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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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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灰烬 作者:纪末魔术师

    第3节

    “你晚饭都没有吃,胃会吃不消的……”我轻声劝着子涵,他憔悴的脸更加难看。

    “你放我下来,我给你做点粥,吃了会好受一点。”可能子涵真的吃不消了,依言慢慢放开了手,沉默着坐到了床上,双手握拳顶着额头,把脸埋进阴影。

    在夜晚略显单薄的身躯此时无比的寂寥,那么扎眼,让人忍不住心疼,让人忍不住想拥抱。

    而在我反应过来之后,我已经从他身后轻轻抱住了他,“没关系,会好起来的。”

    他的身体一僵,然后把头更深的埋进了那看不见的地方。

    带上门,开始思考,这么凌晨两三点的,粥店早关门了,我和穆老头住的那一层倒是有个小厨房,可惜……我不会做饭。

    嗯……只能试试了。应该和做饭差不多,水加多一点就行了吧。

    进到厨房,里面很干净,应该经常打扫,我不怎么用这个厨房,都是穆老头在用,他不喜欢外面做的食物,所以冰箱里的食物还是够的,只不过都是绿油油的一片。

    先抓一把米,洗好,多放了点水,放在高压锅里煮。接下来,就炒个青菜吧。

    然而愿望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夜场精灵sky可以舞动夜的旋律,却拿锅碗瓢盆没有任何办法。

    ?

    ☆、回忆

    ?  照着记忆里穆老头做过的,好像是先放油,再放菜,加点味精盐什么的。呦西,洗菜,择菜,锅里加点油,把一大盘的青菜一股脑倒进去,都放不下了,但是一会儿又变得只有一点点。

    就这么和铲子锅子奋斗了好久,终于把一坨墨绿的不明物体从锅子中捞出,甚是有成就感,在想品尝自己的杰作时又不小心打翻了一个碗,捡碗时虽然没有戏剧性的割破手指,却碰到了锅子的柄,连带铲子和锅子底的汤水都砸到了地上,还有一些溅到了身上,烫的我眼泪都在打转。

    尝尝味道,才知道忘了放盐,又往里面加调料,拌一拌,完全属于勉强入口,视觉效果就不去管了。一个青菜有些单调,又砸了两个鸡蛋,搅拌,放点调料,放进微波炉里,我是绝对不愿意再用锅铲了,不知道出来会是个什么东西。

    “叮”一声,打开,居然被我倒腾出了一碗鸡蛋羹,简直了。

    把煮好的粥,菜都放在大盘子里端下去,敲敲林子涵的门。

    打开门,林子涵只有下身裹了条浴巾,□□着精壮的上半身,湿漉漉的黑发往下滴着水珠,擦着,棱角分明的脸庞在暖光照射下多了一份柔和,无比诱惑,却还是有些无精打采。

    “第一次做,味道不好不要见怪啊。”我不好意思的抬头朝他笑了笑,尽量控制自己不往他身上遮住的地方瞄。

    见鬼,脑子里满满都是那天他在我身上发泄的样子,迷离的眼神,低沉的嗓音,我这是中毒的前奏啊!

    “嗯。”他拿了盘子就端到桌子上去吃了。

    “有点烫,你慢慢吃啊。”然而他还是被烫了一下,嘶的皱起了眉,瞪着勺子里的那点白粥,就像欠了他几百万一样。

    我扒拉了一下身上的衣服,白白的底色上大大小小的全是黄黄的油点子。果然是废了,这还是我最喜欢的超级英雄限量版t恤,唉,洗不干净了,任性一下,揉成一团,抛物线扔进垃圾桶。

    走进浴室,子涵刚沐浴过后满室的温暖水汽伴着沐浴露香味弥漫在各个角落,踏进去就像被他环抱住一样,莲蓬头冲下来细碎的水帘,浇灌在我身上,拿起沐浴露,仔细的擦在身上,去除了一身的油烟味。

    头发被泡泡裹在一起,我惬意的闭上了眼睛,想象着冲刷在肌肤上的水是子涵温柔的手指,在我身上细细刮着,和子涵一样的味道啊,想想就很兴奋,居然就靠这温度就有感觉了,sky你什么时候已经退化的和个情窦初开的小男生一样了。

    洗好,套上浴袍。窒息的卫生间为了情趣都装修的很大很华丽,洗手台边墙上镶着一面巨大的落地镜,被浓浓的水雾遮挡的如谜幻一般。

    我擦擦面前的一小块镜面,露出了镜子里略显稚气的少年。

    黑色发丝耷拉在脑门上,还有几根翘着,被蒸红的脸颊在浴室的灯光下显得尤为白皙,睫毛上沾染了水汽,大而圆的眼睛此时慵懒的半眯着,黑色瞳仁却显得异常耀眼,左眼角下一颗小小的泪痣无比醒目,挺直的鼻梁下形状姣好的唇瓣微微上挑,瘦削的下巴滴着水珠。

