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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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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真]少爷悠着点 作者:若然晴空

    第14节

    其实对于云真尊主和顾颜之间究竟有没有感情,齐天扬是抱着怀疑态度的,顾颜心性狠毒,一言不合就要动手杀人,加上他写的那些性格设定,打死他也不会认为这种人会真心爱上什么人,只怕又是一个杨莲亭罢了。但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云真尊主为什么会爱上这样的人?还爱得这么浓烈?不惜搭上命也要为她报仇?同性之间,也会有这种爱情?

    这实在是一个难解的谜题,齐天扬支着后脑勺躺在凌云壁上,不期然想起一双冷冽的凤眼,心跳顿时乱了一拍,楚寒非他……也是这样的吗?

    窗外雪花纷飞,不知迷蒙了谁的眼。

    云真尊主的事情也算告一段落了,齐天扬想留在御剑门,也不准备藏着掖着了,想把春秋启明剑像剧情中一样送去检验,反正这剑的事情已经传遍了御剑门,他再把剑拿出,说是听到风声不确定自己的剑来历,觉得和春秋启明剑的描述有些像,故此想要检验一二,也不突兀。

    可等他将事情和自家爷爷哥哥说了,却只得来两个怪异的眼神。

    齐天涯脸色有些凝重,他道:“让我看看你的剑。”

    心知有异,齐天扬也不多话,把灰扑扑的春秋启明剑交给齐天涯,齐天涯接过,对着雪光看了看,似乎不怎么确定,他右手灵力结阵,掌心一道极为复杂的图案,全由灵力构成,光芒闪动间,一把寒光湛湛的宝剑被祭出,剑柄落在他掌心里。

    齐天涯和齐辰轩对视一眼,齐辰轩心领神会,接过那把宝剑,对准春秋启明剑就是一剑,他用了三成力量,而看似不起眼的春秋启明剑只是微微震了一下,半点损伤也没有。

    齐天涯的剑名为金龙悬天剑,也是御剑门真传弟子的信物,相传御剑门创始人剑仙无名,曾得天界玄铁一块,得宝剑十数,无坚不摧,而这十把剑,却是无法对彼此造成任何伤害的。

    齐天涯脸色凝重,“按理来说,这把剑应当是真品,可蓝师弟手中那一把,也经过了检验,春秋启明剑莫非有两把不成?”

    齐天扬立刻就明白了,有人已经抢先拿着把剑去检查了,之前的那些传言压根不是为了他,而是在给那人造势,从齐天涯的语气里可以听出,对方应该已经过了明路,不过他没听到风声,大概还没有正式被册封为真传弟子。

    我去,哪来的那么多事!

    别人不知道,齐天扬心里却清楚得很,他手里的春秋启明剑必然是真品,那人手里的肯定是假的,问题是他到底是怎么通过检验的啊!

    见齐天扬脸色也怪异了起来,齐天涯道:“天扬的剑是从哪里得到的?也许这也会是一条线索。”

    人的心本来就是是偏的,都有种先入为主的概念,他虽然嘴上不说,还是觉得自家弟弟的剑不可能是假的,便问起剑的来处。

    齐天扬就把自己如何在乾元三世境附近找到这春秋启明剑的事情说了,但这仍然不能解释剑的真假,齐天涯眉头皱了皱,不过他也没有多话,现在当务之急是将事情报上去,否则让人抢先一步,就晚了。

    等到齐天涯出去了,齐辰轩站在齐天扬的床前,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意味深长:“就这么想留在这里?”

    齐天扬嘿嘿的笑,装傻。

    齐辰轩哼了一声,“留在这里也可以,不过,”他说,“你该找个师父了。”

    ☆、第65章 最后一位真传弟子

    说实话,齐天扬一开始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都说修真界师徒如父子,有的甚至比亲父子还要亲近,但他的身份注定他要找的师父的范围很小,否则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因为不是主角的原因,他也没耐烦给扬小疯安个高大上的师父,反正身为永远比男主大一级的男配,扬小疯的奇遇也不少,能保证修为和实力就够了,一个男配太抢风头,会导致读者看的时候反射性厌恶,所以他也就没安排他拜师。

    不过他既然来到这里,也就没想按着原文的轨迹来,奇遇往往伴随着危机,他反正是不想为了身外之物拼命的,那些东西随缘就好,所以为了提升实力,找个能悉心教导他的师父也是一件不错的选择。

    见齐天扬陷入沉思,齐辰轩笑了笑,“家里虽然应有尽有,但总归血亲长辈和师父是不一样的,我们能教你的,师父一样能教,我们……咳,教不了的,师父也能教你。你戾气太重,家里宠得又过,留在这里,得懂事了。”

    实力再强,总归境界摆在这里,遇上高一阶两阶的还好,凭着那些护身法宝,能周旋到他来救,若是再惹上一个云真尊主,只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次的事情齐辰轩还不清楚吗?要不是有自家徒儿相护,只怕扬儿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回了,难道自家徒儿能护扬儿一辈子?就是神仙也有打盹的时候,只有扬儿本身的实力提上来了,才没了后顾之忧。

    齐天扬抽了抽嘴角,不要以为他不知道,原本他想说的是“我们舍不得教训,师父舍得教训”!

