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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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的白月光 作者:澜依·滟
第11节
说来也巧，本届嘉影奖的典礼场地就定在z市。原本在回去的飞机上，莫菲已经打定主意要抽时间和严素好好谈一谈，有些她曾经一直逃避不想面对的问题，这一次忽然间就希望事情能够相对明朗起来。
虽然，她心里也不是没有忐忑。
甚至在脑补过可能会出现的结果后，发现抉择似乎也是件尚有困难的事。
但不管怎么样，既然这一步或早或晚都要走，现在也不失为一个不错的时间。
然而，下了飞机，她把手机开机，几乎立刻就收到了严素在差不多一小时前发来的短信，“临时有事飞趟香港这几天都不在，你自己回家吧。”
于是回到严素的公寓时果然整个房子都空空荡荡的，明晃晃的灯光洒下来，更衬得愈发冷清。
莫菲有些饿，放下东西跑到厨房里翻了半天才勉强找到一棵青菜，随随便便煮了个面汤喝了，和打了电话确定了明天在公司碰面的时间，这才上了楼回到自己的房间。
说起来从进了《晴岚》剧组，已经有段日子没回来了，严素应该是有请人定期清理，房间里依旧保持着自己离开时的样子，但是干干净净的，桌上也没有尘土。
莫菲把随身带回来的小包放到一边，顺手拉开了衣柜的门想着正好找找看自己还有没有什么厚一点的衣服等回剧组的时候带过去。而也正是这个时候，看着空着一半的衣柜，她才突然意识到，这里到底……并不是真的属于她的地方啊。
她在衣柜前站了足足有五分钟，然后默不作声地关上衣柜的门，整个人倒头躺在床上。
不过这样也好，在被一片熟悉的薰衣草香味包围的时候，莫菲忍不住想，起码等到自己离开的时候，不用大包小包地带上一堆东西了。
离开么。
大概，也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只是或许……
莫菲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算了，还是先找机会和严素谈谈吧。
至少要先摸清楚她的想法，才能做下一步的决定啊。
房间里宽大柔软的床比剧组小旅馆里的不知要舒服多少倍，但是莫菲发现，自己居然躺了好久都没什么睡意。
她当然可以告诉自己是因为在想严素的事心烦意乱造成的。
但是下一个转念，她亦会忍不住想，没有那人在身侧，还真是有些不习惯啊……
按照最近剧组的进度，他们现在应该还在拍夜戏吧。
莫菲已经把手里拿到了手里，却只是打开微信看了看温晚在自己出发前发来的那一行地址和后面跟着的电话号码，轻轻地笑了开来。
之前和约了下午两点半在公司见面，但第二天莫菲还是起得很早，随意地吃了些早餐，田恬就打电话过来说十分钟左右就能到门口等她。
凌云和莫菲一起从《晴岚》剧组回到z市准备参加嘉影奖颁奖典礼的事本就不是什么秘密，但是昨天下了飞机从通道走出来的时候，莫菲还是被早早等在那边一眼都看不到边的米分丝团体惊呆了。虽然绝大部分都是凌云的米分丝，但自己也跟着收获了不少掌声和尖叫。
晚一点和通电话的时候略带玩笑地提起这事只是笑着告诉她今时不同往日，以后你出门的时候也不能像之前那样了，一定要注意低调再低调。
于是在定下今天一早要出门之后，不会开车又不方便打车，只能让田恬过来接她了。
虽然之前去过一次，但那个时候由温晚熟门熟路地带着自己也没有太注意路线，这一次和田恬按照地址开了导航，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正确的地点。
田恬显然也曾经在杂志或者网络上见过眼前的建筑，“……这，这是yilia的家？”
……自己第一次来的时候好像也是这种反应来着，莫菲笑了笑，原本是想让田恬在车里等自己就好，但看到自己这个一向沉稳的助理眼中掩饰不住的光彩时立刻改变了主意，“走吧，一起过去。”
一早已经和司芸通过了电话也约了大致的时间，此刻上门自然也就不算唐突，莫菲按了门铃没有半分钟的时间，司芸已经迎了出来，“快进来。”
她带着莫菲和田恬走进一层的小客厅，桌上的水果茶显然是新泡的还冒着热气，“你们先坐，我上去叫语卿。”往楼梯的方向走了两步又想起什么似的回头解释，“难得今天她可是早早地就醒了，在楼上工作间里也不知道折腾什么呢。”
莫菲赶紧道了谢，示意田恬坐下，顺手给自己和她都倒上了茶，并不像第一次来的时候那么拘谨。
伊语卿没多久就下了楼，大概是因为刚刚在工作的关系，这一次她并没有散着头发而是高高地束成了马尾，看上去优雅而干练。
莫菲起身和她打招呼她只是非常随意地应了一声，然后把手里的东西塞给她，“试试。”
那是一件杏色的小礼服，整体是简洁优雅的风格，只在领口和束腰处做了花朵或花瓣的点缀，增添了一丝青春和俏皮的感觉。
这种颜色是极其挑人的，在等莫菲试衣服的时候一旁的田恬甚至忍不住有些紧张，反观伊语卿只是闲闲地坐到旁边，顺手把绑着的头发散了开来，长发及腰，风情万种。
等了足足有十分钟，莫菲才从后面的试衣间走了出来。
真的……很漂亮。
她自觉地走到伊语卿面前让她看看衣服上身的效果，对方却只是喝了口茶，闲闲道，“我看过《恒温》了，演得不错。”
司芸在旁边接话，“是演得非常好，我们看完电影回来语卿就一头奔向工作间，当天就画出了设计图呢。”
确实，莫菲在试衣服的时候就有这种感觉。这件衣服……与其说是为她量身定做，还不如说是为江椀量身定做的更加恰当一些，虽然，在电影里，江椀从未穿过类似于礼服的衣服。
几个人在客厅里小坐了会儿又聊了些别的，莫菲再一次向她们表达过谢意后和田恬一起驱车离开。
作为一个称职的助理，田恬从来不是个话多的人更不是个好奇的人，但是对于很多她们这个年代的女孩儿来说，yilia都是个甚至超越了“偶像”的存在，加上即便不了解摄影圈的人也或多或少地听过天才摄影师司芸的名字……
“莫菲，yilia和……”她到底是只问出了半句话。
莫菲却很快就明白她的意思，当事人都不介意，她也没什么好刻意隐瞒的，“嗯。”
田恬没有再多问，神色好似也并不意外。
莫菲把头倒在副驾驶座位的靠背上，想起自己看到的她们为数不多的交流，唇边的笑意很温柔。
所谓的琴瑟和鸣，也不过如此了吧。
若是能有幸拥有这样的伴侣……
旁边的小路上突然蹿出一辆小货车，田恬虽然吓了一跳但反应非常迅速地踩了刹车。
莫菲也是一惊，转过头去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在确认了没有其他情况后只是轻声安慰了田恬两句就又陷入沉思。
大概也有当初是通过那人才结识了伊语卿和司芸的原因，刚刚的那一瞬，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是温晚带着笑意的面容……
☆、第48章
第十七届嘉影奖颁奖正式开幕，作为国内电影圈相当有分量的奖项，典礼中自然是少不了走红毯的环节的。
莫菲按着主办方要求的时间稍稍提早了一些到了现场，不愧是已经运营多年的团队，各方面的安排都相当成熟，各个流程也鲜有意外。
于是只等了一小会儿，确认了衣服和妆容都没有问题之后，也就到了该她出场的时候了。
红毯一向被视为女明星争奇斗艳的战场，谁的妆容惹人眼球谁的造型艳压群芳都是让人津津乐道的话题。
莫菲对此倒是无意，是否获奖是未知数，更重要的是提名的只是最佳女配，即使在红毯上出尽风头恐怕也只会落人口实，还是把人人都想争一争的战场留给旁人吧。
最后一期确认了自己的造型并没有任何问题，莫菲也就开始准备登场了，她穿着yilia设计的那件杏色小礼裙，搭配了件同色系的披肩，不繁复不夸张甚至也不鲜艳，却意外地给人一种素雅高洁的美感。
一阵尖叫声远远地传进耳朵，莫菲下意识地抬起头往前看过去，是金可欣，穿着件明黄的长裙，精致的小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倒也称得上一个大气端庄。
她从红毯上走过，步步生莲风姿绰约，不时同两侧的媒体和米分丝们挥手致意，米分丝们也很给面子配合地鼓掌和尖叫着，现场气氛好不热闹。
眼看着她走到了红毯尽头的布景板前，拿起工作人员递过的签字笔签上自己的名字然后转过身让各媒体拍照，在现场调度的示意下，莫菲慢慢地向红毯的方向走过去。下一个，就轮到她上场了。
原本以为自己不会太紧张的，但是真的站上红毯的那一刻，莫菲才发现，她除了自己的心跳声，几乎什么都听不到了。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的，更别说控制脸上的表情或者走路的姿态之类的了，走到一半的时候才看到站在米分丝中的场控正对她打手势，示意她走得太快了。
莫菲稍稍放慢了步速，学着其他人的样子向两边的米分丝们挥手打招呼。
其实这些大多是那些大牌明星的米分丝，不过每一个艺人上场的时候都很配合，也真是十分和谐。
虽然那些掌声那些尖叫并不单单属于自己甚至可以说和自己并没有多大关系，但莫菲心里依旧是感激的，她早上还在担心，万一整个走红毯的过程中都无人问津的话多尴尬……
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布景板前，在旁边等候的工作人员照例微笑着提上签字笔，莫菲接过来，轻声说了句谢谢，转身准备签名。
刚刚进圈的时候她就练习过自己的签名，还因此被同期的新人打趣过，说她现在就练这个也太心急。言犹在耳，这会儿却真的已经派上用场了，她把笔还给旁边的姑娘，抬头看看自己刚刚签下的龙飞凤舞的“莫菲”两个字，微微一笑。
接下来的拍照环节结束后，有其他工作人员上前引领，把她带到颁奖典礼的礼堂内安排好的座位前，莫菲只觉得直到这个时候，自己的心跳才终于渐渐有了要恢复正常的趋势。
比她早进来一步的金可欣就坐在旁边的座位上，莫菲没有急着落座，反而稍稍欠身向她致意，“可欣姐。”
金可欣扬起笑脸，热情又不失亲昵，“是莫菲呀，快来坐。”
莫菲坐到旁边，和她聊了起来，无非也就是说说最近的工作情况之类，看起来真的像是许久不见的朋友一般。
