,虽然在下只不过是一只九尾小妖,但是我妖族人才辈出……等等,你说啥?”

    “我说。”戚凛的声音低沉缓和,却带着无人能轻视的分量,“我说,我愿意把河图洛书让出,不知此举,和九尾道友交个朋友,可够分量?”

    戚凛说着,微微眯起眼睛,他的瞳色幽深,让人一眼望去,犹如探望枯井,只能瞧见一点月色的波澜,怪诞诡奇,不可捉摸;却同时带着胜券在握的自信。凌三秋心头一跳,竟然一时不敢看他。

    ……

    尚非雀走在路上,正面遭受了火山爆发,对她而言,也是极为恐怖的情况。天地之威,恐怖至斯。尚非雀回忆起那个场景之后,依然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在这个成王败寇的修真世界,她只不过是一个随波逐流的浮萍。

    如果不是苏婴交给她的那件法宝,大约尚非雀现在已经身首异处了。

    尚非雀又往前走了一步,她右手边有一个小小的人影,扶着尚非雀。因为伤势很重,尚非雀往前一跌,整个人都直接一个狗啃屎摔倒在地上。

    她身边的小女孩慌了神,慌张伸手去扶尚非雀。

    不了,尚非雀甩开对方的手,抬起手,对着小姑娘的脸,就是一个响亮的巴掌。她用的力气很重,立刻,小姑娘的脸上就肿起好大一块,闪亮的泪珠在小姑娘眼中打转。但尚非雀却像是没看见对方的表情一样,冷笑道:“你没有做好你的本职工作,这就是你的惩罚。”

    巫梦云忍不住低声啜泣起来。

    “很生气,很难受?责怪我没有看在你是个小姑娘的身上,给你一点照料?”尚非雀的表情似笑非笑,“那我可以告诉你,你如果还怀着这样的心思,就可以早日滚蛋了,放弃你那个为门派报仇的天真吧,你只适合被男人当个玩物养着!”

    尚非雀甩开巫梦云,自己艰难地再度站起来,跌跌撞撞地往前走去。

    巫梦云呆立在原地,眼泪在眼眶中转了又转,最终还是没有流出来。她慢速跑着,勉强追上了尚非雀的步伐。她没有看到,尚非雀板了板几回脸,最后还是露出了很浅淡的微笑。

    ……

    清晨,凡人的街道,总是非常热闹。

    人来人往,话语声喧哗。

    街头的小吃铺子,今日迎来了两个打扮奇怪的人。一个身形挺拔,穿着翠竹色长衫的雅士,脸上带着半面银质的面具,挡住右眼,露出了线条俊秀的下巴。额前垂着一绺长刘海,轻轻飘荡,宛如风动,宛如心动。

    而坐在青衫文士对面的,则是一个身段窈窕的妙龄少女。单论相貌,这个少女和尚非雀又几分肖酷。但尚非雀美则美,却不在五官精致,而是那种骨子里傲视天地而带来风情,男人看见就忍不住想要征服这样的女人。而眼前这个少女,却缺乏那种盛气凌人的英气,反而显得天真浪漫。

    而换个角度说,少女比尚非雀女人味多多了,亭亭玉立,说话的时候,有一种江南特有的绵软的温柔。她穿着鹅黄的衣衫,长裙拖地,一双美眸中灵动非凡。在凡人眼中,也算是出挑的大美人了,引得街上行人频频回首。

    “阿爹,我们不是来找娘的吗?为什么停在这个地方?”少女对那翠衫文士问道。

    那文士看起来也不过弱冠出头,露在外面的一双手白皙光滑,显然是富贵人家。他对女儿温和地笑笑,从包裹中掏出了一对人偶。他双手一抖,那一对人偶就稳稳地站在了地面上,齐齐地对少女做了一个稽首。

    这人偶颇为精致,竟然如凡人一样能笑能眨眼,所穿的衣物也布料昂贵,刺绣精美。不知是哪位巧手的工匠制作的。

    “婉婉小姐有所不知,阿爹虽然要去见娘,但在此之前,他还有一个人要杀。”人偶发声,但是身后的那位翠衫文士并未开口。

    “谁?”婉婉显然不以为然,“让属下去不久好了,何必让阿爹亲自动手?”

