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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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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王婚书 作者:沈沉公子

    第8节

    沈炼垂着眸,似乎听不出他话中奚落,沉默片刻后道:“不过今日,我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找你可是真有正经事,且这事急得很,非要和你当面谈。”

    凰兮听他所言,以为又是出了什么祸事,连忙抬头道:“怎么?”

    沈炼关上门,与凰兮在书案两侧面对着落座,复又沉声道:“昨日,月见神君是不是来寻过你了?”

    凰兮点点头,昨日月见神君的确来过,且来的不巧,是在他与凤毓同餐的时候来的,一进门便是神色凝重的说要和他商谈些事。那事也的确蹊跷的紧,在和月见商议完后,凤毓都已歇下了。

    沈炼望着他,接着问:“他昨儿,是否是来找你帮忙的?关于那档子事,你是怎么答复他的?”

    凰兮一蹙眉,反问道:“怎么,他也去寻你了?”

    沈炼点点头。

    凰兮微垂着眸,轻声道:“我本不愿管他那档子事,可他昨日来得急,瞧那架势,似乎立时便要去找沐炎复仇似的。我不想他做傻事,便先将他稳住了。直说先去查探看看,过些时日再给他答复。”

    沈炼一琢磨,凰兮这个答复,比他的更模棱两可。怕是月见也知晓凰兮此番不过推辞,才来寻自己的。

    那烫手山芋一路传过来,却不想落在自己手里。

    昨日,他要是再更有些准备,更圆滑婉转地回拒他便好了。

    沈炼望着凰兮,接着道:“那来龙去脉你也听了,那昆仑镜你也看了,对于那烁华宫中发生的事,你是怎么想的?”

    凰兮思忖了片刻,只道:“我如何想的,又有什么要紧?左右是他们门内的事。且不说白离上神的死因已然落定,容不得我插手。便是我拿出如山铁证证明沐炎弑师又能如何,沐炎是当下战神,我不过是个族王。在天帝和王母驾前,沐炎自是比我重要的多。到时候被灭口的是谁,也是不难想的。”

    沈炼听他所言,复又沉默了。

    过了片刻,他又道:“可是无论如何,我总不能放任月见一个人寻仇去。不如先去找沐炎谈谈,或许其中有误解也说不定。”

    凰兮秀眉一挑,道:“你要去寻沐炎?”

    沈炼点点头,道:“我一人去就好,你在宫中陪公主就是了。”此番前去不知是福是祸,他可不想把凰兮牵连进去。

    不料凰兮上前一步,道:“你若去,我便和你一道走。”

    沈炼一怔,本是要拒绝的。

    可他瞧见凰兮眸中的那份坚定与执着,竟是忽然出不了声。虽知晓不能牵连了他,却想和他在一起。想要二人的交集更多,更多。?

    ☆、第三十九章 天神沐炎

    ?  鬼王婚书第三十九章天神沐炎

    当凰兮与沈炼会面的时候,月见不过刚刚回到烁华宫中。

    他本再不愿回去,可在外面漂泊着,却又发现,自己除了烁华宫外,根本无处可去。他一直依赖着师兄,从未过分费心的去结交挚友。到现在一看,竟连个能留宿的地方也无。

    他本以为,待他飞升为天神后,已能独当一面。却不料,他已与烁华宫的万物纠缠的那么深,刻到心头里,再难剥离。

    月见本不想惊动沐炎,偷偷的回到自己寝宫去。此刻时辰还早,晨光熹微,沐炎应还睡着。月见推开宫门,轻手轻脚地顺着小路往回走。明明是自己的地界,却蹑手蹑脚几分心虚。

    却不料,路过花苑时,正巧撞见沐炎。

    此刻时候还早,沐炎许是刚刚起身,正身着一身素衣,背手站在花苑里。缥缈的晨光将他的身影映的几分模糊,落在眼底,一如寻常般柔和。

    沐炎回过神,望着他笑,道:“彻夜未归,你到哪里去了?”