没过多久又有人走进来，坐到了莫菲旁边，直到这一排五个位置都坐满，这也就是被提名最佳女配角的五个艺人了。
虽然竞争的是同一个奖项，大家还都是有说有笑的样子，就算是再在意这个奖也断不会在脸上表现出丝毫。
聊天的过程中，金可欣也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只笑着说当初《恒温》那个角色被莫菲拿去了，还以为和这一届嘉影奖无缘了呢，没想到之前那部自己都快忘了的《空境》居然收获了四个提名。
她这话说完，莫菲几乎是立刻发现，旁边两个人看自己的眼神有了些细微的变化。也是，当初自己“靠潜规则挤掉金可欣本来已经确定的角色”被传得风风火火，这样的消息最大的坏处就是，哪怕最终事实证明并非如此，人们还是不会忘了当初的那种感觉……
场外红毯环节还在继续，当听到比之前响亮又激动数倍的欢呼和尖叫声的时候，就知道终于轮到了最佳男/女主角候选人上场。
待到他们也都终于一一落座，颁奖典礼也就正式拉开帷幕。
演员们坐的位置都离舞台不远，抬起头就能看清楚灯光下两个主持人一唱一和说着主持词的样子。
好像从第十届还是第十一届开始，每一次嘉影奖，都是这两个主持人来着。
几分钟的开场串词过后，颁奖环节开始。
照例先颁出的是“最佳灯光”、“最佳音效”之类的幕后奖项，虽然主持人也在卖力地制造悬念，但现场气氛并没有被炒起来多少，甚至连上台领奖的人也都是一脸波澜不惊的。
莫菲默默地算着时间，等到这一轮幕后奖项颁完，接下来应该就是最佳男/女配角的奖项了。
不同于大多数类似奖项，嘉影奖和风云汇有一点相似的地方就是，在颁奖前绝对不会有任何关于获奖的消息透露出来，不管是任何奖项或者任何候选人都一视同仁，每一年都有不知道哪里流传出的小道消息，然后每一年这些小道消息都被官方无情地打脸证实真的是完全的瞎猜。
舞台上背景音乐一换，莫菲发现不仅是她自己，身边的几个人好像也是不自觉地正襟危坐起来。
果然，女主持已经开始说新的一段串词，“那看过了这些幕后英雄之后呢，我们暂时把目光聚焦到荧幕上。”
男主持很快跟上，“我们都知道，一部好的电影可以说是要集齐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然而最终呈现在观众眼前的故事，还是要通过演员们的精湛演绎。”
女主持侧过身，“主演是剧中的灵魂，但是没有好的搭档，电影就不能被称为好电影，所以——我们现在要颁出的是——最佳女配角奖，提名人选请看大屏幕。”
大屏幕上开始播放起经过精心剪辑的电影片段，每一段大约控制在一分钟左右，末了会有人播报。
莫菲的片段被放在第二个，剪辑了在学校、在公司和在雨中行走的三组镜头，在雨中的镜头渐渐拉远的时候，播放声响起：电影《恒温》，江椀，扮演者，莫菲。
后面三个片段全部播完也不过是三四分钟的时间，大屏幕切回了红色的宣传画面，主持人请上了颁奖嘉宾，一起继续卖力地制造悬念。
莫菲已经记不清楚是第多少次告诉自己要淡定，却已经是控制不住地紧握着双拳握得自己的手心都是生疼的，她已经没有心思再去观察别人，只是紧紧盯着舞台上已经被交到嘉宾手里的信封。
主持人把大家的胃口吊得差不多了才笑着发了话，请嘉宾老师宣布本届嘉影奖最佳女配角的获奖演员。
嘉宾从烫金的信封里取出信纸，嘴里说着“我来看看到底是谁”之类的空话。
终于，他缓缓展开了信纸，抬起头往候选人区域看了看。
众人的目光随之也落到这边。
莫菲稍稍低下头，不想让别人看见自己的表情。
心跳得很快。
偏偏颁奖嘉宾还要再卖关子，“恰巧那部电影我看过，确实是位很优秀的女演员，而且又是年纪轻轻的，前途不可限量啊……”他反过信纸向台下摇了摇，“能看到吗？”然后在一片“能看到才叫有鬼”的眼神里笑道，“好了好了，正式宣布了。我宣布，获得本届嘉影奖最佳女配角的是——”
他停顿了一下。
莫菲重新抬起头，可以看见他的目光依旧是落在这一片区域，然而，并不是落在她身上。
果然……
“《空境》，沈铭鸢，扮演者金可欣，恭喜你！”
金可欣恰到好处地做出了又惊又喜的表情，然后站起身来，做了个打算和旁边人拥抱的动作。
她已经看出了莫菲的失神，这么多镜头对着的情况下，她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举动都被无限放大，哪怕是丝毫的迟疑恐怕都会被视做不妥当。
然而只是一个瞬间，莫菲也已经起身，送上了一个大大的拥抱，脸上是异常真诚的笑容，“恭喜了，可欣姐。”
一招不成，金可欣心中愤恨，脸上却不动声色，“谢谢。”说完又向其他几人示意后，才走上台去。
颁奖，感言，前辈寄语。
通常而言，颁奖典礼都离不开这样的流程。
莫菲怔怔地看着台上，忽然觉得灯光有些刺眼。
她有些看不清楚，连带得甚至有些听不清楚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
甚至在金可欣捧着小巧精致的水晶奖杯坐回到自己身边的时候，她虽然也能打起精神勉强应对，但几乎也是全凭本能，至于神智，早就不知道到了哪里。
后半场的典礼几乎变成了煎熬。
明明知道配角的颁奖只是开胃菜事实上并没有太多人会有多在意，但是作为一个失败者，总觉得众人偶尔落到自己身上的目光，不管是恶意的还是善意的，都让她如芒在背……
终于结束的那一刻，她很勉强地才忍住了立刻离开的冲动，正和身边的人寒暄，就听见金可欣的声音，“江椀真的是个很精彩的角色，这一次是我侥幸了。”
莫菲不想应付她，却又不得不转身，“可欣姐哪里的话。”
金可欣捧着奖杯侧过头看她，“其实没能演成江椀我一直挺遗憾的，不过……”她轻轻笑了起来，“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莫菲你说是不是？”
☆、第49章
颁奖典礼结束的第二天，毫不意外地，各大媒体的娱乐版块都是此次嘉影奖的相关报道。几家报纸的娱乐版都开辟了专门的版块，各个网站的娱乐分站也都制作了相应的专题。
而此时，莫菲已经和凌云一起坐上了返回h市的飞机。
与她的失意不同的是，凌云凭借在电影《永宁》中的精彩表现，几乎是毫无悬念地荣膺嘉影影帝。
周中的时间，正是航班人相对少的时候，头等舱里更是相当的清净。两个人的座位又靠近，在好几次的欲言又止之后，凌云终于还是犹豫着开口，“莫菲姐……”
想也知道他要说什么，莫菲转过头笑了笑，“还没跟你说恭喜。”
凌云有些不好意思，“那个，其实我……”
真是个可爱的孩子，莫菲知道他是想要宽慰自己，只是这个时候，其实这样的话才更让她觉得尴尬，“我没事。”
凌云也是通透，很快就明白她心中所想，于是果然不再提这事，话题一转又说起了《晴岚》之后的拍摄，聊了一小会儿见莫菲面有倦色就说让她先睡一会儿。
莫菲确实是累了。
昨天回去之后就接到温晚的电话，两个人聊了好久，直到手机电量几乎耗尽的时候才挂断。
道理么，其实是任谁都明白的。
甚至金可欣的那句话说的也是对的，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以后的日子还长，她在圈里要走的路也还长，一次失败根本算不了什么，放眼整个娱乐圈也没有常胜将军，更何况她还在新人期。
只是……她到底还是失眠了。
明知道这个时候不应该再过多地从网上获取相关信息，却还是忍不住一遍又一遍地刷起了微博。
她这两天都没有发微博，米分丝们就自动自发地在最近的一条下纷纷留言安慰她，说着她表现得很棒他们会一直关注支持希望她能早些有真正自己主役的剧集，也有人说她的表现比金可欣强多了之类。当然，除了这些善意的言论，也不乏有人冷嘲热讽说靠关系的人遇到需要真实力的场合自然就原形毕露。
然后就是无休止的米分黑混战，刷新了几次莫菲只觉得越来越头疼，甚至是忍不住带些自嘲意味地想，自己现在的定位不应该是个小透明吗，居然也能吵成这样……
最后什么时候才睡过去的自己也没印象了，只是早上从睁开眼睛就觉得异常疲惫。
这会儿在飞机上，莫菲倒是真的小睡了一会儿。只是h市的距离并不太远，行程只有大概两个小时，很快就准备降落了。
他们的行程并没有刻意保密，于是走出机场通道的时候，接机的米分丝队伍相当壮观。
米分丝们举着写着凌云名字的牌子，不少人手里还捧着鲜花或是礼物，见到他们走出通道的时候，尖叫声甚至让莫菲觉得自己已经什么都听不清了……
剧组特意派来接他们的车还在门口等，甚至因为剧组进度比较紧凌云晚上还有两场戏要拍，根本没办法过多地回应米分丝。
在经过长长的米分丝队伍时，凌云接过了几个人送上的花，非常认真地一直在说着谢谢。莫菲跟在他身后只差一步的地方，虽然带着墨镜，脸上却明显是带着笑意，十足的和善很拉好感度。
快要走到队伍末尾的时候，忽然有人将手里的一捧花向莫菲递过去，莫菲微微一愣，然后笑着说了声谢谢，双手接了过来。
等到坐到了剧组的车上，莫菲才发现这一捧浅色的玫瑰里夹着一张精致的卡片。
她原以为这花也是米分丝准备给凌云的，但他手里已经拿了太多才索性转赠自己，正要拿给凌云打趣说快看看这又是哪家小姑娘给你的情书，手都伸到一半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卡片正面用极其娟秀的小字写着“to：莫菲”。
展开卡片，其实上面写的也无非是你在我们心中很优秀希望能继续加油拍出更好的作品之类，或许是这样的文字比透过屏幕看到的更加真实，一瞬间莫菲甚至觉得眼睛微微有些发酸。
机场离外景场地还有好一段车程，凌云体贴地询问莫菲要不要再睡一会儿，莫菲只是笑着摇了摇头，小心地把那张卡片收进包里，又拿出了随身带着的剧本翻看起来。
不管怎么样，已经尘埃落定的嘉影奖已经成了过去时，但是戏还是要拍，她也应该拿出更好的状态来才是。
凌云晚上还有戏份，自己先回小旅馆的话还要特意绕路送她，而且莫菲想着反正晚上又是他和温晚的对手戏，自己就直接跟过去晚上蹭温晚的车回去就好了也就跟着他一起直接去了片场。
大家都还在紧张的工作中，直到场上的一条过了才得空和他们打招呼，有人对凌云说着恭喜，有人闹着要这位新晋影帝请客吃饭，也有人来安慰莫菲说胜败乃兵家常事平常心应对就好。