    一副让人忍不住蹂/躏的贱人模样。

    sky,原来你已经被男人调/教成这样了,怪不得,那些男人骂你骂的这么难听,却还是忍不住会为你的表演如痴如醉。

    不是因为你的表演打动了他们,而是因为这张脸。

    呵,不过sky可从来不在意这些,毕竟,我确实离不开这张脸。

    看着茫茫的镜子,我伸出手指,在虚空中比划着什么。

    我想起了血腥玛丽的传说,百无聊赖的我把手指贴在镜子上,一笔一划写出了“bloody ary”,认真的看了一会儿,果然是骗人的,我居然还试了一试。

    突然,门被嘭的一声打开了。

    我还沉浸在这个游戏里,吓得心脏都停跳了,没控制住叫了出来,躲出去的脚没踩稳滑了一下摔倒在浴缸边,头撞在了边缘,痛的我眼睛前一片黑,只能模模糊糊观察到一个白色人影朝我过来。

    不会是成真了吧,血腥玛丽真的来找我了!

    我吓得不管不顾靠着浴缸闭眼仰头大叫,手脚并用往白影身上踹去。毫无章法的拳脚一下就被制住了,略带威胁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叫那么大声,别人还以为我怎么你了呢。”

    “林,林子涵!”我猛地睁开眼睛,还有些模糊的视线勾勒出了子涵大概的轮廓,我像被丢在野外的小狗回到了同类的身边,充满安全感的港湾一样的怀抱吸引着我。我不管不顾的扑进子涵的怀抱,大口喘气,带着些微微的颤抖。

    子涵的身体一僵,却放任我在他怀里躲避,手还略显不自然的轻轻环住我,拍了两下以示安慰。

    他可能十分不习惯这个氛围,头开始转来转去,盯着镜子那个方向看了许久,最后竟然没有忍住笑了出来。

    “‘bloody ary’,多大的人了居然还玩这个,还被吓哭了……”笑声在我头顶上响起,“亏你还是个男孩子,真没用。”

    我一下从他怀里蹦出,怒视他,企图用眼神在他身上戳出一个洞,让他知道他惹到小爷我了。

    然而他却笑得更大声了,“……装的还挺像回事……”

    我:“……”

    林子涵笑得很开心,微微的细纹随着弯弯的眼角上挑,长长的睫毛盖住了墨色的瞳仁,在朦胧的雾气中迷了我的眼,这个世界只剩下了眼前男人孩童般的笑容,我清晰的听到了我的心脏猛烈的砸着胸腔的声音。

    我突然理解了,那句矫情的话,你的笑容,是我拼尽性命都要守护的东西。

    我从来不是会隐忍欲望的人,我蹲下身,双手像捧着最珍贵的宝石一样捧着他的脸,把唇印在了他的唇上。

    我没有睁眼,看不见子涵的表情,我只知道他在迟钝两三秒后一下把我重重压倒在地,吻像潮水一般向我身上袭来,却都避过了我的唇。

    地砖的冰冷坚硬与他身上的火热就像两个极端,在强烈的反差中我身上的浴袍被褪去,我把手向他探去,他裹着的浴巾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滑落在一边,我轻轻握住他的,他发出一声叹息,然后变得疯狂。

    被挑起的渴望连身下的疼痛都不再那么难忍,再被进入的一瞬间,我轻咬着他的脖颈,在他身上留下了我第一个印记。

    暧昧的声音在浴室里回荡的如此清晰,我被一下一下撞在地砖上,脊背在滑湿的地上找不到支撑点,在意乱情迷的时候只能抓紧身上男人宽厚的身躯。

    越来越猛烈的进攻,像是把我往地狱里推,却又在摇摇欲坠之时把我拽回。

    布满水雾的落地镜模模糊糊的映出了两个交缠的身影,一夜旖旎。

    ?

    ☆、回忆

    ?  早晨六点,无眠无语,我就这样睁着眼睛躺在子涵的身边,用手指描摹他的唇形,一笔两笔,好像永远也画不完。

    冷不丁他的眼睛睁开,带着懒散和迷糊,毫无防备,亦没有焦点,温和的睡颜就这样呈现在我眼前。

    “子涵,怎么醒了。”我微笑着收回手,“还早,不再睡会儿吗?”