    月见让他瞧得心头大乱,连忙低了头。他本想质问几句,可见了沐炎,却半分气势也无。心中的那几分恨霎时间让沐炎的柔和融的要化了,可理智却还存着,一句句告诉自己,眼前的这个人大逆不道,是自己的弑师仇人,正不知藏着什么阴谋。若被他蛊惑,或许下一个殒命的就是自己。

    月见暗示了自己许久,心肠方才硬了起来。他抬起头,顺着沐炎的目光恶狠狠地瞧回去,道:“你当自己是谁,我出门,何时需要向你报备?你如今虽是烁华宫之主,却也小心些,说不定哪日便遭了天谴。费心巴力得了的东西再丢了,到最后众叛亲离,得不偿失。”

    沐炎听了这话,立时一怔。那一怔之间眸中闪过的迷茫与陌生,如同利剑般,恶狠狠的,落在月见眼里,刻下几分疼痛。

    月见移开了目光,过了许久,才又试探着瞧回去。他忽然发现,不知何时,眼前那个能将他整个身子揽入怀中的男子,竟消瘦了这么多,苍白了这么多。身姿虽比以往更显纤长,可想象一下那人身着甲胄的模样,却少了几分霸道和威武,只纤瘦的让人心疼。

    他想开口,可脑中闪过的,又是沐炎带着那诡秘的笑,将那汤药端给白离的样子。直到现在他也不敢相信,于他恩重如山的师尊白离,会被从小疼他宠他的师兄加害,烧成了一堆灰。

    月见低着头,向前走着,从沐炎的身侧绕了过去。

    沐炎瞧着他,目光复杂,却最终什么话也没有说。在月见与他擦身的一瞬,还向后退了一步,轻轻避开了。

    他就站在那,静静看着月见的背影,忽然觉得喉口很痒,他扶着花苑的白玉栏杆,一个人弯着腰在那里咳着。咳声若同从空谷中传来的空洞,似乎要把他震碎似的。

    这一切,月见都听到了。

    然而,他却只是低着头,更快的向前走着。

    他紧紧的咬着唇,力道若再大些,都能刻下血痕了。

    月见回到寝宫待了不久,凰兮和沈炼就到了。

    然而,两人到这烁华宫,并不是来寻他的,而是来寻沐炎的。

    若是寻常,沐炎这里来了客,侍婢也会报备给月见的。若是贵客,便是让月见一同接见。若只是寻常宾客,便让月见不要前去打扰。然而,自白离死后,月见便把自己关了起来,再不见任何人。久而久之,沐炎便也再不打发俾人前去。

    反正他这里发生着什么,他是活着还是死了,月见也毫不关心。

    知道沈炼和凰兮来了,沐炎回寝宫束了发,换了身墨纹的衣服,方才到花厅去接见。

    那墨纹长衫的领口是一圈雪绢,穿在身上倍显儒雅,此刻,却映的他面色格外苍白。

    三人在茶案两侧落座。沈炼与凰兮对视一眼,随后开口道:“我们此番前来,也是想替白离上神吊唁的。虽说上神前些日子便去了,可赶上我族中正忙,便一直不曾抽出空子。如今虽过了好时候,又怕两位神君太过伤心了,便特地过来瞧瞧。毕竟,也是好友一场,若有什么我能帮的,一句话就是了。”

    沐炎点点头,为二人倒了茶,道:“师尊去的突然,也是我始料未及的。师尊离去,天界守卫军便缺了好大个空子,我也是忙的紧了,今日方停下来。连我这个做弟子的也未想的这么周全,倒劳烦两位想着。”

    凰兮接了茶杯,轻声道:“上神虽一向身子不好,可又为何忽然严重了?”

    沐炎神色如常,甚至淡然笑笑,道:“师尊怕是前些日子太操劳了。本就该卧床休养,却又不肯歇下来,自己耽搁了。我和月见总劝他,他却总也不听。”

    沈炼听着沐炎说话,心中不停盘算着。这沐炎说话圆滑的紧,且不知真假,若再这样下去,他再问什么也是白问。到最后,担惊受怕了许久,一句有用的也套不出,更别提查明其中真相了。

    他瞧着沐炎神情坦然,似乎并不疑心他们的来意,便大胆问道:“前些日子我见着月见神君,他说上神卧床的时候,一直在服药。”他顿了顿,又道:“本以为药石之力衬着仙神之躯该会好,却不想……”

    沐炎瞧着沈炼,忽然笑了笑。

    那笑容诡秘的很,淡然之间夹杂着几丝凌厉。一双眼睛如广袤天空般透彻,望着沈炼,似是面照妖镜似的,将什么都看透了。任何藏匿着的小心思在他面前,都无所遁形。

    沈炼瞧着沐炎沉默,不知是好是坏,也不知是否该继续问下去。

    他本想着寒暄几句,缓和一下气氛,却不想沐炎垂着眸,蓦然来了句:“月见给你们看那镜子了?”

    沈炼心尖一紧,手上一抖,茶水险些洒了出来。

    而身侧凰兮,似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了一番,一时间垂下了眸子,蝶翼似的羽睫也垂了下来。

    沐炎看着他们,复又笑道:“月见和你们说的,都是真的。可这一切,便是你们告到王母和天帝那里,都是没有用的。我不会害月见和旁人,你们也不必担忧着,若是……”

    沐炎语音一顿,二人只觉得空气也凝结了。

    “你们若真想帮月见杀我,也尽管来。”沐炎接着道。“只是不管成与不成,你们都会后悔的。”?

