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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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等的时候，我来了 作者:h0ng雪灵
第9节
“嗯，那，我就吃一点点。”
“嗯。”
安文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坐在凳子上，加了块拔丝地瓜，蘸了凉水，放进嘴里，眼睛一亮，好吃！
“快吃，不然过一会就粘在一起了，就吃不了了。”
“嗯嗯。”安文手不停的夹着，偶尔喂景灏吃一个。
景灏看着双颊都鼓鼓的像个仓鼠一样的爱人，忍不住勾起嘴角。
吃过饭，不意外的安文被景灏拖到床上消化食物，自然，第二天安文没能起来。
安文醒过来的时候已经中午了，景灏就坐在床上做着东西。
“景灏，几点了？”安文揉揉眼睛，随后揉揉头，头有些疼。
“11点，饿了吗，我去做些吃的。”
“不用，不想吃。”
“怎么了，难受？”
“嗯，有些头疼。睡太多了。”安文说着用手拍拍额头。
“可能在屋子有些闷，这两天都没怎么开窗。起来，我们出去走走。今天就不去花店了。”
“好。不要做饭了，等饿了就在外面吃好了。”
“听你的。”
因为刚下过一场雨，空气很好，天放晴后外面很暖和。安文跟景灏小路上的慢慢的走着。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景灏，你知道一天之中什么时候空气最好吗？”安文做了几个深呼吸后问道。
“早上，空气最干净。”
“错！就知道你会这样说。”安文竖起食指摇了摇。
“那是什么时候？”
“是晚上的时候啊。早上的空气其实很不好的。植物进行了一晚上的呼吸作用，早晨的空气二氧化碳浓度比较高。晚上的话呢，动物们运动的一天，都休息了，飘扬的灰尘也落下来了，植物进行了一天光合作用，所以是晚上的空气最好。”
“这样啊！”
“是以前一个老师讲课的时候说的。”
“居然记得这么清楚。”景灏惊讶的问。
“嗯，因为有一个同学跟老师争辩了好久，班上的人也附和，老师说不过他们，最后被罚全班抄写20遍。”
景灏：······
“你说他是不是有病？”
“你们都写了？”
安文安静了一会：“只有我一个人写了。”
“嗤······哈哈哈”
“笑什么，后来这个老师很照顾我，还给我开过小灶。”安文瞪了景灏一眼。
景灏赶紧点点头。
“景灏，阿文？”一个看起来40多岁的女人看到安文两人打了个招呼。
“陈阿姨？买了这么多东西，有客人吗？我来帮您拿。”安文看到来人笑着打了个招呼然后伸手准备接过对方手里的东西。这位陈阿姨是个很好的人，一开始知道他们两个人的关系也没有用异样的眼光看他们。陈阿姨子女都在外地，丈夫很早去世了，就一个人住。后来不小心摔了一跤，安文跟景灏把人送去医院并照顾了一段时间后，也就熟了起来。
“诶～不用，阿姨身体好着呢。”陈阿姨说着躲过安文的手，还用力的把东西晃了晃，“你这小身板，还没我好呢。”
安文：······
景灏把东西接过来：“我来拿，省得您心疼。”
“果然会疼人了。”陈阿姨笑着说。
“阿姨，这是有什么好事情吗？看上去年轻了好多呢！”景灏笑着说。
“哼，阿姨平时也不老！真的显年轻了吗？”
安文抿着嘴偷笑。
“真的！”景灏点点头。
“我家平子过两天就回来了。大女儿一家也回来。我说让他们不用来，我一个老婆子又没什么事，这么远还来回跑。打个电话就行了，来回跑，车费多贵，都不知道节省。”陈阿姨虽然是在唠叨着子女的不是，可是脸上的喜悦却根本掩饰不住。
“肯定是想您了。”安文笑着说，然后低头走路。
“有什么好想的。偷偷跟你们说，路上碰到那群老家伙，跟他们说了这件事，羡慕死他们了。”
“那肯定的。”景灏把话头接过来。
陈阿姨一边走一边说着自家孩子小时候的事情，景灏时不时应一句，安文则是没有再说话。
“好了，到了。辛苦你们了。”
“应该的，阿姨，我们还有事就不去蹭饭了。”
“去吧，去吧，今天也没什么现成的东西招待你们。”
“嗯。”
回到家里后，景灏坐到沙发上，让安文坐在他的腿上，把人搂住。嘴贴着安文的耳朵轻声说：“安安，今年回家吧，我陪你。”
安文安静了好一会后，还是摇摇头。
“不是想家了么，回去吧，伯父伯母肯定也很想你。”景灏抚了抚安文的后脑。
“我知道，我也很想回去。可是，灏，你知道的，我今年都30岁了。别的不说，回家后我父母肯定会催我结婚的。如果我说出我们的关系他们肯定不会同意，我也不敢刺激他们。灏，我知道我这样很不孝，但是我要跟你在一起。我害怕他们会不同意我们之间的感情，也许会用很激烈的方式。我不敢赌，不管是父母，还是你。我知道我很懦弱，可是，我真的没办法。景灏，离开你，我会活不下去的。”
景灏亲昵的蹭蹭安文的鼻尖：“我知道，我都知道。我的安安很勇敢，一点都不懦弱。安安，相信你男人的本事，不要担心，今年我们回家，我会有办法的。”
安文低着头，没有说话，他有些心动。
“相信我，嗯？不要怕，不用担心，不管什么事情，都有我在。一切交给我就好了。”
安文靠在景灏的怀里，听着有力的心跳声，点点头。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什么都不需要担心。
“到时候就说我是你的朋友，租房的室友。”
安文抿抿唇：“我想告诉他们。”
“乖，会有机会的。”
安文点点头。
“伯父伯母喜欢什么？先挣个印象分。”
“父亲喜欢喝茶，母亲喜欢瓷器。”
景灏点点头，茶好说，从许灿那里那些来就好。至于瓷器，去趟景德镇，反正也没有太远。
1月初，景灏跟安文买好了票，准备出发。出门的时候，安文犹豫了下，不过，看着景灏的身影，又放下心来，快步追了上去。
☆、第三十七章回家
路上安文有些担心，也有些期待，有几年没回家了。这次回家他也没有提前跟他父母说一声，心虚也好，其他的也好，安文并没有提前通知。
等下了火车往家里走的时候，安文给景灏介绍着路上的景色。
“那边那个就是我家。”
“我以为这里应该都是蒙古包，骑马上学，大草原，吃烤肉。”
安文忍不住笑了下：“哪有，这里的城市乡村也建设的很不错。而且草原也没有那么多。蒙古包也有住的，但是少。其实，现在会说蒙古语的都很少，都是说普通话了。”
“有些失望？”安文看着景灏
景灏摇摇头：“这样更便于人们生活。”
安文点点头，确实这样。
景灏点点头，跟着安文一起放慢步子，近乡情怯，他虽然没有这种感受，但是能理解。
快到家的时候安文站住了。
“走吧，安安。好歹也是30岁的大叔了。”景灏拍了拍安文的肩膀。
“噗······”安文忍不住笑了出来，这是安慰吗？
安文走到家门口的时候，呼了口气。伸出手敲了门，然后有些紧张的等待着。
“来了，谁啊？”
门打开后，安文看着头发都泛白的母亲，眼眶红了起来：“心里更是愧疚。阿妈，我回来了。”
安母看见安文一愣，随即就是惊喜：“回来了好来，快进来。外面挺冷的，进来再说。他阿爸，快出来，安安回来了。”安母说着领过安文的手，带人进了屋。
安父听到声音也走了出来，看到安文跟景灏，走过去。
“阿爸，我回来了。”
“嗯，回来就好，你阿妈很想你。”父亲都是这样，总是借口别人说出自己的想念，走到景灏身边。“是安安的朋友吧。”
安文这才想起来还没有介绍景灏，过去拉住景灏的胳膊：“阿爸，阿妈，这是我朋友，景灏，我们是室友，他很照顾我的。”
