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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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书]谁敢说师兄的坏话 作者:古玉闻香

    第28节

    文荆一看来不及了,单手抽出肃心剑,一道火红剑芒顿时冲天而起!

    众人猝不及防,周身立刻被热浪包围,炙热火焰瞬间蔓延整个广场,清虚子的铜像被映照成红色,杀气铺天盖地而来!

    众人发出几声慌乱大喊。

    “怎么回事?”

    “这是什么剑法?”

    “这火焰是什么?”

    文荆自己却也懵了。

    他在塔内练剑三年,只与那团小火焰较量,并没有觉得自己有多厉害,想不到剑招一出,竟能发出火舌百里,有毁天灭地之能。可惜他现在的修为太低,无法长久支持,眨眼间,广场的火焰迅速退去,四周只留下一股焚烧过后的焦味。

    席放自空中缓缓飘落下来,手持诛仙塔,衣摆被烧成了黑色,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这是他第一次正眼望向文荆:“《五行归元剑法》在你身上。”

    文荆冷笑:“多亏宗主的诛仙塔,要不是我阴错阳差进去历练一番,也不会有机会修习这套传承。”

    其余数人也从空中飘落下来,或者被烧了几个燎泡,严重的皮都烂了,俱都有些心惊胆战。他们的修为已经至少在筑基后期,几个人还在金丹期,凡火、先天之火对他们都已经没有功效,这火焰又是怎么回事?

    陆长卿有些不敢相信:“你剑上有三昧真火。”

    “什么剑?”

    “哪里偷来的?”

    文荆有点生气,冷冷地说:“我没偷。这柄剑是清虚祖师幻境赐剑。”

    “胡说,清虚老祖怎会把剑给你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

    “说实话!”

    文荆不怒反笑:“你们说的没错,他怎么不赐剑给你们,只赐剑给我?老祖心灰意冷地告诉我,剑宗弟子虽多,担当大任者却尚未出世,只好让我这个最没出息的弟子继承此剑。他赐我《五行归元剑法》,让我得其真传,给你们这一群窝囊没用的酒囊饭袋看看,如何将剑宗发扬光大!”

    文荆将剑一举:“你们若有一人能明辨是非,老祖也不至于把剑给我!”

    剑中火光流动,隐隐可闻铮铮之声,激荡不已。

    一时间,众人都有些被剑压镇住,没有人敢说话。

    李清韵缓缓道:“肃心剑又称五行剑,金、木、水、火、土五种属性俱全,传说可随剑招属性不断变换颜色,当年随着清虚老祖一同消失……”

    陆长卿苦涩道:“怎么会落在他的身上?”

    邵均道:“《五行归元剑法》又是怎么回事?那不是恒阳宫的传承?”

    文荆冷笑道:“恒阳宫本出自剑宗一源,几千年来为了避祸而改名换姓。人家安安生生地过日子,你们有事没事去灭了人家全家上下四百多口人,这又算什么?”

    邵均道:“胡说八道什么?毁掉恒阳宫的就是站在你身边的君衍之。”

    文荆此刻激动澎湃,肃心剑也像察觉到他心情似的,剑芒突起,直冲天际,长达十丈有余。

    他缓缓道:“君衍之从来不曾杀害自己的家人。有人为了抢夺《五行归元剑法》,带人灭了恒阳宫,又封住他的记忆,让他以为自己是发狂、害死家人的元凶!”

    几个人耸然动容。

    陆长卿道:“胡言乱语,君衍之这些年来杀了多少人,你还在为他开脱?”

    “不是胡言乱语!这个人,他现在身上有半套的《五……”

    话说到一半,不知是谁的手一抖,众人什么也没看清楚时,一道剑气向着文荆劈空而至。他的剑法虽威力惊人,修为毕竟还低,惊慌之下竟然无法闪避。顿时,一阵天旋地转,身边一个人抱着他在空中翻滚几圈,又轻轻落在地上。

    文荆定睛一瞧,君衍之的肩膀上已经被剑气劈出一道伤口,青衣沾上血迹。他的睫毛一颤,又没什么表情地盯着席放,缓缓道:“席放,你几次三番害我师兄,我跟你势不两立。”

    席放没有说话,手指一松,诛仙塔再一次飞在空中。

    文荆心道大事不好,将君衍之一推道:“你放心,我过段时间就能出来。”

    肃心剑一挥,剑气又要落在黑塔之上!

    君衍之恨恨地说:“你敢!”

    正在这时,远方突然传来悠长龙吟,一道青光向着剑气直飞而来,重重撞上,光芒荡出几丈!顿时,碰撞之声震耳欲聋,不绝于耳。周围修为低的弟子又捂住耳朵,头痛得蹲在地上站不起来,委屈万分。

    一个长须鹤发的老人缓缓飘落在众人面前,面色红润,清矍消瘦,宛如仙人一般,与那一道青光合在一起。

    席放、陆长卿等人一呆,拜道:“云溪长老!”