    ☆、第四十章 仙台赴宴

    ?  鬼王婚书第四十章仙台赴宴

    沈炼听了沐炎的话,半天没有缓过神来。可毕竟面对坐着,总不能一直沉默。他饮了口茶,清咳几声,道:“神君,此番我前来,并没有对你不利的意思。只是月见对你有所顾忌,是你有苦衷也好,是其中有误会也罢,你总要和他说个清楚。否则今日我们走了,明日,他也会去请旁人的。”

    沐炎刚想说些什么,却不想门外跪进个小僮,恭敬道:“神君,两位尊上,星鹤神君府上有人来了,说是要请神君和两位尊上去仙台饮酒。”

    沈炼一怔,连忙道:“星鹤神君是如何知道我在此处的?”

    那小僮答道:“据星鹤神君府上人说,前夜神君观天色,说是今日烁华宫里会有两位贵客。正巧星鹤神君也和两位神君许久不见了,便遣人来一并请去仙台饮酒,联络情谊。”

    一时间,屋中无人说话,过了片刻,沐炎放下茶杯起了身,出门去见星鹤府上来的俾人去了。花厅里立时只剩下沈炼和凰兮,沈炼抬头张望着,眼睁睁瞧着沐炎走远了,方才安心下来。

    他本以为沐炎是个沉郁和气的人,却不想心思却玲珑的很,口舌也不乏凌厉。瞧着沐炎适才所说的话,明明是知晓月见手上有铁证的,却迟迟没有下手,不知暗地里又怀揣着什么心思。

    沈炼此刻坐在那儿,已是如坐针毡了,恨不得快些离开这是非之地,回去和凰兮再做打算。却不曾料到星鹤神君会派人来请,那神君也是位高权重的,好容易相邀,不好回拒,现下很难走脱。

    沈炼思虑了良久,向凰兮身侧凑了凑,轻声道:“现下又该如何?若要走,赶快找个由头溜走,若不然,一会到了星鹤神君那,便更走不脱了。”

    凰兮皱着眉,只道:“若是去星鹤神君府上,左右还有旁人,沐炎应不会对你我做什么。只是我觉得蹊跷,平日我在九天,与星鹤神君来往不多,更别提你了。那星鹤神君星卦占卜是最灵的,明摆知晓你我此番来意。又为何在这个关口遣人来,来非要见你我?”

    沈炼觉得凰兮说得有理,道:“你的意思是……”

    凰兮摇摇头,似乎想到些什么,却又不如何确定,只道:“星鹤神君也是上神,与白离上神的交情是极深厚的。他神通广大,不可能不知晓月见妄图复仇之事,却坐视不管。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沈炼道:“若他真知道些什么,明面告诉月见不就是了,何必拐弯抹角?”

    凰兮还未来得及答,沐炎便推门走了进来。瞧见二人在那里坐着,淡然一笑道:“是星鹤上神那里派人来请,我和月见是小辈,自然无法推脱。二位是否要一起前去呢?若是此番无暇,我帮二位回拒了就是。不知星鹤上神那里有什么主意,请人哪有这般突然的。”

    沈炼适才本已打定主意要走,可见沐炎似乎有意放他们,又犹豫了。

    他总觉得,现下情形有些微妙。

    千百年未必见得上一次面的星鹤上神,如今几乎指名道姓的要见他们。而大方坦荡承认了自己罪行的沐炎,却似乎不愿他们前去。隐隐约约的,是想让他们就此离开的意味。

    凰兮说,或许星鹤上神知晓些什么。

    或许,现下不去,他们再也不会距真相如此之近了。

    “去,既然神君府中有人来请,又怎能不去呢。”沈炼站起身,望着沐炎苍白的面庞,淡淡笑笑。“或许,神君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告诉我们,也说不一定呢。”

    上神星鹤是司卦的神,自星屑灵息而生,于天地之间修行飞升,已有万年。

    只是星鹤虽身份尊贵,却甚少抛头露面,连王母娘娘的蟠桃盛会也甚少前来,总找了百般事由推脱。天帝和王母却也不恼,每度仍送函去请,然而星鹤来或不来,都是由他心性而定的未可知的事。

    上神星鹤居于仙台,仙台上方,是九天星海。

    那星海荧光烁烁,外人瞧上去璀璨神秘。可在星鹤眼中,那星海包罗着世间万象。他足不出户,便可知晓天下事。甚至连王母的玉簪让哪个俾人偷了,西海龙王今日落的雨是不是一刻不差,他观摩星象,便可知晓了。

