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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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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漪何澜生 作者:尘烟一殁

    第19节

    “胡说什么,一个个的都想那些!”夏雨脸色顿时难看起来,背着她坐在床边。

    “只怕我都没脸去见老夫人了,夏雨,你说怎么办是好?”念心愁的心口疼,拿拳头锤了几下又开始咳起来,一声催一声的停不下来。夏雨忙扶了她起来顺气:“你省着点心,别老想些有的没的。”

    “我能省心么,我要是早知道,我……”念心到底没说出个啥样出来,只得默默把话咽了回去,神情恹恹的。夏雨看不过去,只好安慰道:“谷主素来有主意的,少谷主也大了。”

    “我也原想谷主不会走到这步,你看就瞒着咱俩了……七月初三的事过了这么久才说。”念心本就堵着气,到后面想想少谷主一声不吭就嫁了心里也酸起来,到底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连杯喜酒都没喝上心里老大不高兴了。况且女子出嫁是人生大事,一没亲朋好友二没个见证的,一想到两个人冷冷清清的场面就抹了眼泪,哭着说:“你说谷主她们对不住谁了,世上打着灯笼难找的人物,怎么……”天理伦常,乱了终归要遭天谴的。念心心里总是怕,更怕的是往后她们先去了世上没个人护着谷主她们的……

    “我看谷主这样心里怕是有事,以她的性子断不会如此的。”夏雨隐隐约约觉得要出事,又摸不着什么,丘沙也是块石头,任她如何问也不肯开口说。

    “什么事,夏雨你别吓我。”念心一听也觉得不对来,这两年事情一件接一件,谷主莫名其妙还带把剑在身边,黑不溜丢的怪吓人的。她一寻思,总觉得中午谷主是说了什么,可就是想不起来。

    夏雨见她怕的脸色都白了,也不敢再说,只得拿话安慰她:“谷主不一直爱藏事么,许是有心了,你也知道她若是想做什么事谁也拦不住,少谷主又千依百顺的,哪能不依她。”

    念心被她一惊一乍唬的心肝跳,见她又唤了口气不免气的去推她:“你又来糊弄我。”连带着身子也翻了过去。夏雨给她掖了掖被子说:“少谷主还给你留了饭,你吃点。”

    “我吃不下去,要吃你吃。”她心情不好说起话来口气也不善,说完就听人出去了,也就闭眼不搭理了。气着了就气着了,她才不一辈子都拿脸去贴着她。

    那边何无漪提了热水进屋,正给何澜生束发。热水蒸腾的雾气沾在脸上有些湿,何澜生坐了一会还没好有些不耐:“好了没?”

    “快了。”何无漪将她一头青丝高高的盘起来,露出何澜生那张白生生的小脸,再用簪子定住。 “头发又长了。”

    “又不长个子,光长头发有什么用。”何澜生还盼着能比无漪高呢,结果到她鼻尖那就不长了。顺手将耳边几缕散落的头发捋到耳后,试试了水温刚好便扯了衣带。半年多来什么事没做过,何澜生私下里脸皮厚了不少,边脱衣服还能说上几句:“无漪你喊夏雨去烧水没?”

    “忘了。念心醒了,她会去的。”

    “哦。”何澜生跳进浴桶里,热水没过肌肤的感觉舒服的她眯起眼睛,笑着书:“无漪快过来一起泡泡,好舒服。”

    雾气腾腾中那微笑的脸若隐若现的,连着声音都被房间里的水汽缠住了,何无漪仔细看过去,只见何澜生微微仰头,下巴尖的水滴滴在白皙的脖颈上,而后一路下滑…何无漪便侧过了头。

    何澜生泡了一会还没见无漪过来,说:“水快冷了。”她就看着人站在床边不知道磨蹭什么,又去唤她:“无漪?”

    “嗯。”何无漪应了声才过来,何澜生本来没觉得什么,平素洗澡坦诚惯了哪里来的那么多脸红心跳的,只是见她开始解衣服下意识就睁大了些眼睛,盯住不放了。她原还没觉得什么,对上无漪有些羞恼的眸子才猛然回过神来,红着脸规规矩矩侧过头去,只是心思一时间就收不住了。

    何澜生觉得脸烫的很,往脸上浇了些水也不见好,便靠在浴桶边竖直了耳朵去听声音,无漪步子动了,一步两步,何澜生盘算着不过十步的距离没料那幽幽的药香就涌入鼻尖,她便缠了上去。

    浴桶里的水翻了两个波浪,打在边缘溅出些许的水花,屋内的雾气更重了些,氤氲中透着道不出的旖旎。

    何澜生一缠上去就见无漪耳根都红了,突然就不急了,坐在她怀里笑着瞅着她。她爱极了无漪羞恼时的小模样,偏生体力不行在下面的时候居多。

    何无漪许是受不住她那眼神,拿了澡巾说:“别闹。”

    “那我给你擦。”何澜生抢了过来,心猿意马的洗着洗着指尖就沿着她手腕一直到了胸口,凝神一听便听得见胸口那跳的飞快的心跳,连指尖都感受出上下的起伏,一抬头就撞进那双极美的眸子里,何澜生到底没忍住吻了上去。

    她们本是一体,温存缠绵亲密无间,就差打碎了和成一个,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好一会,何无漪才腾出空隙来说:“水凉了,澜儿,澜儿……”她声音喑哑低沉,滴水的脸上还带着潮红,再不复以往那般的素淡。何澜生手脚泛软的倚在她身上,由着她抱起来。

    一出来何澜生就觉得冷了,连同方才那份旖旎都散了不少,才觉得背上有些疼来,是方才没注意磕到了?何澜生不好意思直接说出来,只是无漪给她擦身子老碰着那处,便动了动。

    何无漪见她躲了,拿布巾又擦了下,白皙的脊背光滑如玉,世间最好的绸缎都比不上。

    “嘶……”何澜生一时没忍住出了声,何无漪手一顿:“嗯?”

    何澜生往被子里一钻,小声的说:“有些疼。”

    何无漪脸色突然间就变了,一掌挥灭了灯也钻进被子里,抱着她问:“背上疼?”她小心的在何澜生的背上摩挲,见何澜生又没感觉不由困惑:“哪里疼了?”

    何澜生愣是被撩拨的晕了头,背上隐约的痛感好似又没了 ,身体贴着她舒服的很哪里顾得那么多,拉着她的手往胸口放说:“疼,这里疼。”

    何无漪手上一顿,摸上了她的脉搏。何澜生愣了半天总算是回了神,见无漪如此不解风情的真的给她切脉顿时哭笑不得,好好地气氛闹的一点感觉都没了,便气呼呼的哼了声,抽了手回去。

    何无漪也不说话,抱着她半宿没合眼。

    ?