    诛仙塔立刻打着旋掉落在地上,云溪长老扫了一眼,黑色的宝塔缓缓飞起,落在他的手中不动。

    席放恭敬道:“长老已经闭关百余年,今日何故出关了?”

    云溪长老的目光淡淡扫过文荆手上的剑,立刻抬头望向他毁掉的脸,眉毛竟然微微一颤,许久才道:“刚才就是你,说清虚老祖赐剑、命你掌管剑宗?”

    文荆顿时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刚才本来是说气话,借机骂这一群是非不分的峰主一顿,根本就是胡说八道。现在他却也不好反口了,只好说:“正是。”

    云溪长老道:“方才你那一套《五行归元剑法》,再练一次给我看看。”

    第81章

    竹风国里大小门派不下上千,然而五大修真门派之所以能呼风唤雨、掷地有声,究其原因,是因为门派中各有个元婴长老坐镇。元婴长老平时也不必吃苦受累,想闭关便闭关,想出来干预门派事务也悉听尊便,只有一点,门派中遭逢大劫之时,元婴长老不得袖手旁观,一定要倾力相救。

    平时,他们干的其实就是个稻草人的活计,安静坐着吓唬人就是了。

    云溪长老,便是清虚剑宗的稻草人。

    望月峰的李清韵是云溪长老的爱徒,恭敬地说:“师父闭关修炼百余载,弟子甚为想念,今日出关,当备酒与师父庆贺一番。”

    云溪长老捻了捻白胡子:“庆贺什么?我本来闭关修炼得好好的,刚才突然地动山摇,喊杀四起。我当是剑宗出事了,把洞府门一踢,却见一个筑基弟子带着几个练气弟子,正在我洞口施展术法,那些动静便是他们搞出来的。他们一见我出现,就纷纷哭着说弟子们在玉容峰互相残杀,求我来看看。其中两个哭得太假,被我抓住关了起来。”

    李清韵等人各自望了文荆一眼。

    不用说也知道是他们做的手脚。

    云溪长老向文荆道:“那一套《五行归元剑法》,你练一次给我看看。”

    文荆不敢不从。他做了个揖道:“弟子只习得《五行归元剑法》第一重‘浴火重生’。”

    云溪长老的脸色微变:“嗯。”

    文荆凝神提气,真气顿时涌入肃心剑之中,一时间火光流动,铮铮不止。他飞身跃起,一个翻身长剑挥出,剑芒在空中划出十几丈的光圈,火焰顿时疯狂蔓延燃烧起来!

    云溪长老的眸色露出些许激动之色,立刻喊道:“停!”

    火势在四周流窜一番,又顺势收起,这一次众人早有防备,修为偏低的峰主们却仍旧躲避不及,起了几个大燎泡,焦头烂额。放眼望去,地面、墙壁、以至于清虚子的铜像也有些烧过的黑迹了。

    云溪长老正色望了文荆几眼,隐忍道:“这《五行归元剑法》为何在你身上?”

    他已经上百年没有出关,不问世事,就连恒阳宫的灭门惨案也不知道。文荆心想一定要把这老头抢到手,不等别人说话,抢着答道:“启禀长老,这是恒阳宫几千年来的绝密传承,只传子孙,不传外人,弟子阴差阳错才修习得来!”

    云溪长老微微沉了脸:“恒阳宫不过是个几百人的小门派,怎会有……”他的脸色又一变:“恒阳宫的祖先是……”

    君衍之道:“弟子是恒阳宫的唯一血脉,本姓长孙。”

    云溪长老急道:“长孙六频?”

    “长老所说的不错,君师兄的祖先便是三千多年前,带着两套古卷离开剑宗的红秀峰峰主,长孙六频!”文荆根本容不得别人说话,立刻大喊。

    所有的人都有些动容,当年剑宗四分五裂,是多么凄惨的一段历史。可惜年代久远,他们也不过是当作故事来听听,怎会想到竟然有这样的渊源?

    云溪长老捏着诛仙塔的手指有点泛白,抬头向君衍之道:“你说你是恒阳宫的唯一血脉,又是怎么回事?”

    红秀峰的赵宁天道:“启禀长老,君衍之天生带有魔……”

    文荆哪能让他插嘴,立刻打断道:“启禀长老,十八年前有人想要把《五行归元剑法》抢到手,设计害死了君师兄一家四百余口,还把这件事嫁祸在他身上。”

    陆长卿忍不住怒了:“峰主长老们在说话,容不得你插嘴!”

    文荆冷笑:“你有种倒是把我杀了,看不显得你做贼心虚!我看当年的事就有你的一份!”

    陆长卿七窍生烟,淡青色长剑顿时飞在空中,一道水色剑芒逼人而来!他恨恨道:“你胡言乱语什么?恒阳宫之事与我何干?”

    君衍之把文荆护在身后道:“长老有所不知,荆师弟只接受了《五行归元剑法》的前半部传承,前些日子为了将陷害我的人引出来,我用剩下的半部剑法设下一个陷阱。如今身上有《五行归元剑法》的人,偷取剑法时被一道禁制所控,现在应该无法运转周身灵气。”

    文荆心道,君衍之做事必有后着!