    齐辰轩轻咳一声,又道:“你自己可有心仪的人选?大乘以下就不要想了,还不如你爹呢。”

    放在别人家,有师父肯收已经是欢天喜地,一个个诚惶诚恐,到了齐家,却是这种挑萝卜白菜的语气,但其实齐辰轩说的也是实情,师父的修为没有徒弟双亲高,面对徒弟的时候就难免会气短,更别提严厉的教导,所以一般人家选择师父的时候都是要“高攀”,到了世家,更讲究这些,因为族中子弟拜了不成器的师父,说出去的名声也难听得很。

    齐天扬还真没见过多少大乘修士,除了御剑门里经常走动的几位长老,也就是一心想要了他小命的云真尊主了,让他想,还真想不出合适的人选来,齐辰轩也不勉强他,只说让他再观察观察,好好想想。毕竟拜师不急于一时,这是一件很需要慎重的事。

    齐天涯认为坐实齐天扬真传弟子身份是当务之急,齐辰轩却不当回事,大孙子把自己放到了“御剑门弟子”的定位上,才会觉得这样的事比较重要。真传弟子也就名头好听,说实话,那些资源他齐家又不是没有,但其实,一个合适又强大的师父才会让人终身受益,宗门什么的,只是个栖身之处而已。

    齐辰轩对于小孙子铁了心想要留在御剑门这件事表示不理解,不过也不妨碍他把事情理顺之后,得出最有利的方案来。

    春秋启明剑送交检验之后,果然在御剑门上层中引起了极大的震动,和蓝纬送去检验的那把剑一样,齐天扬的剑也经住了九把真传弟子佩剑的轮流攻击,毫发无伤,这下头疼的就是他们了。

    两把剑的外观差异不大,都是一副灰扑扑得罪铸剑师的制式,只是清云老祖座下弟子蓝纬送交检验的那把剑边缘上有一些古朴的铭文,看上去要更像流传了数万年的古物,经过符师的确认,上面的铭文的确是上古铸剑师习惯会铭刻的,翻译过来就是“剑有灵,主莫欺”,这是爱护自己作品的铸剑师在提醒剑之后的主人,剑是有灵的,不要随意折辱。

    而其余九把剑上,也都有像这样的铭文,相比之下,从里到外光秃秃一片,花纹丑得像铸剑师犯了癔症一样的春秋启明剑,的确很像假的。

    蓝纬一贯看不惯齐天涯,脸色阴沉沉的,“齐师兄可是对在下有所不满?”

    齐天涯瞥了他一眼,冰冷的桃花眼里不带一丝感情,淡淡道:“舍弟年幼,不通事故,觉得这剑可能是春秋启明,送来检验而已,如有失礼之处还请这位师弟见谅。”

    “嗤!”江照夜半倚着身子,擦着手里玉器一般精致的沙门惊鸿剑,闻言冷笑:“齐师弟也别太给某些人脸面了,你是分神,他是元婴,哪来的师弟?叫声师侄都抬举。”

    蓝纬的脸色更加阴沉了,由于江照夜从中作梗,他拿到蓝灵玉的尸身时已经迟了,虽然吸收了里面一部分残余的修为,但和晋阶分神需要的,还是差得太远了,他的心魔劫一向凶险,没有足够的把握,他是不会轻易晋阶的,居然被说成,被说成……

    齐天涯看了江照夜一眼,没有说话。

    由于这十把剑的历史太过悠久,图形制式都是登记造库了的,但偏偏翻遍了典籍,对春秋启明剑都只有短短的两句介绍:“春秋启明,上古铸剑大师云中君遗作,形恶,性戾,不为君喜。”,连图样都是残缺不全的,形状都看不清,更别提铭文。

    长老们看了一圈,纷纷摇头,他们又不是铸剑师,只能看出两把剑不是凡品,灵光湛湛,应当都是上古时的作品,其余的,要他们分辨,也太强人所难。

    齐天涯道:“既然诸位都分不出真假,不如弟子去请见掌门?”

    他这话说的委实不给面子,蓝纬以为等他说完就会有人跳起来发难,结果却见众人一副早就习惯了的样子,也没有人斥他不敬师长,心中怨愤不已,眼神也愈发阴鸷。

    凭什么所有人都要捧着他们?这些人不就是投了个好胎?齐天涯是,齐天扬也是,这些世家子弟只要有一点点成绩,就恨不得眼睛长到头顶上去,而他们呢?因为出身不好,就能无视他们的努力吗?到底凭什么!

    他的心境波动太明显,江照夜嗤笑道:“心魔这么重,你究竟是不是剑修?”

    除了几乎没有什么心魔的佛修,剑修在修士中的心魔是最轻的,因为走的是杀道,本身必须坚定,心志成熟,容不得一丝错漏。那些心性不定,杀戮成狂的修士,早就被刷下或是进了魔道。

    蓝纬看着他,脸色阴沉。

    齐天涯对外性格冷淡,人缘也不好,其余的真传弟子和他并没有什么交情,只是作壁上观,江照夜看蓝纬却是一千个一万个不顺眼,这才帮齐天涯说了几句话。

    御剑门的掌门元应是修真界里最神秘的人物之一,常年谢客,宗门一应事宜都交由长老们管理,很少人能得到他的召见。有人说元应掌门是位九劫散仙,只等时机一到就要飞升,也有人干脆说他是真正的仙人,只是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竟然没有被带往仙界。无论是什么说法,都逃不过两点,一,元应掌门活了很久,久到让人忘了他的年龄,二,他的实力很高,高到现有的散仙们没有一个能看得出他的境界。

    就是这样一个人,他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说是仙丹都有人信,分辨区区一把剑简直手到擒来。

    事情进展的出乎意料的顺利,听完了长老的汇报,元应掌门当即应允下来,等到剑呈上,上首便沉默了。

    层层阶梯看不见尽头,上首的人究竟是什么表情没有人看见,但压抑的氛围还是在整个大殿中蔓延开来,连长老们和九位见多识广的真传弟子都噤若寒蝉,更别提蓝纬,他能直直站在那里已经用上了毕生的勇气,不过,他的双眼里还是带着一些期待和不安。

    他得到这把剑是意外,但这也正说明了他是被这剑选中的人,是命中注定要成为这一代最后一位真传弟子的,可没有亲耳听到答案,还是会不安。

    良久,上首传来一声悠悠的叹息,“这两把剑都是云中君所铸,有铭文的那把,换做祭秋,另一把,是春秋启明。”

    蓝纬双眼瞪大,惊声叫道:“这不可能!”