“伯父伯母你们好，我是景灏，是安安的朋友。”景灏笑着说。
安母一愣，随即笑着说：“好好，来，来，快坐下暖暖。”
景灏笑着把礼品放下，没看见安父还有安母交换了下目光。
安父安母很热情，也挺健谈，景灏更不必说，大部分都在说安文的事情。安文在景灏的“教导”下，也贫了不少，四个人一直到聊到晚上，到觉得饿了才停止聊天，准备晚饭。
“你说你也不提前通知一声，也好让我们准备一下。”
“随便做些就好了，我很想阿妈做的菜。”
“好。”
“我去做饭，你们接着聊。”
“阿妈，我帮你。”
“不用，乖乖坐着。”
安文无奈的坐下。
“这次回来待多长时间？工作没有问题吗？
“可以待很长时间，放长假。”景灏代替安文回答道。
“你们在一起工作吗？”
“差不多，只是负责的部分不太一样。其实我更自由一些。”景灏笑着，“有些工作可以在电脑上完成，我们就更轻松些，工作时间和轻松。”
“安安受你照顾了。30岁了，还跟个孩子一样。”
“额，确实，很有活力。”
“我也很成熟。哪有你们说的那样。”安文坐直。
“是很有活力。”安父笑笑，“比以前开朗了很多。”
“景灏，你跟安文是同岁吗？”
“我看起来比较老成，实际上比安安小了两岁。”
“28岁？也不小了。”
安文面上很镇定，但心里还是有些紧张。
“不过还算年轻。”景灏点点头，“听安安说伯父喜欢喝茶，正好我一个朋友就做这个，我就要了些来。也没什么好的包装，您来看看怎么样。”景灏说着把那来的礼品拆开，拿出一个。墨绿色碎纹的坛形陶瓷茶叶罐，十分的精致。
安文知道景灏带了茶叶茶具还有一些小瓷器，但是具体是什么样子的并不很清楚。所以，看到景灏拿出那个茶叶罐的时候，惊讶的说：“景灏，你还买了个捣蒜的罐子？瓷的不好用吧。”
正巧安母也进屋里来拿东西，听到安文说捣蒜的，也过去看了一眼，拍了下安文的头：“是茶叶罐，什么捣蒜的，净闹笑话。”
“这茶叶······”安父打开盖子。
“这个就是当地自家炒的，没有用机器。听朋友说，还不错。这罐是绿茶，也没什么牌子。”
“好茶！比外面买的茶好太多了。这太贵重了······要是外面买没准得几百甚至几千呢。”
“几千块？”安文瞪眼，他并不喜欢喝茶，也没有去了解过。安父也不会买特别好的茶叶，就是很普通的茶叶。再贵的也就是几十块钱一罐。几百几千的茶叶，肯定克扣了他的工资！ 黑心老板！
“这太贵重了······”安母看着那个茶叶罐，“这个茶叶罐也不便宜吧。”
景灏笑笑：“卖到外面确实很贵，不过，这个就是朋友的爱好，自己种，自己炒的，就是用来自己喝。我就跟他要了些来，这个茶叶罐是景德镇的，找对地方的话，买到精品瓷器并不会很贵。”
安父安母还有些犹豫的时候，安文开口道：“阿爸，泡一杯茶，看看几千块一斤的茶叶哪里不一样。”
“安安，茶叶都是按两来算的。”安母拍拍安文的肩膀。
安父确实很想尝尝，但是，拿人手短······
“空腹喝什么茶，对身体不好，等吃完饭后再喝吧，饭也快好了。”安母笑着说。
安文点点头，说着拿过安父手中的茶叶罐，盖好，放到了安父平常放茶叶的地方。安父安母也不好再拿回去。
安文翻了翻景灏拿的礼品，发现里面还有一个瓷器做的小人，拿出来仔细看了看，跟他长得好像！
“阿妈，看，这像不像我。”安文举着瓷人到自己的连旁边，摆出一个跟瓷人一模一样的笑容。
安母瞪大眼睛，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这，这，这可真像！”
安文点点头，跑到客厅，把瓷人放到博古架上。
“阿妈，饭好了。”
“好了？我就来。他阿爸，把桌子摆好，先吃饭。”
“我来帮忙。”景灏说着也跟着走了出去。”
······
吃完饭后，安文跟和景灏帮着收拾好餐桌后陪着安父安母一起看电视聊天。
“景灏今年28了？”安母问道。
“嗯。”
“还没有成家？你跟安安都是，都30了，还不成家。有发展的对象吗？”
“阿妈！”
“男人成家还是晚些好，早了，不会照顾人，不理解责任。晚一点也没什么。”
“成家就好了，成家了也就会照顾人了。”安母说完忽然又笑了一下，“现在的年轻人都晚结婚，真搞不懂。只是做家长的干着急。”
安文稍稍松了口气。
“景灏，你家里没有催你吗？”
景灏摇摇头。
“过年在我们这里没关系吗？你父母那里······”
“我是孤儿，所以······”景灏笑笑。
安母一愣，有些无措的看了眼安父，随即歉然的说：“抱歉，我······”
“没事，是我没有说清楚。小时候总会被人说什么，所以一般不会说这件事情。”景灏笑笑。
成家这个话题就没有再继续下去。
安文却觉得心情有些沉重。
又聊了一会后,安文打了个哈欠。
“困了吧，去睡觉吧。炕都烧过了。”安母笑着说。
“安安睡你的那间房，我再收拾下后面的房间。”
“伯母，不用麻烦，我跟安安挤一挤就行了。”
安母的脸色微微变了一下，随即说：“那怎么行，安安那间是个小炕，两个大男人睡在一起太挤了，也不像回事。”
景灏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对，但是安文却知道了，他让景灏叫他“安安”的时候没告诉景灏这个名字的特殊性，但是安母怎么会不知道这个名字只有最亲近的人能叫，安母也不是笨的，自然知道正常情况下没有男人会在正常的场合这样叫另一个男人。安文并没有解释，反而添了把火“阿妈，我跟灏一起就行了，不用麻烦。”
“不行，那样多怠慢人家。”
“伯母，没关系，最近安安的精神不是很好，他晚上一个人很难入睡。”
安母还想再说什么，但是被安父阻止了。
安母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只是转身的时候眼眶红了。
安文跟景灏进了屋子，安文偎在景灏的怀里，“景灏，阿妈知道了。”
“没关系，有我呢，不用担心。嗯？”
“嗯。”
“景灏，你知道吗，之前我听旺仔说过他一对同性恋的朋友因为家人的阻拦殉情了。他们不想妥协，但是又无力反抗，我······”
“安安，我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他们会走这条路是因为他们不够坚定，还有，他们的父母爱面子胜过爱孩子本身，本末倒置。我来的时候就想好了，如果伯父伯母是明事理的，我会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如果他们不够爱你，我就会做一个恶霸，强抢民男，现在看来，比我想象中好很多啊。这样说，安安，我做好了高考的准备，现在发现，很可能只是一个随堂的测验。”
安文双手搂住景灏闭上眼：“我会努力，不会妥协的。”
“不用那么辛苦，这些事交给我就好。”
“我想跟你一起面对。”
景灏吻了安文一下，点点头“我们一起面对，但是不管伯父伯母怎么说，怎么做，你都不要有压力，只要表达出想要跟我在一起的意愿就好了。不要有压力，知道吗？有我呢。”
“是决心。”
“嗯？”
“不是简单的意愿，是很大的决心，要跟你在一起。要跟你在一起！”
“嗯！”
☆、第三十八章讲述
第二天吃完早饭过后，安母跟安文在家里聊天，而安父则说要带着景灏出去绕绕，看看这里的景色。。
“阿爸，我带景灏去逛吧，正好我也很久没逛过了，想去看看。”安文接过话。
“不用，你陪你阿妈，这么长时间了，阿妈有很多话跟你说。”
“今天天气不是很好，也许会下雪，改天再去，反正有很长的时间，也不急于一时。”安文站起来。
“紧张什么。”安父笑着说。