还在场上的温晚只远远地向她挥手示意一下，然后走到卫临身边和他一起又看了一遍刚刚的回放镜头，“卫导，我觉得这条可以再来一遍。”
一般来说演员主动要求重拍导演都不会拒绝，卫临自然也是一样，虽然这一条其实已经达到了他的标准，“好，大家准备，侯府第三场第五幕，重新来一次。”
凌云很快就先到后面去换衣服做造型，没有戏份的莫菲就坐在场边看场上温晚和夏筱清对戏，顺便翻了翻经过修订的拍摄计划，从明天一早开始就有她的戏份，而且大概是为了弥补这几天的空缺，后面的几天时间都安排得相当紧凑。
等到这一天的拍摄全部结束已经快要九点了，莫菲坐温晚的车回到了旅店，然后看着温晚熟门熟路地进了自己的房间，看来自己不在的这几天她也是住在这里的。
莫菲进门的第一件事去开了热水器，“洗完澡就赶紧休息，今天一天累了吧。”
她走出浴室，直接对上温晚十足认真的神情，“莫菲。”
莫菲往她的方向走近了两步，刚想说那天晚上已经说了很多了我自己会调整好心情的你就不用再安慰我了，没想到温晚的第一句话就是“我不是想再安慰你”。
温晚示意莫菲到一边坐，然后取了笔记本电脑放到桌上，自己坐到了她旁边，“安慰的话本来就是多说无益，咱们今天说点儿别的？”
这样的温晚……其实她脸上明明依旧有笑容，却莫名地让人觉得有种非常强大的压迫感，莫菲甚至忍不住正襟危坐起来，有种学生等待老师训话的感觉。
温晚不紧不慢地把电脑开机，然后把桌面上一个视频文件拖进了播放器，将屏幕转向莫菲。
莫菲看到左上角的文件名，《空境》。
她有些不解，“温晚姐……”
温晚暂停了电影画面，转向莫菲认真道，“那天通电话的时候你说，或许是因为输给了一个自己最不想输的对手，所以才更觉得失落和不甘心对吧？”
她用的是问句，语气却肯定得很，甚至都没有等莫菲的回答就继续道，“这样的想法是人之常情没错，但是……也有些危险。”温晚没有再解释，只是重新点了播放按钮，“先看看吧，我猜你之前没看过这部《空境》吧？”
《空境》并不是大热的影片，但在观众中的口碑相当不错，走的又是长线道路最后的票房也有两亿多，对于一部小成本电影而言，也算是非常不错的成绩了。
这一次的嘉影奖上，除了金可欣得到最佳女配角之外还获得了最佳编剧及最佳美术设计奖。
电影只有89分钟，莫菲从刚开始的疑惑中很快入戏，一个多小时的时间似乎飞快地就过去了。
她好像明白了温晚想对自己说什么。
温晚把进度条拖回了中间偏后的某一处，是金可欣饰演的角色沈铭鸢最为精彩的那一场戏，“你和她的事我听说过，而且坦诚地说我之前就对这个一看就非常功利的小姑娘没有什么好感，但是看完这部电影之后，我也不得不承认，她演得非常好，好到让我觉得这个最佳女配，她的确是拿得实至名归。”
莫菲有些发愣地看着屏幕上的画面，没有出声。
直到这一段结束，温晚顺手关掉了播放器，“这个圈子从来都不公平，但是从某种角度上而言却又是再公平不过的了，到最后，大家拼的都是演技都是实力。”
莫菲只怔怔地点头，似乎依旧没回过神来。
温晚拍了拍她的肩膀，“当然，不要怀疑自己，你很优秀，当初《恒温》的那个角色是靠实力赢来的，甚至如果是由你来出演《空境》里的这个角色，说不定会表现得比她更出色，但是显然，至少在演技上金可欣有很多优点，我希望你能看到。”
好半天，莫菲才轻轻地答了句，“嗯。”
温晚知道，自己说的话，和话里想要表达的意思，她都听明白了。
于是在片刻的沉默后，她敛起了认真的神色，“好啦，那么接下来的一个问题是——”看着莫菲依旧十分认真以为自己还要交待什么的眼神，不由得笑得更加狡黠，“不如我们来猜拳决定一下谁先去洗澡？”
☆、第50章
大约是顾及莫菲的情绪，除了刚见到凌云的时会说上几句恭喜之外，到了第二天的时候已经鲜少再提及嘉影奖的任何相关话题，连头一天还闹着让凌云请吃饭的那些也都绝口不提了。
其实这么一来反倒让莫菲觉得更加不自在了，只是她心里明白，这些说到底，都是大家的体贴。
就连卫临，也在某一次讲戏的时候状似无意地对她说，不要怀疑自己的实力，我相信只要你有心，可以演好任何一个角色。
那个时候，莫菲只是看着他，用力地点了点头。把所有的感慨和感动都留在了心里。
嘉影奖的舆论余热还在继续，米分丝混战层出不穷。当然争论的焦点都是集中在最佳男、女主角上，其他奖项不管是影片还是演员或者工作人员都只是偶尔“躺枪”。
莫菲就属于是躺枪族里的一员，在某个帖子里，被某个米分丝称“莫菲的演技明显比金可欣要好，更不用说《恒温》口碑和票房都完爆《空境》，在这样的情况下居然是金可欣得奖可见嘉影奖是有□□的”用以佐证自家偶像最终没有获奖并非实力问题并暗指名额根本就是内定。
金可欣的米分丝首先就不干了，立刻反击，一时间跟帖全是“可欣哪里比不上莫菲了”，“金可欣也没比莫菲强很多，但十几倍还是有的”，“136楼你其实是莫菲的米分丝吧？”，“要说有什么□□，你们不觉得从替身演员一跃获得最佳女配提名的莫菲才更有的八吗，啧啧”。
中间也不乏莫菲的米分丝，大多数还都比较理智，只说莫菲是新人还有很大成长空间，至于136楼那种言论明显就是拉莫菲躺枪，包括后面排队的也不可能是米分丝毕竟米分丝不会这样给偶像招黑的……
虽然和已经盖了几千楼的整个帖子相比，这几十层和后面零零星星还有的一些争端根本就不够看，但是作为当事人，看到这些却也难免觉得有些心塞。
她是在回来之后的第二天晚上看到这个帖子的，明知道自己不应该理会甚至不应该继续再看下去，手指却一直忍不住在往手机屏幕下方划着，大概是翻到第五六页的时候，手机被身边的人轻轻巧巧地抽走了。
温晚拿着她的手机，看了看帖子的题目，又看似漫不经心地翻了翻跟帖。
莫菲倒也没打算抢回手机或者怎么的，静默了片刻，她只是犹豫着问，“我要不要发个微博什么的？”
温晚失笑道，“说什么？再提什么关于嘉影奖的话题都显得很刻意。”
莫菲轻轻抿了抿嘴唇，“那……隐晦地说一下希望大家不要再去掐架了之类的呢？”
这一次温晚直接伸出手往她头上敲了敲，“其他都不说，就说你觉得这些唯恐天下不乱的，有几个会真的是你的米分丝？”
莫菲一时无语，确实，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就像楼里某一层一个姑娘说的，“不是你本命你拉她躺枪拉起来不心疼”……
“而且呀，小朋友，”温晚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想明白了，“这圈子里每天发生的时都太多，这点事情过不了两天就一点儿水花都掀不起来了，你得慢慢习惯这些呀。”
事实上，果然像温晚说的那样，又过了两天，某大牌歌手被曝出与自己经纪人的恋情，瞬间占据了各大娱乐版的头条，成了圈内新的热议话题，而嘉影奖，早就成了过去式渐渐淡出了众人的视线。
剧组里众人听到这个消息得空时也难免凑到一起八卦两句，不过到底并不熟悉，说上几句也就过去了，然后依旧是按部就班地做着自己的工作。
最近山里的天气不太好，气温经常在零下十几度，甚至有一天达到了零下二十一度，据说元旦前后会有一场大雪。
如果真的下雪的话，出于安全考虑，好几个场景都没办法再拍，眼看着已经二十号了，剧组方面临时修改了日程表，不仅对拍摄的前后顺序做了调整，每天的进度也安排得更满了些。
叶子把新的日程表一一交到大家手上，面对着大多数虚张声势的“这是红果果的压榨”之类的玩笑，笑着回答，“你们想想，如果元旦真的下大雪的话，咱们反正也上不了工，到时候就在旅店大厅里大家一起打火锅，多有气氛。”
于是瞬间大家的呼声就变成了“这几天好好干元旦一定要给力下雪啊！”
温晚细细地看了一遍新的日程表才回手交给了助理林妍，“那敢情好，冬天一群人围着吃火锅最有气氛了，正好凌云还欠大家一顿呢到时候食材就都你包了啊。”
众人都没想到她忽然又提起这事，第一反应就是齐齐地看向莫菲，然后又觉得太刻意了又纷纷转头。
莫菲和温晚对视一眼，然后笑起来，十足的轻松与释然，“就是的，等凌云这顿可等了好几天了，你可别想赖掉。”
难得今天不到五点就收工了，虽然这个时候山里的天已经全黑了。
大家纷纷说着这简直是黑暗前最后的黎明，然后转过头就高高兴兴地三五成群或是约饭或是出门或是回旅店去了，田恬今天到不远处的城镇去买些补给的东西，莫菲就蹭温晚的车回去。
林妍开着车，两个人就坐在后排座位上，温晚又翻出日程表指给莫菲，“后面几天戏份安排得真是够密的。”
莫菲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是啊，不过也没办法，万一元旦的时候真的下雪估计好几天都拍不了了，大家的档期又都有限。”她说着也伸手过去指了指，“而且其实这安排里已经把大家的时间都尽量分开了。”
说完之后就发现温晚并没有再看日程表反而是抬起头看向了自己。
莫菲被她盯得有些不自在，“怎么了？”
温晚笑笑，“没，就是觉得……小朋友你真是越来越有专业演员的样子了。”
事实上，不只是温晚这么觉得，和她对戏的其他演员，卫临和导演组的其他人，包括剧组的各个工作人员，在看着她演戏的时候，都有这种感觉。
莫菲是有灵气的，这一点从进组的时候大家都不难看出来。并非科班出身，表演经验也少得可怜，但不得不承认的是，想要吃演员这碗饭，最需要的并不是这些，而是天赋。莫菲就很好地做到了这一点。
更何况，除了天赋，她还非常勤勉。在片场上，尤其是在卫临的片场上，再大牌的明星连吃十几个ng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作为一个新人莫菲更是如此。然而，久而久之，大家都不难发现，虽然每一次ng的原因各异，但居然没有一次是因为事先的准备不充分。
然而，自从她从嘉影奖铩羽而归，大家都渐渐察觉到，她和以前确实是不一样了。
现在的莫菲，灵气依旧，却比之前多了些沉稳又淡然坚定的气质，这样的变化仿佛是发生在不知不觉间，蜕变过后的成长让人觉得异常欣慰。
果然，每一次的历练，都是会让成长。
大家看着因为要拍一场打戏这会儿正吊着威亚，在卫临一声“”之后就立刻入戏的莫菲，心中都难免感慨。
高强度的工作已经持续了整整三天，就算团队的信念和力量再强大，身体却也会吃不消。
卫临适时地扬了扬手里的日程单，“大家都再加把劲，就还剩下两条，结束之后就收工，明天开工的时间是下午三点半，晚上回去可以尽情睡一觉。”