    他这一嗓子来的太突然,不过没有人要和他计较,因为他也说出了几位长老的心声,在他们看来,同为仙界材料所铸的十把剑,上面的铭文就该是一致的才对,要不是齐天涯后来送上的那把剑同样也能经得住另外九把剑的攻击,他们都不会来走这一趟。

    元应的声音飘忽不定,像是想起了什么往事,他慢慢说道:“春秋启明是云中君最后的作品,他一心想要造出世上最好的剑,剑成之日却被天劫击碎剑灵,他怒而封炉,再不动剑,所以这春秋启明,是没有铭文的。”

    ☆、第66章 云靖尊主的传说

    用尽心血铸造的剑却成了失败品,云中君没有当场毁剑已经是极限了,又怎么会像那些爱护自己作品的铸剑师一样镌刻铭文呢?

    蓝纬像是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只能用最后一丝骄傲勉强支撑住自己的身体,眼中闪过深深的失望和不甘。他虽然相貌阴鸷不讨喜,可在这样的情况下,就差一步就能登天,又被狠狠打落云端,实在是让人唏嘘。

    齐天涯微微顿了一下,平静道:“如掌门所说,那舍弟便是春秋启明剑之主了。”自然,也是御剑门这一代最后一位真传弟子。

    元应掌门没有说话,这就是默许了,齐天涯又退回了原处。

    过了一会儿,便有一位长老出列,对上首恭敬道:“掌门,此事事关重大,应该从长计议才是,据我所知,这齐家公子年不过二十有余,且身有戾症,喜好杀戮,恐非真传弟子之选。”

    齐天涯冷冷的看了那长老一眼。

    这时外间有人来报:“掌门,几位供奉大人求见。”

    御剑门是上界大宗,供奉的自然是散仙了,齐天涯微微蹙眉,将反驳的话咽了回去。

    元应掌门缓缓道:“让他们进来。”

    不多时,几人走进,殿上众人看去,都不由在心里赞叹了一声:好气度!

    只见殿中三男一女徐徐走来,领头的男子一身浅灰长袍,木簪束发,虽然五官平平,却有一双极为锐利的眼睛,被他扫过的人无不汗毛直竖,就像被剑锋指着喉咙一样。紧接着是一对璧人,男俊女美,极为登对,两人都透着一股卓然的气质。然而齐天涯只是看了一眼,就厌恶地转过头去。

    这对男女,自然就是当年曾经背叛过霜寒剑尊的金砚之和素秋了,他并不是齐辰轩那样的霜寒剑尊脑残粉,只是单纯厌恶。

    一个欺师灭祖,一个不守妇道,居然能过得这样逍遥,这世道,果然是不公平的。

    最后一人是个老者,面相极为苍老,但双目却闪着精明,一看就不简单,事实上这位老者是位五劫散仙,他已经是目前所知的散仙中活得最长的一位了。当然,元应掌门是不算在内的,他活了太久太久,几乎现在能流传下来的典籍中都记载到了这位元应掌门的存在,那时起,他就已经很神秘了,有人甚至怀疑他是上古时候的修士。

    “听闻春秋启明剑的宿主现世,那真是恭喜掌门了,多少代下来,这回十大真传弟子可算聚齐了。”领头的男子面色淡淡,明明只是走个过场,却别有一股气度,散仙早已经脱离了修士的范畴,一举一动都仿佛天成。

    元应掌门波澜不惊,指尖在春秋启明灰扑扑的剑身上划过,好似什么都无法引起他的注意。

    众人也都习惯了他这副样子,说实话,对他们来说掌门就该是坐在那里像个雕像一样,千年万年不见得说几个字的好吗?像刚才那样耐心的回答他们的问题,并且还仔细解释了春秋启明剑的来历,这样的掌门才不正常有木有!

    领头的男子显然也明白自家掌门的性格,他点点头,就准备走,这时一道女声响起:“看来这就是新来的师侄了?你是清云的弟子?我记得你。”

    这声音颇为温柔,却是对着蓝纬说的。

    蓝纬见众人都看向自己,深觉难堪,也顾不得和他说话的是谁,脸色顿时不好:“让仙尊误会了,弟子无缘,并非春秋启明之主。”

    素秋笑了笑,没有再说话,她相貌清丽温婉,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蓝纬即使满腹怨气,也被她和煦的态度弄得有些不好意思,正要说什么,素秋已经退了回去,站在金砚之身边。

    蓝纬心中,不由得就升起一点失望之情,比起前程落空的失望,这种失望显得有些懵懂,他并不明白这代表了什么。

    金砚之道:“那不知这新来的弟子在何处?”他微笑了一下,目光落在了齐天涯身上,意有所指道:“莫非是还没到?”