    那一男一女两个玉质小人偶,齐齐发出善意的笑声。

    “我,我又说错了什么吗?”婉婉双颊涨红了。

    “没事。”翠衫文士微微一笑,声音清越,乍一听来,竟然分不清男女。而此时此刻,他身上的那一种奇异的矛盾感,也在此时得到了统一,像是严冬和酷夏,如同皓阳和寒月,矛盾又和谐,如同轮转不休的阴阳。

    文士转头看向了街道尽头:“他来了。”

    婉婉立刻转头,几乎是立刻,她的目光就锁定在了那个男人身上。那是一个容貌颇为俊秀的男人,表情有些阴沉,远远看去就像是一把藏在袖子里的匕首,又尖锐又易断。他双手被在身后,风吹得他红袍像是血云一样的翻滚。

    按理说,在魔道之中,却不缺的就是这种,有一点俊俏,但更多是危险和薄情的男子。但奇异的是,只是一眼望去,婉婉偏偏有些移不开眼睛,好像是本能一样,她对对面的那个男人感到亲近。

    年轻文士问他:“诸恶老祖?”

    戚凛表情一动,似乎是没想到钓出了这么一条大鱼:“苏婴?”

    他不承认这个人是魔道共主,因而直呼其名。

    苏婴略微吃惊地舒展了眉毛,他成为魔主的时日尚短,因而还没养出一些妄自尊大的坏习惯,回复的语气还算平和:“你这人好生没有礼貌?”

    “命都没了,还讲礼貌?”

    苏婴正想以上位者的语气,赞美一下戚凛前来送死的勇气。而一道怯生生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苏婴手边的少女,小心翼翼地和诸恶老祖打招呼:“你,你好,我叫苏婉婉。”

    苏婉婉这个名字杀伤力太大,戚凛都忍不住眉心一跳。

    这个把苏婴换做阿爹的少女,并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是对面的诸恶老祖。她只是很奇怪地对对方升起了一点好感,这点好感让她露出了灿烂而友好的笑容——可惜,还不足以让苏婉婉阻止苏婴杀他。

    但这个变故,让苏婴皱起了眉头,他放弃了寒暄的想法,决定速战速决。

    “虽然是初次见面,很遗憾,需要让你死在这里……不然的话,阿雀会生我的气的。”他的语气虽然温柔,但并无男女之情在其中。

    “啪啪啪……”

    几个极为细小的空气鸣爆之声传来,却是苏婴手上控制的那两个人偶的控线全部断裂。约有手臂高的两个人偶立刻被浓浓的烟雾笼罩。待烟雾散去,原地出现了两个人,一个健壮男性,身穿深蓝长袍,表情沉稳,但狂玩与傲慢之意却完全未曾掩饰,他手拈桃花;另一个娇小少女,红袍滚滚,笑意嫣然,但眼角上堆砌的却是凛然杀意,她双手执刀。

    每一个都有大乘期的修为,堪称可怕。

    在后期一大群各色boss出山之前,苏婴确确实实是当今修真界,修为最强之人。别人不清楚,戚凛却是明白,这位新任的魔主并未男人,也不是女性,他生来就同时具有两种生|殖|器|官,被视为妖孽而被父母遗弃。在走入修真界之后,他发现自己有两套不同的根骨和经脉,一套男性,一套女性,阴阳轮转之下,修为增长很快。

    在修为踏入渡劫之后,他利用天劫之力,将自己的两套修为分出体外,化作戚凛眼前看到的两个人偶。而他自己则形成了‘无’,‘无’即是空,空即可容纳万道——总之,和他一个人打,相当于同时硬抗三位人间顶级大修士。