    他摇摇头坐起来,没有了昨晚的热情,脸色又变得难看,站起来,穿上衣服。

    我趴在床上看他穿衣服时露出的腹肌,若隐若现。

    感受到我火热的视线,他无语了一会儿,“你想要什么。”

    “子涵你好无情啊,我这么喜欢你,你居然就想这样把我打发了。”我委屈的绞着被子。

    “别闹……”子涵的声音充满无奈。

    “林氏两天之后会来协商对吧。”子涵一听这话,眉目就变得严肃起来。

    “你别着急啊,我要的不多。”我仔细的观察着他的表情,看着他缓缓点了下头,我才开口,“准备来的人里面,是不是有一个叫高峰的。”

    林子涵非常戒备的点了一下头。

    “他对这次谈判的重要性大吗?”而他这次只是眯起眼盯着我。

    我一下笑开,“别紧张啊,只是听说高峰人品不太好,他看上了我一朋友,我朋友很害怕。子涵你看,要是他可有可无,就换一个人来,林氏总不差脑子好的吧。”

    看子涵脸不再冰山,又继续说,“做我们这行的脑子差,只剩这条命了,虽然不值钱,但是……”我还在絮絮叨叨,子涵一下打断我的话。

    “好。”虽然只是不轻不重的一个字,却好像砸在了我的心上。

    “我就知道子涵你很善良!”扑到他身上,重重的亲了一口,“你真好!”

    子涵把我从身上撕下来,丢在床上,就走出去了。

    在关上门前,我大声对他喊,“记得养胃啊!要喝粥来找我!”

    他一回头,我朝他露出非常欠扁的两排牙,应该是闪到他了,他一顿,马上关门就走。

    我躺倒在床上,夹着枕头兴奋地滚来滚去,结果滚到了地上,摔得屁股痛。

    从床底下爬出来,跑回自己房间,突然想起我的小猪被偷了,一肚子憋闷,子涵给我的支票又不舍得兑,只好硬着脸皮找穆老头要。

    路经厨房,里面有声音,鬼鬼祟祟往里面望,穆老头在里面捣鼓。

    我咳嗽一声,假装路过往里面走,手背在身后,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嘴里吹着口哨,无视穆老头疑惑地眼光,挪啊挪啊,往他身边一站。

    “小夜,不要吹口哨,那是流氓。”穆老头围着黑猫格子围裙一手拿铲一手拿锅,一本正经地教训我。

    “……”到底谁才是流氓,你个流氓头子。

    我把头瞥向一边,把右手伸到他面前,做了个数钱的动作,于是,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两个人都不说话,本来我就理亏,一个大男人向别人要钱什么的,简直太丢脸。当初我就死不同意把钱上交,但穆老头在我激烈的抗议之下只是莫名的微微一笑,然后我就把小金库双手奉上了。

    我憋红了脸,斜着眼瞄了一眼穆老头,却发现他压根没有想要理我的样子,放下锅铲看着我。于是我毛了。

    “哎,你摔了我的手机就这张脸?”我冲他嚎。

    然后他就摸啊摸啊从围裙口袋里掏出了一个手机,一个老版的诺基亚,因为用的时间久了,边缘和按键上的漆都磨没了,然而诺基亚就是那么坚强,硬是跟着穆老头出生入死了这么多年都没有坏。

    他把他的宝贝诺基亚塞给我,我吓了一跳,给他挡了回去,支支吾吾不知道说什么,最后只是没什么底气的说,“这,这手机太破,我,我看不上。”

    开玩笑,当初我小学存零花钱给他买的时候可不知道他会用到现在,这手机可是陪夏穆打天下的元老级别的东西,小弟见了都得叫声祖宗。

    然后他也不推辞,就顺势把他的宝贝诺基亚藏回了兜里,又开始摆弄他的锅铲。

    “你用过厨房了?”冷不防这么一句,我尴尬的呵呵了几声,“就,就昨晚肚子饿,烧点东西吃……”

    “你会烧饭了?”他狐疑的看着我。

    “哈哈哈,我这么聪明,一学就会,哈哈哈。”我干笑了几声,穆老头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一点也不像他。

    他张了张嘴,还是开口了,“林子涵,他,是不是又来找你了……”

    我一惊,冷汗就冒出来了,“哈哈哈,你在说什么我听不……”

    没等我说完,穆老头打断我,“小夜,这次,听我,别招惹他,他不是个简单的人……”

    “哈,你现在和我这么说有意思么,当初是谁让我去碰他的!”我咬牙切齿,心理的怒火就快包不住,“那现在我和谁在一起,是我的自由。”