    齐天涯死鱼眼回视过去,表情冷淡,并不说话。

    江照夜撇嘴,实在不知道这位供奉大人一个散仙为什么一定要和齐天涯过不去,他的住处最远,每次都是最迟到,卡着时间点来的,原本也不算什么,只是有掌门在,大家到的都要更早一些,就显得大家都在等齐天涯似的。这不过是件小事,结果每次这位供奉大人都要提几句,要不是深知齐天涯这人是个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修炼狂,也不知道会有多少人要和他过不去,就现在,齐天涯在真传弟子中的人缘也是低到无法想象。

    元应掌门轻抚着剑身,犹如老僧坐定,一言不发。

    “不在吗?”领头的男子微微挑眉,看向离掌门最近的一人:“行烨长老?”

    行烨长老苦笑一声,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就是如此,所以今日并非是册封弟子身份之日,诸位来得早了。”

    领头男子道:“是齐家人?”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趣味,“我看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今天吧,也让我们看看新弟子的风采。”

    行烨长老有些为难:“重明仙尊,这,怕是不妥吧?册封真传弟子等同掌门收徒,准备的话,时间上怕是来不及。”

    重明仙尊锐利的双眼中闪过一丝了然,话是说给人听的,御剑门已经等了最后一名真传弟子数百年,要什么准备没有?一日时间哪有来不及的?这只说明一件事,新来的弟子身份不简单,需要慎重对待。

    修行日久,谁不是人精,都听出了这句话的弦外之音,那这新弟子的身份就呼之欲出了,姓齐,身份极高,又是御剑门弟子,还能劳动齐天涯跑腿,除了那位名震修真界的齐家二公子还有谁?

    金砚之的脸色当时就有些不好,他修行数千年,能成为散仙是各种意外堆叠之下产生的结果,本身并没有散仙应该具备的心志韧性,所以心境经常不稳定,好在等级差别摆在那里,他的心境波动,在场只有其他三位散仙和几个修为达到了渡劫期,能隐隐约约感受到仙人境界的长老察觉到。

    即使是这样,还是丢人到家了,金砚之冷哼一声,在心里给齐天扬记了一笔。

    这时元应掌门忽然像是刚睡醒似的,开口道:“收徒?”

    声音很轻,像是自言自语,然而在场之人无不是高阶修士,这话听在耳朵里,极为清晰。

    行烨长老连忙道:“听掌门吩咐。”

    上首又安静了一会儿,元应掌门好像梦游一样的声音才慢悠悠的传来,“收徒,收吧,斩天呢?”

    行烨长老小心道:“掌门,斩天仙尊已经飞升数百年了。”

    “飞升了啊……”元应掌门又道:“他收过弟子吗?哦,我记得有,叫云碧,让他看看愿不愿意收下这孩子吧。”

    众人哭笑不得,一名长老道:“掌门,您又忘事了,云碧早就不在了。”

    “云碧惯会骗人……”元应掌门轻声说了一句,目光渐渐飘远,众人又等了许久,才听到他慢慢说:“既然云碧想躲懒,就让他师弟来吧。”

    元应掌门说完这句之后,又恢复了之前老僧坐定的状态,不过众人都没在意,云靖尊主现在这模样哪里是能收徒的?掌门年纪大,好忘事,也许再过上几百年才能想起这出来,到时候也许人家齐二公子都飞升了,何苦替他传这话。

    齐天涯却将这事记在了心里,如果他没记错,天扬说过,云靖尊主并不是身染怪病,而是被十三仙器之一的聚宝盆给暂时寄宿了,不仅不会有事,相反还会得到不少好处,这些不提。这样的师父,又有经验又有空闲,还不用担心后路,大乘期的修为,仙阶的实力,还没有渡劫期的烦恼,实在是很适合自家弟弟的。

    如果不是他那突如其来的怪病,就是以齐天扬齐家二公子的身份,想拜师还得排队,当然,现在人家还不一定要他,有了掌门的话,好歹也是一道令箭。

    不过,云真尊主的事,终究还是要再看,这事他们虽然占理,但有时候,人的感情是说不清的,齐天涯陷入了沉思。

    长老们只当掌门又忘了吃药,听在几位散仙耳朵里,又有不同。

    云靖尊主是个传说,即使是在散仙的圈子里,他也依然是传说。

    九百岁大乘巅峰,这只是一般天才都能达到的地步,那为什么是传说呢?因为人家在突破大乘巅峰的时候顺手宰掉了一个人,是个三劫散仙。

    你家的大乘巅峰能宰散仙!五招!只用了五招!

    你家的大乘巅峰能在杀完散仙之后还能面不改色继续渡天劫!

    td还在渡天劫啊!渡天劫!

    三劫散仙什么概念知道吗!散仙每过五千年渡一场天劫,渡不过就是个死,能混到三劫散仙,那个倒霉蛋起码有一万五千岁了有木有!就算他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修炼渣渣,td也是货真价实的活了一万五千岁的散仙!

    就这么,被一个岁数还不到他零头再除以五正在渡天劫的小辈,给秒了。

    ☆、第67章 谁是纨绔子弟啊!

    在洞府里养了数月之久,齐天扬又不是李蛟那样的死宅,只觉得浑身都不舒服,想着要好好出去痛快一场,几乎成了心病。

    顾天寒见他伤好得颇快,等到能下地,就让他每日出去练一个时辰的剑,虽然还是不能出门,不过也比之前好了许多,齐天扬一边挥剑,一边感觉自己的心情松快了不少。

    楚寒非就没有这么好的心情了,明面上他没有凌云壁那样的宝物疗伤,而乾坤图的事情是万万不能往外露的,只能每天卧在床上装病号,喝着顾天寒故意开的苦药,一边感受着自家心上人传来的愉快心情,一边不由自主的想着心上人的好心情会不会是因为那个一看就不像好人的炼药师,这种阴暗的想法几乎要把他逼疯。

    他的胡思乱想一直持续到齐天扬成为真传弟子的消息传来,楚寒非看了看自己层层绷带下不见一丝伤口的皮肤,松了一口气。身为天扬的师叔,在这样重要的日子里,就算身上有伤也要强撑着去参加才对吧?