    ☆、第九十一章 除夕

    ?  如此一夜,何澜生睡得意兴阑珊,连着好几天没给何无漪好脸色。只是大冷天的没处去,屋里屋外的也就那么大点的地,也就不了了之的腻在一块去了。念心的病倒是好了,闷了几天瞅着年关将近就张罗起过年的东西来。

    念心要忙起来,何澜生自然就退了掌勺的位子。以往和无漪两人的时候哪里去讲究什么,再说以前她也小做不得什么,两个人怎么舒心怎么来。这会念心倒是不赶何澜生出去了,拉着她在旁边要她好好学。何澜生也闲来无事,就拉着无漪一起在旁边帮忙。

    临近年关,何澜生家厨房里的香味便一天盛过一天,馋的村里的小孩子总往这边来。念心喜欢孩子,总要拿些煎果蜜糖给他们吃。看着一个个吃的粘牙齿,念心就坐在那笑。“慢点慢点,别噎着了。”

    夏雨见了,竟红着眼睛逃似的走了。

    何澜生见她如此,本想去劝却给无漪拉住了,不由问:“无漪,你拉着我干嘛。”

    “澜儿想去说什么?”何无漪低头问她,不忙不急的模样惹得何澜生瞪了她一眼。

    能有什么,自然是劝说一番。毕竟念心等了夏雨那么多年,夏雨心里明白就不该继续蹉跎下去,难不成挨到老了才算情深意重一辈子么?何澜生心里虽是这样想的却也不说出来,反而去问无漪:“你以为呢?”

    何无漪蹙眉认真想了会道:“不可不可。”

    那模样似深思熟虑过了几遍,何澜生一时被她唬住了,以为两人有什么事情便拉着她问:“怎么不可了?”

    “不好说……”

    何澜生一噎,差点没缓过气来。但明知无漪这人不通情爱,还是听了她的话没追上去。或许…解铃还须系铃人,她心思一转就说:“念心,夏雨刚才喊你呢,像是急事。”

    “她人呢?”念心一听急事忙问,也顾不上逗弄小孩子了。

    何澜生指了指屋外,念心丝毫没多想就寻去了。何澜生咧嘴一笑,好不得意的去瞅何无漪,何无漪便依着她亲了一口,宠溺的道:“你啊……”

    “我怎么了?”

    “姐姐羞,羞羞羞……”屋里头不知谁家的小丫头瞪着水汪汪的眼睛一本正经的说,“这么大还要亲,还要抱,羞羞羞。”

    有人领头其他小孩子也就起哄,纷纷对着何澜生吐舌头:“羞羞羞……”

    何澜生瞪着那些在天天在家里蹭吃蹭喝的小萝卜头,脸红了。都是哪家的小孩子,通通送回家里去!何澜生冲上去一个个的捏脸,屋子里顿时闹成一团。

    何无漪在一旁看着,也不上前。何澜生脸色很红,那红晕又随着笑声散开来,和一旁的小孩子混在一起,稚嫩而青涩。只是何澜生总也抓不住人,好似走一步都较那六七岁的孩子慢上一步似的,她却没觉得什么,依旧嘻嘻哈哈的随着孩子和她捉迷藏似的玩闹。

    何无漪眨了眨眼睛,眸子里藏不住的湿意,脱口便唤了她:“澜儿过来。”

    “不和你们玩了。”何澜生累的不轻,又拿了些吃食出来分了,“吃完早些回家,一群小鬼头。”

    有东西吃时小孩子倒一个个乖得很,何澜生趁机挨个赏了个毛栗,这才笑了。不料还是之前那个小丫头摸着脑袋来了句:“姐姐才是小鬼头,羞羞羞……”说完撒开腿就跑了,小羊角辫还一翘一翘的,看的何澜生笑倒在无漪的怀里,余下的小孩也就跟着散了。

    “澜儿,累不累?”何无漪见她都出汗了,掏帕子给她擦,也学着小孩子闹她:“没个样子,羞羞羞。”手却是环着她的腰,不让她再动了。

    何澜生被说的恼羞成怒,磨着牙道:“羞什么羞,你再说我…”

    “嗯?”何无漪歪头问,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真是气着了何澜生,何无漪却是又亲了她一口哄道:“不羞不羞。”

    何澜生咬牙切齿,推了她作势要走,何无漪抱着她哪里肯松手,脸埋在她的脖颈间闷闷的说:“去哪里,我想抱着你。”怕何澜生不许又亲了亲她,只把何澜生哄得没了脾气,由着她闹。

    “我打算酿坛子酒。”

    “澜儿一杯倒的酒量,还要喝酒?”

    小瞧她,何澜生道:“屠苏酒益气温阳、祛风散寒,正是喝的时候。”

    “孙师兄的方子?”何无漪想了想说,“屠苏酒味道太重,你定是不喜。”

    何澜生一听就笑起来,敢情谁连药都不喝的,看着这埋在自己怀里人,妥协说:“你不喜欢喝,我改几位药材。”

    “不喝药。”

    这人,何澜生侧过头想咬她,见她嘟着脸的模样又心软了。“梅子酒呢?你没来之前我藏了一坛子。”说完就见人来了精神,瞅着她直要喝的馋嘴样。何澜生就笑,偏生不告诉她藏在哪里了。

    一晃就到了除夕,村子里各家都忙了起来,烟囱更是一下午都没停过出气,饭菜的香味杂在一块,浓浓的都是年味。何家本是大家虽然何无漪这谷主不理琐事,念心该备的一点没差。从早上开始,她就喊了夏雨一起拾了木头在院子里架了火堆,何澜生觉得烟味大就扔了些香料进去,烧的满院子的香味。

    念心忙着准备吃食,一整天手脚都没停下来过。何澜生写了桃符,做了幡子,本想去帮忙的,何无漪却拉了她说:“澜儿和我一起联句去。”

    “你捡些平时喜欢的就好,念心还忙着呢。”

    “我喊丘沙去。”

    “你确定?”何澜生不相信的挑眉,丘沙可是大闲人,念心都敢使唤无漪了但看着丘沙闲得都不说一声,长得一张面瘫脸还真是省力气。正腹诽着丘沙就进来了,她依旧是一件红衣,除夕的日子脸上还是那般的清冷如霜,“何大夫,小主人。”特意还多看了何澜生一眼。

    “晚上守岁可有喜欢吃的?念心在忙,你去看看。”何无漪说完,丘沙倒是没什么表示,点了点头便应了。何澜生见她又是这样颇为头疼,无漪却一直拉着她走,只好说:“苏果给你裁了件冬衣,在念心那放着,明早记得换了……”还没说完呢,无漪就拽了她进屋。何澜生有些不高兴:“话还没说完呢,你拉着我干嘛。”

    “过后我与她谈。”

    “你们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何澜生取了笔墨随口问,“怎么总见你们有事情谈?”

    “嗯,有些,我托她朋友打听南诏的事。”何无漪点头道,从箱子里找出一沓红纸,取了张铺开。何澜生上前帮忙,拿了桌上的杯子镇纸道:“你还惦记着呢,都打听些什么了?”她说着比了比纸张的大小,便又去拿了剪刀道:“我先裁出对子来,屋里屋外的都写?”

    “嗯。”何无漪应了声。

    何澜生丈量好尺寸将纸折好,拿着剪刀就动手裁纸,她低着头认真的比对着,何无漪在旁帮忙,一时两人都无话。总共裁了六副,外加些其他的,何澜生数了数约么是够了,便放了纸去磨墨:“无漪想写什么?”

    何无漪鼻尖蘸了墨汁,正欲提笔听何澜生这么一问还真停住了道:“澜儿呢?”

    “我就是问问,又做不出什么绝妙文章来。”何澜生好笑的说,“你写写看,不喜欢咱们再换。往年也不见你动笔,今天怎么有心情了?”