    戚凛轻轻呼出一口气——

    ——无论如何,死在苏婴手上,对于“诸恶老祖”而言,确实是一个足够辉煌的结局。更重要的是,没有哪个蠢货敢于去问苏婴战斗的细节。而苏婴之前并没见过诸恶老祖。

    如此这般,诸恶老祖彻底从前台转入幕后。

    ……

    在离太衡首阳山很远的一个小镇里。

    一个白色头发,长得粉雕玉琢的小孩子,他背上背着一把红色玩具小剑,脑袋上蹲着一个金灿灿的小黄……麻雀。正蹲在卖冰糖葫芦的店铺前,口水直流。

    卖糖葫芦的是一个和蔼的老汉,刚开始他还抖了抖那个白发小孩。对方却不说话,只是盯着糖葫芦咽口水。老汉看了看,就心软了——也不知道谁家这么好福气,生出了这么可爱的小孩,看衣服像是福贵人家,怎么一点碎银也不给他带着呢?

    想了想,老汉拔下一串冰糖葫芦,递给那白发小孩:“给,拿去吃吧。”

    “咦?”小孩吓了一跳,但最终还是屈服于食欲了,“可我没有钱。”

    “没有关系。”

    听了这句话,小孩喜笑颜开,高高兴兴地拿去了那一串冰糖葫芦。随着他的笑颜,似乎阳光都明亮了几分。蹲坐在小孩白发上的小黄鸡不屑地瞥了一眼,发出一串鄙夷的叽叽声:

    “叽叽叽叽叽叽叽叽!(你一个不知道几千岁的老不死,装嫩骗吃的,还要不要脸?!)”

    “我又不是真的没有报酬。就刚才的那个符箓,就可以保那老汉一生健康无病。”余琏喜滋滋地咬下了一个冰糖葫芦,他本来就喜欢零嘴,被戚凛抱在膝盖上喂食的经历过去后,似乎觉醒了什么奇怪的属性。他把剩下的冰糖葫芦举在了小黄鸡面前,“鹏鹏,再多嘴就没有冰糖葫芦了,你吃么?”

    大自在天像是面对生死仇敌一样,盯着那串冰糖葫芦半天。

    “叽!(吃!)”

    “快看,那边还有酒馆——”

    “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快帮我把冰糖葫芦捏碎了喂我啊,这样怎么吃?)”

    “就你要求多。”

    “叽叽叽叽!(有本事你放我变成真身,我们来大战三百回合?)”

    “……我们去喝酒去吧。”

    ……

    当天,酒店宾客有幸围观到一个奇景,一个五六岁的白发小孩,和一个还没有拳头大的小黄鸡,一人一鸡之间斗酒数百升。最后,两人喝嗨了,爬上了酒馆房顶上,引吭高歌,曲调很怪,像是东南西北各种古老的歌曲取了一个片段,被歌者拼接到了一起。

    但在那种歌声中,旋律已经无用,词曲已经遗弃,唯有一层一层往上生长的生命力,如瀑布,如海啸,扑面而来。每一个音都砸在心底,回旋出一段心绪。

    余音绕梁,三日不绝。

    周边的凡人都被这个声音震住了。那白发小孩在房脊上走了几步,脚一滑,直接摔入了酒馆后方的后湖中。瞬间,原本浑浊的湖水突然变得透明,翠绿的水生植物从中飞快的生长出来,荷叶田田,大朵大朵端庄的粉红荷花绽放。

    不久之后,这个酒馆就打出了仙人斗酒,点化莲池的传说。

    而一个白发小孩和一头小黄鸡,还在上路。

    “喝多了,头好疼。”

    “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叽!(你这个愚蠢的老不死,我的天啊,喝醉了不说,你还跑去房顶上对日唱歌!)”

    “……眼花了,以为那个是月亮。”

    “叽叽叽叽叽叽……(凡人也不会蠢成你这样……不对,对月唱歌也很奇怪好吗!)”

    “不要计较细节啦,反正你不是叽叽叽叽的合唱的很开心吗?”

    “……”

    “怎么了?”