    最后一句一下就变得挫败,有气无力,从小到大被夏穆逼迫的不甘不愿的愤怒又一次袭上心头,每一次每一次,我真的不想怨恨你,我真的不想的……

    我转身走出门,和夏穆闹脾气可真不是个好想法,现在简直如芒在背。

    “你这样是为了林子涵吗?”身后幽幽声音传来。

    如果是以前,我会马上道歉,承认错误,但这次,我真的没有了心情,可能,心里有了人,就什么也不怕了。

    我没有回话,只在转身出门最后看了他一眼,那一个画面中的夏穆,身体站的笔直,双手垂在两侧,黑发挡住了神情,朝向门口,很自然,但我却总觉得,不太妙。

    这样的夏穆,太过安然。

    就这样无所事事过了一天,上午在房间里打游戏时有人敲门,王战拿了个最新款的手机给我,说是老爷交代的,我拿过来翻了翻,穆老头又一次把我的手机屏幕换好了,还是原来那张,我一时兴起偷拍睡着的夏穆,结果被他一把拽过来一起拍了的两人合照,照片里夏穆还有点睡眼惺忪,我一脸咬牙切齿,不知道为什么穆老头特别钟爱这张,我对此不感兴趣也就随他去了。

    突然黑色的屏幕照出了身后王战的脸。

    “那我先走了。”王战说着,就准备转身离开。

    我一下跳到他前面,这个一脸老实像的汉子今天脸上却多了几道浅浅的血痕,像是被人拿匕首划出来的。

    他走姿的不对称让我注意到他裤子上的淡淡血迹。

    我不可思议的看着他,“王叔,你怎么了,不要紧吧。”

    王战只是和蔼的笑笑,“没事,小伤而已。”

    他说的那么淡,但过程一定很惊心动魄。要知道王战已经多久没有亲自干过架了,自从穆老头得权后,除了初期还需要他来教训手下,后来王战几乎已经变成了文职。

    结合这几天的迹象,这很不正常,就想是暴风雨前来的一点小波浪。

    我突然想到了什么,开始语无伦次,“那,王叔,那夏穆他,他……”

    “老爷他很安全,小夜你这两天当心点,明天,林氏就要来人了。”王战沧桑的脸上又出现了年轻人的神彩,“他们的阵仗,打得太响了……”

    ?

    ☆、回忆

    ?  两天就这样一晃而过。

    穆老头早就出去了,他们谈判当然不会是在窒息。

    我坐在闹腾的卡座里静静的喝着鸡尾酒,今天的灯红酒绿让我有一丝烦躁,不安的扯了扯领带,却还是不能轻松地呼吸。

    不管自己的感觉有多么糟糕,我还是什么都干不了。心烦的捋了捋头发,吓走了几个欲图搭讪的男人,叫上怪物还有一个下场的舞男,三个人开始划拳。

    心里烦躁,手气也不好,连喝了三杯朗姆酒后整个人都要飘起来了,火气更甚,也不知道和谁较劲,抢过酒瓶,咕咚咕咚一瓶下去,都要涅槃成佛了。

    “不行不行,再来!”我扯下领带,摆出架势。

    “别逞强啊,又不会笑你。”然后像是我还不够尴尬似的笑个没玩。

    于是就以这种趋势我又输了两局。

    正在我瘫软在沙发上时,快失去了活下去的信心,一只手伸过来拍了拍我的肩,我转过头,一个眉清目秀的服务生很恭敬的对我说,“sky,有客人请你去坐坐。”

    怪物开始起哄,“呦呦呦,我们sky可真是了不得啊,这可是今天第四个邀请你去‘坐坐’的人了啊,还不快去伺候着——”阴阳怪气的音调强调了‘坐坐’这两个字,旁边的人开始哄笑。

    我不耐烦的踹了一脚桌子,空杯子摔在地毯上,“烦不烦啊!跟他说老子没空!”

    “可是,这位客人……”服务生尴尬的搓搓手,“……不太好说话……”

    “哈,我让你知道一下什么叫更‘不好说话’!”挥出去的拳头被拉住,怪物的脸出现在我面前。

    “不好意思,跟他说sky马上就来。”说完,服务员唯唯诺诺的跑了,怪物转过头盯着我,“别耍小脾气,都是混饭吃的,别这么不给台阶。”

    “你他妈谁啊!管我这么多!”脱口而出的话无法阻拦,一出口才觉后悔,尴尬的咳嗽两声,抓起朗姆酒又灌了两口,往桌上一砸,“等我回来干完这瓶。”又俯身到怪物耳边耳语几句,抓起沙发上的外套摇摇晃晃的朝服务员走去。

    敲响房间的门,允许之后打开门往里面走,黑黑的背景。

    怎么连灯都不开,我摸索着在墙上按着,酒劲上头,摸半天摸不到开关,却在摸到按钮刚一打开灯,一阵呼啸而过的风声在我脑后响起,我躲闪不及,被抡在了地上,眼睛发黑,天旋地转,疼痛已经不足以描述一丝一毫,我只剩下大口喘气的份。

    看不见东西的我被人架着丢进了椅子,手脚被绑在椅子腿上,眼睛被东西蒙住。

    唯一的想法是,我靠,居然在窒息被绑架了,我颜面何存!