    他的姿容秀雅,声音动听,怎么听都是高风亮节的人品,没有半点虚假的影子。在场的人难以产生恶感,无一不沉静下来。

    文荆望着他,又低头摸了摸自己的左脸,莫名的有点不太舒爽。

    君衍之这副模样,如果等到一切事情都澄清,那时排队等着跟他说话的也数不清,只怕看不上自己了吧……看不上就看不上。

    云溪长老的目光掠过众人:“无法运转周身灵气,一试便知。”

    说话间,一道青光忽而升起,在众人身旁蜿蜒而过,引起清风阵阵。突然,一个人影被青光拽着从峰主们身后拉住,在众目睽睽之下摔在空地上。陆长卿立刻将目光投向稳如泰山的席放:“宗主,他周身灵气无法运转?”

    男子扑打着身上的尘土,面无表情地站起来,却双目低垂,不说一句话。

    文荆小声道:“果然是朱槿……”

    邵均皱眉道:“他近来本就身体不好,我们都知道。”

    君衍之淡淡笑着:“朱师兄不想解释一下为什么会如此么?”

    云溪长老目光如炬,正色望向朱槿。

    朱槿仍旧是平时那副恭谨严肃的样子,看不出早有准备,却也看不出一点儿慌乱:“我前些日子修炼时出了岔子,周身灵气运转不得,宗主、陆峰主、邵峰主、李峰主等都知道。”

    李清韵道:“修炼出了岔子,灵气暂时运转不得,也算不上什么大事。”

    君衍之淡淡一笑,手中突然发出一道灵气,直直嵌入朱槿的前胸。

    “啊——!”

    惨呼刚过,汹涌灵气自朱槿体内呼啸而出,又被他迅速收住。他紧抿着唇说不出话,眸中却露出一丝慌张。身体全都已经恢复自如,哪里还有半点灵气运转不得的样子?

    文荆小声说:“朱师兄,你这修炼出的岔子倒也好治得很。你若不说,我还以为是君师兄把你身上的禁制解除了呢。”

    陆长卿等人胸中怒气翻滚:“朱槿,究竟怎么回事?”

    李清韵生平最恨被男人耍着玩,刚才又像个傻子似的为他说话,怒气横生,飞过来将他的颈项掐在手里,越捏越紧:“朱槿,你骗我们,是什么用意?”

    朱槿:“……”

    他一句话也不解释,又不肯认输,脸上的青筋暴起,被李清韵手中的灵气环掐得面色青紫,双眼渐渐往上翻着,连呼吸也有些不顺。

    云溪长老冷淡地望了席放一眼:“你自己的徒弟要出人命了,你倒是淡定得很。”

    文荆气不打一处来,小声向君衍之道:“现在该怎么办?”

    君衍之轻声道:“别急……李清韵不会杀朱槿。”

    李清韵冷冷瞄了君衍之一眼,心中暗骂一声,动作果然缓和下来。她不过是让朱槿吃点苦头,并不想真的要他的命。这个人与《五行归元剑法》有关,她自然不敢拧断他的脖子。

    她的身体一晃,站在十几步开外,冷淡观望。

    朱槿像条被扔上岸的鱼,半跪在地上大口吸气。

    现在所有的人都知道事情不像想象中那么简单,却千头万绪理不清楚,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云溪长老轻轻捋着胡子:“朱槿,这件事你若不解释清楚,这辈子只怕要在地牢中度过。”

    “……我知道。”

    文荆冷冷道:“十八年前恒阳宫一案,根本不关你的事。你的修为不过是筑基中期,怎么可能灭了杀害陆师祖的金丹魔修?你是非不分,为了一片愚忠而葬送一生,可不可惜?”

    他这话是对朱槿说的,却偏偏面向着席放,果然见他平稳无波的眸色微微一动。

    文荆又道:“陆师祖年轻时曾说,是非对错,各人有各人的看法。人的立场不同,心中的善恶之分也大相径庭。我每每想到这句话,心中都生出一股寒意。”

    他望着席放:“席宗主,我忍不住想,陆师祖若在世,会不会认同你所作出的事?”

    席放缓缓地说:“不要把他牵涉进来。”

    君衍之笑了笑:“当年灭了恒阳宫,却未能把《五行归元剑法》拿到手。想要铲除魔修,自己却落得修炼魔道的下场。在暗中操纵了这许多年,没能讨回传承,没能振兴剑宗,没能陷害段轩,甚至连我也无法控制,自己反而落得不干不净。这一生之中,从头到尾就是彻头彻尾的‘失败’二字。陆师祖若知道了,我也不知道他会有什么看法。”

    席放的双目中升起一团火焰。

    君衍之道:“席宗主,你一生高处不胜寒,知己难寻。我今日便告诉你,你的想法我都能理解。做大事者,为达目的当不择手段,只有成败,根本没有是非对错之分。成了,名垂千古;败了,一抔黄土。你既然早已经为自己造下坟墓,想必已经看开了一切。”

    他指了指站在一旁的朱槿:“如今事情败露,诛仙塔不在你手上,将来也没有转败为胜的可能,你何不可怜一下这一个对你忠心耿耿的徒弟?”