    “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叽!(闭嘴闭嘴闭嘴闭嘴!我的一世英名就是这么被你毁掉的!)”

    “别啄,别啄……你看,前面还有个小吃店……”

    总之,名动天下的东天剑尊,以及威震一方的魔主大自在天,一人一鸟用了十天,往前往太衡剑派的路上,前进了两百米,约为一个身体健康的凡人一分钟的步行量。

    咳,祝福他们有生之年,能活着见到太衡首阳山吧。

    ≈lt第二卷:天焰夺宝完≈gt

    ☆、第一回现状

    清晨,天地界限出现了一道金痕,淡紫色的朝霞在重峦叠嶂的山影上轻轻卷起。在太衡剑派的一座高耸的山峰上,百来个新道童正在对着新出的朝阳吐息纳气。

    待到一轮金乌彻底跳到苍穹中之后,陆尘潇结束了今日的早课,轻轻呼出一口浊气,身体里翻腾的真元经过太阳之精的灼烧提纯,又增加了几丝,随即重新隐没在筋骨里。陆尘潇以内视视角看去,可以看见自己的经脉上染上了淡淡的金光。

    ——待到整个经脉都染成金色,那就是锻体完成了,算是正式稳固了练气期的修为。这个过程完全是水磨工夫,再天资绝顶的修士也要耗费一到两年才能完成。魔道倒是有速成之法,但现在既然已经坚定了道路,就不能再动摇了。

    凡人一事无成,往往在于其志不坚,稍微听到风吹草动,就心思摇曳。

    殊不知,真正成大事者,一旦下了决定,便再无回旋。天下本来就没有这样的好事,兼修道魔,还能踏入大乘的。陆尘潇在散修中,见多了这种自作聪明的蠢材,不知大道唯艰,真道唯纯。

    李洄鱼离开太衡剑派之后,宝络仙子接手了照顾两人的任务。不知道是不是得到了李洄鱼的暗示,宝络仙子给两人挂了名,能够跟着太衡的正统功课学习。

    且不说给太史飞鸿打开了一个新天地,对于陆尘潇而言,也不免眼前一亮。这并不是说魔道的教育就弱了一筹,在学不精就去死的鞭策下,魔道也是人才辈出——但从设置的完备上,就弱了正道一筹。

    最起码,魔门六脉中,绝对不会有彼此之间到处溜达的情况。

    但是在太衡剑派,负责读解经书和幻术课程的,就是灵霄派的弟子,而镇岳则担当了符箓和各种乱七八糟的杂课——当陆尘潇知道太衡弟子必须兼修一门乐器的时候,表情差点没裂掉,倒是太史飞鸿喜滋滋地抱了一个二胡回来,每天晚上都在迫害众人的耳朵。

    早课完毕,大家陆陆续续地起身离开,三三两两地结队而行。

    太史飞鸿坐在陆尘潇身边的蒲团上,他和陆尘潇名义上还不是正式的太衡弟子,所以只能坐在末位。他大大地打了一个哈欠,然后伸了一个懒腰。显然,清晨的补眠对他而言是个不错的享受。

    虽然陆尘潇心知,太史飞鸿就算认真修炼,也不可能有任何结果。但是现在这个太史飞鸿,非常爽快地接受了这一点。对比于之前的他,对无法修炼眼泪汪汪的态度,陆尘潇不免心中有一点嘀咕。

    ……这变化有些太大了吧。

    感应到陆尘潇的目光,太史飞鸿扭过头,纳闷道:“怎么了?”

    “没事。”陆尘潇低垂目光,掩去自己异色。

    太史飞鸿却露出了狐疑的神色。

    这段时间,对于太史飞鸿也是非常奇妙的体验。虽然陆尘潇的手脚做的很小心,但是太史飞鸿表面看起来是个豪放之人,但骨子里心细如发——不然,当时的太史飞鸿也不可能从一些细枝末节中推理出大自在天这个人了——很快,太史飞鸿就意识到自己前后的一些心态的变化了。

    首先,自然是对求仙的思想变化。

    现在的太史飞鸿看的很开,修仙,修仙,说到底,修得是神通,是手段;但是他想要成为修道者,骨子里其实是想做那种仗剑天下的大侠人物。纵然他现在无法修行,但并不是说,他就不可以行侠义之事。

    把这件事情想开了之后,太史飞鸿现在吃饭也香了,睡觉也熟了。但是却不免对之前的自己产生了一点疑虑——为什么当时的自己就看不开呢?