    绳子结越挣脱越紧,勒得我手腕发痛。“喂!想要什么直说,绑架算什么英雄好汉!”

    “英雄好汉?哈哈哈,真佩服你,一个卖身的怎么有脸说出这种话。”脸被捉住,又被狠狠地甩向一边,“用下/贱的手段抢别人的男人,你可真是英雄好汉。”带点稚气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怒气。

    “自己的男人管不好,跑出来乱搞,怪我魅力太大,还是怪你留不住人?”我冷笑,这些怨妇一样的人,简直神烦。也不知道是哪个点过我的男人家里养的小情儿,专挑这种时候来拆我台。

    一个清脆的巴掌声响起,脸上火辣辣的疼,可真是一点劲都没省。一脚踹过来,我连人带椅子摔在地上,手脚无法动弹,眼睛又看不见,特别窝火,却还是什么也做不到,喊叫什么的最低级的求救方式现在是我唯一能做的,只可惜窒息的房间最隔音。

    “这里,勾了多少男人?嗯?”一只脚踏上我两腿之间,慢慢地撵着,越来越重,“要不要我帮帮你,反正,你也用不着前面的那东西。”

    “你想干什么?!”我大喊。

    “别怕啊,我也不想碰你那恶心的东西。”那人的手抚过我的脸,“怎么办呢?那你去死好不好?”声音变得欢快,似乎很兴奋。

    居然遇到变态了,真是千算万算没有想到居然有人敢在窒息里玩绑架,这人胆子也是够大。

    突然,一个冰凉的东西贴着我的肚子,“舒服吗?”温柔的声音。

    刀子一厘米一厘米往我身子里刺进去。故意放缓了节奏,我能感觉到温热的液体随着我的腰际往下流动,痛感一寸寸袭上我的神经。可能是酒精的作用,这种本应该钻心蚀骨的痛苦却好像被蒙上布,变得迟缓。

    我僵着身子,不敢挣扎,大口呼吸着空气,冷汗随着脸颊落下,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周围安静的就像是按了静音,我整个世界就只有那一寸寸往我身体里扎进的刀子,那种冰凉无助,欲哭无泪。

    一段钢琴的铃声如炸雷般在我耳边响起,“喂。”那个人接了起来,声音立刻变得温柔,甚至是活泼。

    “好,我知道了啦,现在就过去,嗯,好,不会忘的,拜拜。”挂断电话后,那人把脚放在刀柄上,把最后一寸露在外面的刀片踩进了我的内脏。

    “啊呀,不能陪你玩了,本来还给你准备了十把呢,真可惜……”他把刀片全丢在了我身上,金属碰撞声让我全身一颤,“不过,如果你以后还缠着我男人,我会把你钉成耶稣哦!”他又拿起一把刀刺进我身体,轻轻搅了几下。

    “哦,对了,我的男人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呢,他叫林子涵。”

    他的声音轻轻的,却字字砸在我心上,讲完后,他把我扶了起来,拍拍我身上的灰尘,然后走了。一房间的脚步声,原来,这个房间装满了人。我这么狼狈,原来这么多人都看见了吗。

    门一关上,全身僵硬都放松,眼睛再也撑不住,那通电话来的太是时候,虽然我和怪物说过,假如我四十分钟后没有出来,就找人救我。不过,照那个人的性格,不到半个小时就能以各种方式折磨死我。

    楚轩,你他妈够狠。

    过了不知道多少时间,门被大力撞开,砸在墙上震得我耳朵痛。我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垂着头只能看见地上暗红背景下的一片阴影,正在摇着我。

    终于得救了啊,为什么我的眼前只有一片红色,那浓的化不开的红色。

    接到消息冲来的夏穆,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场面。

    围着了一圈的红色血液,把毛绒地毯染成了盛放的红莲,红莲之上的男孩脆弱苍白的像块透明水晶,头无力的垂在一边,黑发挡住了脸庞,两把精致的匕首,全部没入男孩身体,像是随时会消失不见,那如浓重的中世纪油画般的寂静。

    那是盛放的红莲上方,那一抹残存的夏日夜空。

    ?