    星鹤如同九天暗处的一双眼睛。让那样的一双眼睛盯着,便是没做亏心事,左右也不是多么舒心的事情。

    现下,沐炎、月见、凰兮、沈炼连同星鹤五人,正围绕着白玉茶案坐着。四周是纯暇芳韵的冰玉兰花,案上是浓醇香热的天水花茶。星鹤静静坐在那儿,一双眸子深沉的若夜空一般,瞧着面前的四人,面上似笑非笑。

    沈炼本以为星鹤会是个仙风道骨的老者,却不想却是个鹤发童颜的少年。如雪似的长发披在肩头上,衬着竹纹的长衫,隐约透着几分俗世之外的风韵。

    星鹤坐在那儿,喝了一口茶,忽然望向沐炎,轻声道:“前些日子,你向我借的星罗镜,大抵什么时候还?我虽没有用处,却怕你忘了,此番提点你一句。”

    沈炼和凰兮并肩坐着,只当是星鹤以长者的姿态与沐炎寒暄,想是沐炎借了什么件宝物却忘了。星鹤尊者风范,倒也不恼,只轻着声音问了句。

    沈炼低头喝茶,凰兮举着茶杯,侧着眸子望了沐炎一眼。却不想因适才星鹤的一句话,一直稳若磐山的沐炎蓦然颜色大变。

    沐炎垂着头,似乎暗暗看了月见一眼,复又望回星鹤,道:“是晚辈忘却了,多谢尊上提醒,不日必将归还。”

    凰兮坐在那儿,只觉得蹊跷。

    星鹤不过是提醒罢了,确也没有半分责怪的意思,沐炎蓦然不安,却也不知究竟是因为什么。

    忽然,凰兮觉得星罗镜这个名字,几分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过,却被他当做不在意的事情,未曾记在心上。

    星罗镜……

    星罗……

    凰兮蓦然想起。

    星罗镜是上古神物,其威力甚至可以与盘古斧齐名。可后来因在战事中破碎了,神力大减,便未列入九天十大神器之中。

    星罗镜破碎之时,镜面列为两片,一片落入星海,重凝为星罗。一面落入人间,偶赋无上神力,可映射万物,记载昆仑。

    落入人间的那面碎镜,便是后来的神物,昆仑镜了。据说,昆仑镜记载映射世间百事,其中蕴含影像,除星罗神力以外,不可扭曲删改。

    他以前未曾想过,如今一细想,似乎昆仑镜中的影像,是可以被星罗镜删改编篡的……

    若是如此,沐炎要星罗镜做什么??

    ☆、第四十一章 如此真相

    ?  鬼王婚书第四十一章如此真相

    起初想到这个念头,凰兮只以为,沐炎是要用星罗镜,将昆仑镜中的罪证抹去。

    可转念一想却又不对,沐炎早就知晓月见手上的证据,却迟迟不去出手。今日面对他和沈炼的逼问,甚至坦然告知了其中如山铁证。

    沐炎,究竟想做什么呢……

    昆仑镜中,究竟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让沐炎执着地用星罗之力去删改呢。若他想毁了昆仑镜,不过弹指间的工夫,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莫非……

    他所看到的,已然是编篡后的结果?

    莫非,沐炎用星罗镜所做的,根本不是删改罪证,反而是添上什么本不存在的东西?

    若是如此,又为何呢。

    凰兮举着茶杯,却许久都没动。在他对面,星鹤眼神玩味的望着他。霜似的羽睫微垂着,似是落了细雪的蝶翼。冷傲之中又独有几番风韵的美。

    众人沉默饮茶了许久,星鹤蓦然起身,道:“我这地界,平日甚少有客来,鬼君和凤王更是头一回了。正巧我寝宫后头的冰玉兰开的正好,如今茶也暖了身子,不如陪着我这把老骨头,到屋后去转转?”