    朱槿紧紧咬着牙。

    文荆半眯着双目,突然抽出长剑向朱槿狠狠一挥!

    火舌喷出几丈,眼看就要落在朱槿的身上。一道剑芒却挡在他的身前,将那一道火舌卸去大半。席放收了剑,转头向着文荆道:“不要伤他。”

    文荆:“……”

    君衍之又隐了声音,缓缓地向席放传了几句话。

    这话谁也没能听见,席放却慢慢现出一丝说不清楚是什么的表情来,似乎释怀,又似乎悲伤,甚至有一丝的向往。

    云溪长老此时已经明白了大半,胸中情绪翻滚,表面上却也不露出来。他沉默了很久才道:“席放,你受资质所限,这一世也难以生成元婴。当年我选你做剑宗掌门,对你的性格也了解得差不多。你究竟是如何知道恒阳宫的传承的?”

    所有的人都像石头一样一动不动地等着,无人敢发出任何声音。

    早晨的雾气在众人之间飘渺而过,缓缓荡开。

    仿佛过了几个时辰那么久,席放终于缓缓开口:“那是弟子与陆师弟幼年时一同发现的。”

    “如何发现的?”

    “……”

    云溪长老又问:“恒阳宫被灭门一案,就是你的策划?”

    席放的心思却似已经不在众人身上,他慢慢转身,并不答话,向着巍峨的群山、大殿和铜像望了很久,背影竟然微微颤抖。

    终于,他缓缓道:“当年、近年之事,弟子房中都有记录,长老可慢慢自行翻看。弟子再留下来也没什么意思,还是先一步去找陆师弟了。”

    声音不再是平日的沉稳,似是悲伤、又似欢喜,仿佛也终于将一切都置之脑后。

    说到最后,一道剑芒突然挥出,向着云溪长老怀中的诛仙塔而来!

    陆长卿喊道:“宗主!”

    山谷中铮鸣之声震荡,经久不歇。众人回神之时,黑色的塔沉静地落在青石地面上,席放却已经不见踪影了。

    ·

    文荆第一个回神:“师兄,救师父!”

    贺灵向朱槿道:“我们师父被关在哪里?”

    朱槿正望着诛仙塔呆呆发愣,被文荆喊了几声才恍惚着说:“……在地牢。”

    果然是本来要把他们一网打尽的!

    文荆、君衍之与贺灵不再耽搁,向着山脚下赶去。

    清虚剑宗的地牢建在玉容峰底,被阵法、结界守护,长年阴冷不见太阳,对道修的修行最为不利。文荆有云溪长老传授的入阵术法,匆匆忙忙地带着他们穿进去。一出阵,便听到了阵阵男子的嘶吼,声音沙哑酸涩,带着哽咽的哭腔,似乎痛苦难当。

    那地牢传声极大,沿着狭窄的石壁便能感到那人的痛楚,让人的汗毛根根竖起,不寒而栗。

    文荆小声道:“席放究竟对师父做什么了?”

    君衍之:“不晓得。”

    心急火燎地在地牢中前行,窄小的甬道一过,视野豁然开朗。

    这里是清虚剑宗最安全牢固的地牢,只关押罪大恶极、修为高强、犯了重规的弟子。一排黑色的玄铁将这里分成三间,震耳欲聋的嘶吼声正是从尽头的一间发出,从近处听来,更是叫人心惊胆战。

    文荆连忙凑到那房间前面:“师父!”

    地上三散落着一本一本的书册,字写得相当好看,不像是书本秘笈,反倒像是什么人的笔记。地牢的尽头阴暗处,缩着一个披头散发、看不出来是什么的东西。

    那东西发出嘶哑的叫喊,手捧着几本书册,又似哭、又似笑,没有片刻的平静。

    文荆着急道:“这是疯了?”

    君衍之淡淡“嗯”了一声:“本就难以控制心魔,想必席放又对他施了什么术法、或者给了他什么刺激,这才变成这副模样。”

    贺灵道:“把他打晕救出来吧。”

    三个人不再多说话,各行其责,不到片刻就把晕厥的段轩抱了出来,由贺灵背在身上。他望着地上遍布的狼藉道:“你们把这里收拾一下,我先背他回去静养。”

    “是。”文荆连忙答应。

    君衍之捡起一本书,一声不吭地看着。

    贺灵一走,文荆慢慢翻捡着散落的书本,怪异地轻声道:“师兄,这些东西似乎都是一个人写下的纪录呢,你看……”

    “三月二十九:伤口逐渐扩大,万万不可服用任何丹药、施展任何修复术法,以白英草研磨成汁后涂上,略能止血。希望能坚持到小轩出来。”文荆有点尴尬,“……小轩?”