    “闲来无事。”何无漪道,见何澜生一直在笑便放下笔凑过去亲了口,“那和往年有所不同。”

    何澜生微微仰头贴着她的脸颊亲了回来,可无漪搂着她就不松手了。何澜生无奈道:“还写不写了,墨都快干了。”

    “我写上句,澜儿接下联。”

    “除了大门口那副,其他随你。”

    何无漪来了精神,提了笔就写:水滴月如天上月,月影沉浮。字迹大气的不像女子写的,笔力遒劲,似要破纸而出般,和习武以前比起来沉稳太多,咋一看她也忍不住赞了一句好来,回头却拿眼瞪了她,这么一比她的字就不用见人了。

    何无漪就笑:“管那些作甚,澜儿接吧。”说着放下笔让出位置来,何澜生沉思半天也没啥感觉,她虽没正经读过四书五经诗三百,好歹肚子里也是有些墨水的,思来想去总算是有了:“眼中人是面前人,人心所归。”写完自己一看自觉还不错,便也不多做纠结,换了下一张纸。

    何无漪也挺喜欢的,便拉着她再要写,如此闹了大半个时辰才算是写完,念心都开始上菜了。何无漪也不急,踩着凳子贴自己的对联。念心端菜进门看了一眼,见写的颇为不错笑着道:“谷主今年可是上了心,明早开门和少谷主一起去插幡子。”

    “嗯。”何无漪也没推辞,念心见她好说话,感叹一句谷主成了亲总算有了个样子,心里却也没什么好受来,只是大好的日子苦着脸不好,上了菜又匆匆回了厨房。她本来就是实在性子,不高兴如何也笑不出来,闷着脸一进厨房夏雨就说:“谁又惹着你了?除夕夜里高兴点。”

    “咋啊,我还不能缓口气。”她对着夏雨就来了脾气,最近也不知道是咋了,夏雨总是一副欠了她几辈子的债没还似的,舔着脸和声和气的对她。念心心里莫名其妙,见了她总不免呛上几句,就是不自在。

    “好了,五辛盘还要不要做,谷主少谷主都嫌那味重,今天做了好几个菜就不做了吧,也吃不完。”

    “你不吃我还吃呢,都是老规矩了怎么能忘了。”又嘱咐道,“火烧大点……”一开始她是忘了,见丘沙半张脸在火光下映的有些诡异,声音就弱了下去。夏雨见丘沙没听见便又说了声,念心才算是对夏雨有了些好脸色。

    一家人忙忙碌碌的到了天黑才上了桌,院子里的火堆烧的噼里啪啦的作响,何澜生也挖出了那坛梅子酒,上了桌何无漪也不爱说些什么,举了杯就喝。念心她们早就习惯了,碰了杯后各自开吃。何澜生颇为不满,安安静静的吃饭算什么守夜,拉着何无漪道:“咱们来行酒令,要不猜谜也行,谁输了要罚。”

    念心立马就接道:“好,就这样玩,谁输了谁要喝酒。少谷主这梅子酒怎么酿的,快来教教我。”

    “酿酒回头再说。我先打头,这律令就不要了,咱就轮一圈接,接的慢了可要罚三杯。”何澜生眨了眨眼睛,对着何无漪道:“打马川上走。”何无漪手中还执着酒杯,歪头便道:“行舟绿水前。”说完自己饮了一杯,舔了舔嘴角笑起来。

    行舟绿水前,好像在哪里听过,何澜生一时没想起来,倒见无漪那谗样便去抢了她的酒杯,嗔道:“少喝点,醉了我可不管你。”哪知一会功夫念心夏雨丘沙三人都接了一遍,正好轮着她了。

    “少谷主输了,快罚三杯。”念心抓了何澜生就笑着说,“谷主可不许替。”

    何无漪偏偏拿了杯子斟满了道:“澜儿因我而输,我更要代她。”

    “唉唉,不行不行,酒还是少谷主得喝。夏雨你说说。”念心喝了两杯也上脸,瞧着脸蛋红彤彤的,夏雨夹了些菜到她碗里道:“少谷主自己说。”

    何澜生遂笑着说:“那我先喝了这三杯,念心你可不能说我耍赖了。”何澜生喝完一杯亮了亮杯底,只是喝的急了脑子有些晕,何无漪忙去抱了她放在腿上,“好了,莫要逞强。”

    “我才不是一杯倒,无漪你小瞧我。”何澜生挥了挥手去够酒杯,想当初她也是纵横酒场的高手,区区一杯果酒算的了什么。何无漪见她胡闹,抓了她的手束在怀里,任何澜生怎么折腾都没用。

    念心见了何澜生的醉态就笑:“少谷主方才还喊着要玩呢,这一杯就醉了。”

    “你也少喝点,别醉了。”夏雨在一旁叮嘱。

    何澜生只是头有些晕,见无漪这么束着她颇为不高兴,嘟囔道:“无漪我不喝了,你放我下来……”

    “不放。”说着还抱紧了些,何澜生把脑袋靠在她肩膀上蹭了蹭:“饿……”说完何无漪就要喂她,何澜生还记着念心她们在呢,躲着不吃只是笑着看着何无漪的眼睛。两人你来我往旁若无人的亲昵起来,直把念心看的面红耳赤。

    何澜生吃了半碗饭就睡了,村子里却是刚热闹起来,各家各户围着院子里的火堆载歌载舞,等着除夕夜的过去。那一夜何澜生睡得及其安稳,连一个梦都没有。?

    ☆、第九十二章 花开

    ?作者有话要说:  上章补齐完毕。因为之前走得急晚上就匆匆更了半章qaq实在抱歉

    ps:弱弱的爬走

    贞观十六年元月初一。

    一大早,何澜生便醒了,和往常一样窝在无漪怀里赖床,还没一会念心便在门外喊了。“谷主,快起来开门哟。”何澜生一把脑袋伸出被褥就觉得冷,看着外头天色还没大亮更是不想起来。

    “还不起,念心一会要进来了。”何无漪见她往怀里拱就笑,“又大了一岁,还要我抱你出去?”

    何澜生没奈何的翻了身起来:“昨晚睡得太早了,你也不喊我一声,一年就这么过去了。”她打了个哈欠,穿了件衣服还是觉得冷便贴到何无漪身上去了,“我是不是喝醉了,现在头还晕着。”

    “明年再守着,又不差一晚。”何无漪给她按了按,何澜生觉得舒服便又要睡。念心在外面喊了半天没人应,也就不管不顾的端了洗脸水就推了门进来,一看何澜生那懒散的样子无奈道:“我的小祖宗,别人家都开门做饭了,大年初一头一顿哪有饿着的。”

    何澜生被她一叨叨脑袋就更晕了,忙说:“这就起这就起。”她正要起来,身体却像是没反应似的跌了下去,幸好何无漪抱着她不然准的磕着哪。念心看的眼皮子一跳,心里这才觉出些不对劲来。要说谷主爱粘着少谷主,可哪有十五六的大姑娘天天不是搂就是抱的。她仔仔细细的看了遍何澜生,却见她脸色红润不像是病了。不免骂了句自己没事瞎想,大年初一的多晦气。转身拿了新制的衣服给何无漪道:“按礼新娶的媳妇头一年得做饭的。”念心说这话心里也少不了膈应,见何澜生看着她又挤出些笑来道:“咱家没多少讲究,我和夏雨就托大,少谷主给我俩盛碗饭来就好。一会别的家的过来了,少谷主也来照应一二。别听谷主的,她自小被老夫人惯的不像样子,这居家过日子的事情啊,啥都不明白。”

    几句话像是玩笑可念心心里到底还是有几分怨何无漪的,作娘的从来没个作娘的样子。只是老谷主四十才得一女,谷里人老老小小的哪个不当宝似的护着,到如今这性子…念心还是无法狠下心拆了她们,只得叹一句万般都是命啊。

    “念心,我该做的。无漪也不是”何澜生本想替无漪说几句好话,转眼念心就叉了腰要数落一顿,忙改口道:“是了,念心你得好好教教我,省得家里没个样子。”如此又说了些好话,才算是哄住了念心。何澜生换好了新衣服念心又给她挽了个发髻,一番盛装打扮和那世家女子相比不差什么,看的念心心里又是一番感叹,忍住满心的话就出去了。

    何澜生不觉得有什么,在何无漪面前转了圈问:“好看?”