    凰兮未等沈炼说话,连忙起了身,道:“那么,我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沈炼见凰兮应允,也是心有灵犀,知道他必有打算。本想跟着一同去,可又怕此地只留下月见和沐炎。便推辞了,说在这留着。明面上说是不愿动,实则是怕沐炎有什么动作,他留在这,还能牵制着。

    而且,星鹤那模样,分明是有什么话要对他们说。

    沈炼留在这,似乎也是凰兮最愿要的结果。他回过身子,向沈炼点点头,唇角含着淡淡一笑。随后跟着星鹤,到寝宫后头去了。

    美人回眸。

    那一瞬间的美,似是层雾似的,把沈炼的瞳子都蒙住了。

    他忽然觉得恍惚,过了一朝朝一暮暮,似乎他和凰兮已认识了许久,有许多东西都不复从前,但凰兮的那份美,却还在他心头永恒着。

    沈炼正兀自回想着,忽然身侧的沐炎咳了几声。

    那咳甚至称得上是撕心裂肺,那自干涸空洞的孱弱躯壳中传来的声音,让他觉得无比陌生。

    上次见到沐炎,沐炎还是九天战将,金鳞铠甲,神采奕奕。

    如今,却消瘦的厉害,不知是病了还是怎么。虽还是那番模样,可眉宇之间,再不复昔日的霸道和神采。

    忽然,沈炼想起来,白离上神也是病死的。同沐炎一样,那昔日战神也是后来身子孱弱的紧,日日咳着。他虽与白离没什么交情,却也觉得惋惜。

    在沈炼心中,世上最令人心痛的,有两件事。

    红颜易老。

    英雄迟暮。

    经过时间和岁月的蹉跎后,再没有什么比这两桩事,更值得人痛心了。

    不出凰兮所料,星鹤寝宫后头,其实并没有什么冰玉兰。

    星鹤寝宫后面,是观星台,观星台上方,是皓硕的星海。

    此刻还是白日,星子光彩并不明晰。凰兮与星鹤并肩站在那儿,星鹤抬着头,目光清明深邃,似乎能从那星光璀璨中瞧见些什么。

    凰兮瞧着上空,可除了荧光星屑外,根本什么都瞧不出,他也知道,以他的道行,根本参悟不透。

    蓦然,星鹤回过头去看他,轻声道:“每个仙神的元神凝成的时候,这星海中,便会凝起一颗星子。星子如何运动,光晕是明是暗,都彰显着命途轨迹,是福是祸,是运是劫。”

    凰兮静静听着,默默点了点头。

    他知道每个仙神,都有一颗本命星。可虽说是有,星海中的星子成千上万,根本寻不出是哪颗。在那星云中,暗藏着每人的运命,其实,也是很不可思议的事情。

    星鹤看着他笑了笑,复又抬起头,指着星空道:“你瞧,那颗星子是沐炎的,那颗星子是月见的。他们两人的星子离得极近,互相融在了对方的轨迹里。”

    凰兮又一点头。的确,月见和沐炎的命运,早已是掺杂交错的,轨迹交融,也是情理之中的。

    然而,星鹤的声音蓦然冷了下来,沉声说了一句:

    “只可惜,他们互为彼此的劫。”

    凰兮忽然一怔。

    星鹤望着他,复又笑了笑,轻声道:“曾经,我被一个人威胁过,说若我把这个秘密告诉别人,他便做鬼也不会放过我。而他交出来的好徒弟,也因同样的事来求我,让我千万别将这档子事说出去。”他顿了顿,道:“我说与不说,这事情的结果,便会大有不同。”

    凰兮并不知晓他在说什么,只点点头。

    星鹤轻轻拍了他的肩头,道:“我知道今天你和鬼君会来。不如就当你们体恤我这个老者,我要将这个决策的权力交给你。把握着别人的运命,真的是很累的事。”他又笑笑:“这样,白离,大抵也不会太责怪我。”

    凰兮同星鹤共去了一个时辰,方才回来。在这期间,沈炼一直和月见、沐炎待在一起,话也不敢多说,简直要煎熬死了。

    他不知道星鹤到底同凰兮说了什么,只觉得凰兮的神情有点怪,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上下飘忽着,却始终不曾对视。

    众人又饮了一轮茶,星鹤让宫中的俾人端了玉兰酥、荷花糕等许多精美小点,众人沉默用了,便心照不宣似的,纷纷向星鹤神君告辞回去。

    星鹤将几人一一送了,也并没再多说些什么。

    沈炼和凰兮一同下了下台,彼此无言间,沈炼却知道凰兮一定有许许多多的话要对自己说,便不等凰兮开口,主动从了他一同回到凤王殿去。

    没人知道,众人走后,只剩下星鹤一人,在观星台上落寞站着。

    星海中烟波浩渺,每一颗星子闪烁的,都是最美的颜色。

    他抬着头,喃喃地说了句:

    “竟敢在瑶台下的荷塘里做那等事,现在的小辈,胆子可还真不小……”

    沉默许久后,又是一句:

    “白离啊白离,你走的真轻巧,将这一切担子都推给我。你那大徒弟也是个不省心的,竟然要我一并替他瞒着。”随后轻一叹气。“若当初,你我也像鬼凤两个小辈那般坦诚,敢认清自己,该有多好。”

    可惜。

    可惜没如果。

    可惜那从前。?