    ……就像是,就像是。

    有什么,非修仙不可的理由。

    除此之外,就是关于自己的这位贤弟——陆尘潇了。对于最早的虚言,太史飞鸿还是有一点记忆的,他还记得一开始那位小道士是如何谄媚的接近自己,注视自己的目光里面,有深深的忌惮。太史飞鸿对这样的目光很熟,他童年时期的几个陪读的眼睛中,经常会有这样的光。

    那是太史飞鸿出生之时,就得到了他们一辈子也求不到的那种羡慕。

    但太史飞鸿说不清楚的是,陪读们虽然羡慕,但由于主仆之别,始终是敬畏大于羡慕。但是虚言在这种情绪之中,却带有了一分恶意,两分看到他人摔下云端的幸灾乐祸。

    太史飞鸿对此有种说不出的反感,但死活没甩掉虚言那块牛皮糖之后,他也慢慢习惯了和对方一起过日子的生活。只能说,人的适应能力是很强的。

    而陆尘潇替代了虚言之后,太史飞鸿若有所觉,但始终也说不清两人之间的差别,直到当陆尘潇站在自己面前,说要和自己一起下山的那个时候,太史飞鸿才猛然惊醒——他终于明白中间的差异了。

    虚言无论做什么,都带着一种畏畏缩缩,端不上台面的窝囊气,像是什么见光死一样的生物,用各种各样的态度来伪装自己。

    但是陆尘潇则有一种光明正大的,或者说光风霁月的风度。若说是行为,他和虚言同样都有交好自己的趋势。但是,虚言总像是小恩小惠,就能让太史飞鸿感激一辈子,可谓是“所图甚大”。但是陆尘潇却有一种“有你最好,但是凭我自己,也能一飞冲天”的张狂。

    有时候,太史飞鸿也挺不明白陆尘潇到底张狂在何方。

    他现在对修真界的事情已经知道不少了,知道陆尘潇的情况,应该是‘夺舍’的表现,而如此行径的人,大多都不是善类,乃是太衡剑派需要铲除的敌人。因此,太史飞鸿在这方面,也多次替陆尘潇遮掩。

    所以,太史飞鸿也委实不明白,这种一点也不小心的笨蛋,到底是怎么跳脱的活到现在的——他只要和长辈们打个小报告,陆尘潇八成就要倒大霉了。

    一想到这里,太史飞鸿又觉得有些暗恨。

    因为多次替陆尘潇遮掩,同时又得到了对方对自己剑法的指点。太史飞鸿现在很有共犯的心态,觉得这些事情是两人心照不宣的默契。但同时,他又觉得深深地不解——既然两个人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了,为什么陆尘潇还要对他的情况只字不提呢?

    太史飞鸿自然是不知道,自己和陆尘潇之间,其实已经摊牌过了一趟了。这段记忆已经被封印到了另一个人格身上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之前的付出,是出于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对初恋情人的无私奉献,自然不求回报,但现在身份摆在了兄弟上,自然要求陆尘潇也要同他这般讲究兄弟之义了。

    陆尘潇在太史飞鸿的记忆上做完手脚之后,自然把对方视作原著中的主角了。他却是料错了,在身边活生生插入了这么大一个人,太史飞鸿又怎么可能和原著一样?