还没来得及欢呼，已经有人发现了玄机，“刚想说一向以没人性著称的卫导这次怎么换风格了就发现明天要拍大夜，大夜啊同志们！”
当即就有不少人低头翻起了人手一份的日程表，一时间哀嚎声此起彼伏，“这种鬼天气拍大夜卫导你有没有人性？！”“你怎么能问出这种问题，卫导当然没人性啊这还用说吗！”“可是……明天是24号啊！24号啊卫导！”
卫临由着他们闹也不当真，听到有人这么说才追问了句，“24号怎么了？”
“24号啊！平安夜啊！多么好的日子，居然要在剧组大夜中度过我不服啊！”
叶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绕到了他身后，一巴掌拍到他头上，“这么多人陪你过平安夜不好吗，这么难得的经历可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
闹归闹，自然是谁都没有当真的，等到刚刚去补妆的温晚从化妆间走出来，众人就都默契地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拍摄工作继续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剩下的两条都是莫菲和温晚的对手戏，昨天晚上两个人已经在房间对过戏，这会儿演起来并没有太大障碍。
这一场拍的是尹渝祈夜闯栖霞派遇袭，楚云岚出手相救的戏份，其中有一个镜头是楚云岚抱起尹渝祈，而已经快要失了神智的后者在熟悉的怀抱里，不由自主地将头靠向了她的颈间。
光是楚云岚抱起尹渝祈的镜头就反反复复地拍了好几遍，毕竟即使莫菲并不重，但温晚同样是个女孩子，想要一下子抱起她还是有些难度。最后还是卫临看看有几个镜头能用，又让旁边的3号机位加了个侧影，估计着后期剪辑没有问题了才喊了过。
之后的镜头就都拉了近景或是特写，相较于之前简直没什么难度，不过莫菲那边还是断断续续地ng了好几次。
大家都笑着说早知道不告诉你是特写了看你这么紧张，莫菲笑着说着对不起，然而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失常的原因只是，那人近在咫尺的心跳声……
☆、第51章
最近几天确实是累了，加上想着“再不好好睡一觉明天就真的没的睡了”，莫菲在第二天早上六点半准时自然醒之后，没有犹豫太久就又睡了过去。
再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是中午了，屋里空空荡荡的只有自己一个人，莫菲试探着喊了几声“温晚姐”，意料之中地没有回应。
看了看时间，居然是正正好好的十二点。
温晚的手机还放在床头柜上，看样子应该是下楼吃饭了吧，莫菲下了床先去洗漱，想着等下换身衣服就下楼去餐厅找她，结果正刷牙的时候就听见钥匙的声音。
自从温晚住到自己房间，唯一的钥匙就顺便也被她拐走了，只好在她们的时间表几乎真的完全一致。
莫菲嘴里的泡沫还没吐就回过头看她，一眼就看到她手上提着的餐盒。
于是飞速地刷好牙就跑过去，“哎呀我刚还在想你居然自己跑下去吃饭都不叫我。”
温晚把餐盒里为数不多的几盘菜端出来，“看你睡的沉想让你多睡儿。”
莫菲自动自发地坐到她旁边，接过她递来的筷子，“说起来我还是第一次拍大夜呢。”
温晚顺手给她盛上了饭，“那你可得好好体会一下，其实大夜特别考验大家的状态还有心态，尤其到了后半夜，大家都会很疲惫，必须彼此鼓励着拍下来，当然，如果状态都特别的好的话，这个时候就会成为效率最高最出活儿的时候。”
莫菲默默地点了点头，“希望今晚一切顺利吧。”
结果一下午连带晚上真的是一切都顺利过了头。
凌晨三点半，连续几场楚云岚和迟奚、乔凌荷以及楚云岚和尹渝祈的重头戏居然就全都完成了。
卫临看了看手上的场次安排，心想也是亏得几个主要演员都在，“后面接幽木径第三场有问题吗？还是大家比较想先回去休息择日再战？”
确实像温晚早上说的那样，在这么好的状态下大家都很兴奋根本舍不得停下来，“那还用问，当然是继续拍！”
卫临侧过头和叶子安排了几句，“好，那凌云和筱清你们去换装，其他人全体休息十分钟，之后继续。”他想了想，走到温晚和莫菲身边，“幽木径的两场都没有你们的戏份，今晚辛苦了，先回吧。”
温晚从善如流地应了，拉着莫菲去换下了戏服，卸了妆。
从化妆间走出来的时候，莫菲忍不住看向正准备拍下一场显得热热闹闹的一群人，满眼的笑意。
温晚帮她把羽绒服的拉链拉得更高了一点，“怎么样，看起来感觉不错？”
莫菲笑笑，“是啊，大家状态都很好呢，我都不想走了。”她说着又回头看了一眼，心里忽地升起一个念头，“要不然咱们去围观一下吧，你困不困？我现在特别兴奋一点儿都不想睡。”
今天的效率确实让人振奋，莫菲又是第一次拍大夜，温晚想起自己当初似乎也是这种心情来着，这会儿自然也就乐得陪着她，不过……
“好呀，反正估计他们五六点钟也就收工了，到时候说不定还能敲卫导一顿早餐。”她说着却是拉着莫菲往人群的反方向走去。
莫菲虽然不解，倒也真的就乖乖地跟着她走了。
山区的路不太好走，尤其还是在晚上，跟着温晚停下来的时候，莫菲才发现她们居然是到了山腰的某一处，相当开阔的一片土地，而且，居然离片场很近。半俯视的角度看得更加清楚，现场的声音也能听得七七八八。
温晚寻了某一块长长的石头坐下，顺带拉着莫菲坐到了自己旁边，“我前两天就发现这个地方了，果然不错。”
莫菲低头看看垂直距离不过两三米的片场，“是啊。”
片场上，凌云、夏筱清和男二号胡勘正在拍这一幕的第一条，除了胡勘的状态稍微有点儿跟不上，其他两个人依旧在延续着刚刚近乎神勇的状态。
莫菲几乎是目不转睛地盯着片场上的情况，直到旁边的温晚用手臂碰了碰她，然后递上一样东西。
玻璃瓶的冰凉触感，小小的瓶子，里面是浅色的液体。
对上温晚的眼睛，然后听到她说，“这可是林妍独家酿造的青梅酒，别的地方都喝不到哦。”
……所以为什么要在这深更半夜外加荒郊野外的喝酒？
莫菲还没吐槽出口，温晚就开口解释道，“天太冷了，又不像拍戏的时候一直有动作，就算你身上贴满了暖宝宝也扛不住，喝点酒会暖和很多的。”
想想也有道理，莫菲拧开了瓶盖，小口抿了一口瓶子里的酒。
很凉。大概是因为在外面放了太久的缘故，入口的时候冰冰凉凉的。
然而没用多久，甚至是快到就在流过喉咙的时候，冰凉微涩的味道就变成了温热的甘甜，带着些许诱人的回味。
于是忍不住又喝了一口，“真好喝，万一林妍哪天失业了都可以靠这个养活自己了。”
温晚手里拿着个同样的瓶子，“我带了好几瓶上来呢，慢慢喝。不过……小朋友你酒量怎么样？”
莫菲看看她喝酒喝得相当秀气的模样，笑道，“虽然不算非常好，但是应该比你强多了。”
温晚只是笑，也不反驳。
天幕是沉沉的墨色，星星却被衬得更加耀眼。
两个人一开始的时候还都在看片场，后来不知怎的就开始肩并肩地一起看着星空，一边喝着酒一边聊着天，话题从片场展开，渐渐地就开始不着边际。
在手边已经有了三个空了的酒瓶之后，莫菲渐渐开始觉得自己微微有些晕眩。
她忽地拉住温晚的手，非常认真道，“你知道吗……刚开始的时候，我特别讨厌你……”
温晚也不显得惊讶，顺着她的话追问，“为什么呢？我好像没得罪你吧？”
莫菲伸手拿了第四瓶酒打开，其实她的意识依旧清醒思维也不见混乱，但是或许……真的是醉了吧，“谁会喜欢做别人的替身啊！会有这种情感转移再正常不过了好么！”
温晚一脸拿她没辙的样子，看她这样子虽然不算醉但也应该是不能再喝了，于是就想从她手里把酒拿回来，没想到莫菲却是反应极快地躲开，然后示威一般地一下子两口喝了小半瓶，“那时候和你又不熟，觉得你做的一切都特别虚伪……而且……而且……”
她的声音突然间低了下去，半天都没说出个所以然。
温晚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居然已经快六点了。再看看片场上的情况，估计收工也就是这一时半刻的事，“诶，小朋友咱们先下去吧，等下回酒店补个觉，下午还要上戏的。”
莫菲摇摇头，却因为这样的动作感觉更晕了几分，她用手指按了按太阳穴，直直地盯住温晚的眼睛，目光里却没有焦距，“我后来才想明白，与其说是讨厌你，不如……还不如说是我自己不甘心。”
终于还是把这些话都说出来了啊，虽然是在半醒半醉的时候吧，温晚拍拍她的肩膀，温声道，“这是现在情况不已经不同了吗，现在咱们可是搭档，不久之后你也会有你自己做主角的戏……”
莫菲也不知道是听见了还是没听见她的话，只停顿了一下就继续道，“我不甘心在你背后演个配角，更，更不甘心的是……工作之外，在感情上我居然也……”
半醉状态下的莫菲并没有发现温晚的眼神瞬间变得比天气都冷，语气虽然极力克制却依旧能听出沉了几分，“莫菲，你对素素……”
莫菲好像依旧是没听到她的话，只继续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不过现在想起来，那算什么感情啊，毕竟……呵，但是我没想到的是，后来一切都开始冲出轨道了……”她仰起头，一口将小瓶里的酒全部饮尽，“怎么办，越是接触就越发现她的好，然后竟然渐渐开始害怕，万一以后离不开她了该怎么办……”
听她说到这里的时候，温晚才确定，她是真的醉了，并且应该是忘了自己就在眼前的事。不过，她没有打算打断莫菲。
“其实我也不知道这些感觉都代表什么……但是……但是……”
温晚几乎想要屏住呼吸，等着她“但是”之后的说辞。
然而她“但是”了半天却终于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只是整个人靠在了温晚肩上，有些迷糊。
温晚有些无奈地笑笑，伸手拍拍她，“小朋友？别真的睡在这儿啦，我可抱不动你呀。”
被她这么一叫，莫菲倒是真的睁开了眼睛，只是神情依旧懵懂。
温晚看了她半天，忽地整个人凑过去，低下头，用自己唇轻轻地，碰上她的。
然后，她伸手帮她理了理头发，搂住她的肩膀，“走吧，看样子他们也收工了，咱们赶紧下去。”