    君衍之仍在低着头看。

    文荆又翻了几页:“四月初五:流血越来越多,发现金明草搭配白英草,效果更好。今天终于把婚服制好了,试穿了一下倒很合身,可惜不能让小轩看一眼。算了,不能强求。”

    再翻几页:“四月十二:今天去看小轩了,正在结丹。怕他结丹不成反而丧命,不敢打扰。看来是见不上了。”

    后面的纪录里,伤势越来越严重,皮肤逐渐溃烂、变黑腐化,连皮肉都是一块块地往下掉。这血修术法着实了得,吃丹药、疗伤都只能加重伤势,阴狠残毒。文荆轻声道:“师兄,这些都是陆师祖的纪录。”

    “嗯……”

    “你在看什么?”

    君衍之把手上的书本递给他:“你自己看吧。”

    文荆接过来坐在地上,与君衍之各捧着书册翻阅,地牢里只听见书页缓缓翻动的声音。不知过了多久,文荆轻声道:“师兄,你看完了么?”

    “嗯。”君衍之站起来,慢慢收拾散乱的书本。

    文荆低着头捡书,轻轻叹息:“想不到师父与师祖当年竟发生了那种事……”

    “嗯。”君衍之淡淡地补充,“我若是他,我只怕也想死了。”

    文荆不经意地道:“师父发疯只害死他一个,你若发疯,还得有一群人陪葬……你还是别发疯得好。”

    君衍之的身体一僵,轻声道:“我尽量。”

    “师父那么冷酷古板的人,竟然会做出半夜偷亲这种事,陆师祖当时一定不知道如何是好。就好比你以前那副样子,要是鬼鬼祟祟地偷亲我,我也必定不信。”

    君衍之咬着唇。

    “我觉得陆师祖当年拒绝师父,必定是因为心中七上八下,拿不定主意,并不是真的不喜欢。”

    “……是么?我倒是觉得他拒绝得很彻底。否则师父也不会心灰意冷地下山、消失了那好几个月。”

    文荆只觉得君衍之这些话有点怨气,却也不好深究,继续道:“师父下山几个月,陆师祖便担心了几个月啊,寝食难安,不也是在受苦么?好不容易等到他回来,师父竟然要跟他断绝师徒关系,还要魔修,真是可怜。”

    君衍之道:“……我还是觉得师父比较可怜。”

    文荆小声道:“陆师祖不也……那个……彻夜长谈挽留他了么?我就佩服师父的那句‘弟子修炼到了瓶颈,不双修,就魔修’。这种话都能说得出来,真是……”

    君衍之望了他一眼:“师父最后悔的就是这句。”

    文荆轻声叹道:“其实师父没有逼师祖,师祖是自愿的,哪有人会为了挽留一个徒弟做到那样的?师父自己想不开……”

    “他若没有对师祖产生感情,就不会心灰意冷地下山,更不会引来魔修。他若没有回山逼迫师祖,一声不响地跟着付修去魔修,师祖也不会丧命。这件事的确就是他的错。”

    也对……要断绝关系还需要当面说清楚的?段轩不过是用魔修这件事来逼师祖答应他……至少在他潜意识里是这么想的。

    文荆点点头道:“最可恨的,是那个付修。”

    君衍之道:“付修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可以神修的人,喜出望外,甚至告诉了身边几个亲信。他知道师父耍着他玩后,岂有不恼怒想报复的?这一件血案原因诸多,最错的还是师父。”

    “话也不能这么说。师父不知道自己的天资难得,付修又一直揣着架子,并没有对他上赶着讨好。之后师祖答应他结丹之后就大婚,师父当时恨不得立刻闭关结丹,也真是……”

    话音刚落,地牢入口传来柳阡陌焦急的声音:“君师弟、荆师弟在不在?快出来,出大事了!”

    君衍之与文荆俱都一愣。

    第82章 狭窄的甬道略挤,文荆不客气地把君衍之向后一推,自己先过。他淡定地转身,却险些撞上一块突出的尖角,立刻被君衍之用手护住头。……

    狭窄的甬道略挤,文荆不客气地把君衍之向后一推,自己先过。他淡定地转身,却险些撞上一块突出的尖角,立刻被君衍之用手护住头。

    君衍之轻声说:“小心……别把石头磕痛了。”

    文荆分明就觉得君衍之在跟他调情,却不知道怎么反应,清咳一声道:“那些石头没你娇气,也没你爱哭。”

    君衍之的脸色一变,低下头:“我就是那三年哭得多了点……”说着说着声音又有些酸涩了。

    文荆知道自己说错话了,顿时后悔不迭,苦着脸哄道:“都是我惹你的,是我不对,君师兄……”千万别再哭了,再哭我也要哭了。

    君衍之在过道中前行,依偎着他轻声道:“师弟,这些日子我时常想,这说不定就是我上辈子欠你的。上一世承了你的情,无以为报,这三年的泪水便是还给你的……”

    文荆太阳穴上的青筋微微跳动,恨不得拿老鼠屎糊他一脸。他这里从哪里生出的念头,真以为自己是林黛玉么,人家以泪还债,他也以泪还债。不就是刚见面时喊了他一声神仙哥哥么,这就一语成谶了?

    柳阡陌在外面焦急道:“你们两个在做什么?好了没有?”