    更何况,太史飞鸿现在的际遇,可是比原著中好太多了。

    ……

    太史飞鸿也好,陆尘潇也罢,两人各怀心思,慢慢地走在下山的路上。片刻之后,太史飞鸿身体一重,就感觉到一个沉沉的人压在了自己肩膀上。

    “太史,你走那么快做什么?我在后面喊了你好几声,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蹦蹦跳跳奔过来,挂在太史飞鸿肩膀上的,正是宝络仙子的弟子,安若葭。

    和太史飞鸿不同,安若葭毕竟是太衡剑派的正宗弟子,虽然不能算是天赋绝伦之辈,但抱着一颗花痴的心奋力学习,又得到了陆尘潇的暗中指点,现在的进度比陆尘潇还要快几层,颇有几分女剑侠的风姿了。

    不知道是不是历练中的患难与共,现在安若葭对太史飞鸿颇为亲近,虽然言谈中依然常常谈起凌珏,但平日里,却开始绕着太史飞鸿打转了。

    陆尘潇对此颇为欣慰。

    终于看到一个和原著情节完全符合的细节了,他也不免玩心大起,玩起了围观的把戏。而太史飞鸿经过陆尘潇的改造,之前隐隐约约的敌意也消失了,两人站在一起,还真有金童玉女般搭配。

    “唔,好重。”太史飞鸿嗯了一声,抬起头训斥安若葭。

    安若葭大为不服气:“你才重呢!”

    “我都快被你压扁了,你还不重啊。”

    这句话来评价一个女孩子,委实不好听,安若葭气得脸都红了。她用手假意地拍了一下太史飞鸿的头:“敢这么说姑奶奶我,你真是不想活了。哼,作为惩罚,姑奶奶我惩罚你把我背下去。”

    太史飞鸿表情顿时就难看了起来:“放过我吧。”

    “不要。”

    两人说着,就扭打起来了。在一旁围观的陆尘潇不免满头黑线,与其说两人之间是彼此暗恋的情侣,更像是光膀子肩搭肩穿一条裤子的好兄弟——至少比陆尘潇这个兄弟看起来画风更硬汉一些。

    当然,事情不能绝对。

    陆尘潇沉思着——要知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万一就真的有这样风格奇特的情侣呢?

    ☆、第二回访客

    就在陆尘潇还在腹诽两人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呼喊的声音:“安若葭?大家谁看到她人了?”

    “在前面。”

    几分钟后,一个气喘吁吁的青年修士走到了几人面前。太史飞鸿立刻把身上的少女抖下来,对那位来人鞠躬致礼:“钟师兄好。”

    被太史飞鸿称为钟师兄的,全名叫做钟潜,是一位浓眉大眼,皮肤略微黝黑的青年,他入门比众人要早,如今已经国有筑基六层的修为了。以陆尘潇的眼力看,对方基本功很扎实,不出百年,应当可以顺利的进阶金丹期。而等到这一代所有弟子都成为金丹修士之后,他们也可以开始收徒了。

    不过,不知那个时刻到来的时候,这里近百人的新晋弟子,又有多少人还能或者。

    钟潜看到太史飞鸿,也微笑致敬。随即,他又板起了脸:“安若葭,我几天之前就说过了,大家五人一组组队,进行试炼,你这组的名单怎么还没交上来。”

    “我想和太史飞鸿一组。”

    “不行,他只是侍奉童子,并不是太衡弟子,不能参加试炼。”

    安若葭不高兴地撇了撇嘴,见到钟潜又要板起脸训话,立刻开口辩解道:“我数过总人数啦,一共八十八个,按照五人分组,刚好少两个人——你看。”

    她伸手指了指太史飞鸿,又转向陆尘潇:“算上他们两个人,不是刚好吗?”