    ☆、回忆

    ?  其实,在夏穆给我松绑的时候,剧烈的疼痛就唤醒了我,就算是酒精的麻痹也起不了这么大的作用,但是我的思想在那一刻几乎是停止的。

    总会有那么一些时候,会觉得,即使活着,却还不如死去,然而也无法找到原因。

    那个时候,整个人都麻木了,没有了记忆,没有了感情,没有了一切可以支撑这具空壳的力气。那时,所有一切只集中在视觉,对这个世界的理解,只剩下了眼前的一切。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佛道的返本归元会不会也是那么令人无奈。

    千般蹉跎,万般嗟叹,休道何处惹尘埃,谓之命,谓之生死命。

    夏穆抱着我拼命往下跑,那种跌跌撞撞的感觉让我很不舒服,还有夏穆脸上的表情也让我莫名不爽,不自觉的就伸出手,狠狠朝夏穆推去。

    虽然夏穆下意识拉了我一把,没有让我身上的匕首撞到东西,但我的背还是砸到了地上。

    好疼。

    我像机器一样指挥着我的四肢,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向脑海中唯一能想到的地方跑去。

    身后夏穆似乎在喊着什么,可是我怎么都听不清,你在说什么。

    但我依旧没有停下脚步。

    我的身体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破掉了,碎了一地,流出了红色的汁液,我的腿被温热淋湿。那是什么呢,是什么啊。

    我为什么会不知道呢。

    “红莲业火中的岑寂,修罗吟唱咒语,我被锁在记忆里……”

    我敲响了那扇门,像孩提望着即将拆开圣诞礼物前一刻的期待,那根绳子把我系的那么紧,终究,还是要解开了啊……

    门后的林子涵惊讶的看着我,我恍然一笑。

    终于,解开了……

    我跪倒在他面前,抬头笑着,风华燃尽前指尖残留的那一粒朱砂,翩然落下。

    “暗幕苍穹下的宁静,月色淋湿幻影,你翩然降临……”

    原来,你在这里。

    “求求你,带我,出去……”

    这是那个住在我心中的小男孩,一直渴望的东西。

    不过,总是只有,想想而已。

    火焰那么耀眼,哪有飞蛾能挡住诱惑。我,不过是其中之一,一只灰烬中还想起舞的虫子。

    世间万千繁华,不过一指流沙,扬起,落下,掌间多少离合愁绪,便也换来一句,也罢,也罢……

    佛曰:

    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

    佛曰:

    种如是因,收如是果,一切唯心造。

    佛曰:

    不可说,不可说,一说即是错。

    佛道出了很多轮回间无法避免的东西,我们能做的,只是让自己觉得,比起死亡,我更愿意活着。

    所以,我没有错吧。

    我只是怕,在森林中兜兜转转,到了生命终结,却发现自己,从未活过。

    看哪,世界都在旋转,那是,为我舞动的吗。

    不过是,再也不可能知道了。

    ……

    啊啊啊!!头超级痛啊,我是撞在南墙上了吗。哎呦我去,背也好痛啊,这是拔火罐了吗。擦擦擦!!肚子痛的简直是要再睡五百年啊,我是掉粪坑里了吗?!

    多次起床无果后,我认命的躺回了床上,看着窗外的白云蓝天,居然被阳光刺到了眼睛。周围洁白的装束与刺鼻的消毒水气味,让我回想起了我一身痛的来源。

    尼玛老子在自己窝里被人绑架了啊,还被插/花一样在身上插/了两把刀。别说了,我想静静。

    掀开被子,证实了被裹成大肉粽的身体确实是我的以后,我沉默了。

    直到夕阳西下,冷着脸坐在一旁削坏了一袋苹果的夏穆再一次把苹果削成了骨感美少女后我忍不住大吼,“去去去!有钱也不是这么糟蹋的好吗!”

    夏穆不干了,手里的水果刀一扔转身就走,我冲着他背影大喊:“哎哎!等一下!”穆老头脚步一顿,转过头看我,我嘻嘻一笑,“记得叫子涵来看我!”

    可能笑的太欠扁,夏穆脸立马黑了,“我说过,你离他远点。”

    “你不叫?”我眯着眼看他。

    夏穆一脚踢翻了刚刚他坐的凳子,金属凳子砸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噪音。

    我一把抓过水果刀,在自己身上比划。

    然后夏穆冷着眼,似乎想把我戳出一个口子,僵持了近一分钟,夏穆转身走了。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我才恍然的放开了抓着的水果刀,手心和背上的冷汗,无法掩盖我刚刚无比紧张的心情。

    威胁夏穆,可真不是个好主意,我只是在赌我对夏穆还有用处,他不会就这么轻易让我死。

    第二天夜晚,林子涵提着个水果篮子来到了我的病房。

    他一坐下就开门见山,“那天你跪在我面前对我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说,“啊?什么时候?我怎么不记得了……”

    子涵说,“不要装傻。”

    我说,“我可能是太累了,才……”

    子涵说,“我知道一个人很累,如果你想,我可以赎你出去。”