“可是······”
“好啊，那就辛苦伯父了。”景灏却直接答应了。
安文咬着唇，握紧手，抬头准备说什么的时候却对上景灏含笑的眼。点点头：“外面很冷，多穿一些。”
“嗯，好好跟伯母说说话吧，有什么委屈都能说了。”景灏说完拍拍安文的头。
“嗯！”安文露出一抹笑。
景灏穿好大衣跟着安父出去了。一路上安父什么都没说，只是带着景灏四处走走，时不时碰见带着孩子出来玩的夫妻。
景灏笑笑，只要不是那种随随便便以性命、断绝关系那样的人，就不会有问题，显然安父安母都不是那种人。景灏回头看看，希望安母不会给安文太大的压力。
走了有一段时间后，安父开始介绍这里的风俗，说着有趣的是事情。看到孩子会跟景灏说安文小时候的事情。妻子丈夫，孩子，一个完整的家。有时候讲某家谁谁谁做了什么事情，不被接受然后被迫离开。
景灏一直安静的听着安父时不时的介绍，有感而发的话语，没有任何的反驳，他也无法反驳，毕竟安父说的都是事实，也很现实，他确实没什么可以反驳的。不过，生活这种事情，不是照着大部分人的活法活着就能幸福的，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活法，这种对绝大部分人来说是最正确的生活方式却没办法让安文幸福快乐，那么为什么还要这样按这样的方式生活呢？同时，景灏也知道，这话直接说出来没有任何的说服力。人们都生活在现实里。
最后安父在一个河边停下了，已经冻得结结实实。景灏饶有兴致的走上去，踩了踩。
“冻得真结实啊，南方的水就从来不会结冰。”景灏回头看向安父。
“嗯，但是冰下面还是活水，人们可以凿出一个洞，然后从里面捕鱼。”
“是吗？”景灏说着看到不远处一个圆形的洞，走过去，蹲下，伸手进去，摸到里面的水。
半晌，景灏才把手拿了出来，已经冻得通红。“伯父，您去过南方么？”
“没有。”安父摇摇头。
“人们都说南方温暖，其实冬天也是很冷的。温度虽然降不到零度以下，水也不会结冰，但是却也会冷的刺骨。突然的降温就像是速冻一样。”景灏搓着手恢复温度。
“但是，没有人会没事的时候在冬天跳进河里去试试河水有多么冷。至少我不会。”景灏回到安父身边，“在遇见安安之前，我从没觉的我们那边，冬天的水可以那样冷。”
安静了一会后，景灏开口：“伯父，我是在湘江遇见安安的，也是从冰冷的江水中把安安抢回来的。”
“你说什么？我好像······没听太明白······”
景灏到安父的身边坐下：“其实就是您想的那样，我去湘江散步，遇见了自杀的安安，然后把人救了回来。”
景灏没有看安父是什么神情，即使他知道安父在看着他，只是自己说着：“那天还下着雨，江水冷的扎骨。我一直都在后怕，如果我再晚一点，安安也许就会在冰冷的江水中长眠了。”
“我刚把安安救上来时，他给我的感觉，就像是一具木偶一样，就像······行尸走肉一样。他的手机已经被泡坏了，后来我把卡拿出来，里面的联系方式只有他的家人。但是我查的记录上，他投江那天，没给任何人打过电话。”
“安安那时候知道你们接受不了，所以一直没有跟您说过，他爱上了一个男人。很爱很爱，但是那个男人没给他足够的安全感，也没有承诺一个未来。他也不敢告诉你们。开心、委屈、幸福、哀伤都独自承受着。”
“后来，后来，后来那个男人结婚了，还拉了安安做了伴郎。安安那时候就有些抑郁症了，但没人能听他说他的委屈，一个人守着一个空荡荡的房子，等着那个男人回来。等了两年多。”
景灏呼了口气，停顿了一会后，继续说：“两年多，终于，他等不下去，或者说，担心自己等不长久，觉得如果这时候死去了，就可以永远的等下去了。”
“刚把安安接到我那里住的时候，他半夜都会警醒，然后哀恸绝望。我从来没有那样的，庆幸，庆幸我日夜颠倒的工作习惯。安安惊醒后稍稍注意下周围的环境，就能脱离那种绝望的思想，能听到我敲击键盘、鼠标的声音。他就知道他不是一个人，打开门，灯光就能照进房间，安安才能再次入睡。”
“有时候我就想，如果在那两年的时间里，他能和家里人倾诉自己的委屈与痛苦，家人能给他安慰与支持，他绝对不会想要放弃生命。可能会难过，可能会有其他的事情，但至少，至少不会这么的，以这种方式······”景灏没能说出那个词语，但是安父已经明白了。
“呵，不过那样的话，没准我就没法遇见他了。我这样想是不是很自私？”
“现在，他在花店里工作，他很喜欢。我每天带他跑步，生病的次数越来越少了。每天都过的很开心，毕竟要跟顾客打交道，脸皮也厚多了。现在不想做饭的时候非说自己要减肥，特意说一遍不要吃什么什么，然后等着我去做。”说到这里，景灏脸上浮现出一抹宠溺的笑容，仿佛看到了安文看到他做的好吃的后一个劲夹菜的样子。
“其实，那个男人的家人知道安安和那个男人的事情，也做了一些对不起安安的事情，我不知道在安安承受不住的两年中有没有他们的操作，安安也没有提过。我觉得那些不重要了，因为安安已经不在乎了，他们也老老实实的了。”
景灏说一段会停一小会，然后再接着说，没有任何顺序，想到什么说什么，都是现在生活的小事，有生活中开心的事情，也有安文做的傻事。
“这条路是不好走啊，我们都知道。被别人否定着，有时也被自己否定着。最艰难的，就是被自己的家人否认着。”
“我知道有一对同性恋人殉情了。也许不是因为外界的压力。其实外人的看法没什么，只要自己不把自己当另类，没人会拿这些当回事。无法承受的是家里人极力的反对。很难承受那个能为他们遮风避雨的家不仅没能给他们一丝温暖，一丝庇护，反而疯狂的带来伤害，穿心透骨。明明是最应该分享他们的幸福的最亲近的人，却必须要努力的瞒着，小心翼翼的试探，曾经最信任的人，变成害怕面对的人。”
······
安父静静的听着，看着远方：“你没有做过父亲，你无法理解。为人父母，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幸福。”
“是，可是，幸福的标准，以父母的角度，而不是以自己孩子的快乐为出发点。”
安父摇摇头：“你们太年轻，不知道同······这个词语意味着什么。”
“伯父，我们很清楚。我也知道在有些人看来，这是种病，有的家长更会用很残忍的方法去给他们的孩子‘治病’。可是，伯父，这并不是一种病，好多国家已经承认了同性的婚姻，受法律保护。也不再认为这是一种病，有些就跟左撇子是一样的，天生的。即使在小的时候会打骂着让他学会用右手写字，可是他还是惯用左手，他的力量在左手上。下意识的他对自己的左手更自信。”
“你知道我们竭力的避免自己的孩子走错路，歧路。”
“伯父，也许是一条难走的路，但绝对不是错路。我们没有做错任何事情，这是跟自己喜欢人在一起，只是跟大部分人不太一样。伯父，不能因为只是因为跟普通人不一样就说是错的。”
“因为别人所谓的错误，去惩罚自己的孩子。”
安父摇摇头：“两人生活没有那么简单。总会有烦的时候，没有孩子这个纽带，怎么永远的维持。你们现在30岁，才在一起了多长时间？往后那么长的日子，不管谁厌了，都没办法再维持下去。”
景灏摇摇头;“想要孩子，可以人工代孕，也可以领养。 伯父，维系两人关系的东西很多，对彼此的感情才是最紧密的联系。我们的纽带，伯父，你知不知道安安其实是写的？”
安父转头看向景灏。
“我是他的粉丝，也是他的美工，专用美工！”景灏说到最后很自豪。
过了很久，安父摇摇头：“回去吧。”
景灏点点头，他知道需要时间，现在这样，他已经很满意了，或者说，感谢。
☆、第三十九章恢复
景灏与安父走到半路上就下起雪来，景灏还是第一次看见下雪的场景，“伯父这就是雪吧，每年都会下吧。”