    “简直胡闹。”

    “这难道不是一个严峻的问题吗?”安若葭也有些生气了。

    “规矩是规矩,要是他们胜利了,我们还要让他们去参加五仙门的比试吗?”钟潜板起脸,用手指戳了错安若葭的额头,“你就是乱七八糟的想法太多了,赶快把你的组队交上来,我好统计上报。”

    “我不交了。”

    “……”

    “到时候肯定有长辈来处理这件事情啦,钟师兄你就别操心了。”

    钟师兄终于被安若葭的赖皮打败了,他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好啊,我说话你不听,等着长辈来训斥吧。”

    安若葭嘿嘿笑了两声。

    经过了两人闲话打岔,几人就已经慢慢走到了山脚下。作为话题的主角,太史飞鸿看起来有些尴尬,陆尘潇还是那副老神在在的模样——钟潜师兄作为所有人的大师兄,要忙的事情还很多,很快和众人告辞了。

    看到钟潜消失在是视野里,太史飞鸿这才浑身不对劲地捅了捅安若葭:“喂,你该不会是认真的吧。”

    “我哪里看起来像是开玩笑的。”

    闻言,太史飞鸿认真地从头到尾打量了一下安若葭,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嗯,哪里看起来都像是开玩笑的——讲真,你难道不想和凌珏在一个队伍里吗?”

    头一句话,安若葭还柳眉倒竖,但听到了凌珏这个名字,她就像个泄了气的气球一样,萎了:“我倒是想,但是组队这件事情一出来,他就被女孩子们淹没了。都是年长于我的师姐,长得有漂亮,修为又高,我是争不过他们的了。”说到这里,安若葭低下头,脸上有着说不出的黯淡。

    “不用伤心。”太史飞鸿安慰她,“你还是有优点——论刁蛮,谁也拼不过你。”

    这话说的有点狠。

    就在陆尘潇看着他们互损,心想,太史飞鸿脸上大概会多出五道指甲爪痕来的时候,安若葭突然噗的一声笑出来,看起来一扫之前的颓废:“没错,真要打起来,我还不一定输给她们呢,毕竟我师父都夸我剑术天赋好呢。”

    说到这里,她又一扫眉眼间的郁闷:“你们上午的课程是什么?”

    太史飞鸿从怀里抽出课表:“丹药。”

    陆尘潇顿时脸色就黑了。

    太衡剑派的课程都不是很严,除了清晨早课吐纳和午间练剑之外,剩下的课程都是自己师父选择的。太史飞鸿和陆尘潇的课表是宝络仙子帮忙填写的,宝络仙子门下大多都是女性,所以,宝络仙子下意识地就把自己常用的模板给两人报上了。

    结果……

    总之,陆尘潇完全不想回忆,自己和太史飞鸿一起,坐在一群姑娘中间,上了一节女性生理课程的情况。

    事后,宝络仙子尴尬地看着两人,在上面划掉了化妆,制香,纺织云衣等等课程。陆尘潇和太史飞鸿两人总算能开始了相对正常的课程了。太史飞鸿在认真上课,陆尘潇却是抱着偷师的心态来的。他既然要创建新门派,太衡剑派的教育理念就是必须理解的一个环节——

    虽然在陆尘潇眼中看来,这种培养后辈的方法,进度实在太慢了。

    几乎是以百年计算的更新换代。

    而且,令陆尘潇震惊的是,即使是以他成就过元婴的修为,重修这些课程,有不好都逃不了好——那见鬼的乐器课就不提了,他的丹药水平也一塌糊涂,偏偏这几门课程,都有着不及格,就留学重修的要求。陆尘潇在课程上还见到了几个金丹期的修士,简直丧心病狂。

    陆尘潇被太衡的教育方式吓到了。

    “阿潇,你这是要去哪里?”到了路口,陆尘潇并不前往学堂,而是走向了住宿的方向。太史飞鸿停住了脚步,奇怪地问他。

    “我有些不舒服,想休息一天。”

    话是这么说,但是陆尘潇的表情上,明明白白地写着,我有一些私密的事情要做,所以要躲开众人的视线。太史飞鸿被他的态度噎了一下,神色随即冷淡了下来,他一甩袖子:“我知道了,你一个人要好好照顾自己。”

    太史飞鸿郁闷的态度很明显。

    陆尘潇知道,他最近正因为自己对他的隐瞒而心存芥蒂。但这也在他的意料之中。陆尘潇琢磨了一下,也许,今天之后,就可以给“这个”太史飞鸿摊开一部分的牌了。

    第10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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