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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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节
说来也巧，本届嘉影奖的典礼场地就定在z市。原本在回去的飞机上，莫菲已经打定主意要抽时间和严素好好谈一谈，有些她曾经一直逃避不想面对的问题，这一次忽然间就希望事情能够相对明朗起来。
虽然，她心里也不是没有忐忑。
甚至在脑补过可能会出现的结果后，发现抉择似乎也是件尚有困难的事。
但不管怎么样，既然这一步或早或晚都要走，现在也不失为一个不错的时间。
然而，下了飞机，她把手机开机，几乎立刻就收到了严素在差不多一小时前发来的短信，“临时有事飞趟香港这几天都不在，你自己回家吧。”
于是回到严素的公寓时果然整个房子都空空荡荡的，明晃晃的灯光洒下来，更衬得愈发冷清。
莫菲有些饿，放下东西跑到厨房里翻了半天才勉强找到一棵青菜，随随便便煮了个面汤喝了，和打了电话确定了明天在公司碰面的时间，这才上了楼回到自己的房间。
说起来从进了《晴岚》剧组，已经有段日子没回来了，严素应该是有请人定期清理，房间里依旧保持着自己离开时的样子，但是干干净净的，桌上也没有尘土。
莫菲把随身带回来的小包放到一边，顺手拉开了衣柜的门想着正好找找看自己还有没有什么厚一点的衣服等回剧组的时候带过去。而也正是这个时候，看着空着一半的衣柜，她才突然意识到，这里到底……并不是真的属于她的地方啊。
她在衣柜前站了足足有五分钟，然后默不作声地关上衣柜的门，整个人倒头躺在床上。
不过这样也好，在被一片熟悉的薰衣草香味包围的时候，莫菲忍不住想，起码等到自己离开的时候，不用大包小包地带上一堆东西了。
离开么。
大概，也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只是或许……
莫菲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算了，还是先找机会和严素谈谈吧。
至少要先摸清楚她的想法，才能做下一步的决定啊。
房间里宽大柔软的床比剧组小旅馆里的不知要舒服多少倍，但是莫菲发现，自己居然躺了好久都没什么睡意。
她当然可以告诉自己是因为在想严素的事心烦意乱造成的。
但是下一个转念，她亦会忍不住想，没有那人在身侧，还真是有些不习惯啊……
按照最近剧组的进度，他们现在应该还在拍夜戏吧。
莫菲已经把手里拿到了手里，却只是打开微信看了看温晚在自己出发前发来的那一行地址和后面跟着的电话号码，轻轻地笑了开来。
之前和约了下午两点半在公司见面，但第二天莫菲还是起得很早，随意地吃了些早餐，田恬就打电话过来说十分钟左右就能到门口等她。
凌云和莫菲一起从《晴岚》剧组回到z市准备参加嘉影奖颁奖典礼的事本就不是什么秘密，但是昨天下了飞机从通道走出来的时候，莫菲还是被早早等在那边一眼都看不到边的米分丝团体惊呆了。虽然绝大部分都是凌云的米分丝，但自己也跟着收获了不少掌声和尖叫。
晚一点和通电话的时候略带玩笑地提起这事只是笑着告诉她今时不同往日，以后你出门的时候也不能像之前那样了，一定要注意低调再低调。
于是在定下今天一早要出门之后，不会开车又不方便打车，只能让田恬过来接她了。
虽然之前去过一次，但那个时候由温晚熟门熟路地带着自己也没有太注意路线，这一次和田恬按照地址开了导航，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正确的地点。
田恬显然也曾经在杂志或者网络上见过眼前的建筑，“……这，这是yilia的家？”
……自己第一次来的时候好像也是这种反应来着，莫菲笑了笑，原本是想让田恬在车里等自己就好，但看到自己这个一向沉稳的助理眼中掩饰不住的光彩时立刻改变了主意，“走吧，一起过去。”
一早已经和司芸通过了电话也约了大致的时间，此刻上门自然也就不算唐突，莫菲按了门铃没有半分钟的时间，司芸已经迎了出来，“快进来。”
她带着莫菲和田恬走进一层的小客厅，桌上的水果茶显然是新泡的还冒着热气，“你们先坐，我上去叫语卿。”往楼梯的方向走了两步又想起什么似的回头解释，“难得今天她可是早早地就醒了，在楼上工作间里也不知道折腾什么呢。”
莫菲赶紧道了谢，示意田恬坐下，顺手给自己和她都倒上了茶，并不像第一次来的时候那么拘谨。
伊语卿没多久就下了楼，大概是因为刚刚在工作的关系，这一次她并没有散着头发而是高高地束成了马尾，看上去优雅而干练。
莫菲起身和她打招呼她只是非常随意地应了一声，然后把手里的东西塞给她，“试试。”
那是一件杏色的小礼服，整体是简洁优雅的风格，只在领口和束腰处做了花朵或花瓣的点缀，增添了一丝青春和俏皮的感觉。
这种颜色是极其挑人的，在等莫菲试衣服的时候一旁的田恬甚至忍不住有些紧张，反观伊语卿只是闲闲地坐到旁边，顺手把绑着的头发散了开来，长发及腰，风情万种。
等了足足有十分钟，莫菲才从后面的试衣间走了出来。
真的……很漂亮。
她自觉地走到伊语卿面前让她看看衣服上身的效果，对方却只是喝了口茶，闲闲道，“我看过《恒温》了，演得不错。”
司芸在旁边接话，“是演得非常好，我们看完电影回来语卿就一头奔向工作间，当天就画出了设计图呢。”
确实，莫菲在试衣服的时候就有这种感觉。这件衣服……与其说是为她量身定做，还不如说是为江椀量身定做的更加恰当一些，虽然，在电影里，江椀从未穿过类似于礼服的衣服。
几个人在客厅里小坐了会儿又聊了些别的，莫菲再一次向她们表达过谢意后和田恬一起驱车离开。
作为一个称职的助理，田恬从来不是个话多的人更不是个好奇的人，但是对于很多她们这个年代的女孩儿来说，yilia都是个甚至超越了“偶像”的存在，加上即便不了解摄影圈的人也或多或少地听过天才摄影师司芸的名字……
“莫菲，yilia和……”她到底是只问出了半句话。
莫菲却很快就明白她的意思，当事人都不介意，她也没什么好刻意隐瞒的，“嗯。”
田恬没有再多问，神色好似也并不意外。
莫菲把头倒在副驾驶座位的靠背上，想起自己看到的她们为数不多的交流，唇边的笑意很温柔。
所谓的琴瑟和鸣，也不过如此了吧。
若是能有幸拥有这样的伴侣……
旁边的小路上突然蹿出一辆小货车，田恬虽然吓了一跳但反应非常迅速地踩了刹车。
莫菲也是一惊，转过头去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在确认了没有其他情况后只是轻声安慰了田恬两句就又陷入沉思。
大概也有当初是通过那人才结识了伊语卿和司芸的原因，刚刚的那一瞬，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是温晚带着笑意的面容……
☆、第48章
第十七届嘉影奖颁奖正式开幕，作为国内电影圈相当有分量的奖项，典礼中自然是少不了走红毯的环节的。
莫菲按着主办方要求的时间稍稍提早了一些到了现场，不愧是已经运营多年的团队，各方面的安排都相当成熟，各个流程也鲜有意外。
于是只等了一小会儿，确认了衣服和妆容都没有问题之后，也就到了该她出场的时候了。
红毯一向被视为女明星争奇斗艳的战场，谁的妆容惹人眼球谁的造型艳压群芳都是让人津津乐道的话题。
莫菲对此倒是无意，是否获奖是未知数，更重要的是提名的只是最佳女配，即使在红毯上出尽风头恐怕也只会落人口实，还是把人人都想争一争的战场留给旁人吧。
最后一期确认了自己的造型并没有任何问题，莫菲也就开始准备登场了，她穿着yilia设计的那件杏色小礼裙，搭配了件同色系的披肩，不繁复不夸张甚至也不鲜艳，却意外地给人一种素雅高洁的美感。
一阵尖叫声远远地传进耳朵，莫菲下意识地抬起头往前看过去，是金可欣，穿着件明黄的长裙，精致的小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倒也称得上一个大气端庄。
她从红毯上走过，步步生莲风姿绰约，不时同两侧的媒体和米分丝们挥手致意，米分丝们也很给面子配合地鼓掌和尖叫着，现场气氛好不热闹。
眼看着她走到了红毯尽头的布景板前，拿起工作人员递过的签字笔签上自己的名字然后转过身让各媒体拍照，在现场调度的示意下，莫菲慢慢地向红毯的方向走过去。下一个，就轮到她上场了。
原本以为自己不会太紧张的，但是真的站上红毯的那一刻，莫菲才发现，她除了自己的心跳声，几乎什么都听不到了。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的，更别说控制脸上的表情或者走路的姿态之类的了，走到一半的时候才看到站在米分丝中的场控正对她打手势，示意她走得太快了。
莫菲稍稍放慢了步速，学着其他人的样子向两边的米分丝们挥手打招呼。
其实这些大多是那些大牌明星的米分丝，不过每一个艺人上场的时候都很配合，也真是十分和谐。
虽然那些掌声那些尖叫并不单单属于自己甚至可以说和自己并没有多大关系，但莫菲心里依旧是感激的，她早上还在担心，万一整个走红毯的过程中都无人问津的话多尴尬……
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布景板前，在旁边等候的工作人员照例微笑着提上签字笔，莫菲接过来，轻声说了句谢谢，转身准备签名。
刚刚进圈的时候她就练习过自己的签名，还因此被同期的新人打趣过，说她现在就练这个也太心急。言犹在耳，这会儿却真的已经派上用场了，她把笔还给旁边的姑娘，抬头看看自己刚刚签下的龙飞凤舞的“莫菲”两个字，微微一笑。
接下来的拍照环节结束后，有其他工作人员上前引领，把她带到颁奖典礼的礼堂内安排好的座位前，莫菲只觉得直到这个时候，自己的心跳才终于渐渐有了要恢复正常的趋势。
比她早进来一步的金可欣就坐在旁边的座位上，莫菲没有急着落座，反而稍稍欠身向她致意，“可欣姐。”
金可欣扬起笑脸，热情又不失亲昵，“是莫菲呀，快来坐。”
莫菲坐到旁边，和她聊了起来，无非也就是说说最近的工作情况之类，看起来真的像是许久不见的朋友一般。
没过多久又有人走进来，坐到了莫菲旁边，直到这一排五个位置都坐满，这也就是被提名最佳女配角的五个艺人了。