“嗯。”
“感觉不是很冷啊。”
“下雪的时候不是特别冷，下完雪才会更冷一些，而且也没有刮大风，所以还好。”
“安安也有很长时间没见了吧，带他也出来看看。”
······
“安安，你还记得佳佳吗？比你小了几岁，你们小时候总是在一起玩······“
安文低着头听着安母的话，说着哪家的孩子已经结婚，孩子都多大，听着要给自己安排相亲，定好的结婚时间，说着未来的生活，安文看着安母双鬓的白发，以及请求的眼神，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如果是别人他可以反驳、否定甚至是争吵威胁，什么都可以。可是面对爱着自己的母亲，安文说不出一句话，只能摇头，摇头，摇头。不反驳，但是也绝对不会同意。
安母不再说话，安文抬头看见安母失望的眼神，责怪、伤心、难过，那样的眼神压抑着安文，好难受，好难受，为什么？他没有做错，只是，只是想跟自己爱的人在一起。为什么？为什么就像他做了什么丢人的事情，他没有伤害任何人，为什么，为什么就像是不可饶恕一样。
明明是白天，可是为什么他就是看不到光亮？
景灏呢，为什么不在，为什么没有留灯？他走了？不，不会的。可是，景灏不在，景灏不会留自己一个人的，出了什么事情？会被丢下，不，不会的。没关系，不怕，等景灏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了。
好黑，好安静，好冷······
景灏与安父走到门口就听见安母惊慌的声音，甚至有些哽咽：“安安，安安，怎么了，别吓阿妈，安安，安安，安安！安安，求你，阿妈在这里，安安······”
安父还没反应过来，景灏已经疾步冲进屋里，就看见安文像是失了魂魄一样坐在那里，眼里一片死寂，没有一丝光亮。对外界没有任何的反应。
安父看到安文的模样，心揪了起来。他本来以为景灏在外面说那些夸大了，无非想要博取同情。可是现在他知道，景灏只是陈述了事实，安文承受的比他想象中只会多不会少。
安母看到安父进来踉跄的过去：“他爸，安安，他，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怎么办······”
安父搂住妻子，安慰着，他们都没办法，只有景灏能让安文走出来。
景灏看到安文这个样子，心中一紧，他没想到安母给安文的压力会这么大。景灏疾步走到安文身边，把人抱在怀里，低声说：“安安，安安，我回来了，安安，我是景灏，安安？”
“嗯？”安文感受到熟悉的气息，意识渐渐回笼，听到爱人的话，眼睛一酸，他没有被丢下！他就知道景灏会陪着他的,会陪着他的······伸手死死的抱住景灏带着哭腔：“你去哪了？你都是一直陪着我的，从不留我一个人的，你去哪了？”
“就在门外不远处，你跟我说的雪景，我看到了，很美，很柔和。安安，我没有离开，不会离你很远。我就在这里，安安。”
在爱人的怀里，安文终于平静下来，感受着爱人的心跳，感觉到无比的安心。刚刚那种绝望黑暗的感觉慢慢就消散了，虽然只是分开了很短的时间，安文在安母那种无声的指责中，觉得过了很久很久，他很想景灏，很想很想，想要跟他亲密感受爱人的存在，感受景灏对他的爱与宠溺，全然忘了现在是在哪里，径自抬头索吻。
景灏自然知道安文的想法，但是他可没忘记现在什么情况，这样安母受的刺激太大，生病的话，难过的还是安文。于是只是把安文搂住，没有回应。
安文不干了，挣扎着要抬头。正当景灏不知怎么办的时候，安父解决了这个困境：“景灏，带安文回屋休息吧。”
“他爸······”安母想说什么，却被安父阻止了。安母靠到安父的身体上，伸手捂住嘴。
景灏点点头，抱起安文，眼神复杂的看着安母，想说什么，最后只是叹了口气，然后对着安父点点头，抱起安文疾步往屋里走去。
安文被景灏抱起后就安静了，甚至还嘿嘿笑了两声，伸手搂住景灏的脖子，头在景灏的胸前蹭啊蹭。
景灏回到屋子里，想把安文放到床上，可是安文死都不放手，景灏就这样抱着，然后吻上安文的唇。安文马上回应，甚至是有些急切的回应着。与其说是吻，更像是完全没有章法的撕磨啃咬。而手仍旧使劲的勒着景灏的脖子。
半晌唇分，安文看向景灏，景灏看着安文，然后：“咳、咳、咳，安安，你要勒死为夫啦。”
“啊！”安文赶紧放手从景灏身上下来，还没坐稳就被景灏压在床上。安文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景灏。景灏吻上安文已经恢复光彩的眼睛，然后吻上鼻尖，舔舔对方已经有些红肿的嘴唇，最后埋在对方的脖颈，舔舐吸吮。
“哈哈，哈哈，好痒，好痒啊，景灏、景灏！”
景灏抬起头，凝视着安文：“我是你男人，任何时候都不会丢下你，不管什么事都有我，不要再这样害怕，好吗？我知道你对我的信任，可不可以，再多一点信任？不要再露出那种表情，好不好？”
“嗯。”安文闭上眼，嘴角噙着笑意。
“外面下雪了，不带我去看看？”景灏笑着说。
“下雪了？”安文睁开眼睛。
“嗯，回来的时候飘着的，你都不知道，可轻了，慢慢飘下来的，不是掉下来的。”
安文听完忍不住捂着嘴笑，“我可是生在北方，到底是谁不知道啊！”
“啊哈哈······”景灏尴尬的笑笑，“那个，我们去看看吧。”
“嗯。”
☆、第四十章接受
“为什么，我······”安母说着忽然脸色变得很苍白，用力的喘息着，伸手捂住胸口。
安父急忙把安母扶到床上，拿了药给安母服下，安慰着。
等安母好了些，看着安父，摇着头：“我没办法相信，你知道，安安······我们的孩子······”
安父安静的听着安母的话，就像在外面的时候景灏安静的听他说话一样。
“景灏，那个男的，是不是，是不是他，带坏了安安，是不是！让他离开安安，是不是就好了？”
安父拍拍安母的后背，摇摇头：“你知道，安安离不开他。”
“可是，可是······”
过了好一会，等安母情绪平静下来，安父把景灏告诉他的告诉了安母。安母泣不成声。
安母摇着头：“为什么，安安他，他······为什么不跟我们说？”
安父一顿：“如果那个时候听安安说这件事，也许我们不会给安安他想要的安慰。”
安父搂住自己的妻子，看向窗外：“其实，不也挺好的么，我们不就是想要他幸福么？想想刚刚安安的神情，我们都不想再次看到。你知道景灏刚跟我说的时候，我想象不出安安有多难受。直到我回来，看到安安那个样子。景灏说安安等了两年。也许那个状态持续了两年多，如果不是景灏，我们连见到安安的机会都没有了。”
“可是，外面的人会怎么看他们。他们以后的生活要怎么办？我们都知唾沫淹死的，他爸，我们不能······”
安父摇了摇头:“他们没有做坏事，只要他们不在意，不受影响，那就没关系。”
“怎能可能不会受影响，这才多么点时间，安安的性子······”
“有我们，我们支持他们，安安不会怕的。而且，我相信景灏，他不会让安安承受那些的。安安还是跟小时候一样，我们知道他最在乎就是我们的看法了，所以有我们就够了。”
“可是，这样做，是对的吗？如果，如果，以后······”
“还记得那个广告吗？”
“什么？”
“什么特女孩，环境几乎全是白色，房子，学校，电铃，学生们的衣服、书包都是白色的，只有她是全身黑色的。孤孤单单的一个人，但是放学回家，就看到家里的房子被染成了黑色，他父亲刷着油漆宠着她笑。你说，父亲就应该是那样的。”
安母伸手抹掉眼泪。