    “好看。”何无漪笑着说完,低头便含住了她的唇,亲了又亲。何澜生觉得痒的很,埋在她怀里一个劲的笑。何无漪低头凝视着她的笑,眼睛都舍不得移开一下。何澜生笑着扭过头去躲起来,何无漪却追着她要吻,吻得何澜生脸都要烧起来,一天天的哪有这么缠着人的……何无漪见她那脸红娇俏的模样眸子又深了几分,蹭着她的脸颊笑。“玉兰长出了花苞,过几天能开了。”

    何澜生顿时眼睛都亮了:“这么早,院子里的火堆可不能熄了,和我去看看。”拉着何无漪就推了门出去。念心见她俩总算是出来了,拿了幡子和桃符给两人,叮嘱句快去开门。夏雨见两人穿的新衣服都一个样式不免哭笑不得的去看念心,念心被看的心里毛毛的就问:“你做什么呢?怪里怪气的。”

    “我多心了,还以为你不乐意的……”夏雨想去拉她的手,刚碰着了念心却像是碰了什么骇人的东西般缩了回去,还故作镇定的道:“她们好了我就高兴,有什么乐意不乐意的。”转身就快步去了厨房,也不管夏雨如何。

    夏雨收回手在手里绞了又绞,新衣裳也遮不住那满脸怅然。“是我糊涂了?”她疑惑的嘀咕着,没看见丘沙打她面前过,突然一抬头愣是被吓了一跳。她和丘沙处事的时候多,有些不方便她出手的一般都由丘沙在打理,两人也算得上知根知底了。丘沙瞧她那副被惊到的样子目露疑惑,余光不着痕迹的扫了眼自己新换的衣服。簇蓝的新衣裳,甚为合身。

    夏雨虽有些窘迫但很快收住了情绪,与丘沙道:“半夜你去哪了?”见丘沙不想开口她倒是有些急了:“谷主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是不是真与少谷主有关?”

    丘沙远远的望着院子里的何澜生,幽幽叹了声道:“的确。何大夫她……”话说了一半突然听到外面一声尖锐的口哨,丘沙脸色一变,眨眼不见了人影。夏雨也不知有什么急事,只得干着急。

    “怎么了?”何澜生见丘沙一阵风似的走了不由问,何无漪摇头:“待她回来再问问。”

    见她也是不清楚,何澜生也没再问,仰着头看着光秃秃的树枝,左右走了两圈愣是没找出个花苞来。入冬后玉兰树就一直光秃秃的,十丈高的树上不见一点绿。何澜生本来还没抱太大希望能看见开花的,毕竟山里头冷玉兰又不是梅花。何澜生仰着头半天也没看见就泄了气,嘟囔道:“我没找着花苞。”

    “澜儿再找找,说不定就看着了。”何无漪摸了摸她的脑袋,半点不着急。夏雨见她们在外面站的久了,便拿了两件披风出来:“外头冷,还是早些进屋去。”

    何无漪取了披风给何澜生披上,大大的披风裹了她一身,瞅着只从毛绒绒的领子口露出个小脑袋。夏雨有些发笑,谷主总爱把少谷主当小孩子戏弄。

    “澜儿还没寻到?”何无漪对她那粉雕玉琢的小模样喜欢的很,摸着她的耳朵捏了又捏,不是夏雨在身边非得抱着亲上几口。何澜生就知道她故意问的,嗔道:“你又不告诉我。”眼神一转不理她了,去问夏雨:“夏雨你看见了没,无漪说长苞了。”

    夏雨愣了下更是发笑,少谷主也是还由着谷主和她闹,抬眼看到了一株也摇了摇头。这段时间夏雨看着两人的恩爱可以说蜜里调油,她和念心就是那打路边过的,愁也好苦也罢谷主愣是死了心的宠着少谷主,天天形影不离让她都习以为常了。

    “咯,我给你指指。”何无漪拉着何澜生走了几步,手把手的指给何澜生看。夏雨就识趣的往厨房去了。

    何澜生还真看着株花苞,也不知是刚才被遮了眼,这再去看时就发现真长了不少,还有些长了牙,细看那牙尖透着些白,正是快要长出苞的模样。“等天气暖和一些,就能开了吧。”何澜生笑着对何无漪说,这三株玉兰可是她花了好大的心思种活的她哪能不开心。想着院子里的火堆不灭兴许元宵前就能开了,到时候火树银花不夜天该多美。

    “是了。”何无漪笑着说,“又想哪去了,如此开心。”何澜生便笑开了,仰头去亲她。

    “咳,谷主吃饭了。”夏雨端着菜出来正好看着这幕,她不知碰见了几回,脸上镇定的很。倒是何澜生被抓包红了脸,心里佩服当初无漪先敞开了说是多么明智,不然现如今哪能如此放肆。外头站的也是有些冷了,何澜生听念心又催了她们,就拉着无漪进了屋,及至坐下,才发现丘沙一去还没回来。

    大年初一的饭,总是要一家人吃才好。何无漪示意再等等,其他人也就没提筷子。念心等了一会见丘沙还没来,便问夏雨:“是有什么急事?”

    “她走的急,连句话都没说。”夏雨说,眼神却看着何无漪。何无漪只是点了点头:“想必有事,我们先吃。”说罢起了筷子。念心小声叨了句大年初一的能有什么急事,也没再等。也就何澜生没出声的坐在那,时不时给何无漪布菜。

    席间少了个人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尽管丘沙鲜少说话,一顿饭吃的还是略不自在。除了筷子的敲击声此起彼伏,渐渐都不怎么说话了。念心觉得哪哪都不舒服,拿胳膊肘撞了下夏雨,两人“眉来眼去”对视半天,看的何澜生隐隐发笑:“你们聊什么,记得给丘沙留个饭。”

    念心就不高兴了,方才不就是少谷主一声不吭怪的很。“留了,少谷主多吃点才是。”

    “是了是了。”何澜生连连应了,又给何无漪夹了些菜说:“无漪多吃点才是。”

    念心嘿了一声,竖起眉对何澜生说:“少谷主你也不半斤八两,好不到哪里去,快快多吃点。”

    何澜生已有八分饱,本想放了筷子的,见念心都拿出长辈的架势来了,就提起精神再吃了些,只是何无漪却突然放了筷子,脸色凝重的站了起来。何澜生陡然没了半分食欲,问道:“怎么了?”

    “我出去看看。”何无漪缓了缓脸色说,抬脚要走。何澜生心里一噎,放了筷子问:“出了什么事,你非得要瞒着我么!”