虽然竞争的是同一个奖项，大家还都是有说有笑的样子，就算是再在意这个奖也断不会在脸上表现出丝毫。
聊天的过程中，金可欣也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只笑着说当初《恒温》那个角色被莫菲拿去了，还以为和这一届嘉影奖无缘了呢，没想到之前那部自己都快忘了的《空境》居然收获了四个提名。
她这话说完，莫菲几乎是立刻发现，旁边两个人看自己的眼神有了些细微的变化。也是，当初自己“靠潜规则挤掉金可欣本来已经确定的角色”被传得风风火火，这样的消息最大的坏处就是，哪怕最终事实证明并非如此，人们还是不会忘了当初的那种感觉……
场外红毯环节还在继续，当听到比之前响亮又激动数倍的欢呼和尖叫声的时候，就知道终于轮到了最佳男/女主角候选人上场。
待到他们也都终于一一落座，颁奖典礼也就正式拉开帷幕。
演员们坐的位置都离舞台不远，抬起头就能看清楚灯光下两个主持人一唱一和说着主持词的样子。
好像从第十届还是第十一届开始，每一次嘉影奖，都是这两个主持人来着。
几分钟的开场串词过后，颁奖环节开始。
照例先颁出的是“最佳灯光”、“最佳音效”之类的幕后奖项，虽然主持人也在卖力地制造悬念，但现场气氛并没有被炒起来多少，甚至连上台领奖的人也都是一脸波澜不惊的。
莫菲默默地算着时间，等到这一轮幕后奖项颁完，接下来应该就是最佳男/女配角的奖项了。
不同于大多数类似奖项，嘉影奖和风云汇有一点相似的地方就是，在颁奖前绝对不会有任何关于获奖的消息透露出来，不管是任何奖项或者任何候选人都一视同仁，每一年都有不知道哪里流传出的小道消息，然后每一年这些小道消息都被官方无情地打脸证实真的是完全的瞎猜。
舞台上背景音乐一换，莫菲发现不仅是她自己，身边的几个人好像也是不自觉地正襟危坐起来。
果然，女主持已经开始说新的一段串词，“那看过了这些幕后英雄之后呢，我们暂时把目光聚焦到荧幕上。”
男主持很快跟上，“我们都知道，一部好的电影可以说是要集齐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然而最终呈现在观众眼前的故事，还是要通过演员们的精湛演绎。”
女主持侧过身，“主演是剧中的灵魂，但是没有好的搭档，电影就不能被称为好电影，所以——我们现在要颁出的是——最佳女配角奖，提名人选请看大屏幕。”
大屏幕上开始播放起经过精心剪辑的电影片段，每一段大约控制在一分钟左右，末了会有人播报。
莫菲的片段被放在第二个，剪辑了在学校、在公司和在雨中行走的三组镜头，在雨中的镜头渐渐拉远的时候，播放声响起：电影《恒温》，江椀，扮演者，莫菲。
后面三个片段全部播完也不过是三四分钟的时间，大屏幕切回了红色的宣传画面，主持人请上了颁奖嘉宾，一起继续卖力地制造悬念。
莫菲已经记不清楚是第多少次告诉自己要淡定，却已经是控制不住地紧握着双拳握得自己的手心都是生疼的，她已经没有心思再去观察别人，只是紧紧盯着舞台上已经被交到嘉宾手里的信封。
主持人把大家的胃口吊得差不多了才笑着发了话，请嘉宾老师宣布本届嘉影奖最佳女配角的获奖演员。
嘉宾从烫金的信封里取出信纸，嘴里说着“我来看看到底是谁”之类的空话。
终于，他缓缓展开了信纸，抬起头往候选人区域看了看。
众人的目光随之也落到这边。
莫菲稍稍低下头，不想让别人看见自己的表情。
心跳得很快。
偏偏颁奖嘉宾还要再卖关子，“恰巧那部电影我看过，确实是位很优秀的女演员，而且又是年纪轻轻的，前途不可限量啊……”他反过信纸向台下摇了摇，“能看到吗？”然后在一片“能看到才叫有鬼”的眼神里笑道，“好了好了，正式宣布了。我宣布，获得本届嘉影奖最佳女配角的是——”
他停顿了一下。
莫菲重新抬起头，可以看见他的目光依旧是落在这一片区域，然而，并不是落在她身上。
果然……
“《空境》，沈铭鸢，扮演者金可欣，恭喜你！”
金可欣恰到好处地做出了又惊又喜的表情，然后站起身来，做了个打算和旁边人拥抱的动作。
她已经看出了莫菲的失神，这么多镜头对着的情况下，她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举动都被无限放大，哪怕是丝毫的迟疑恐怕都会被视做不妥当。
然而只是一个瞬间，莫菲也已经起身，送上了一个大大的拥抱，脸上是异常真诚的笑容，“恭喜了，可欣姐。”
一招不成，金可欣心中愤恨，脸上却不动声色，“谢谢。”说完又向其他几人示意后，才走上台去。
颁奖，感言，前辈寄语。
通常而言，颁奖典礼都离不开这样的流程。
莫菲怔怔地看着台上，忽然觉得灯光有些刺眼。
她有些看不清楚，连带得甚至有些听不清楚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
甚至在金可欣捧着小巧精致的水晶奖杯坐回到自己身边的时候，她虽然也能打起精神勉强应对，但几乎也是全凭本能，至于神智，早就不知道到了哪里。
后半场的典礼几乎变成了煎熬。
明明知道配角的颁奖只是开胃菜事实上并没有太多人会有多在意，但是作为一个失败者，总觉得众人偶尔落到自己身上的目光，不管是恶意的还是善意的，都让她如芒在背……
终于结束的那一刻，她很勉强地才忍住了立刻离开的冲动，正和身边的人寒暄，就听见金可欣的声音，“江椀真的是个很精彩的角色，这一次是我侥幸了。”
莫菲不想应付她，却又不得不转身，“可欣姐哪里的话。”
金可欣捧着奖杯侧过头看她，“其实没能演成江椀我一直挺遗憾的，不过……”她轻轻笑了起来，“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莫菲你说是不是？”
☆、第49章
颁奖典礼结束的第二天，毫不意外地，各大媒体的娱乐版块都是此次嘉影奖的相关报道。几家报纸的娱乐版都开辟了专门的版块，各个网站的娱乐分站也都制作了相应的专题。
而此时，莫菲已经和凌云一起坐上了返回h市的飞机。
与她的失意不同的是，凌云凭借在电影《永宁》中的精彩表现，几乎是毫无悬念地荣膺嘉影影帝。
周中的时间，正是航班人相对少的时候，头等舱里更是相当的清净。两个人的座位又靠近，在好几次的欲言又止之后，凌云终于还是犹豫着开口，“莫菲姐……”
想也知道他要说什么，莫菲转过头笑了笑，“还没跟你说恭喜。”
凌云有些不好意思，“那个，其实我……”
真是个可爱的孩子，莫菲知道他是想要宽慰自己，只是这个时候，其实这样的话才更让她觉得尴尬，“我没事。”
凌云也是通透，很快就明白她心中所想，于是果然不再提这事，话题一转又说起了《晴岚》之后的拍摄，聊了一小会儿见莫菲面有倦色就说让她先睡一会儿。
莫菲确实是累了。
昨天回去之后就接到温晚的电话，两个人聊了好久，直到手机电量几乎耗尽的时候才挂断。
道理么，其实是任谁都明白的。
甚至金可欣的那句话说的也是对的，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以后的日子还长，她在圈里要走的路也还长，一次失败根本算不了什么，放眼整个娱乐圈也没有常胜将军，更何况她还在新人期。
只是……她到底还是失眠了。
明知道这个时候不应该再过多地从网上获取相关信息，却还是忍不住一遍又一遍地刷起了微博。
她这两天都没有发微博，米分丝们就自动自发地在最近的一条下纷纷留言安慰她，说着她表现得很棒他们会一直关注支持希望她能早些有真正自己主役的剧集，也有人说她的表现比金可欣强多了之类。当然，除了这些善意的言论，也不乏有人冷嘲热讽说靠关系的人遇到需要真实力的场合自然就原形毕露。
然后就是无休止的米分黑混战，刷新了几次莫菲只觉得越来越头疼，甚至是忍不住带些自嘲意味地想，自己现在的定位不应该是个小透明吗，居然也能吵成这样……
最后什么时候才睡过去的自己也没印象了，只是早上从睁开眼睛就觉得异常疲惫。
这会儿在飞机上，莫菲倒是真的小睡了一会儿。只是h市的距离并不太远，行程只有大概两个小时，很快就准备降落了。
他们的行程并没有刻意保密，于是走出机场通道的时候，接机的米分丝队伍相当壮观。
米分丝们举着写着凌云名字的牌子，不少人手里还捧着鲜花或是礼物，见到他们走出通道的时候，尖叫声甚至让莫菲觉得自己已经什么都听不清了……
剧组特意派来接他们的车还在门口等，甚至因为剧组进度比较紧凌云晚上还有两场戏要拍，根本没办法过多地回应米分丝。
在经过长长的米分丝队伍时，凌云接过了几个人送上的花，非常认真地一直在说着谢谢。莫菲跟在他身后只差一步的地方，虽然带着墨镜，脸上却明显是带着笑意，十足的和善很拉好感度。
快要走到队伍末尾的时候，忽然有人将手里的一捧花向莫菲递过去，莫菲微微一愣，然后笑着说了声谢谢，双手接了过来。
等到坐到了剧组的车上，莫菲才发现这一捧浅色的玫瑰里夹着一张精致的卡片。
她原以为这花也是米分丝准备给凌云的，但他手里已经拿了太多才索性转赠自己，正要拿给凌云打趣说快看看这又是哪家小姑娘给你的情书，手都伸到一半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卡片正面用极其娟秀的小字写着“to：莫菲”。
展开卡片，其实上面写的也无非是你在我们心中很优秀希望能继续加油拍出更好的作品之类，或许是这样的文字比透过屏幕看到的更加真实，一瞬间莫菲甚至觉得眼睛微微有些发酸。
机场离外景场地还有好一段车程，凌云体贴地询问莫菲要不要再睡一会儿，莫菲只是笑着摇了摇头，小心地把那张卡片收进包里，又拿出了随身带着的剧本翻看起来。
不管怎么样，已经尘埃落定的嘉影奖已经成了过去时，但是戏还是要拍，她也应该拿出更好的状态来才是。
凌云晚上还有戏份，自己先回小旅馆的话还要特意绕路送她，而且莫菲想着反正晚上又是他和温晚的对手戏，自己就直接跟过去晚上蹭温晚的车回去就好了也就跟着他一起直接去了片场。
大家都还在紧张的工作中，直到场上的一条过了才得空和他们打招呼，有人对凌云说着恭喜，有人闹着要这位新晋影帝请客吃饭，也有人来安慰莫菲说胜败乃兵家常事平常心应对就好。
还在场上的温晚只远远地向她挥手示意一下，然后走到卫临身边和他一起又看了一遍刚刚的回放镜头，“卫导，我觉得这条可以再来一遍。”