    我一顿,“你……”

    子涵静静的望着我,眼中似乎孕育着月光,柔和而悲伤,“什么叫望而不得,你一定懂我。”

    是啊,懂,太懂了。

    但是,贪心的飞蛾想要的怎么会只有边缘的温暖。子涵,我懂你,可惜,你不懂我。

    我扑过去,“子涵!你太好了!你是个好人啊!”扑到他身上后,肚子一阵剧痛,我想我的脸色一定很好看。

    “你的伤……”子涵扶着我,想把我按回去。

    “不打紧不打紧。”我嬉笑着在他身上蹭着。妈的,伤口一定裂开了。

    “你是……被谁打成这样的……”子涵斟酌着说出口。

    “啊啊,被狗咬了一口而已啦,没事!我家子涵真会心疼人。”纠结的样子真是好可爱。

    “我还有事,先走了。”子涵把我按到床上,却似乎有些恋恋不舍在我颈间游走,最后深吸一口气,起身离开了。

    “急着离开是因为有门禁吗。”我调笑着。

    而子涵只是转过头,看了我一会,轻轻的弯了一下嘴角。

    这么温暖的笑容,为什么会比阳光还刺眼。你这么急着回去,是因为还有等你的人。什么时候,你愿意为我驻足。

    坚不可摧的黑色牢笼,困住了一夜繁星闪烁。坚强的sky,其实,很脆弱。

    子涵走后,我摸出手机,屏幕上熟悉的图片此时却让我浑身一颤。

    拨出那个号码,嘟嘟的铃声在月光下犹如催魂曲。

    那头接起,“喂,小夜。”似有幽幽檀香飘出,熏得我头脑发胀。

    我抓紧床单,犹豫好久还是一字一句的说出了口,“我想出去。”手中冒出冷汗,喉咙发涩,快要说不出话来,“让我出去。爸。”最后一个字似乎是耗尽了我毕生的力气。

    像是接受最后的审判,那头呼吸清晰可闻,平静淡然,然后‘嘟’地一声挂掉了电话。

    再也没有了坚强下去的勇气,手中电话滑落到洁白的床单上,腰间微微裂开的伤口鲜血溢出,染红了纯白。深深地埋进手臂,好像这样可以守护什么,呢喃着。

    “我,到底,在坚持什么……”

    没有了赌注的赌徒,只是在用性命博这一盘。赢了,那就活下去,输了,百年之后皆为灰烬。

    最多会有点累吧,心会累的。

    ?

    ☆、回忆

    ?  在医院的躺着的时候,deep来看过我,他一进来就大呼小叫的扑到我身上,身上的伤口被压,痛得我龇牙咧嘴一脚把他踹开,然后他又扑上来。他黏在我身上各种蹭,然后又大呼小叫。

    “sky!你知道吗!那天林氏来的居然不是高峰!是另外一个!那个人甚至连碰都没碰我!哈哈哈哈……”还是各种蹭。

    “知道了啦,如果是高峰,现在你就不在这儿了。”我摸摸他的脑袋。

    他安静下来,坐回凳子上,“你说为什么突然换人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想什么呢,我看就是你当初得到的消息是假的吧。”我笑嘻嘻地说。

    “你妹啊,不可能好吗!”

    “可能性很大哦!”

    “不可能!”

    ……

    出院之后,没有回窒息,而是去了博识中学。不想回窒息,可能,不想看见夏穆,哪怕只是呆在见不到的地方。

    很久没有来了,还有些微微的不习惯。

    还没有靠近,从很远的地方就能听见学校里传出的分贝极高的音乐。和窒息里我已听惯的或颓靡或动感或妖异的歌曲不同,这是我还在上学的时候,总是能听见的一些令人激情澎湃的进行曲。能听到这些曲子的时候都是学校在进行集体活动,比如……运动会。

    这么一想,脚步就停下了,运动会什么的是一段不忍重读的黑历史。

    想起这个,总是会先有一段景色描写,比如:秋风送爽,骄阳高照,温暖的阳光洒在赛道上。接下来一定是:一滴滴拼搏的汗水,一位位奋斗的健儿,他们不为奖章,他们不为荣耀,只为心中那一个坚定的目标,信念只有一个:拼搏!萧瑟的秋风,挡不住破竹的锐气!冲吧!

    嘴角已经抽不动了,一个转身,踏着魔鬼的步伐,一步两步就往反方向走。但是,就是这么巧,那一群太/子党正好朝我这边走来,躲闪不及,一下被勾住肩膀。

    “呦,这不是夏夜么,去哪潇洒啊,不带上哥几个?”大宝笑的见牙不见眼,另一只手搂着一个火辣的妞。

    我僵硬着把头转过去,皮笑肉不笑,“哈,哈,哈……”

    “学校运动会呢,哥几个有比赛,是兄弟就来捧场。”虎子一巴掌呼我背上。

    啊啊!果然还是来了,我不想去啊!突然,我眼角撇到那边熟悉的身影,那是,楚轩!