    何澜生的语调突然拔高,吓得念心不知所措的望着两人,小声的劝道:“少谷主,你听谷主说……”

    何无漪叹了声,揉了揉何澜生的脑袋道:“外面有队人过来了,听声音是官兵。我出去看看,澜儿莫要担心。”

    何澜生这才松了口气,进而道:“那我和你一起去。”

    “外头冷。”何无漪不依她,何澜生如何答应,正要再说却听得外面一阵阵的嗡嗡声,不由侧耳细听,只是一会那声音就大了,轰轰轰的如千军万马踏了过来。官兵?长安?真是阴魂不散,她们都躲到深山老林了还要赶上门来,何澜生心里烦躁,一言不发的阴沉着脸。见此,何无漪坐回了原位道:“不碍事的,我们回药谷便是。”

    念心的脸色仍是发白,外面迫近的马蹄声敲得她心慌,不由自主的拉住了夏雨的手。屋子里一时安静极了,突然吱呀一声,掩着的门就开了,念心心里一抖正要喊却见丘沙走进来,顿时泄了气,也不管丘沙那张要杀人似的脸了,问:“吓死个人,丘沙你去哪里了?”

    “急事。”丘沙拿出一卷纸递给何无漪,“三日内皇榜连发三次,急召何大夫入京。”

    何无漪打开一看,上面与丘沙说的别无二致,正是官府发的寻人令。 何澜生扫了眼,还没看完马蹄声就到了耳边,整齐划一如若奔霆。进村的山路难走这阵势恐怕不是一般的官兵,何澜生还未细想院子的门以及被撞开了。好快!何澜生心里一跳,这明显是直接冲着她们来的,半分停留都没。

    “何氏无漪可在?!”来人的声音在何澜生耳边炸开,震得她气血翻涌。何无漪忙扶住她,丘沙却是先一步而动,出了屋里。何无漪抱着何澜生跟上,冷声道:“众位请回。”

    领头的是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脸上胡渣纵横,眉尾处一块黑斑,黑中带紫极为骇人。他见了何无漪面容更是肃穆,却抱拳低头道:“晋阳公主危,圣上有令,请何大夫速速回京。”

    晋阳?何澜生差点没反应过来是谁,谁让皇宫里的女人太多还一个个各有封号的。只是能让李世民如此劳师动众的,略一想她便记起来这位该是长孙皇后的小女儿,乳名兕儿。不过五年前的晋阳还是个不知事小孩子,何澜生也没太大的印象。只是,要去么?长孙皇后的小女儿啊,何澜生见无漪有几分动容的脸色,不免有些着急的出了声:“无漪。”

    何无漪深深看了她一眼便定了心意,回头与男子道:“无漪才疏学浅,众位还是请回。”

    领头男子见何无漪不答应,直盯着她一会,撩起衣摆便跪了下来,他身后的人也二话不说的跟着跪下:“请何大夫随我等回京!”呼啦一声跪满了大半个院子,将门口都堵住了。之前还算热闹的村子此刻连小孩子哭闹的声音都没有,大年初一安静的像是没人住的一般。

    何澜生眉头越走越紧,甚是恼怒的扫了眼那些人。民不与官斗,况且这都来请了,病人又是长孙皇后的小女儿,无漪同意是早晚的事。就算是不同意,这新年也别想过了!何澜生气不打一处来,甩袖就进了屋里。

    “澜儿,”何无漪追着她去,“澜儿……”

    何澜生急急的回了屋里,转了好几圈最后却是沮丧的坐在床边,抖了抖唇瓣无可奈何的问:“无漪,你会去的对么?”何澜生有些认命的苦笑,三年前长孙皇后突然病逝,她们就吵了一架,无漪心里有愧……可她还是不甘心的想问一句:“如果我,我不想离开这里,你能不能…”

    “我守着澜儿,哪都不去。”何无漪半蹲下来拉着她的手说,“乖,别气了,我赶他们走就是。”

    何澜生一时愣住了,再问道:“你当真不去?”见何无漪点了头她脸色却一点都不高兴,反而更加沮丧了:“我家无漪才不是这样的大夫。”

    何无漪微微怔愣了会,凑上前去亲她:“那我不当大夫。”

    “做什么?”何澜生这才有了些笑意,歪着头问她。何无漪摩挲着她带笑的脸颊,轻声问:“澜儿以为呢?”

    何澜生突然就有些紧张,结结巴巴的说:“我的,我的妻子。”

    “好,你的妻子。”何无漪将她抱进了怀里,闭着眼睛道。

    ?

    ☆、第九十三章 事起

    ?  院子里的人一直跪着,冬天的日头很短,午饭刚过就天边就泛着些灰色调,阴沉沉的像是要夜了。何澜生在屋里一直没出去,何无漪也陪着她,一点没提晋阳的事情。屋里前后放了三个炉子,大门一关房间里熏出股烟火味,呛的很。念心坐久了也是不耐,推开门就看见人还在那跪着,那打头的人五大三粗又生的吓人,手一哆嗦碰的一声就关了门。“他们怎么还在啊,夏雨,夏雨……”她快步进了房里,见夏雨居然睡了忙拉了她起来:“夏雨,你怎么还睡啊,这都火烧眉毛了!”

    “你别在那瞎想了,他们有求于谷主,不会做出什么来的。”拉扯中夏雨的头发都散了下来,发梢软软的贴在脸上遮住了大半的脸颊,念心恨不得伸手去拨散开,捏了捏手心不自在的坐在床边:“哪有你说的那么容易,这天家人哪里是好惹的。”

    夏雨见她脸色奇怪,倾身靠近了些问:“你又病了?”

    “靠怎么近做什么!”念心吓了一跳,倏地站起来。夏雨本是担心她结果被这么一说脸色便不好看。念心自知话说重了,便又坐了回去:“我一时口快,你还当真了。”便扯了扯她的袖子,算是伏低了。

    夏雨摇头,倒是想起了早些年前的事。那时她刚进药谷两年因为生的瘦小老被欺负,小她一岁的念心总是护着她……一时想的远了便有些出神,念心等了半天没等到句话便也急了:“你说我还不能说你一两句么,都一把年纪了还瞎整些什么!”

    夏雨低了头愧疚的说:“我对不住你。”念心跟了她做了十几年的假夫妻,如今膝下无儿无女,她竟什么都给不了她。

    念心一听眉毛就竖了起来:“说什么话呢,你情我愿的事情还有谁对不住谁。”见夏雨真心存了心事她也就缓了声说:“别整那些有的没的,你要不嫌弃,咱就继续过着。”

    “少谷主和谷主那般,你我……”夏雨欲言又止,话没说出来却被念心瞪了回去。她几次张了张嘴终是没能说出来那些话,最后往床榻里侧挪了挪:“你也睡一会,兴许晚上他们就走了。”如此算是应了念心的话。

    念心也没扭捏了,脱了外衫就睡在夏雨身侧,她老老实实地躺了半天却没睡着,侧过脸看着好一会夏雨的脸庞,才伸手抓住她的手腕,抓的紧了才合上眼睑睡了。夏雨任她抓着,眼角却渐渐湿润开来。

    这厢何澜生也窝在被褥里,只是她心里有事哪里能睡着,挨着何无漪好半天也没说句话。何无漪有一搭没一搭的拍着她的背,似是想哄她心安一般,见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便唤她:“澜儿,澜儿…又在走神。”

    “什么?”何澜生看着她,突然就想起之前无漪说的话来,她的妻子……她心里一动,便封了她的唇,有些冲动的讨吻。何无漪倒是有些被动的随着她的性子,渐渐收紧了怀抱将何澜生束在了怀里,待何澜生有些出格的时候却将她拉住了,看了眼门外道:“别闹。”

    “不要。”何澜生在她身上磨蹭,对如此镇定的无漪有些不满。何无漪隐晦的看了她一眼,竟然掀开被子坐起来了。何澜生脸顿时火烧火燎的,不是羞得是气的。

    “别闹了,我自然陪着澜儿的。”何无漪揉了揉她的脑袋,“还要我对天起誓澜儿才放心?”