    其实齐天扬不是没有来看过楚寒非,毕竟是为了他才受的伤,就算没有感动也有几分愧疚在,而且……他也不是没有感动的。可是只要一想到楚寒非舍命救他不是因为什么兄弟情谊爱护师侄,而是因为喜欢他,齐天扬就觉得别扭,仅存的一点感动也升不起来了。

    在网文界,你家种马没有为一两个妹子拼过命都不敢自称男主,楚寒非虽然属于那种比较理智型的男主,但偶尔也会为了妹子犯浑的,他不能确认自己是不是顶了女主光环。

    齐天扬对楚寒非的心情有点复杂,一方面因为莫名其妙和他结下道侣契约而恼怒羞窘,一方面又为他所展露出来的那种直白的热情弄得有些不知所措,既有因为自己的魅力产生的得意,又有一些被同道羡慕的,那种生理性的不自在,然而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楚寒非对他的感情,究竟几分真几分假?

    若是真的,他自然要改变态度,从此远离他,若是一时被蒙蔽,说开了之后还能做兄弟,他们现在一荣皆荣一损皆损,能不离开对方就不离开对方。

    齐天扬不是个把烦恼憋在心里的人,纠结了些时候,也就把这事抛到脑后了,想着忙过这阵,找个人试探试探楚寒非再说,当然,绝对不能再找原文女主了,他和她们绝对是八字犯冲。

    齐天扬确实很忙,春秋启明剑数百年未现世,御剑门已经很久没有迎来第十位真传弟子了,上一代春秋启明之主说来和齐天扬还有点缘分,正是那斩天仙尊首徒云碧,他失踪后,春秋启明也随他一起失去了踪影,直到今日,才又被齐天扬带回了御剑门。

    册封真传弟子的仪式办得很是隆重,基本上各大长老以及各个脉系,各个峰头的大能们都是来齐了的,散仙也来了好几位,不过由于齐辰轩在场,素秋和金砚之没有来,齐天扬早已听说了自家爷爷的光荣事迹,对此表示乐见其成,要知道,楚寒非那张脸,放在不熟悉的人眼里是巧合,可那对奸夫淫妇一个是他曾经的弟子,一个是他曾经的妻子,又怎么会认不出他?

    楚寒非也是这么想的,他松了一口气从角落里走出来,看着人群中好像太阳一样耀眼的明艳少年,唇角微勾。

    有自家爷爷在,原本按规矩来的接引长老自然被他替下,齐天扬跟在齐辰轩身后,被他提点着认人,这个叫一声长老,那个叫一声师伯,心中一大群热情奔放的草泥马奔腾而过。

    我嘞个去!还叫师伯!爷爷您这态度,跟叫师侄似的!要不要这么酷炫!

    很快,齐辰轩就告诉他,什么叫没有最酷炫只有更酷炫。

    各种仪式走了一圈,一行人到达御剑门的核心大殿,元应掌门坐在上首,按照许多宗门里收取真传弟子的规矩,他应该赐下一些赏赐,然后说几句鼓励的话,最后宣读册封的旨意,广诏宗门,仪式才算完结,可偏偏元应掌门是个万年神游党,别说真传弟子,就是散仙供奉也难在他嘴里撬出几个字,所以一直是由他人代劳,

    到了齐辰轩这里,他就不乐意了,他打断了行烨长老的话,对着上首道:“元应老头儿,你就准备这么干坐着?”

    他这话说得太过无礼,偏偏在场除了元应掌门,还真没人能在武力上胜过他,只得噤声。

    一时间,整个大殿上,鸦雀无声。

    如果目光能杀人,齐天扬觉得自己都快要被万箭穿心了,他不由得扯扯齐辰轩的袖子,得到的却是一个安抚的眼神。

    那种熟悉的,看纨绔子弟的眼神从四面八方传来,齐天扬都要哭了,他真的不需要安抚!不就是长老代表掌门吗,他一点也不介意的啊!

    元应掌门忽然抬起了眸子:“辰轩剑仙。”

    齐辰轩桃花眼微眯,看着他,眼中露出锐利的光芒。

    “云碧哪里去了?”元应掌门波澜不惊的眸子里忽然闪过疑惑的情绪,众人看不见他的脸,却能听出他是很认真地在问。

    齐辰轩都要气笑了,“你家徒孙失踪那么多年了,现在想起来找我要?他是我儿子还是我夫人?”

    元应掌门不说话了,过了很久,他才叹了一口气,对行烨长老道:“罢了,我来吧。”

    数道月华般的灵力织成长长的白练,星光在四周散落,美得让人不由屏住呼吸,那道白练一直从看不见尽头的阶梯上织到众人面前,缓缓卷起行烨长老手中的卷轴,又慢慢往上去。

    这一手委实惊艳,那阶梯长到修真之人的眼力都看不出究竟,一个人的灵力要有多深厚才能铺这么远?还是这样轻描淡写?