    ☆、第四十二章 神魔之井

    ?  鬼王婚书第四十二章神魔之井

    两人回到凤王殿,面对着在茶案两侧坐下。凰兮垂着头,取了朱砂小壶,为沈炼倒了一杯热茶。

    随后,他轻声道:“我不知为何,星鹤神君会将这桩事的始末告诉你我。或许,他是真的藏这个秘密藏的倦了,将这个烫手山芋丢了过来。”

    沈炼举着茶杯,向凰兮一笑,道:“无妨,便是多棘手的事,我也和你一并扛着。”

    凰兮抬起头看着他,羽睫轻颤。薄唇动了动,却什么也没有说。

    这整桩事,都是因神魔之井而起的。

    神魔之井位于蜀山山脚,是人界与魔界的隔膜,也是维护世界平和最重要的一处脉门。

    相传,魔,是集天地戾气而生的。冷血冷情,诡计多端,好杀,喜斗,即便面对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也是毫无悲悯之心的。

    自许久以来,魔界都被封存在自己的世界里,与其余五界相隔。后六界争斗,神魔之井动摇,为防止魔物逃出惑乱人间,九天玄女以元神之力封堵神魔之井,最终化为结界上的一块雪色玉石,千年不变的在那里镇着。

    然而,魔界对于人间界的觊觎之心,是永不会磨灭的。

    神魔之井再度异变,是近日的事情。那变动极其微弱,不过转瞬便停歇了,因此,也无人知晓,在那一瞬启开的一道缝子里,钻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后来,唯一知晓这桩事的,唯有夜观星象的星鹤神君。

    星鹤神君不善武,故将此事,转告了九天战将白离上神。

    人间界中,出现了魑。

    “魑?”沈炼听着,忽然问了句。

    凰兮点点头,道:“对,在那一瞬间从缝隙中钻过来的,是魔界四将之一的魑。魑原为鬼魅,乃天地戾气与怨气精华所在。刀剑术法杀他不死,且其如影如雾,随处皆可遁形。寻常法子,根本制不住他。”

    沈炼皱着眉,又问:“那又要如何?”

    “吞噬。”凰兮轻声道。“那是白离上神想到的法子。既然伤他不死,那便用至纯的元神之力去吞噬。九天精魂与魔界戾气相生相克,融在一处,彼此消磨,虽一损俱损,但却是唯一的办法了。”

    沈炼眉头锁的更紧,道:“莫非……”

    凰兮垂着头,似是无声叹了口气,复又道:“白离上神,将魑收到自己身子里去了。”

    魑为魔界四将之首,戾气怨愤至阴至纯,极难消磨。便是白离上神用元神吞噬,可终究,不过也是同归于尽的法子罢了。

    渐渐,那难缠的魔将将那白娟似的人耗损的只剩一具空壳,便是尚存一丝元神苟存于世,却也再不复昔日战神的霸道和雄威了。

    然而白离却不曾犹豫过。

    就如同星鹤曾问他:“这次,你又要选了苍生么。”

    白离点点头,一双眸子较那九天星海更为深邃清澈。

    然而,那魑却比他想象的更难缠些,戾气与怨气叠加的力量太过浓厚强大,他一个人,便是耗尽了元神,也无法完全吞噬殆尽。

    白离思虑过许久,他身侧能接此大任的,只有一个。

    在交付了这桩事后,那已被耗损的千疮百孔的人,终于在软榻上,灼成了一堆灰烬。

    战神白离,不曾在沙场上战死,而是被日日消磨着,最终化为了一堆飞灰。

    白离死后,九天之上知晓这件事的,只有两人了。

    沈炼端起茶杯,饮了口茶,沉声道:“这么说,你我在昆仑镜中看到的,都是假的?”

    凰兮点点头,道:“那是沐炎向星鹤神君借了星罗镜,以自身心意编篡的。”

    “可我却不懂。”沈炼道。“沐炎为何不将事情告诉月见,反而故意让月见去恨他?他该知道,便是月见被蒙在鼓里,也不会好受的。”

    被蒙骗的人,往往是最可怜的。

    因为,在身侧知晓真相的人一一故去后。

    天地之间,便只剩他一个。

    凰兮侧过身,目光悠远的望向窗外:“或许,沐炎就是想让月见恨着自己,这样,有朝一日他死了,月见也不会太难过。”

    沈炼嗤笑一声,道:“你说这星鹤神君,自己藏着秘密不说便罢了,又偏偏告诉你我。如今倒是真相大白,心里却堵得难受。我算是知道星鹤为何不摆明了同月见说,说与不说都是利弊参半,或许说了,反而更惹得人怪罪呢。”