“那个女孩一定觉得很幸福。”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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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
“嗯，那，我就吃一点点。”
“嗯。”
安文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坐在凳子上，加了块拔丝地瓜，蘸了凉水，放进嘴里，眼睛一亮，好吃！
“快吃，不然过一会就粘在一起了，就吃不了了。”
“嗯嗯。”安文手不停的夹着，偶尔喂景灏吃一个。
景灏看着双颊都鼓鼓的像个仓鼠一样的爱人，忍不住勾起嘴角。
吃过饭，不意外的安文被景灏拖到床上消化食物，自然，第二天安文没能起来。
安文醒过来的时候已经中午了，景灏就坐在床上做着东西。
“景灏，几点了？”安文揉揉眼睛，随后揉揉头，头有些疼。
“11点，饿了吗，我去做些吃的。”
“不用，不想吃。”
“怎么了，难受？”
“嗯，有些头疼。睡太多了。”安文说着用手拍拍额头。
“可能在屋子有些闷，这两天都没怎么开窗。起来，我们出去走走。今天就不去花店了。”
“好。不要做饭了，等饿了就在外面吃好了。”
“听你的。”
因为刚下过一场雨，空气很好，天放晴后外面很暖和。安文跟景灏小路上的慢慢的走着。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景灏，你知道一天之中什么时候空气最好吗？”安文做了几个深呼吸后问道。
“早上，空气最干净。”
“错！就知道你会这样说。”安文竖起食指摇了摇。
“那是什么时候？”
“是晚上的时候啊。早上的空气其实很不好的。植物进行了一晚上的呼吸作用，早晨的空气二氧化碳浓度比较高。晚上的话呢，动物们运动的一天，都休息了，飘扬的灰尘也落下来了，植物进行了一天光合作用，所以是晚上的空气最好。”
“这样啊！”
“是以前一个老师讲课的时候说的。”
“居然记得这么清楚。”景灏惊讶的问。
“嗯，因为有一个同学跟老师争辩了好久，班上的人也附和，老师说不过他们，最后被罚全班抄写20遍。”
景灏：······
“你说他是不是有病？”
“你们都写了？”
安文安静了一会：“只有我一个人写了。”
“嗤······哈哈哈”
“笑什么，后来这个老师很照顾我，还给我开过小灶。”安文瞪了景灏一眼。
景灏赶紧点点头。
“景灏，阿文？”一个看起来40多岁的女人看到安文两人打了个招呼。
“陈阿姨？买了这么多东西，有客人吗？我来帮您拿。”安文看到来人笑着打了个招呼然后伸手准备接过对方手里的东西。这位陈阿姨是个很好的人，一开始知道他们两个人的关系也没有用异样的眼光看他们。陈阿姨子女都在外地，丈夫很早去世了，就一个人住。后来不小心摔了一跤，安文跟景灏把人送去医院并照顾了一段时间后，也就熟了起来。
“诶～不用，阿姨身体好着呢。”陈阿姨说着躲过安文的手，还用力的把东西晃了晃，“你这小身板，还没我好呢。”
安文：······
景灏把东西接过来：“我来拿，省得您心疼。”
“果然会疼人了。”陈阿姨笑着说。
“阿姨，这是有什么好事情吗？看上去年轻了好多呢！”景灏笑着说。
“哼，阿姨平时也不老！真的显年轻了吗？”
安文抿着嘴偷笑。
“真的！”景灏点点头。
“我家平子过两天就回来了。大女儿一家也回来。我说让他们不用来，我一个老婆子又没什么事，这么远还来回跑。打个电话就行了，来回跑，车费多贵，都不知道节省。”陈阿姨虽然是在唠叨着子女的不是，可是脸上的喜悦却根本掩饰不住。
“肯定是想您了。”安文笑着说，然后低头走路。
“有什么好想的。偷偷跟你们说，路上碰到那群老家伙，跟他们说了这件事，羡慕死他们了。”
“那肯定的。”景灏把话头接过来。
陈阿姨一边走一边说着自家孩子小时候的事情，景灏时不时应一句，安文则是没有再说话。
“好了，到了。辛苦你们了。”
“应该的，阿姨，我们还有事就不去蹭饭了。”
“去吧，去吧，今天也没什么现成的东西招待你们。”
“嗯。”
回到家里后，景灏坐到沙发上，让安文坐在他的腿上，把人搂住。嘴贴着安文的耳朵轻声说：“安安，今年回家吧，我陪你。”
安文安静了好一会后，还是摇摇头。
“不是想家了么，回去吧，伯父伯母肯定也很想你。”景灏抚了抚安文的后脑。
“我知道，我也很想回去。可是，灏，你知道的，我今年都30岁了。别的不说，回家后我父母肯定会催我结婚的。如果我说出我们的关系他们肯定不会同意，我也不敢刺激他们。灏，我知道我这样很不孝，但是我要跟你在一起。我害怕他们会不同意我们之间的感情，也许会用很激烈的方式。我不敢赌，不管是父母，还是你。我知道我很懦弱，可是，我真的没办法。景灏，离开你，我会活不下去的。”
景灏亲昵的蹭蹭安文的鼻尖：“我知道，我都知道。我的安安很勇敢，一点都不懦弱。安安，相信你男人的本事，不要担心，今年我们回家，我会有办法的。”
安文低着头，没有说话，他有些心动。
“相信我，嗯？不要怕，不用担心，不管什么事情，都有我在。一切交给我就好了。”
安文靠在景灏的怀里，听着有力的心跳声，点点头。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什么都不需要担心。
“到时候就说我是你的朋友，租房的室友。”
安文抿抿唇：“我想告诉他们。”
“乖，会有机会的。”
安文点点头。
“伯父伯母喜欢什么？先挣个印象分。”
“父亲喜欢喝茶，母亲喜欢瓷器。”
景灏点点头，茶好说，从许灿那里那些来就好。至于瓷器，去趟景德镇，反正也没有太远。
1月初，景灏跟安文买好了票，准备出发。出门的时候，安文犹豫了下，不过，看着景灏的身影，又放下心来，快步追了上去。
☆、第三十七章回家
路上安文有些担心，也有些期待，有几年没回家了。这次回家他也没有提前跟他父母说一声，心虚也好，其他的也好，安文并没有提前通知。
等下了火车往家里走的时候，安文给景灏介绍着路上的景色。
“那边那个就是我家。”
“我以为这里应该都是蒙古包，骑马上学，大草原，吃烤肉。”
安文忍不住笑了下：“哪有，这里的城市乡村也建设的很不错。而且草原也没有那么多。蒙古包也有住的，但是少。其实，现在会说蒙古语的都很少，都是说普通话了。”
“有些失望？”安文看着景灏
景灏摇摇头：“这样更便于人们生活。”
安文点点头，确实这样。
景灏点点头，跟着安文一起放慢步子，近乡情怯，他虽然没有这种感受，但是能理解。
快到家的时候安文站住了。
“走吧，安安。好歹也是30岁的大叔了。”景灏拍了拍安文的肩膀。
“噗······”安文忍不住笑了出来，这是安慰吗？
安文走到家门口的时候，呼了口气。伸出手敲了门，然后有些紧张的等待着。
“来了，谁啊？”
门打开后，安文看着头发都泛白的母亲，眼眶红了起来：“心里更是愧疚。阿妈，我回来了。”
安母看见安文一愣，随即就是惊喜：“回来了好来，快进来。外面挺冷的，进来再说。他阿爸，快出来，安安回来了。”安母说着领过安文的手，带人进了屋。
安父听到声音也走了出来，看到安文跟景灏，走过去。
“阿爸，我回来了。”
“嗯，回来就好，你阿妈很想你。”父亲都是这样，总是借口别人说出自己的想念，走到景灏身边。“是安安的朋友吧。”
安文这才想起来还没有介绍景灏，过去拉住景灏的胳膊：“阿爸，阿妈，这是我朋友，景灏，我们是室友，他很照顾我的。”
“伯父伯母你们好，我是景灏，是安安的朋友。”景灏笑着说。
安母一愣，随即笑着说：“好好，来，来，快坐下暖暖。”