    不过毕竟是传说级的人物,众人惊叹了一会儿也就过了,愈发虔诚地聆听起元应掌门的话来。

    齐辰轩对齐天扬挑了挑眉,露出一个“看吧,我就知道会是这样”的表情,感受着四面八方隐晦的打量,齐天扬深觉头痛。

    他是来历练的!历练!要是想当回纨绔子弟他还不如待在齐家,不知道多少世界都围着他转,想干什么不成?何苦装逼装到剑修大本营!

    经此一役,齐天扬三界第一纨绔的名号在御剑门中彻底打响,人人提起他都会带着三分羡慕三分嫉妒三分不屑,似乎完全忘记了他妖孽的天资和越阶杀人的战斗力。

    “纨绔子弟!谁是纨绔子弟啊!”齐天扬一剑斩断一截树冠,愤怒地嚷嚷。

    顾天寒唇角带笑:“天扬莫气,他们只是不了解你而已,日久见人心。”

    被顾天寒说得宽心了一点,齐天扬呼出一口气,把春秋启明剑收回鞘中,直接席地而坐,靠在树下。

    今日是难得的好天气,没有风雪,阳光暖暖的,照在身上,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多享受一会儿,顾天寒也坐到他身边,这些日子齐天扬和他也算熟识了起来,加上还欠人家一个人情,一来二去相处下来,倒也有了几分朋友的架势。

    齐天扬是个慢热的人,脾气又大,难得能碰到合意的朋友,加上这人和剧情关系不大,可以毫无顾忌的结交,他对顾天寒也多了不少真心。

    “我就是看不惯他们那种嘴脸,好像我的修为都是齐家给的一样,”齐天扬揪住顾天寒的袖子抱怨,修眉皱起,菱形双唇一开一合,让人不由心猿意马起来。

    顾天寒看着他,眼里带了几不可见的迷茫。

    “自己不努力也就算了,偏要把别人的……”齐天扬眨了眨眼睛,一脸莫名其妙:“顾兄?我脸上有东西吗?”

    顾天寒的脸色变得很奇怪,过了一会儿,他才慢慢道:“没事,你该回房去休息了。”

    齐天扬立刻垂头丧气起来,但他也知道契约反噬不是小伤,而且很容易留下后遗症,一定不能马虎,只得对顾天寒摆了摆手,向房间走去。

    顾天寒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一动不动。

    这时一道冷冷的声音传来,“你在看什么?”

    顾天寒没有回头去看,却知道来的是谁,在这里,也只有楚寒非会对他一个炼丹师抱有这么大的敌意了,他忽然道:“你喜欢天扬?”

    楚寒非一怔,回答得却毫不犹豫:“自然。”

    顾天寒这才转头看向他,“喜欢,为什么喜欢?”

    楚寒非只觉得这人莫名其妙,他强压下心中的妒忌和阴暗,冷冷道:“你不也一样?你为什么喜欢,我就为什么喜欢。”不过你再喜欢也没有用,人是我的!

    顾天寒却抬手捂住了双眼;“喜欢他的,是我的眼睛……”

    ☆、第68章 坑,真坑

    顾天寒的脸盲与生俱来,从小看到的都是一张脸孔,模糊不清,再美的女人,再英俊的男人,落在他眼里,和青菜萝卜没什么区别。

    他不是个外向的人,遇到问题也不会向人倾诉,于是这个不是病的病直到他七岁才被发现,发觉这病无法治愈之后,家里的长辈们并没有惊慌,而是仔细教会了他如何不用眼睛分辨出形形色色的人们,现在如果一个人站在他面前,他有一百种方法辨别出对方的身份,并且毫不失礼地与其交谈。

    见到齐天扬的第一眼,他承认自己被蛊惑了,那鲜明的五官,生动的表情,是他数百年人生中见过的最明亮的色彩,让他不由自主的想要靠近,想要占有。可他同时也明白,这种感情来得太快,太突然,原本就是不稳的,需要更加用心的经营才有能开花结果,在认识还没有多久的时候分离,对于那株幼苗来说更是一种灾难。可看着那双明亮的桃花眼中不自觉流露出的种种情绪,他发现自己没有办法拒绝。

    于是带着宁家兄妹回谷医治,原以为用不了多少时候,而事实上也没有过很久,但这世上有一件很残忍的事实,不是你的,永远也不会是你的,他不过是迟到了一会儿,他就和他再也没有关系了。

    这些日子和楚寒非可笑的斗气,明明知道不应该还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跟在齐天扬的身边,他觉得这简直像是一场梦,他确定,无论是不是喜欢上了一个人,他的骄傲都不会允许他这样做。

    喜欢齐天扬的不是他,是他的眼睛,他贪恋那朵从未见过的云彩,几乎要把自己低到尘埃里面去。

    顾天寒忽然就有些明悟,他身上的气息发生了变化,有什么冥冥之中的存在在他身边急速汇聚。

    原本和他针锋相对的楚寒非一呆,这,这画风不对啊!说好的情敌相见分外眼红然后一言不合打上一架最后被他打趴下跪地求饶赌咒发誓在再也不敢接近自家少爷的呢?就这么突破了?

    眼见灰色的劫云在上方不断凝聚,楚寒非嘴角一抽,也顾不得和顾天寒纠缠,捻动手势,灵光一闪就离开了此处,他才不愿和他一起挨雷劈呢,而且在齐天涯的洞府里,还用不着护法。

    顾天寒原本就是分神后期巅峰的修士,他年不过六百,放在天骄子弟里已算落后,但炼丹师原本也不看重修为高低,对他们来说,修为能带给他们的只是寿元,他们的身份,地位,尊严,全都来源于自己炼出的丹药品质,对他们来说,成为天阶炼丹师,平步飞升才是终极梦想,靠着修为飞升反而是一种耻辱。以顾天寒地阶炼丹师的实力,他已经是五大世家同辈子弟中当之无愧的王者。

    结果这个王者td连修为也要晋级了啊!还让不让人活了啊!