    何澜生却是道:“这么冷的天他们在外面跪着,要是出了什么事,你心里定然不安。再说……”

    “哪有那么多,我如何做得来圣人。”何无漪摸着她脸颊,手指微微勾着她的脸颊,“爹爹在世的时候叮嘱我万事可为不可为。”何无漪却是没说后半句,为医者自当治病救人,切不可见死不救。何澜生在她身边十几年哪里不能知道,刀山火海她都会去的,而唯一能束着她的恐怕只有自己了,可有些话你知我知,问出来了怕是连这样的生活都成了奢望。

    丘沙恐怕带着人在暗处侯着,何澜生习惯性的抿着唇,只要她一下令天一黑就能把那对人神不知鬼不觉的除掉。然后……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她们又能逃到哪里去?就算逃了药谷怎么办?何澜生坐了起来道:“去吧,有些事总是要了结的。”

    “澜儿?”

    “无漪你要答应我,此次之后李家人再是如何与你我都无关。”何澜生拉着她的手道:“不然你定然一辈子都记着这回事,你只能记着我,其他人谁都不能想。”

    何无漪却是有些慌了,连连摇头道:“澜儿你别闹,知道么,我……”她微微红了眼睛,“娘这辈子救的人都数不过来,少救一人又能如何。行医救人,上辈子欠的这辈子总要是还的……”

    “胡说,就你看病的时候最开心了。”何澜生深深的看着她,“有时候连我都看不到了,我可嫉妒着呢。”可她不可否认,她也爱极了无漪看病时的样子,专注、认真、一丝不苟。

    “不许,我不许你走。”何无漪抱着她摇头,“澜儿怎么又犯傻,娘没事的。”

    “再这样我真的会被你宠坏了。”何澜生痴痴的笑起来,“无漪,你爱我么?”

    “嗯。”

    何澜生看着她:“我想听。”

    “爱。”何无漪突然就落了泪,止都止不住的砸在何澜生的身上,滴在她的嘴里……涩的。何澜生拭去她脸上的泪,嗔道:“呆子,哭什么。”

    何无漪摇头,似乎有话却难说出口。何澜生哀哀的等着她,可半天何无漪终是什么都没说反倒气的何澜生咬了她一口,咬得很深,脖子上都能看出牙印来,何无漪睫毛颤了缠没吭一声,反而将她抱紧了些。

    何澜生顿时就后悔起来,后悔方才下重了口,后悔不干脆留下来。可有些时候出去的话就如泼出去的水,她收不回来。何澜生叹了声,眉目间尽是无力,那张年轻的脸上透出着与年龄极为不符的苍老来。“去和外头人说声吧,咱们收拾收拾明天就走。”

    何无漪却是固执的抱着她,摇头。

    “何无漪,你拖下去晋阳或许就危险一分!去长安还要走十几天,会出事的…”何澜生有些气这样的无漪,可最后又红了眼睛,安慰她道:“我没事,你别担心我。”

    她们在屋里僵持着的时候,大门却被敲响了,来人拍的很急直接把念心惊醒了。她有些慌张的看了眼夏雨,夏雨便拦了她说:“我去开门。”念心哪里还睡的得下去,也忙起了。她心里还在担心是不是院子里的人打算强抢,这夏雨开门一看来人顿时惊在了原地:“汝南公主!”

    汝南打一眼没认出念心,但看了看夏雨便道:“念心,阿漪可在屋里?”

    夏雨见她傻愣愣的挡在门口忙拉了她一把,行礼道:“公主千岁。”

    “在外就不必多礼。”汝南点了点头进屋,身后跟着两位侍从,举手投足间也不失皇家风范。念心偷瞄了一眼屋外,竟是密密麻麻的站了一堆人,原本刚放下的石头悬得更高了,满心担忧的往夏雨身后去。

    汝南扫了眼屋里,脸色也看不出什么。屋里住了还没半年何澜生也爱干净,收拾的整齐妥当,也只能算得上干净而已,别说字画了连个瓶子都没有。夏雨本想去叫何无漪的,但汝南拦住了她,自个上前敲门喊:“阿漪。”

    话刚落何无漪便拉开门出来了,汝南见了她方才笑意,只是那笑意看见她脖子上的牙印就僵在原地,眸子里隐隐含着怒意往屋里看去,却是那张与何无漪八分相似的脸。她眼神一阵恍惚,却又在刹那锐利起来,眼神像刀似的刮在何澜生的脸上。

    何澜生却恍若未见般伸手牵了何无漪的手,低头道:“公主千岁。”何无漪怪了她一句礼数多,这才去与汝南道:“你也跑来了。”

    汝南脸色倒是不气反笑了:“一晃你走了五年都没回来,还不让我来看看你。”她贵为公主,虽不是嫡出却也有一番手腕,三十有二的年纪保养得宜,与五年前相比并没什么变化。只是内里却隐隐透出些上位者的气势来,哪怕在这深山小屋里,她行为举止间也丝毫没放下身段。

    何无漪细看了她好一会,摇头道:“你啊,难得出来怎么还带着这脾气。”

    汝南微微一愣,突然就笑了,露出那齐整好看的牙来衬着她那张明艳动人的脸庞美丽极了。“待久了,这一出来还改不过来。”抬手将仆从遣了出去,她倒是毫不介意的坐在厅堂里的凳子上。

    “我早听闻你去了封地,也是不自在?”何无漪拉着何澜生也陪她坐下,“景庭他们还好?”

    “景庭这几年都没消息,崇义哥哥还在边关将营……年前王老三在辖地突然就去了,至今还未扶灵回长安……”汝南像是普通妇人般与她唠着些琐事,何澜生起身给两人倒了杯茶。

    汝南没喝,只是看了眼何澜生说:“阿漪,一晃眼咱们都是做祖母的人。”

    “怎么,鸢儿说了人家 ?”何无漪说完侧头拍了拍何澜生,小声和她说坐不住就回屋子睡去。何澜生点头和汝南打了声招呼便退了下去,毕竟汝南素来不喜欢她。这要说其中缘由,何澜生觉得大概是好闺蜜之间奇怪的占有欲……?汝南对无漪有种奇怪的感情,却又算不上爱情,不过这位公主礼教极好,何澜生一般也避着她些。

    “她才十一,我还想多留几年呢。倒是你家澜生嫁了吧,也不和我说声。”

    “此事无从说出口。”何无漪看着杯子里冒着热气的茶水,好一会幽幽叹气:“汝南你素来聪明何必逼我,此次过来是为了晋阳一事吧。”

    “阿漪,你疯了么!”汝南压低了声音斥道,脸上已然是无法遏制的怒气,“你怎么走上这条路了!”

    “许是疯魔了,”何无漪平静的脸上看不出情绪,“事已至此,罢了吧。”

    “阿漪我给她说上一门亲事许就好了,国子监大夫温钟志嫡子年少有为”她还没说完就被何无漪打断了:“汝南……说说晋阳的情况。”

    汝南被打断怔愣了好一会,看着何无漪固执的听不下她一句话神情变了几变,最后停留在她刚进屋时的模样,那是身为皇家公主的架势。“父皇怕你不愿再过去,故而令我过来劝你。”她拿出一封信放下,“母后临终前自知大限将至有意将新城和晋阳托付与你照料,因你一直未去便留了些话给你。”

    何无漪点头,拆开了信:“无漪贤侄:见信如吾……连日来身体卧病不起恐难以支持,心中唯念新城与晋阳年岁尚幼无人照料。晋阳自小体弱,念其丧母之恫还望侄女多为顾看,吾九泉之下方为安心。”

    “长孙姑姑也是劳心了,我…”何无漪手中的纸被她被捏的有些褶皱,一时间汝南以为她会拒绝正要再劝却听何无漪道:“明日动身。”

    “阿漪有难处?”