景灏笑着把礼品放下，没看见安父还有安母交换了下目光。
安父安母很热情，也挺健谈，景灏更不必说，大部分都在说安文的事情。安文在景灏的“教导”下，也贫了不少，四个人一直到聊到晚上，到觉得饿了才停止聊天，准备晚饭。
“你说你也不提前通知一声，也好让我们准备一下。”
“随便做些就好了，我很想阿妈做的菜。”
“好。”
“我去做饭，你们接着聊。”
“阿妈，我帮你。”
“不用，乖乖坐着。”
安文无奈的坐下。
“这次回来待多长时间？工作没有问题吗？
“可以待很长时间，放长假。”景灏代替安文回答道。
“你们在一起工作吗？”
“差不多，只是负责的部分不太一样。其实我更自由一些。”景灏笑着，“有些工作可以在电脑上完成，我们就更轻松些，工作时间和轻松。”
“安安受你照顾了。30岁了，还跟个孩子一样。”
“额，确实，很有活力。”
“我也很成熟。哪有你们说的那样。”安文坐直。
“是很有活力。”安父笑笑，“比以前开朗了很多。”
“景灏，你跟安文是同岁吗？”
“我看起来比较老成，实际上比安安小了两岁。”
“28岁？也不小了。”
安文面上很镇定，但心里还是有些紧张。
“不过还算年轻。”景灏点点头，“听安安说伯父喜欢喝茶，正好我一个朋友就做这个，我就要了些来。也没什么好的包装，您来看看怎么样。”景灏说着把那来的礼品拆开，拿出一个。墨绿色碎纹的坛形陶瓷茶叶罐，十分的精致。
安文知道景灏带了茶叶茶具还有一些小瓷器，但是具体是什么样子的并不很清楚。所以，看到景灏拿出那个茶叶罐的时候，惊讶的说：“景灏，你还买了个捣蒜的罐子？瓷的不好用吧。”
正巧安母也进屋里来拿东西，听到安文说捣蒜的，也过去看了一眼，拍了下安文的头：“是茶叶罐，什么捣蒜的，净闹笑话。”
“这茶叶······”安父打开盖子。
“这个就是当地自家炒的，没有用机器。听朋友说，还不错。这罐是绿茶，也没什么牌子。”
“好茶！比外面买的茶好太多了。这太贵重了······要是外面买没准得几百甚至几千呢。”
“几千块？”安文瞪眼，他并不喜欢喝茶，也没有去了解过。安父也不会买特别好的茶叶，就是很普通的茶叶。再贵的也就是几十块钱一罐。几百几千的茶叶，肯定克扣了他的工资！ 黑心老板！
“这太贵重了······”安母看着那个茶叶罐，“这个茶叶罐也不便宜吧。”
景灏笑笑：“卖到外面确实很贵，不过，这个就是朋友的爱好，自己种，自己炒的，就是用来自己喝。我就跟他要了些来，这个茶叶罐是景德镇的，找对地方的话，买到精品瓷器并不会很贵。”
安父安母还有些犹豫的时候，安文开口道：“阿爸，泡一杯茶，看看几千块一斤的茶叶哪里不一样。”
“安安，茶叶都是按两来算的。”安母拍拍安文的肩膀。
安父确实很想尝尝，但是，拿人手短······
“空腹喝什么茶，对身体不好，等吃完饭后再喝吧，饭也快好了。”安母笑着说。
安文点点头，说着拿过安父手中的茶叶罐，盖好，放到了安父平常放茶叶的地方。安父安母也不好再拿回去。
安文翻了翻景灏拿的礼品，发现里面还有一个瓷器做的小人，拿出来仔细看了看，跟他长得好像！
“阿妈，看，这像不像我。”安文举着瓷人到自己的连旁边，摆出一个跟瓷人一模一样的笑容。
安母瞪大眼睛，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这，这，这可真像！”
安文点点头，跑到客厅，把瓷人放到博古架上。
“阿妈，饭好了。”
“好了？我就来。他阿爸，把桌子摆好，先吃饭。”
“我来帮忙。”景灏说着也跟着走了出去。”
······
吃完饭后，安文跟和景灏帮着收拾好餐桌后陪着安父安母一起看电视聊天。
“景灏今年28了？”安母问道。
“嗯。”
“还没有成家？你跟安安都是，都30了，还不成家。有发展的对象吗？”
“阿妈！”
“男人成家还是晚些好，早了，不会照顾人，不理解责任。晚一点也没什么。”
“成家就好了，成家了也就会照顾人了。”安母说完忽然又笑了一下，“现在的年轻人都晚结婚，真搞不懂。只是做家长的干着急。”
安文稍稍松了口气。
“景灏，你家里没有催你吗？”
景灏摇摇头。
“过年在我们这里没关系吗？你父母那里······”
“我是孤儿，所以······”景灏笑笑。
安母一愣，有些无措的看了眼安父，随即歉然的说：“抱歉，我······”
“没事，是我没有说清楚。小时候总会被人说什么，所以一般不会说这件事情。”景灏笑笑。
成家这个话题就没有再继续下去。
安文却觉得心情有些沉重。
又聊了一会后,安文打了个哈欠。
“困了吧，去睡觉吧。炕都烧过了。”安母笑着说。
“安安睡你的那间房，我再收拾下后面的房间。”
“伯母，不用麻烦，我跟安安挤一挤就行了。”
安母的脸色微微变了一下，随即说：“那怎么行，安安那间是个小炕，两个大男人睡在一起太挤了，也不像回事。”
景灏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对，但是安文却知道了，他让景灏叫他“安安”的时候没告诉景灏这个名字的特殊性，但是安母怎么会不知道这个名字只有最亲近的人能叫，安母也不是笨的，自然知道正常情况下没有男人会在正常的场合这样叫另一个男人。安文并没有解释，反而添了把火“阿妈，我跟灏一起就行了，不用麻烦。”
“不行，那样多怠慢人家。”
“伯母，没关系，最近安安的精神不是很好，他晚上一个人很难入睡。”
安母还想再说什么，但是被安父阻止了。
安母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只是转身的时候眼眶红了。
安文跟景灏进了屋子，安文偎在景灏的怀里，“景灏，阿妈知道了。”
“没关系，有我呢，不用担心。嗯？”
“嗯。”
“景灏，你知道吗，之前我听旺仔说过他一对同性恋的朋友因为家人的阻拦殉情了。他们不想妥协，但是又无力反抗，我······”
“安安，我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他们会走这条路是因为他们不够坚定，还有，他们的父母爱面子胜过爱孩子本身，本末倒置。我来的时候就想好了，如果伯父伯母是明事理的，我会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如果他们不够爱你，我就会做一个恶霸，强抢民男，现在看来，比我想象中好很多啊。这样说，安安，我做好了高考的准备，现在发现，很可能只是一个随堂的测验。”
安文双手搂住景灏闭上眼：“我会努力，不会妥协的。”
“不用那么辛苦，这些事交给我就好。”
“我想跟你一起面对。”
景灏吻了安文一下，点点头“我们一起面对，但是不管伯父伯母怎么说，怎么做，你都不要有压力，只要表达出想要跟我在一起的意愿就好了。不要有压力，知道吗？有我呢。”
“是决心。”
“嗯？”
“不是简单的意愿，是很大的决心，要跟你在一起。要跟你在一起！”
“嗯！”
☆、第三十八章讲述
第二天吃完早饭过后，安母跟安文在家里聊天，而安父则说要带着景灏出去绕绕，看看这里的景色。。
“阿爸，我带景灏去逛吧，正好我也很久没逛过了，想去看看。”安文接过话。
“不用，你陪你阿妈，这么长时间了，阿妈有很多话跟你说。”
“今天天气不是很好，也许会下雪，改天再去，反正有很长的时间，也不急于一时。”安文站起来。
“紧张什么。”安父笑着说。
“可是······”
“好啊，那就辛苦伯父了。”景灏却直接答应了。
安文咬着唇，握紧手，抬头准备说什么的时候却对上景灏含笑的眼。点点头：“外面很冷，多穿一些。”