    听到这个消息,所有人都恨不得上去踹他两脚。齐天扬也很想踹他,当然,不是为了晋级的事,少爷表示他还没有那么小心眼。

    凌云壁幸灾乐祸的话还没说完,头上已经挨了一记,齐天扬收回手里的剑鞘,眼睛瞪大,“你再说一遍?”

    “十三仙器不知道抽什么风和我一样都认主了,之前我还没看出来,不过现在顾天寒在渡劫,他和那只破鼎结契的事情就瞒不住了。”凌云壁立刻道。

    天知道他也很震惊的有木有!要不是忽然发现那只破鼎和人结契了憋不住联系了一下其他仙器,他还不知道他们居然都认主了!连问心镜老大也是!算算他还不是第一个,至少那只破鼎是早二百年前就认主了的!

    “上一句!”齐天扬说道。

    凌云壁想了想,“怪不得顾天寒那个视力有问题的居然还会对你一见钟情?”

    齐天扬的额上露出青筋,他握着拳,咬牙一字一句的说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凌云壁抽了抽嘴角,“至于吗?有人喜欢是好事才对啊?”

    齐天扬露出一个似哭似笑的表情:“被女人喜欢是好事,被男人喜欢……”他忽然变了脸色,暴怒着大吼道:“你给我去试试啊!”

    小爷是直男!直男!祖上八百代都没有喜欢同性的血统!

    见齐天扬生气,凌云壁也不敢再和他开玩笑,老老实实给他解释:“十三仙器是天生地养,与世界本源最为接近,所以我们天生都会对你好感,认的主人和我们的契合度必须很高,不然只能暂代,这就要求他们也必须和我们一样的喜欢你……”

    齐天扬已经不想发表评论了,他第一次知道自己创作的世界有这么大的黑幕,仙器宿主必须要喜欢造物主,否则不能上岗,上岗也没有执照。

    凌云壁忽然道;“其实……”

    “其实什么?”齐天扬怀着最后一丝希望,“你是想告诉我其实世界自动补全了对不对?然后除了顾天寒其余的仙器宿主都是萌萌哒的妹子?像顾娇娇一样?”

    顾娇娇就是他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认识的那只会软软的叫他哥哥的小萝莉了,真心很萌有木有!如果是这样的小萝莉,想想也不是那么不容易接受……

    凌云壁毫不犹豫地击碎了齐天扬的希望,“没有,我们一群男人怎么会找女人当宿主,很不方便的。”

    齐天扬死鱼眼看着凌云壁,分外想做一碗石头羹。

    “但是,”凌云壁又说道:“你是造物主,最初的本源,喜欢你是天性,可没听说喜欢世界喜欢到想把他娶回家的。”

    齐天扬已经对凌云壁时不时的坑爹不抱希望了,他面无表情的说:“是不是还有个但是没说完?”

    凌云壁嘿嘿的笑:“就是他们自己会弄不清楚到底是本别的什么还是本性,必须要经历一个勘破自我的过程,顾天寒是勘破了,后面还排着十一个呢。”

    齐天扬:“……”

    合着那些喜欢不是喜欢,他要真弯了才惨,因为人家根本不是喜欢他,最后还要来个勘破情关,大彻大悟是吧?

    坑,真坑。

    齐天扬忽然就想到了楚寒非,他是这个世界的命运之主,理应对于世界本源更加喜爱,所以,对他是不是也有这么一个过程?一见钟情,愈发痴迷,种种迷惑,勘破情关?

    齐天扬忽然发现自己的某些想法,从一开始就是错的。他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本能的将自己隔离在世界之外,用一本去衡量那些自己根本不认识也不了解的人,以为一切都会按照他想象的那样去进行。却忘了,这本身就是个完整的世界,每一个人物都有血有肉,有自己完整的生命,他怎么能就这样用种马两个字去断定别人的一生?从认识楚寒非的第一天起,他什么时候和女人不清不楚过?

    所以,楚寒非他,是真的喜欢他?从一开始就喜欢他,一直到现在?只是他没有勘破情关,不知道这种喜欢并不是真正的喜欢,不会升格成爱,只是本能?

    齐天扬不说话了,房间里顿时陷入了可疑的沉默。

    过了很久,他忽然抬手一拍脑袋,喃喃自语:“真是的,我到底在想什么啊……”

    尽管元应掌门发话让云靖尊主收齐天扬为弟子的事情被长老们当成是说胡话,事情还是传了出去,齐辰轩知道原委后,顿时心里一把算盘打得啪啪响。常言道,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这会儿可以说是云靖最冷的时候了,他送去一块炭,呸,一个徒弟,还是他齐家金尊玉贵的少爷,等于是间接庇护了靖远峰,还怕他云靖不把自家乖孙当成亲儿子一样教养?