    “澜儿身体抱恙不宜动身。”

    汝南不以为然,还含着几分未消的怒气道:“几年不见阿漪你越发变了。”

    “许是吧,”何无漪不由自主的扣上了腰侧的剑柄,“有些事说来荒唐,我亦未曾想过。”

    “那便不需要想,你的性子本不该碰那些腌臜事。”汝南说了几次都不见何无漪有点动静,不由带出几分火气甚至心里更是失望,当年那般风采夺人的阿漪缘何成了如今这般,真是太让她失望了。

    “不……汝南,我心里是欢喜的。”何无漪微微笑开来,她那张寡淡的脸上突然就有些色彩,尽管隐隐藏着些忧虑,但那样的鲜活的笑容却教汝南愣住了。是多久没见阿漪这般笑了呢,好像自何老先生去世后她整个人就变了,变得沉默少言。当年约好的共游天下,最后却是她独自上路。汝南仍是记得十八年前,她站在春明门的城墙之上看着阿漪走远的背影……

    汝南突然生出股道不明的心酸,罢了话沉默的坐着。

    ?

    ☆、第九十四章 花开(下)

    ?  何澜生在房里坐了一会总也坐不下去,汝南公主定是为了晋阳而来,两拨人前后只差了半天看来情况很急。她想了想便又出了房门,拐了个弯进了念心她们屋里。余光看见无漪和汝南相对而坐并没聊什么,她又转头看了几眼正好迎上了无漪的目光,有些似小孩子偷听大人说话时的宠溺。何澜生嗔了她一眼便回了头。

    瞧的她故意要去听一样,汝南找她还能说些什么,除了晋阳的病还不就是朋友之间叙叙旧而已。

    何澜生心里哼哼几声,刚一进门念心就拉了她道:“快去劝住谷主,别让她性子一上来就跟公主走了,这大过年的都不让人安生。”

    夏雨看了眼何澜生,插了句话:“谷主已经应了,明个就动身走。”

    何澜生点头,心里清楚到底还是要去的。只是她劝是一回事,无漪主动应了又是一回事,李家人打得好算盘,软硬兼施闹得她有些烦闷,就应了念心的话:“总不能安生过个日子的”

    话一说出口,念心和夏雨不由惊讶地对望了眼,一时没想到自家少谷主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夏雨在她手下做事更是清楚何澜生那脾气,打小就没听她说过一声苦,怨过一声累,比之与男子有过之无不及。这咋一听,夏雨不由羞愧起来,说起来少谷主才不过二八年纪,这些年还真是累了她。

    念心也觉得这四处奔波的日子得到头了,拉了她坐下说:“那咱回谷里好好过,什么都不管了,公主王爷八杆子都打不着”

    事情哪有那么简单,夏雨头疼的打断念心:“听听少谷主有什么打算。”

    念心瞪了她一眼,却也没再多说,眼神巴巴的瞅着何澜生,就差直接拉她回谷了。

    何澜生避着念心的眼神道:“我随无漪一起,你们等回春了再走也不迟。”她怕两人再劝便急急的道:“事情我会交待下去的,天冷念心你要是再病一回得伤了身子。你们放心,等事完了我就和无漪回去。”

    念心登时竖起了眉头:“少来糊弄我俩,去哪里你还不是听谷主的。”

    这话直接的让何澜生颇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尖道:“这回是了,她都和我说了。”

    念心听她说真的,便犹豫的打算应了,也没见夏雨在一旁给她使颜色。“那你们”半路被夏雨用力扯了把袖子,她话突然就顿住了。刚刚偷听谷主说什么来着,少谷主病了她猛然起身上上下下看了遍何澜生,没见瘦气色还不错,这些天吃了不少也没见喝药是不是谷主故意推脱说的?

    可谷主的性子,哪里是会拿少谷主的身子说笑的,真是病了才对!她急得掐了把手心,少谷主这模样是还不知道?她刚到嘴边的话滚了两圈又咽了回去,道:“要走一起走,也好照顾就这么定了,少谷主可不许嫌我唠叨。”

    何澜生看在眼里,却也没再坚持:“那行,明天走就把东西收一收,带不走的就送人吧。夏雨,你帮我把那群鸡给赶到韩大嫂家去,当初还是无漪非要养的呢,可惜还没下蛋”她手情不自禁的摸了摸座下的椅子,椅子只有三条腿,是无漪和她用盖房子剩的木料做的。这一想能想出好多事来,何澜生以为她们会再待久一些的,也罢“后院的菜园子就给韩姨,房子房子也让她们照料下,我去看看有些什么要带的。”余下的那一桩桩一件件何澜生一时没了说下去的心思,便又匆匆出去了。

    厅堂里已经不见汝南公主,只有何无漪一个人坐在那,神情就好像本该只是她一人一般。及至听到何澜生出门的动静,她才回过神来唤道:“澜儿过来。”

    “公主呢?”

    “她先去驿站等咱们,我应了她过去。”何无漪将她拉到怀里,垂眸道:“我不该答应的。”

    “你何时会想这些了?”何澜生把脑袋搁在她肩膀上,“一点都不像你。”

    “不像我?”何无漪微微蹙眉,“汝南也说我变了,澜儿也觉得是么?”

    “我随口说两句你还当真了。”何澜生抬头嗔了她一眼,“胡思乱想些什么呢。”见何无漪眉头越发皱紧了,便道:“快来帮忙,屋里的东西有不少的,咱们以后怕是不会再来了,总不能就这么放着。”

    “不送人。”

    “那也不能带回去。”何澜生随口道,手却不由得攥紧了些,“都是些普普通通的东西,送回谷里得多麻烦。”

    “不送人。”何无漪又说了遍,“送回谷里。”

    “搬不走的东西太多,还是这么放着吧,也许真的有功夫再来。”何澜生说着说着语调便低了下去,松开何无漪一个人往院子里去了。无漪总是能摸透她的心思,一句又一句的替她说了出来。可有些事说了又能如何,也是没办法的事。

    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早上的木柴都烧尽了,火堆趴成了一团像个死物一般毫无声息的躺着。何澜生蹲下来捡了根树枝拨了拨,也没感觉到一星半点的热度。可她还是在拨弄着,低着头胡乱的拨弄着冷透了的灰烬,一句话都不说。

    何无漪拿了披风给她披上,站在她身边欲言又止。

    一会,风就大了。玉兰树的树枝哗啦啦的响着,刚长出的花苞成堆成堆的往下掉,掉在地上和着泥沙一起翻滚,滚到何澜生的脚边,再也看不出原先的摸样。

    何澜生怔怔的盯着,突然惨然一笑:“无漪,你骗我。天这么冷,像玉兰这么娇贵的花,哪里能开呢。”

    “澜儿……”

    “何无漪!”何澜生突然站了起来,仰着头像是要质问她一般。可盯着她凝视了好一会儿,她又似没了力气般转过脸去,走了。只是走了一步路就给何无漪抱紧了,紧的不容她动半分。