    凰兮点点头。

    星鹤不说,是怕背弃了自己对白离和沐炎的承诺。

    可白离走了,沐炎也总有一天要故去。

    将月见一个人留在这混沌的世上,实在是……

    太可怜了。

    凰兮饮了口茶,蓦然低下头,温热的雾气歇着茶香熏在眼底,暖融融的香雾,却留下微凉的濡湿。

    他将杯子放在桌上的时候,沈炼正好垂下手,擦着他的指尖停在那儿,两个人的肌肤轻微的摩挲着,触到的地方几分微热。

    凰兮第一次觉得,沈炼离他那么近。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沈炼和他太遥远了。一个在九幽,一个在九天,便是并肩站在一处,却也总有种终将殊途的感觉。

    然而,此时此刻,在氤氲的茶香里,沈炼就在他对面坐着。两个人肌肤相亲,距离,就只有这么近。

    他从未珍惜过沈炼在他身侧的感觉。或许,是他隐约的知道,沈炼总会再来的。他只能带着不安,带着略微的期盼,在这里等。

    然而,此时他方才知道,在他还有那工夫踌躇的时候,正有多少表面相近的人,经历着生离死别。

    他还记得,星鹤神君谈及白离时,眼中那显而易见的落寞。他还记得,月见望向沐炎时,那想要接近却又退却了的隔阂。他还记得,沐炎落在月见身上的目光日华一般温柔,能在心口灼出几分微热。

    他忽然,不想再放沈炼走。

    他怕总有一天,他们两个,也再没有机会了。

    凰兮抬起身,倾身过去,轻轻吻上沈炼的唇。

    那轻薄的双唇中,带着几分柔韧,带着几分炽热,起初还有些微凉,不过在双唇相触的一瞬间,便灼的滚烫。

    沈炼一时怔了,却也不躲,反而迎了上去。他双手搂着凰兮的肩,茶杯落在地上,打湿了两人的衣角。

    若不是适才一直饮茶,沈炼觉得自己定是喝醉了。

    彼此朦胧间,凰兮微睁着眼,忽然说了句:“我还是想告诉他。”

    “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沈炼闭着眸,轻轻一咬凰兮的舌尖。“我都听你的。”?

    ☆、第四十三章 凤殿□□

    ?  第四十三章 凤殿□□

    月见站在沐炎寝宫门前,还未来得及推门进去,便听见里头传来急促的咳声。他站在那儿,犹豫了好一会儿,直到听见里头有人打碎了杯子,方推了门进去。

    寝宫中,沐炎伏在床头,正垂着头收拾地上的碎片。他弯着身子的时候,寝衣滑落,露出遍布着疤痕的胸口。

    月见站在那儿,许久没有出声,只觉得眼前的那个男人,虚弱的让他觉得陌生,让他觉得心疼。

    他忽然想起,那一天,苍狼山上,他第一次见到沐炎。

    他是羽型的灵族,却生的不好,不仅生着诡异的三翼,也不似娘亲般白羽无暇,身上交错的生着浅灰的杂毛。

    父亲觉得他是个灾象,说的再不好些,便是个怪物,趁着他熟睡的时候,将他丢在这儿。

    他不过是个新生的婴孩罢了,被丢在这,只能静等着死。这苍狼山上猛兽繁多,豺狼虎豹皆有,怕是不出半刻,便会被叼去果腹。

    那一瞬,他已绝望了,认命了。紧紧的闭上双眼,恨不得早些昏睡过去,这样被利齿咬碎的时候,便也不会太痛。

    忽然,他听到个声音。

    那声音稚嫩,青涩,却有股说不出的温暖柔和。

    “师父,师父,你看,这是什么?模样好奇怪,竟是三翼的鸟呢。”

    另一个人沉着声音答道:“这是你的同族,可化形却没有化好,定是被亲族当做不祥之兆,故而遗弃在这儿。”

    “师父,师父,他好可怜,我们把他带回去吧。”

    “炎儿,你也不过心血来潮罢了,他虽可怜,师父却也没空的。带回去烁华宫里,你养着?”