    “好了好了!就要出去了!”文荆苦着脸轻声道,“师兄,你在我面前怎样都行,在别人面前还是平时那副高雅天仙的模样,嗯?”

    君衍之垂目望着他,突然低下头,把他压在石壁上接吻。

    这里狭窄得要命,两人又许久没有亲密接触,文荆顿觉下半身一阵狂热的感觉涌上来,像火焰似的烧遍全身,难以支持。他忍不住脸一红,连发根都是热的,把君衍之拼命一推。

    “……做什么?”

    君衍之咬了咬嘴唇,顷刻间却又恢复平时清冷高雅的模样,连目光也是澄清正派:“大师兄在外面等着,我们出去吧。”

    “嗯……”

    文荆低着头在前面开路。

    有地利、有人和、却没有天时,要不是柳阡陌在外面,他也就和君衍之在这里……

    两人一前一后地从地牢里走出来,君衍之如同以往一样沉静不言,文荆站离他五步远,低着头似乎有点委屈难受。

    柳阡陌心中有事,也没有注意到两人的古怪,焦急道:“清虚剑宗五六百名弟子身上突然有了小伤口,血流不止。云溪长老有点焦急,让我来叫你们过去,看看有没有办法。”

    文荆一愣:“席放不是死了么?”

    柳阡陌急道:“席放死了,朱槿被抓,我剑宗却仍有五六百人出了事。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你们快看看去吧!”

    君衍之道:“将白英草、金明草、回仙草研磨成汁,涂在伤口之上,不得服用丹药、不得以施以术法,我和荆师弟先去云溪长老处与他商议。”

    柳阡陌连声答应,立刻飞了起来:“我先去准备,云溪长老就在玉容峰掌门的住处!”

    文荆拉着君衍之道:“走!”

    君衍之一路上垂目沉思,不多说什么,文荆不好打搅他,也心中纳闷道:席放死了,朱槿被抓,还能有谁从中作祟?他们只顾着席放了,竟然没发觉还有另外一个隐藏在暗中的人。可怕的是,这人手中有招血旗!

    他忍不住问道:“君师兄,你说这人是谁?是何用意?”

    君衍之轻声道:“你知道么?当年我母亲、妹妹被杀,都是我亲眼所见。杀他们的两个人,都在衡天门被我亲手杀死了。”

    文荆紧紧握着他的手:“嗯,死了就好。”

    君衍之的目光微微发冷:“但是杀我父亲的人,我却一直没有找到。在我拷问的魔修之中,有两个说,他们亲眼见到,我父亲是被段轩杀死的。”

    文荆轻叫一声:“当年有个人扮成了师父,与众魔修一起去灭了恒阳宫,这个人难道不是席放?”

    “席放这个人,习惯暗中操控,运筹帷幄,并不喜欢双手沾满鲜血。假扮师父亲身上阵这种事,他未必要做。我本觉得有些奇怪,却也没有多想……”

    这人若当年假冒师父,岂不是君衍之的杀父仇人?他到底是谁?

    两人不再说话,各自沉思,一径赶到玉容峰席放的住处。

    这里是清虚掌门居住之所,建筑格式较为讲究,气势恢宏,两株上千年的古树各自坐落在左右两侧,枝叶遮天蔽日。

    文荆和君衍之尚未开口,里面一个苍老的声音道:“进来吧。”

    一进门便看到一汪清泉,占了大半的院子,清澈见底。院落里灵草丛生,清香扑鼻,云溪长坐在院中石椅上,手捧一本书翻看。

    文荆道:“云溪长老,弟子们等候吩咐。”

    云溪长老把书一扣:“这招血旗之术,你们可有办法破解?《百草千魂术》有解除魔修功效之能,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解得了?”

    君衍之道:“弟子已经让大师兄去调药止血,暂时没有什么大碍,等下弟子便去试试看。”

    文荆道:“长老知道招血旗的事了?”

    云溪长老捻着胡子,将手中的书扔给文荆,轻声叹道:“当年那一桩公案,实在害死不少人。我多年闭关不出,竟然不知道出了这种事情。”

    君衍之道:“长老既然已经读了席放记录之事,不知道可曾提及当年是谁假扮师父,血洗恒阳宫的?”

    云溪长老捻了捻胡子:“他密室的藏书记录至少有上千本,上百年来剑宗大大小小的事都记录在案,我翻看了许久,才只看到陆臻之死。”

    文荆粗略地翻了手中的书本一下,只见大部分都是每日剑宗的大小事件,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云溪长老叹道:“你不必看了,我说给你们听听便是。陆臻自幼喜欢研读宗门历史,对竹风国各门各派的了解颇深。席放和他幼年时一同长大,年纪相仿,感情比别的师兄弟又深厚些。史书里,长孙六频收了一个徒弟,将毕生所学传授给他。这徒弟感恩戴德,又是个孤儿,便随着师父姓了长孙。长孙六频去了上灵界之后,这徒弟便隐姓埋名消失了。”

    “嗯。然后呢?”