“嗯，好好跟伯母说说话吧，有什么委屈都能说了。”景灏说完拍拍安文的头。
“嗯！”安文露出一抹笑。
景灏穿好大衣跟着安父出去了。一路上安父什么都没说，只是带着景灏四处走走，时不时碰见带着孩子出来玩的夫妻。
景灏笑笑，只要不是那种随随便便以性命、断绝关系那样的人，就不会有问题，显然安父安母都不是那种人。景灏回头看看，希望安母不会给安文太大的压力。
走了有一段时间后，安父开始介绍这里的风俗，说着有趣的是事情。看到孩子会跟景灏说安文小时候的事情。妻子丈夫，孩子，一个完整的家。有时候讲某家谁谁谁做了什么事情，不被接受然后被迫离开。
景灏一直安静的听着安父时不时的介绍，有感而发的话语，没有任何的反驳，他也无法反驳，毕竟安父说的都是事实，也很现实，他确实没什么可以反驳的。不过，生活这种事情，不是照着大部分人的活法活着就能幸福的，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活法，这种对绝大部分人来说是最正确的生活方式却没办法让安文幸福快乐，那么为什么还要这样按这样的方式生活呢？同时，景灏也知道，这话直接说出来没有任何的说服力。人们都生活在现实里。
最后安父在一个河边停下了，已经冻得结结实实。景灏饶有兴致的走上去，踩了踩。
“冻得真结实啊，南方的水就从来不会结冰。”景灏回头看向安父。
“嗯，但是冰下面还是活水，人们可以凿出一个洞，然后从里面捕鱼。”
“是吗？”景灏说着看到不远处一个圆形的洞，走过去，蹲下，伸手进去，摸到里面的水。
半晌，景灏才把手拿了出来，已经冻得通红。“伯父，您去过南方么？”
“没有。”安父摇摇头。
“人们都说南方温暖，其实冬天也是很冷的。温度虽然降不到零度以下，水也不会结冰，但是却也会冷的刺骨。突然的降温就像是速冻一样。”景灏搓着手恢复温度。
“但是，没有人会没事的时候在冬天跳进河里去试试河水有多么冷。至少我不会。”景灏回到安父身边，“在遇见安安之前，我从没觉的我们那边，冬天的水可以那样冷。”
安静了一会后，景灏开口：“伯父，我是在湘江遇见安安的，也是从冰冷的江水中把安安抢回来的。”
“你说什么？我好像······没听太明白······”
景灏到安父的身边坐下：“其实就是您想的那样，我去湘江散步，遇见了自杀的安安，然后把人救了回来。”
景灏没有看安父是什么神情，即使他知道安父在看着他，只是自己说着：“那天还下着雨，江水冷的扎骨。我一直都在后怕，如果我再晚一点，安安也许就会在冰冷的江水中长眠了。”
“我刚把安安救上来时，他给我的感觉，就像是一具木偶一样，就像······行尸走肉一样。他的手机已经被泡坏了，后来我把卡拿出来，里面的联系方式只有他的家人。但是我查的记录上，他投江那天，没给任何人打过电话。”
“安安那时候知道你们接受不了，所以一直没有跟您说过，他爱上了一个男人。很爱很爱，但是那个男人没给他足够的安全感，也没有承诺一个未来。他也不敢告诉你们。开心、委屈、幸福、哀伤都独自承受着。”
“后来，后来，后来那个男人结婚了，还拉了安安做了伴郎。安安那时候就有些抑郁症了，但没人能听他说他的委屈，一个人守着一个空荡荡的房子，等着那个男人回来。等了两年多。”
景灏呼了口气，停顿了一会后，继续说：“两年多，终于，他等不下去，或者说，担心自己等不长久，觉得如果这时候死去了，就可以永远的等下去了。”
“刚把安安接到我那里住的时候，他半夜都会警醒，然后哀恸绝望。我从来没有那样的，庆幸，庆幸我日夜颠倒的工作习惯。安安惊醒后稍稍注意下周围的环境，就能脱离那种绝望的思想，能听到我敲击键盘、鼠标的声音。他就知道他不是一个人，打开门，灯光就能照进房间，安安才能再次入睡。”
“有时候我就想，如果在那两年的时间里，他能和家里人倾诉自己的委屈与痛苦，家人能给他安慰与支持，他绝对不会想要放弃生命。可能会难过，可能会有其他的事情，但至少，至少不会这么的，以这种方式······”景灏没能说出那个词语，但是安父已经明白了。
“呵，不过那样的话，没准我就没法遇见他了。我这样想是不是很自私？”
“现在，他在花店里工作，他很喜欢。我每天带他跑步，生病的次数越来越少了。每天都过的很开心，毕竟要跟顾客打交道，脸皮也厚多了。现在不想做饭的时候非说自己要减肥，特意说一遍不要吃什么什么，然后等着我去做。”说到这里，景灏脸上浮现出一抹宠溺的笑容，仿佛看到了安文看到他做的好吃的后一个劲夹菜的样子。
“其实，那个男人的家人知道安安和那个男人的事情，也做了一些对不起安安的事情，我不知道在安安承受不住的两年中有没有他们的操作，安安也没有提过。我觉得那些不重要了，因为安安已经不在乎了，他们也老老实实的了。”
景灏说一段会停一小会，然后再接着说，没有任何顺序，想到什么说什么，都是现在生活的小事，有生活中开心的事情，也有安文做的傻事。
“这条路是不好走啊，我们都知道。被别人否定着，有时也被自己否定着。最艰难的，就是被自己的家人否认着。”
“我知道有一对同性恋人殉情了。也许不是因为外界的压力。其实外人的看法没什么，只要自己不把自己当另类，没人会拿这些当回事。无法承受的是家里人极力的反对。很难承受那个能为他们遮风避雨的家不仅没能给他们一丝温暖，一丝庇护，反而疯狂的带来伤害，穿心透骨。明明是最应该分享他们的幸福的最亲近的人，却必须要努力的瞒着，小心翼翼的试探，曾经最信任的人，变成害怕面对的人。”
······
安父静静的听着，看着远方：“你没有做过父亲，你无法理解。为人父母，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幸福。”
“是，可是，幸福的标准，以父母的角度，而不是以自己孩子的快乐为出发点。”
安父摇摇头：“你们太年轻，不知道同······这个词语意味着什么。”
“伯父，我们很清楚。我也知道在有些人看来，这是种病，有的家长更会用很残忍的方法去给他们的孩子‘治病’。可是，伯父，这并不是一种病，好多国家已经承认了同性的婚姻，受法律保护。也不再认为这是一种病，有些就跟左撇子是一样的，天生的。即使在小的时候会打骂着让他学会用右手写字，可是他还是惯用左手，他的力量在左手上。下意识的他对自己的左手更自信。”
“你知道我们竭力的避免自己的孩子走错路，歧路。”
“伯父，也许是一条难走的路，但绝对不是错路。我们没有做错任何事情，这是跟自己喜欢人在一起，只是跟大部分人不太一样。伯父，不能因为只是因为跟普通人不一样就说是错的。”
“因为别人所谓的错误，去惩罚自己的孩子。”
安父摇摇头：“两人生活没有那么简单。总会有烦的时候，没有孩子这个纽带，怎么永远的维持。你们现在30岁，才在一起了多长时间？往后那么长的日子，不管谁厌了，都没办法再维持下去。”
景灏摇摇头;“想要孩子，可以人工代孕，也可以领养。 伯父，维系两人关系的东西很多，对彼此的感情才是最紧密的联系。我们的纽带，伯父，你知不知道安安其实是写的？”
安父转头看向景灏。
“我是他的粉丝，也是他的美工，专用美工！”景灏说到最后很自豪。
过了很久，安父摇摇头：“回去吧。”
景灏点点头，他知道需要时间，现在这样，他已经很满意了，或者说，感谢。
☆、第三十九章恢复
景灏与安父走到半路上就下起雪来，景灏还是第一次看见下雪的场景，“伯父这就是雪吧，每年都会下吧。”
“嗯。”
“感觉不是很冷啊。”
“下雪的时候不是特别冷，下完雪才会更冷一些，而且也没有刮大风，所以还好。”