    操,你他妈的捅/了老子两刀,老子还没找你算账呢。嗯?楚轩边上那个,是……林子涵!为什么他连学校运动会都要跟来?!

    啊啊啊,更加烦躁了,拍掉肩膀上的手,“去就去。”然后径直向前走去,虽然有点僵硬。

    “夏夜,你这表情不对啊,只是去看比赛,怎么倒像是要去砍人啊。”身后的人说着。

    “到底去不去啊,不去我走了。”

    ……

    现在坐在看台上的我内心却是崩溃的。大宝他们已经去检录处了,楚轩是学生会的有很多工作,而林子涵……他就和我一样无所事事,靠在看台最高处的扶手边,看着主席台上楚轩的身影发呆。

    心里已经很不是滋味了,楚轩是个变态啊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迟早被他害死。一阵一阵的酸麻感从无名之处疯狂往上涌着,这种感觉让我大脑充血,腰部的还没好全的伤也开始隐隐作痛。

    等到这种感觉过去,我已经站在了林子涵身边。突然有了意识的我不知所措起来,想着赶紧逃走却无能为力,林子涵突然射过来的视线我也躲闪不及,直直撞上。

    实话说,我现在很紧张。特别是林子涵一句话不说,只是危险地眯了眯眼睛,风吹过,迷了我的视线。

    你是不是,一点都不想让楚轩知道我的存在。

    虽然,我确实见不得人。

    “你……渴不渴,要不要喝饮料。”我假装镇定地摇了摇手边的可乐。

    他不回答,“换个地方说话。”然后躲开吵闹的人群往看台下走去。那边,楚轩还在忙着整理数据。

    我跟着他,到了一处没有人的角落,树荫漫漫,落红遍地,是个说话的好地方。

    在他还没有开口之前,我抢着笑说:“子涵,这么巧你也来看比赛。”

    他丝毫不领情,“不要跟着我。”

    原来他早就认定了我是跟着他来,想来破坏他的感情。

    “什么呀,子涵,我只是来看比赛,碰巧和你遇上,来打个招呼罢了,子涵你想哪去了。”招牌式的sky微笑已经挂在了嘴上。

    而子涵,我爱的子涵,只是静静地看着我,嘴角轻蔑的笑容,像是在说,你也不过如此。

    我现在,表现的像是个抢走别人的坏人吗,虽然我确实很想抢走你,子涵,但是,我不想用这种方式。

    “你不信的话,我的朋友可以证明哦,撒谎可不是好孩子呢。”快要撑不下去,子涵,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

    “我会赎你出去,但是,也仅限于此,你与我无关。”说罢,他迈出脚步,往观众席走去。

    鬼使神差的,我拉住了他的手臂,把他往后一拽,然后整个人倒在他的怀里,趁他踉跄调整步伐时,扭过他的脸亲了上去。然后被他使劲打开,我被用力推出去,撞在树上。

    他厌恶的擦了擦着自己的嘴唇,冷冷的看我一眼,“我只饶你一次。”大跨步往外面走。

    我大声地笑着,“喂,非得这样吗,开玩笑不可以啊。”笑的太大声靠着树干喘气,“大男人亲一下又不会少快肉,这么别扭干什么!”

    而子涵只是留给我一个背影。

    视线里的他走的越来越远,直至不见,我竟无力挽回,不自觉伸出去的手,昭示着,感情,真的可以不受控制。

    不堪的身躯滑落在一地落英中,草丛里窸窣的声音,树梢上清脆的鸟鸣,一片白云蓝天,火红的烈焰当空而挂。

    一切都那么美好,这是我所能想象的所有词汇,形容我向往的生活。很美,美的就像,除了我以外,没有任何的瑕疵。对,除了我以外。

    无奈,只能付之一笑,这种感觉,真的不好受,比一辈子窝在窒息里发霉生蛆还要令人难受。

    如若身处黑暗,便再没有喧扰;如若你执意触碰光明,便将化为灰烬。

    世界当然不可能抛弃你,因为你太渺小,渺小到它在万里云层上空俯瞰时,都找不到你。但是,当你自己仅有的那方小小的空间,比如一本写满秘密的日记,比如一封不敢送出的情书,比如亲人去世你还未来得及喊出口的我爱你,当你被这些已经归为己有的记忆抛弃时,你才会发现,冷静,已经是一件很残忍的事。

    第3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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