    “我养就我养。”

    沐炎跑过去,将那灰白的小鸟抱在怀里,回过头,对着白离璀璨笑着:

    “那以后,他就是我的了。”

    就因为沐炎的一句话,他从命本该绝的怪物,成了日后人人仰慕的月见神君。

    没有沐炎,他可能早就已经死了。不知化在哪头畜生的腹里,到最后,连骨屑也不剩。

    月见回想着往昔的种种,在那里站着,心头似乎被什么扼住,一跳一跳的疼痛。

    他静静地走过去,沐炎一抬头瞧见了他,两人四目相对,却什么话也不曾说。月见褪了外衫,上了软榻,钻到沐炎怀里。

    “师兄,你许久不曾抱我了。”

    沐炎低着头,道:“你在怪我?不是你口口声声,再也不让我近身,不让我碰的么。”

    月见垂着眸子,轻轻笑了。

    师兄,魑的戾气你一人化解不掉,那么,让月见来帮你可好。

    哪怕,损了修为,跌下神位,月见也不在乎。

    因为月见终于明白……

    这世上,若没了师兄,那才叫做,什么也没有。

    月见直起身子,伏在沐炎身上,几分侵略地吻下去。他垂着眸,羽睫扫在沐炎面颊上,似乎蝶翼化在心尖似的,带着炽热的微微痛痒。

    沐炎闭着眸回应着,月见似是在报复他,带着几分力道去咬他的舌尖,他也不躲,两个人缠在一起,是炽热的交融。

    这世上,最美的并非坐拥江山,并非腰缠万贯,并非花容天下,权倾九天。

    最美的只有一件事。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再没什么,比千百年后依旧形影不离,更加曼妙。

    而凤王殿中,凰兮与沈炼,也刚刚结束一场旖旎的□□。

    似乎觉得自己适才的纠缠丢了颜面,不过刚刚结束,凰兮便披了件雪衫坐起身,不去看身侧那人。

    沈炼瞧着凰兮耳尖的微红,毫不掩饰的笑笑,他侧过身,轻轻一按凰兮腰侧最柔软之处,那冷着一张脸的人儿瞬间便蜷起来,带着几分酥麻和痒痛,瘫软在他怀里。

    沈炼低下头,将凰兮按在身下,两人无话,只因唇舌无暇。

    迷乱之中,沈炼微一皱眉,抬起身子,低声道:“你怎么总是喜欢咬我?咬的可疼了。”

    “别胡说,我可没用什么劲儿。”凰兮侧过头,不去看他。“谁,谁让你……”

    沈炼一怔:“我什么?”

    凰兮却不答话。

    他又怎好意思说得出口。

    谁让沈炼,总是侵略的那么猛,进入的那么深呢。

    有时,他都觉得自己要窒息了。不过是一个吻罢了,到最后,却总能昏天黑地的,似乎适才已死过一回。四周景象都模糊了,迷幻之间,真假难分。

    沈炼伏在凰兮身上,看着他窘迫的无言以对的模样,笑的更加张狂,只道:“玲珑如你,也有说不出话的时候。”

    凰兮瞪了他一眼,却也不答。

    沈炼俯下身,想再啄一个吻,却听见寝宫外头有脚步声急匆匆的跑过来。随后,是个少年焦急的声音:“王,王,大事不好,大事不好啦!”

    凰兮听见流光的声音,一时间吓的魂都飞了,气都没喘匀,还是沈炼扶着他身子让他坐起来。

    凰兮坐在那儿,缓了一会儿,沉着声音道:“何事惊慌?”

    那副正襟危坐的模样,让一旁的沈炼笑的更欢了。

    然而,流光的下一句话,却让他再也笑不出来。

    寝宫的大门锁着,流光进不来,只焦急地拍打着门扉。

    “凤毓公主刺伤了天帝七皇子,此刻已经被上了枷锁,关押到天牢里头去了!”

    凰兮奉旨进入天宫的时候,衣带都没有系好,沈炼跟在后头,往前赶了几步,一边走着,一边给他整理着。

    然而,沈炼毕竟不曾奉召,到了正宫门口,让天兵一拦,只得就此止步,眼睁睁瞧着凰兮走了进去。

    沈炼站在原地,眉头锁的很深。

    他隐约觉得,此番凤族,是招惹上了不得了的事情。

    天帝七皇子的顽劣,六界几乎人尽皆知。早年蟠桃盛会上,那天不怕地不怕的七皇子,还借着醉意调戏过嫦娥。这番罪行若是放在别人,早就散了神力打到下界去了。也便是因为这份亏欠,天帝和王母方对嫦娥那般恩宠。

    天帝七皇子,似是淬了毒的一把刀,凭着自己的身份,什么话不敢说,什么事不敢做。连太上老君炼了三百年的仙丹,他都能偷来吃了。偏偏九天群臣碍着天帝和王母,还不能横加指责什么。

    如今,凤毓竟伤了那七皇子,恐是死罪难逃。

    凰兮和凤族,又要怎么办呢。?

    ☆、第四十四章 死罪难逃

    ?  鬼王婚书第四十四章死罪难逃

    第8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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