    “这徒弟左脸有个难看的疤痕,本来也没什么,陆臻却在恒阳宫的历史中偶然间读到一句话,隐晦地提及恒阳宫的先祖左脸上有道疤痕。陆臻要不是什么杂书都读,他也不会发现这些。他觉得这件事有意思,便告诉了席放,又说起恒阳宫的《上云真诀》虽然只是一部心法,却与当年长孙六频所修习的《孤仙剑法》有些异曲同工之妙。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席放本就想着恢复剑宗当年的鼎盛,自然对恒阳宫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想顺藤摸瓜查下去,看看恒阳宫是否就是长孙六频徒弟的后代。”

    君衍之静静地听着。

    “没多久,他被我选中继承掌门之位,意气风发、千头万绪,便把这件事暂且忘记了。陆臻本是平和避世的性格,渐渐与席放竟然有些谈不来,便自然而然地疏远,只安静地在慧石峰收徒、悉心教导。这时候,他便收了十二岁的徒弟段轩。”

    文荆忍不住心中轻叹。

    “段轩是个难得的好苗子,不言不语又勤奋刻苦,陆臻心中喜欢,对他自然很好。其实他对徒弟们都不错,但段轩自小是个孤儿,从来没人像师父这样对他,久而久之,便生出了一些莫名其妙的心思。”

    云溪长老说到这里又叹道:“这件事其实也怪我,段轩对你们陆师祖的心思,从小便能看出些蛛丝马迹。有一次我偶遇陆臻和段轩采灵草,山间露水深重,又有些细雨,段轩走在他身后举着伞,伞都是挡在陆臻头顶的,自己的身上却淋得湿透。我后来便打趣对段轩说,你对你师父那么好,以后娶你师父做老婆吧。我就是开了句玩笑话,没想到他当时便红了脸,恼怒走了。”

    文荆暗中给君衍之一副惨不忍睹的表情。

    云溪长老又叹道:“席放眼看着段轩与陆臻日益亲近,心中有些难受。但他身为掌门、责任重大,段轩又是难得的人才,他不能让私人的感情影响判断,便与陆臻更加疏远。剑宗在五大派的地位中越来越低,席放心中焦虑,便起了合并恒阳宫的心思。”

    君衍之道:“怎么个合并法?”

    “席放明察暗访恒阳宫的历史,发现除去《上云真诀》,其他几套剑法、心法也能看出剑宗的影子,心中越发笃定。他便开始接近你父亲,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想办法笼络他归顺剑宗。”

    “我父亲必定不肯。”

    “你父亲自然不肯承认恒阳宫源于清虚剑宗,他当时其实完全不知情。席放说出两部古卷传承的事,你父亲却神色有异,席放心中更加清楚明了。《百草千魂术》原名《地延心法》,《五行归元剑法》原名《肃心剑法》,恒阳宫虽然把传承的名称改了,内容却丝毫不变。你父亲发现恒阳宫竟然源出于清虚剑宗,也是心思纷乱,便说合并之事断断不能,从此避而不见。”

    君衍之道:“席放自然没有罢休。”

    “席放确定那两部古卷传承还在,哪里肯就这么罢休?他当时其实也算诚恳,多次微服在恒阳宫前等候,承诺他两峰之主的位子,跟随而来的弟子们都可以尽情享用剑宗的资源。你父亲生性古板些,又有祖训在身,便执意不肯,两方于是僵持不下。”

    “嗯……”

    云溪长老叹息道:“不想这时候,却出了陆臻被魔修所害之事。”

    他停顿一下,又接着道:“长孙六频带走的《地延心法》和《肃心剑法》因年代久远,又是剑宗的耻辱之事,没有人知道多少,连知道名字的人都不多。席放若非身为掌门,也不会知道《地延心法》和《肃心剑法》的功效。席放因被你父亲屡次拒绝,心中难受恼怒,这件事他只能与陆臻交谈,这夜便来找他了。”

    “然后呢?”

    “陆臻这时的身体已经开始溃烂,却每日抚摸婚服,不吃不睡。席放见了他之后大惊,逼问之下,陆臻却闭口不答,只说自己不小心招惹了魔修,引得人报复。席放心急难耐,知道只有恒阳宫的《百草千魂术》才能解救他,便再一次厚着脸皮登门,求你父亲找人修习《百草千魂术》。”

    君衍之的脸色微微泛青:“可惜在我六岁的时候,《百草千魂术》便已经选定了我。”

    “不错。”云溪长老叹道,“你父亲斟酌再三,还是拒绝了他。《百草千魂术》要等你至少十五岁之后才能开始修习,否则极为容易反噬,让人猝死。你那时才不过十岁,而且陆臻只剩下不到一个月的寿命,若要强行让你修习,你只有死路一条。陆臻不过是个外人,你父亲怎么肯为了他牺牲自己儿子的性命?”