一般来说演员主动要求重拍导演都不会拒绝，卫临自然也是一样，虽然这一条其实已经达到了他的标准，“好，大家准备，侯府第三场第五幕，重新来一次。”
凌云很快就先到后面去换衣服做造型，没有戏份的莫菲就坐在场边看场上温晚和夏筱清对戏，顺便翻了翻经过修订的拍摄计划，从明天一早开始就有她的戏份，而且大概是为了弥补这几天的空缺，后面的几天时间都安排得相当紧凑。
等到这一天的拍摄全部结束已经快要九点了，莫菲坐温晚的车回到了旅店，然后看着温晚熟门熟路地进了自己的房间，看来自己不在的这几天她也是住在这里的。
莫菲进门的第一件事去开了热水器，“洗完澡就赶紧休息，今天一天累了吧。”
她走出浴室，直接对上温晚十足认真的神情，“莫菲。”
莫菲往她的方向走近了两步，刚想说那天晚上已经说了很多了我自己会调整好心情的你就不用再安慰我了，没想到温晚的第一句话就是“我不是想再安慰你”。
温晚示意莫菲到一边坐，然后取了笔记本电脑放到桌上，自己坐到了她旁边，“安慰的话本来就是多说无益，咱们今天说点儿别的？”
这样的温晚……其实她脸上明明依旧有笑容，却莫名地让人觉得有种非常强大的压迫感，莫菲甚至忍不住正襟危坐起来，有种学生等待老师训话的感觉。
温晚不紧不慢地把电脑开机，然后把桌面上一个视频文件拖进了播放器，将屏幕转向莫菲。
莫菲看到左上角的文件名，《空境》。
她有些不解，“温晚姐……”
温晚暂停了电影画面，转向莫菲认真道，“那天通电话的时候你说，或许是因为输给了一个自己最不想输的对手，所以才更觉得失落和不甘心对吧？”
她用的是问句，语气却肯定得很，甚至都没有等莫菲的回答就继续道，“这样的想法是人之常情没错，但是……也有些危险。”温晚没有再解释，只是重新点了播放按钮，“先看看吧，我猜你之前没看过这部《空境》吧？”
《空境》并不是大热的影片，但在观众中的口碑相当不错，走的又是长线道路最后的票房也有两亿多，对于一部小成本电影而言，也算是非常不错的成绩了。
这一次的嘉影奖上，除了金可欣得到最佳女配角之外还获得了最佳编剧及最佳美术设计奖。
电影只有89分钟，莫菲从刚开始的疑惑中很快入戏，一个多小时的时间似乎飞快地就过去了。
她好像明白了温晚想对自己说什么。
温晚把进度条拖回了中间偏后的某一处，是金可欣饰演的角色沈铭鸢最为精彩的那一场戏，“你和她的事我听说过，而且坦诚地说我之前就对这个一看就非常功利的小姑娘没有什么好感，但是看完这部电影之后，我也不得不承认，她演得非常好，好到让我觉得这个最佳女配，她的确是拿得实至名归。”
莫菲有些发愣地看着屏幕上的画面，没有出声。
直到这一段结束，温晚顺手关掉了播放器，“这个圈子从来都不公平，但是从某种角度上而言却又是再公平不过的了，到最后，大家拼的都是演技都是实力。”
莫菲只怔怔地点头，似乎依旧没回过神来。
温晚拍了拍她的肩膀，“当然，不要怀疑自己，你很优秀，当初《恒温》的那个角色是靠实力赢来的，甚至如果是由你来出演《空境》里的这个角色，说不定会表现得比她更出色，但是显然，至少在演技上金可欣有很多优点，我希望你能看到。”
好半天，莫菲才轻轻地答了句，“嗯。”
温晚知道，自己说的话，和话里想要表达的意思，她都听明白了。
于是在片刻的沉默后，她敛起了认真的神色，“好啦，那么接下来的一个问题是——”看着莫菲依旧十分认真以为自己还要交待什么的眼神，不由得笑得更加狡黠，“不如我们来猜拳决定一下谁先去洗澡？”
☆、第50章
大约是顾及莫菲的情绪，除了刚见到凌云的时会说上几句恭喜之外，到了第二天的时候已经鲜少再提及嘉影奖的任何相关话题，连头一天还闹着让凌云请吃饭的那些也都绝口不提了。
其实这么一来反倒让莫菲觉得更加不自在了，只是她心里明白，这些说到底，都是大家的体贴。
就连卫临，也在某一次讲戏的时候状似无意地对她说，不要怀疑自己的实力，我相信只要你有心，可以演好任何一个角色。
那个时候，莫菲只是看着他，用力地点了点头。把所有的感慨和感动都留在了心里。
嘉影奖的舆论余热还在继续，米分丝混战层出不穷。当然争论的焦点都是集中在最佳男、女主角上，其他奖项不管是影片还是演员或者工作人员都只是偶尔“躺枪”。
莫菲就属于是躺枪族里的一员，在某个帖子里，被某个米分丝称“莫菲的演技明显比金可欣要好，更不用说《恒温》口碑和票房都完爆《空境》，在这样的情况下居然是金可欣得奖可见嘉影奖是有□□的”用以佐证自家偶像最终没有获奖并非实力问题并暗指名额根本就是内定。
金可欣的米分丝首先就不干了，立刻反击，一时间跟帖全是“可欣哪里比不上莫菲了”，“金可欣也没比莫菲强很多，但十几倍还是有的”，“136楼你其实是莫菲的米分丝吧？”，“要说有什么□□，你们不觉得从替身演员一跃获得最佳女配提名的莫菲才更有的八吗，啧啧”。
中间也不乏莫菲的米分丝，大多数还都比较理智，只说莫菲是新人还有很大成长空间，至于136楼那种言论明显就是拉莫菲躺枪，包括后面排队的也不可能是米分丝毕竟米分丝不会这样给偶像招黑的……
虽然和已经盖了几千楼的整个帖子相比，这几十层和后面零零星星还有的一些争端根本就不够看，但是作为当事人，看到这些却也难免觉得有些心塞。
她是在回来之后的第二天晚上看到这个帖子的，明知道自己不应该理会甚至不应该继续再看下去，手指却一直忍不住在往手机屏幕下方划着，大概是翻到第五六页的时候，手机被身边的人轻轻巧巧地抽走了。
温晚拿着她的手机，看了看帖子的题目，又看似漫不经心地翻了翻跟帖。
莫菲倒也没打算抢回手机或者怎么的，静默了片刻，她只是犹豫着问，“我要不要发个微博什么的？”
温晚失笑道，“说什么？再提什么关于嘉影奖的话题都显得很刻意。”
莫菲轻轻抿了抿嘴唇，“那……隐晦地说一下希望大家不要再去掐架了之类的呢？”
这一次温晚直接伸出手往她头上敲了敲，“其他都不说，就说你觉得这些唯恐天下不乱的，有几个会真的是你的米分丝？”
莫菲一时无语，确实，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就像楼里某一层一个姑娘说的，“不是你本命你拉她躺枪拉起来不心疼”……
“而且呀，小朋友，”温晚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想明白了，“这圈子里每天发生的时都太多，这点事情过不了两天就一点儿水花都掀不起来了，你得慢慢习惯这些呀。”
事实上，果然像温晚说的那样，又过了两天，某大牌歌手被曝出与自己经纪人的恋情，瞬间占据了各大娱乐版的头条，成了圈内新的热议话题，而嘉影奖，早就成了过去式渐渐淡出了众人的视线。
剧组里众人听到这个消息得空时也难免凑到一起八卦两句，不过到底并不熟悉，说上几句也就过去了，然后依旧是按部就班地做着自己的工作。
最近山里的天气不太好，气温经常在零下十几度，甚至有一天达到了零下二十一度，据说元旦前后会有一场大雪。
如果真的下雪的话，出于安全考虑，好几个场景都没办法再拍，眼看着已经二十号了，剧组方面临时修改了日程表，不仅对拍摄的前后顺序做了调整，每天的进度也安排得更满了些。
叶子把新的日程表一一交到大家手上，面对着大多数虚张声势的“这是红果果的压榨”之类的玩笑，笑着回答，“你们想想，如果元旦真的下大雪的话，咱们反正也上不了工，到时候就在旅店大厅里大家一起打火锅，多有气氛。”
于是瞬间大家的呼声就变成了“这几天好好干元旦一定要给力下雪啊！”
温晚细细地看了一遍新的日程表才回手交给了助理林妍，“那敢情好，冬天一群人围着吃火锅最有气氛了，正好凌云还欠大家一顿呢到时候食材就都你包了啊。”
众人都没想到她忽然又提起这事，第一反应就是齐齐地看向莫菲，然后又觉得太刻意了又纷纷转头。
莫菲和温晚对视一眼，然后笑起来，十足的轻松与释然，“就是的，等凌云这顿可等了好几天了，你可别想赖掉。”
难得今天不到五点就收工了，虽然这个时候山里的天已经全黑了。
大家纷纷说着这简直是黑暗前最后的黎明，然后转过头就高高兴兴地三五成群或是约饭或是出门或是回旅店去了，田恬今天到不远处的城镇去买些补给的东西，莫菲就蹭温晚的车回去。
林妍开着车，两个人就坐在后排座位上，温晚又翻出日程表指给莫菲，“后面几天戏份安排得真是够密的。”
莫菲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是啊，不过也没办法，万一元旦的时候真的下雪估计好几天都拍不了了，大家的档期又都有限。”她说着也伸手过去指了指，“而且其实这安排里已经把大家的时间都尽量分开了。”
说完之后就发现温晚并没有再看日程表反而是抬起头看向了自己。
莫菲被她盯得有些不自在，“怎么了？”
温晚笑笑，“没，就是觉得……小朋友你真是越来越有专业演员的样子了。”
事实上，不只是温晚这么觉得，和她对戏的其他演员，卫临和导演组的其他人，包括剧组的各个工作人员，在看着她演戏的时候，都有这种感觉。
莫菲是有灵气的，这一点从进组的时候大家都不难看出来。并非科班出身，表演经验也少得可怜，但不得不承认的是，想要吃演员这碗饭，最需要的并不是这些，而是天赋。莫菲就很好地做到了这一点。
更何况，除了天赋，她还非常勤勉。在片场上，尤其是在卫临的片场上，再大牌的明星连吃十几个ng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作为一个新人莫菲更是如此。然而，久而久之，大家都不难发现，虽然每一次ng的原因各异，但居然没有一次是因为事先的准备不充分。
然而，自从她从嘉影奖铩羽而归，大家都渐渐察觉到，她和以前确实是不一样了。
现在的莫菲，灵气依旧，却比之前多了些沉稳又淡然坚定的气质，这样的变化仿佛是发生在不知不觉间，蜕变过后的成长让人觉得异常欣慰。
果然，每一次的历练，都是会让成长。
大家看着因为要拍一场打戏这会儿正吊着威亚，在卫临一声“”之后就立刻入戏的莫菲，心中都难免感慨。
高强度的工作已经持续了整整三天，就算团队的信念和力量再强大，身体却也会吃不消。
卫临适时地扬了扬手里的日程单，“大家都再加把劲，就还剩下两条，结束之后就收工，明天开工的时间是下午三点半，晚上回去可以尽情睡一觉。”