“安安也有很长时间没见了吧，带他也出来看看。”
······
“安安，你还记得佳佳吗？比你小了几岁，你们小时候总是在一起玩······“
安文低着头听着安母的话，说着哪家的孩子已经结婚，孩子都多大，听着要给自己安排相亲，定好的结婚时间，说着未来的生活，安文看着安母双鬓的白发，以及请求的眼神，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如果是别人他可以反驳、否定甚至是争吵威胁，什么都可以。可是面对爱着自己的母亲，安文说不出一句话，只能摇头，摇头，摇头。不反驳，但是也绝对不会同意。
安母不再说话，安文抬头看见安母失望的眼神，责怪、伤心、难过，那样的眼神压抑着安文，好难受，好难受，为什么？他没有做错，只是，只是想跟自己爱的人在一起。为什么？为什么就像他做了什么丢人的事情，他没有伤害任何人，为什么，为什么就像是不可饶恕一样。
明明是白天，可是为什么他就是看不到光亮？
景灏呢，为什么不在，为什么没有留灯？他走了？不，不会的。可是，景灏不在，景灏不会留自己一个人的，出了什么事情？会被丢下，不，不会的。没关系，不怕，等景灏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了。
好黑，好安静，好冷······
景灏与安父走到门口就听见安母惊慌的声音，甚至有些哽咽：“安安，安安，怎么了，别吓阿妈，安安，安安，安安！安安，求你，阿妈在这里，安安······”
安父还没反应过来，景灏已经疾步冲进屋里，就看见安文像是失了魂魄一样坐在那里，眼里一片死寂，没有一丝光亮。对外界没有任何的反应。
安父看到安文的模样，心揪了起来。他本来以为景灏在外面说那些夸大了，无非想要博取同情。可是现在他知道，景灏只是陈述了事实，安文承受的比他想象中只会多不会少。
安母看到安父进来踉跄的过去：“他爸，安安，他，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怎么办······”
安父搂住妻子，安慰着，他们都没办法，只有景灏能让安文走出来。
景灏看到安文这个样子，心中一紧，他没想到安母给安文的压力会这么大。景灏疾步走到安文身边，把人抱在怀里，低声说：“安安，安安，我回来了，安安，我是景灏，安安？”
“嗯？”安文感受到熟悉的气息，意识渐渐回笼，听到爱人的话，眼睛一酸，他没有被丢下！他就知道景灏会陪着他的,会陪着他的······伸手死死的抱住景灏带着哭腔：“你去哪了？你都是一直陪着我的，从不留我一个人的，你去哪了？”
“就在门外不远处，你跟我说的雪景，我看到了，很美，很柔和。安安，我没有离开，不会离你很远。我就在这里，安安。”
在爱人的怀里，安文终于平静下来，感受着爱人的心跳，感觉到无比的安心。刚刚那种绝望黑暗的感觉慢慢就消散了，虽然只是分开了很短的时间，安文在安母那种无声的指责中，觉得过了很久很久，他很想景灏，很想很想，想要跟他亲密感受爱人的存在，感受景灏对他的爱与宠溺，全然忘了现在是在哪里，径自抬头索吻。
景灏自然知道安文的想法，但是他可没忘记现在什么情况，这样安母受的刺激太大，生病的话，难过的还是安文。于是只是把安文搂住，没有回应。
安文不干了，挣扎着要抬头。正当景灏不知怎么办的时候，安父解决了这个困境：“景灏，带安文回屋休息吧。”
“他爸······”安母想说什么，却被安父阻止了。安母靠到安父的身体上，伸手捂住嘴。
景灏点点头，抱起安文，眼神复杂的看着安母，想说什么，最后只是叹了口气，然后对着安父点点头，抱起安文疾步往屋里走去。
安文被景灏抱起后就安静了，甚至还嘿嘿笑了两声，伸手搂住景灏的脖子，头在景灏的胸前蹭啊蹭。
景灏回到屋子里，想把安文放到床上，可是安文死都不放手，景灏就这样抱着，然后吻上安文的唇。安文马上回应，甚至是有些急切的回应着。与其说是吻，更像是完全没有章法的撕磨啃咬。而手仍旧使劲的勒着景灏的脖子。
半晌唇分，安文看向景灏，景灏看着安文，然后：“咳、咳、咳，安安，你要勒死为夫啦。”
“啊！”安文赶紧放手从景灏身上下来，还没坐稳就被景灏压在床上。安文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景灏。景灏吻上安文已经恢复光彩的眼睛，然后吻上鼻尖，舔舔对方已经有些红肿的嘴唇，最后埋在对方的脖颈，舔舐吸吮。
“哈哈，哈哈，好痒，好痒啊，景灏、景灏！”
景灏抬起头，凝视着安文：“我是你男人，任何时候都不会丢下你，不管什么事都有我，不要再这样害怕，好吗？我知道你对我的信任，可不可以，再多一点信任？不要再露出那种表情，好不好？”
“嗯。”安文闭上眼，嘴角噙着笑意。
“外面下雪了，不带我去看看？”景灏笑着说。
“下雪了？”安文睁开眼睛。
“嗯，回来的时候飘着的，你都不知道，可轻了，慢慢飘下来的，不是掉下来的。”
安文听完忍不住捂着嘴笑，“我可是生在北方，到底是谁不知道啊！”
“啊哈哈······”景灏尴尬的笑笑，“那个，我们去看看吧。”
“嗯。”
☆、第四十章接受
“为什么，我······”安母说着忽然脸色变得很苍白，用力的喘息着，伸手捂住胸口。
安父急忙把安母扶到床上，拿了药给安母服下，安慰着。
等安母好了些，看着安父，摇着头：“我没办法相信，你知道，安安······我们的孩子······”
安父安静的听着安母的话，就像在外面的时候景灏安静的听他说话一样。
“景灏，那个男的，是不是，是不是他，带坏了安安，是不是！让他离开安安，是不是就好了？”
安父拍拍安母的后背，摇摇头：“你知道，安安离不开他。”
“可是，可是······”
过了好一会，等安母情绪平静下来，安父把景灏告诉他的告诉了安母。安母泣不成声。
安母摇着头：“为什么，安安他，他······为什么不跟我们说？”
安父一顿：“如果那个时候听安安说这件事，也许我们不会给安安他想要的安慰。”
安父搂住自己的妻子，看向窗外：“其实，不也挺好的么，我们不就是想要他幸福么？想想刚刚安安的神情，我们都不想再次看到。你知道景灏刚跟我说的时候，我想象不出安安有多难受。直到我回来，看到安安那个样子。景灏说安安等了两年。也许那个状态持续了两年多，如果不是景灏，我们连见到安安的机会都没有了。”
“可是，外面的人会怎么看他们。他们以后的生活要怎么办？我们都知唾沫淹死的，他爸，我们不能······”
安父摇了摇头:“他们没有做坏事，只要他们不在意，不受影响，那就没关系。”
“怎能可能不会受影响，这才多么点时间，安安的性子······”
“有我们，我们支持他们，安安不会怕的。而且，我相信景灏，他不会让安安承受那些的。安安还是跟小时候一样，我们知道他最在乎就是我们的看法了，所以有我们就够了。”
“可是，这样做，是对的吗？如果，如果，以后······”
“还记得那个广告吗？”
“什么？”
“什么特女孩，环境几乎全是白色，房子，学校，电铃，学生们的衣服、书包都是白色的，只有她是全身黑色的。孤孤单单的一个人，但是放学回家，就看到家里的房子被染成了黑色，他父亲刷着油漆宠着她笑。你说，父亲就应该是那样的。”
安母伸手抹掉眼泪。
“那个女孩一定觉得很幸福。”
第9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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