    君衍之的睫毛微颤:“明白了。”

    “席放为了陆臻,在恒阳宫前等候了几天几夜,都于事无补。后来,他实在等不下去了,重新返回剑宗去探望陆臻,却发现他的身体已经溃烂得不成人形,已经死去,房间里的丹药盒子全都空了,似乎是受不了苦痛,强行服入大量丹药自杀而死。陆臻给段轩留下了许多记录,大都是些生活日常,席放却在断断续续的隐晦描述中猜出了大概的经过。”

    文荆也叹道:“想不到竟然是这样……”

    “后面的事情你也能猜到了。席放悲痛之余无法自持,把所有的怨愤都抛在死不松口的恒阳宫和害人不浅的魔修身上,发誓要把他们全都杀光。陆臻之死因段轩而起,席放也不肯放过他,于是便有了绞杀付修、派人假扮段轩、引领魔修将恒阳宫灭门一案。”

    君衍之的脸色苍白,点头道:“我明白了。”

    文荆紧紧握着他的手:“师兄……”

    “此事恒阳宫很无辜,席放却早已失去了人味,心中只剩下了合并恒阳宫、夺回传承、振兴剑宗一件事,他一次又一次地对自己说,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剑宗着想。”云溪长老低头停顿片刻,叹息道,“席放本是个好弟子,只不过生性有些偏执,经历了这个变故之后,却是真正冷酷无情了。”

    文荆听了也是无话可说,心道:每个人承受痛苦的机制不一样,席放这种自我催眠也是无可奈何之事,却实在害人不浅。要是能选,他宁愿个个都像君衍之这样哭上三年,不但叫人心疼,也不会做下让人追悔莫及的事。

    云溪长老道:“我就看到这里,你们先去看看那些受伤的弟子,我继续找下一本阅读,看完了再告诉你们。”

    “多谢长老。师兄,我们走吧。”

    “嗯,先去慧石峰。”

    事不宜迟,两人拜别了云溪长老,刻不容缓地向慧石峰而去。文荆拉着君衍之的手,轻声道,“师兄,现在事情清楚了一大半,总算是有了点交待。”

    “嗯。”

    “这件事真的是……复杂啊。”文荆又劝道,“现在先不要想太多,云溪长老把后面的事情弄清楚,我们再做打算。”

    “嗯。”君衍之的嘴角现出一丝淡淡的笑容。

    还未落脚,他们便远远地看到文荆的住处前聚集了几个弟子。白色背影的是柳阡陌,正在焦急道:“大龟怎么变成这副样子了?”

    “还能活下去么?”

    文荆的心脏猛地一颤,急冲下去大喊道:“都让开,大龟怎么了?!”

    他挤开众人,却见大龟一动不动地趴伏在地上,半垂着眼睛,血流了满地,还在不断地往下淌。文荆的嘴唇泛白,连话也说不出来,蹲下来轻轻抚摸。

    身体上七横八竖地交错着血红的伤痕,龟壳也被人以巨力冲破,嵌入身体之中,惨不忍睹。平时那炯炯有神的小豆子眼睛,此刻也没有了光彩。

    大龟抬眼看了看他,艰难地张开嘴巴。

    那嘴巴里是半根手指,还有一颗玉石戒指。

    众人说不出来话来。

    “谁的戒指?谁把大龟伤成这样?”文荆把那半根手指捡出来,急声道,“谁的?!”

    莫少言连忙结巴道:“我走在半路上,忽然听到这里有人惨叫‘死龟,放开我!’,我连忙冲过来一看,却见一个披着斗篷的人慌慌忙忙地跑了,手中握着一柄黑色旗子。大龟便这么躺在地上,浑身冒血。”

    柳阡陌着急道:“没看出来是谁?”

    “没有……”

    “还能救吧?”

    大龟小心地向着文荆挪动了一点,脑袋在文荆的手上蹭了蹭,又张口轻咬了咬。咬到一半,它像是突然睡着了似的,一动不动了。

    文荆恍惚摸着它的头。

    君衍之冷静地把文荆拉开,蹲下来轻轻抬了抬龟脑袋。他将一股灵气送入大龟体中,低头不语许久,终于把头抬了起来,轻声道:“师弟,你先别着急,我再看看有没有办法。”

    文荆轻声道:“怎么了?刚才还咬我呢,是不是晕过去了?”

    君衍之拉着他的手,沙哑着安抚道:“嗯,晕过去了呢。”

    文荆怔怔望着他,突然觉得眼眶热了起来。

    君衍之这么说,怎么听都像是已经死了。

    第83章 这是今天第二更

    君衍之镇定地拉着文荆的手:“剑宗五六百人都在等着我们出手相救,师弟,你得以大局为重,千万别因为大龟乱了阵脚。”

    文荆忍着泪点点头。

    君衍之又向柳阡陌道:“大师兄,我们师兄弟中有没有人受伤?”

    柳阡陌忙道:“归心壁和李书受了伤,正各自在自己房间里躺着。”

    君衍之拉起文荆的手就走:“大师兄,你先把大龟抱进荆师弟房间里。我们先去看归师弟,等下……回来看大龟。”

    文荆的手攥得紧紧的,关节有点泛白。

    君衍之柔声道:“我们先去救你李师兄和归师兄,嗯?”

    文荆噙着泪,又重重地点头。

    第2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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