还没来得及欢呼，已经有人发现了玄机，“刚想说一向以没人性著称的卫导这次怎么换风格了就发现明天要拍大夜，大夜啊同志们！”
当即就有不少人低头翻起了人手一份的日程表，一时间哀嚎声此起彼伏，“这种鬼天气拍大夜卫导你有没有人性？！”“你怎么能问出这种问题，卫导当然没人性啊这还用说吗！”“可是……明天是24号啊！24号啊卫导！”
卫临由着他们闹也不当真，听到有人这么说才追问了句，“24号怎么了？”
“24号啊！平安夜啊！多么好的日子，居然要在剧组大夜中度过我不服啊！”
叶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绕到了他身后，一巴掌拍到他头上，“这么多人陪你过平安夜不好吗，这么难得的经历可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
闹归闹，自然是谁都没有当真的，等到刚刚去补妆的温晚从化妆间走出来，众人就都默契地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拍摄工作继续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剩下的两条都是莫菲和温晚的对手戏，昨天晚上两个人已经在房间对过戏，这会儿演起来并没有太大障碍。
这一场拍的是尹渝祈夜闯栖霞派遇袭，楚云岚出手相救的戏份，其中有一个镜头是楚云岚抱起尹渝祈，而已经快要失了神智的后者在熟悉的怀抱里，不由自主地将头靠向了她的颈间。
光是楚云岚抱起尹渝祈的镜头就反反复复地拍了好几遍，毕竟即使莫菲并不重，但温晚同样是个女孩子，想要一下子抱起她还是有些难度。最后还是卫临看看有几个镜头能用，又让旁边的3号机位加了个侧影，估计着后期剪辑没有问题了才喊了过。
之后的镜头就都拉了近景或是特写，相较于之前简直没什么难度，不过莫菲那边还是断断续续地ng了好几次。
大家都笑着说早知道不告诉你是特写了看你这么紧张，莫菲笑着说着对不起，然而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失常的原因只是，那人近在咫尺的心跳声……
☆、第51章
最近几天确实是累了，加上想着“再不好好睡一觉明天就真的没的睡了”，莫菲在第二天早上六点半准时自然醒之后，没有犹豫太久就又睡了过去。
再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是中午了，屋里空空荡荡的只有自己一个人，莫菲试探着喊了几声“温晚姐”，意料之中地没有回应。
看了看时间，居然是正正好好的十二点。
温晚的手机还放在床头柜上，看样子应该是下楼吃饭了吧，莫菲下了床先去洗漱，想着等下换身衣服就下楼去餐厅找她，结果正刷牙的时候就听见钥匙的声音。
自从温晚住到自己房间，唯一的钥匙就顺便也被她拐走了，只好在她们的时间表几乎真的完全一致。
莫菲嘴里的泡沫还没吐就回过头看她，一眼就看到她手上提着的餐盒。
于是飞速地刷好牙就跑过去，“哎呀我刚还在想你居然自己跑下去吃饭都不叫我。”
温晚把餐盒里为数不多的几盘菜端出来，“看你睡的沉想让你多睡儿。”
莫菲自动自发地坐到她旁边，接过她递来的筷子，“说起来我还是第一次拍大夜呢。”
温晚顺手给她盛上了饭，“那你可得好好体会一下，其实大夜特别考验大家的状态还有心态，尤其到了后半夜，大家都会很疲惫，必须彼此鼓励着拍下来，当然，如果状态都特别的好的话，这个时候就会成为效率最高最出活儿的时候。”
莫菲默默地点了点头，“希望今晚一切顺利吧。”
结果一下午连带晚上真的是一切都顺利过了头。
凌晨三点半，连续几场楚云岚和迟奚、乔凌荷以及楚云岚和尹渝祈的重头戏居然就全都完成了。
卫临看了看手上的场次安排，心想也是亏得几个主要演员都在，“后面接幽木径第三场有问题吗？还是大家比较想先回去休息择日再战？”
确实像温晚早上说的那样，在这么好的状态下大家都很兴奋根本舍不得停下来，“那还用问，当然是继续拍！”
卫临侧过头和叶子安排了几句，“好，那凌云和筱清你们去换装，其他人全体休息十分钟，之后继续。”他想了想，走到温晚和莫菲身边，“幽木径的两场都没有你们的戏份，今晚辛苦了，先回吧。”
温晚从善如流地应了，拉着莫菲去换下了戏服，卸了妆。
从化妆间走出来的时候，莫菲忍不住看向正准备拍下一场显得热热闹闹的一群人，满眼的笑意。
温晚帮她把羽绒服的拉链拉得更高了一点，“怎么样，看起来感觉不错？”
莫菲笑笑，“是啊，大家状态都很好呢，我都不想走了。”她说着又回头看了一眼，心里忽地升起一个念头，“要不然咱们去围观一下吧，你困不困？我现在特别兴奋一点儿都不想睡。”
今天的效率确实让人振奋，莫菲又是第一次拍大夜，温晚想起自己当初似乎也是这种心情来着，这会儿自然也就乐得陪着她，不过……
“好呀，反正估计他们五六点钟也就收工了，到时候说不定还能敲卫导一顿早餐。”她说着却是拉着莫菲往人群的反方向走去。
莫菲虽然不解，倒也真的就乖乖地跟着她走了。
山区的路不太好走，尤其还是在晚上，跟着温晚停下来的时候，莫菲才发现她们居然是到了山腰的某一处，相当开阔的一片土地，而且，居然离片场很近。半俯视的角度看得更加清楚，现场的声音也能听得七七八八。
温晚寻了某一块长长的石头坐下，顺带拉着莫菲坐到了自己旁边，“我前两天就发现这个地方了，果然不错。”
莫菲低头看看垂直距离不过两三米的片场，“是啊。”
片场上，凌云、夏筱清和男二号胡勘正在拍这一幕的第一条，除了胡勘的状态稍微有点儿跟不上，其他两个人依旧在延续着刚刚近乎神勇的状态。
莫菲几乎是目不转睛地盯着片场上的情况，直到旁边的温晚用手臂碰了碰她，然后递上一样东西。
玻璃瓶的冰凉触感，小小的瓶子，里面是浅色的液体。
对上温晚的眼睛，然后听到她说，“这可是林妍独家酿造的青梅酒，别的地方都喝不到哦。”
……所以为什么要在这深更半夜外加荒郊野外的喝酒？
莫菲还没吐槽出口，温晚就开口解释道，“天太冷了，又不像拍戏的时候一直有动作，就算你身上贴满了暖宝宝也扛不住，喝点酒会暖和很多的。”
想想也有道理，莫菲拧开了瓶盖，小口抿了一口瓶子里的酒。
很凉。大概是因为在外面放了太久的缘故，入口的时候冰冰凉凉的。
然而没用多久，甚至是快到就在流过喉咙的时候，冰凉微涩的味道就变成了温热的甘甜，带着些许诱人的回味。
于是忍不住又喝了一口，“真好喝，万一林妍哪天失业了都可以靠这个养活自己了。”
温晚手里拿着个同样的瓶子，“我带了好几瓶上来呢，慢慢喝。不过……小朋友你酒量怎么样？”
莫菲看看她喝酒喝得相当秀气的模样，笑道，“虽然不算非常好，但是应该比你强多了。”
温晚只是笑，也不反驳。
天幕是沉沉的墨色，星星却被衬得更加耀眼。
两个人一开始的时候还都在看片场，后来不知怎的就开始肩并肩地一起看着星空，一边喝着酒一边聊着天，话题从片场展开，渐渐地就开始不着边际。
在手边已经有了三个空了的酒瓶之后，莫菲渐渐开始觉得自己微微有些晕眩。
她忽地拉住温晚的手，非常认真道，“你知道吗……刚开始的时候，我特别讨厌你……”
温晚也不显得惊讶，顺着她的话追问，“为什么呢？我好像没得罪你吧？”
莫菲伸手拿了第四瓶酒打开，其实她的意识依旧清醒思维也不见混乱，但是或许……真的是醉了吧，“谁会喜欢做别人的替身啊！会有这种情感转移再正常不过了好么！”
温晚一脸拿她没辙的样子，看她这样子虽然不算醉但也应该是不能再喝了，于是就想从她手里把酒拿回来，没想到莫菲却是反应极快地躲开，然后示威一般地一下子两口喝了小半瓶，“那时候和你又不熟，觉得你做的一切都特别虚伪……而且……而且……”
她的声音突然间低了下去，半天都没说出个所以然。
温晚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居然已经快六点了。再看看片场上的情况，估计收工也就是这一时半刻的事，“诶，小朋友咱们先下去吧，等下回酒店补个觉，下午还要上戏的。”
莫菲摇摇头，却因为这样的动作感觉更晕了几分，她用手指按了按太阳穴，直直地盯住温晚的眼睛，目光里却没有焦距，“我后来才想明白，与其说是讨厌你，不如……还不如说是我自己不甘心。”
终于还是把这些话都说出来了啊，虽然是在半醒半醉的时候吧，温晚拍拍她的肩膀，温声道，“这是现在情况不已经不同了吗，现在咱们可是搭档，不久之后你也会有你自己做主角的戏……”
莫菲也不知道是听见了还是没听见她的话，只停顿了一下就继续道，“我不甘心在你背后演个配角，更，更不甘心的是……工作之外，在感情上我居然也……”
半醉状态下的莫菲并没有发现温晚的眼神瞬间变得比天气都冷，语气虽然极力克制却依旧能听出沉了几分，“莫菲，你对素素……”
莫菲好像依旧是没听到她的话，只继续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不过现在想起来，那算什么感情啊，毕竟……呵，但是我没想到的是，后来一切都开始冲出轨道了……”她仰起头，一口将小瓶里的酒全部饮尽，“怎么办，越是接触就越发现她的好，然后竟然渐渐开始害怕，万一以后离不开她了该怎么办……”
听她说到这里的时候，温晚才确定，她是真的醉了，并且应该是忘了自己就在眼前的事。不过，她没有打算打断莫菲。
“其实我也不知道这些感觉都代表什么……但是……但是……”
温晚几乎想要屏住呼吸，等着她“但是”之后的说辞。
然而她“但是”了半天却终于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只是整个人靠在了温晚肩上，有些迷糊。
温晚有些无奈地笑笑，伸手拍拍她，“小朋友？别真的睡在这儿啦，我可抱不动你呀。”
被她这么一叫，莫菲倒是真的睁开了眼睛，只是神情依旧懵懂。
温晚看了她半天，忽地整个人凑过去，低下头，用自己唇轻轻地，碰上她的。
然后，她伸手帮她理了理头发，搂住她的肩膀，“走吧，看样子他们也收工了，咱们赶紧下去。”
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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