    “无漪,放开我。”何澜生去掰开她的手,却怎么也动不了。何澜生有几分执拗的真用了力气,却也没半点用处,顿时又气又无奈,固执起来的无漪真是没办法啊,只好道:“我去扫扫鸡圈,明天就走了还有不少事情,别闹了。”

    “澜儿,难受就说出来,别总放在心里。”何无漪抱着她回去,拍着她的背安抚。何澜生的神情说不得悲伤也看不出怨愤,只是说:“你哪里错了,救死扶伤本就是我们该做的。”

    何无漪摇头:“澜儿,别这样……”

    何澜生还是经不起无漪一而再再而三的哄,忍了又忍的情绪还是有些绷不住,“我只是…有些气你而已。”何澜生擦了把眼泪道,“我劝你时你说了不走的,汝南一过来就改主意了,有什么事也不和我商量一句,你……”她心里有一肚子的话要说,可一开口却下意识的避开了那些,只捡了些有的没的说了一通。

    何无漪沉着脸看着她,叹了一声说:“澜儿舍不得那就再回来,想去哪娘都陪着你。”说着拿了帕子给她擦干净眼泪,又抱着亲了几口。何澜生由着她亲,握着她的手却没答话,沾了泪的睫毛颤的厉害。

    何无漪便抱紧了些,低喃道:“别怕。”

    那两个字似乎有魔力,何澜生被抱着心里还真静了不少。无漪的怀里很温暖,似乎永远都带着令她安心的味道。何澜生尽管不想承认,也不得不说血缘是很奇妙的东西,她除了无漪从来没在第二个人身上有过这种感觉。甚至有些事迫在眉睫了,只要躲进无漪的怀里就什么都可以忘记。

    抱着久了何澜生就不太想动弹了,鼻尖贴着无漪的脸颊蹭了蹭:“你要说话算数,不然我真就走了,走的远远的。”

    “好,我说话算数。”何无漪去咬她的鼻尖,“旁的谁也不听,只听澜儿的。”

    “又来哄我。”何澜生没好气的回道,哪次听了她的。何无漪却摇头:“娘说真的。你周岁时咱们出谷,这么些年了……”

    “所以往后都听我的?”何澜生微微蹙眉,面上有些不高兴,“还说不是哄我。”

    “澜儿。”

    “你不用说了我都知道,我都知道的。”何澜生打断了何无漪要开口的话,像是自言自语一般的嘟囔了好几遍。两人说话的功夫,天色就暗了下来。乌云堆了一快又一块,层层叠叠的垒在一起有些骇人。

    夏雨和念心还了鸡从韩忠正家出来,见天色不好也顾不上什么一路小跑的赶回去,好在到家时雷雨还没下来。只是送走了那群鸡院子里安安静静的让念心好不习惯,推门进屋就说:“要变天了,谷主咱们还是缓缓吧。”

    “汝南亲自赶来,必然是十万火急。”何无漪绑着包袱,头也没抬的说。

    “可”念心见何澜生不在,脸色就急了,“谷主你说实话,少谷主是不是病了?!这大冷的天,你哪能让她现在就走的,就是十万火急也得等等啊!”

    “澜儿她”何无漪犹豫了好一会才说,“还可以的。”只是这般不确定的态度更是让念心心里着急,她何曾见何无漪看病没个准话的,便是气道:“那公主要救,少谷主就不用治了么?!这么大的事情你也不说一句,少谷主好好的,哪里说病就病了。”

    何无漪被问的脸色发白,怔怔的看着念心,好似念心再斥问几句就要哭出来似的。“澜儿一生下来就有些毛病,我以为以我的医术能调养好的”

    念心一听就慌了。在她心里甚至药谷所有人的心里,何无漪说治不了的病就是神仙也救不了。她张了张口,期望着何无漪能说句让她安心的话:“谷主,谷主……”

    夏雨见何无漪快落泪的模样,愁着脸去拉念心,念心却撇了她气道:“你倒是说句话啊,少谷主打小跟着你吃了多少苦,你怎么当娘的!”

    “念心!”夏雨硬扯了她,拖着她往房里去。

    何无漪一言不发,单薄的身子撑着脊背,然后一点一点的弯下去,连双肩都颤抖起来。而房里的何澜生仍旧睡着,睡容平静安然,对房间外的一切都恍然未觉。

    第二天,她们还是上了路,踩着院子里一地的花苞,匆匆的往长安而去。

    ?

    ☆、第九十五章 心乱

    ?  初二那天下了雪,灰黑色的天空下飘着几朵小雪花。临出门时念心说了几句天色不好,颇有些不想走,只是余下的人具都一致沉默,便也没再多说上了路。何无漪戴了斗笠抱着何澜生打马从村里过,一路上家家户户都紧闭大门,只听到几声狗吠声,声音在山里头传来荡去,戚戚切切的犹似鬼哭狼嚎。

    何澜生裹成粽子被何无漪束在怀里,想睁开眼看看都不行,只能闷着声倚在她身上听那跑得飞快的马蹄声。走了不久,耳边的风声就大了,呼呼的直往领口里钻。何澜生突然想回头看看,只是动了下就被无漪抱的更紧,帽子完全遮住视线连和村里人说句告别的话都不能。何澜生的身体僵直了好一会才又重新靠了回去,干脆闭了眼。

    她们就这样出了韩家庄。而村外的路却有些难走,坐下的马也比不得小云,上坡下坡翻山越岭,还没到中午马就累的大喘气,嘴边的白沫和着雪水滴了半路。何无漪不得已抱着何澜生下了马歇会,眼看着雪下的越发大了,何无漪眼神不由有些急。她半搂半饱着何澜生往不远的山洞去,掌心一直贴着她的后背给她送内力,只是没走几步何澜生的步子就跟不上,她想将何澜生抱紧些奈何厚重的棉衣隔着,只好一路问她:“澜儿,冷不冷?”

    “不冷。”何澜生摇头,舔了舔冻得快麻木的嘴唇,咬住几欲打颤的牙齿问:“念心她们还没过来,要…不要…”正巧走到风口,何澜生受不住打了个寒颤,哆嗦的话都说不清楚。她咬了咬嘴唇抬头去看何无漪,脚下却踏空了,身体踉跄着直往下倒。

    何无漪慌忙去扶她,这才看清了何澜生帽子下面冻得发青的脸,顿时眼睛就红了:“澜儿!”二话不说将马给弃了,抱起何澜生运功往山下赶。

    何澜生觉得很冷,特别是手脚冷到刺骨,她恨不得把身体蜷成一团。可背上却是烧的慌,热的里面的衣服都湿透了。这一冷一热搅得她十分难受,她想叫无漪停下来,可就一会就觉得很累很累,连眼睛都睁不开。好像有什么拖着她一样……拖着她沉沉入睡。

    天色将黑之时,何无漪总算是赶到了就近的驿站。她脚不离地的奔进了驿站,大冷天额头上满是汗水,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从肩到背全部湿透了。汝南公主咋一看到她如此也是诧异,还没开口就听何无漪着急的喊:“找间房子,去打水来!”

    仆从都往汝南看去,汝南脸色一冷道:“还不快去!”话还没说完,就见何无漪已经越过她往里去了。“阿漪?”汝南跟着追了上去,“出何事了,阿漪……”她留了人在村外接应,怎么阿漪一人独自过来了喊了两遍没听见何无漪回她便真有些着急了,连何无漪闯了她的屋子都没注意,只是进的屋来一看,便愣住了。

    那张像极了阿漪的脸面无血色的躺在那,像是大病。

    第19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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