    倒也不是贪他日后能为,若论能为,他齐辰轩难道差了?只是一个好师父实在难得,既要有经验不能误人子弟,又要他一心一意没有别的心思教徒弟,以自家孙儿的性格,又是决计受不得委屈的,还得得师父看重,同门尊敬,再加上修为起码大乘这个先决条件,看来看去,也只有云靖尊主符合。

    第一,修为对的上,只要他心境过关,日后也不会那么快陨落,能给天扬足够的时间学习。

    第二,有经验,只看他教出的弟子不是人中龙凤也相去不远,除了蓝纬那个败类,剩下的弟子个个对他尊敬有加,显然师德很好。

    第三,在他最需要支持的时候让扬儿成为他的弟子,显然会为扬儿在师门里增加许多印象分,那些比扬儿修为高的师兄师姐不会看不起他甚至欺负他,日子过得舒心才最好。

    综上所述,云靖尊主果然是个难得的人选。

    不过,齐辰轩摸摸下巴,还是和大孙子陷入了同样的思考中:云真尊主的事,到底也是结了一道梁子,万一他们都到倒贴的份上了,人家还是不收,这脸面往哪搁?

    ☆、第69章 小爷有的你没有吗

    而这边,云靖也在思考着这个问题,不过他想的却不是云真尊主的事情,说实话,他和那个昆仑仙宗出身的师妹是真没什么交情,人都不是一个宗门的,几百年不见得见上几面,而且事又不占理,他吃饱了撑的去替她报仇?说个更实际的,他也压根没那个能力为她报仇。

    身为同辈的天骄,如果说顾天寒是这一代当之无愧的王者,那么齐辰轩就是他们那一辈中的第一人,初时还有大师兄同他争锋,等到大师兄出事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能取代齐辰轩的位置,这些,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而且他如今这个样子,也许在人家手下百十回合都走不下来,说仇恨什么的未免太好笑。

    云靖只是对于齐天扬这个人,有些莫名的触动而已。

    修为到了他们这个地步,总会对自身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应,对他来说,一眼见着顺眼,必然有缘,那天他见到齐辰轩身后的齐天扬的第一眼起,就觉得前所未有的顺眼,而这种感觉,只在见到合意的弟子比如季锋,杜双时有过,他知道,这应当是师徒缘分。

    真是离奇了,他如今都这样了,还和后辈子弟有师徒缘分?抱着这样的想法,哪怕不在意,他也不免对齐天扬多了几分关注,而就是这几分关注,让他渐渐了解到了这个一直被当成疯子的齐家公子。

    年少,轻狂,这原本不是一个褒义词,人人都有过这样的岁月,但经历往往不尽如人意,而这齐家公子,却将这四个字演绎出了不一样的味道。年少是真年少,轻狂也是真轻狂,不像个修士,倒像是走马章台的纨绔公子,但那种纨绔里偏偏就带上了别样的恣意,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是他的真正的性情,而不是别的什么东西。

    曾经,曾经也有过这么一个人……

    “师父?”季锋迟疑着道:“您真的要去见辰轩剑仙么?”他对上次的事还有阴影,生怕自家师父把他们送人,故而问的小心翼翼,平日里一双正直凛然的眼睛也流露出一点可怜巴巴的味道。

    云靖微微的笑了,温声道:“莫怕,不是要送你们走,一日为师终生为师,除非你们要走,为师不会再逼你们。”

    季锋立刻道:“我这辈子只有一个师父,绝不会背离师门,嗯,那师父,你为什么要去见辰轩剑仙啊?”

    “终究是掌门发话,”云靖笑了笑,“我如今这个样子你也看见了,哪里能教徒弟?只是不亲自上门去说清楚,恐会显得失礼。”

    一侧的黄衣女子忽然道:“师父收了齐师弟不好吗?明明师父只是……”

    云靖看向黄衣女子:“翎儿,莫胡言。”声音里已然带上了凌厉。

    黄衣女子委屈地住嘴,这时杜双道:“师父为何不听听辰轩剑仙和齐师弟的意愿?也许师父怕耽误了他们,但人家不这么想呢?”

    云靖低低地叹了口气,他何尝不清楚这些弟子的想法,无非是担心他有一日撑不过,寿元尽了,靖远峰一脉也不会被人吞并,有这么一个出身高贵的师弟,一些事情真的可以迎刃而解,可,他不愿意这样。

    即使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他也想坚持本心,永远不做让自己后悔的事,何况事情还没有到那种地步。

    听说云靖尊主要来,齐天扬本能的打了个寒战,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要听到这个名字,就会联想到这个人很牛逼很牛逼……他确定见到自家爷爷都没有这种感觉好吗?

    要知道齐辰轩可是目前所知散仙中修为最高的一位,如果不是元应掌门太神秘,而一些上古时候的老不死又喜欢学陶渊明玩隐居,隐居也隐居得不彻底,说不准什么时候来刷个存在感,自家爷爷就是整个修真界最强者的代名词!

    他虽然不是那种靠直觉吃饭的人,但有时候这种直觉真的能救命的!对于云靖尊主这个在原著中根本没有出场却能给他带来这么大威胁感的人,齐天扬机智的决定:小爷一定要拜他为师!

    他可不是心血来潮才想起这么一出来,而是经过了慎重思考的。

    师父他老人家无父无母自小被斩天仙尊收养,主角配置有木有!这是第一点。

    第二点,师父他老人家神功盖世,按照凌云壁的说法,聚宝盆偷鸡不成蚀把米把自己搭进去了,和他们一样,半边神魂融合,不结契就是一个死一个疯,他目前正在消化宝物中,只等灵力足够,就得和师父他老人家结契。

    最最最重要的一点,师父他老人家虽然会是仙器宿主但由于不是聚宝盆自主挑选,不会对他产生什么奇怪的感情!师父是个正直的男人有木有!他教出的季锋杜双都是三观正直的好青年好妹子有木有!上梁正下梁打死也不会歪的有木有!也不用担心同门会对他产生什么奇怪的感情!

    不会对他产生什么奇怪的感情!不会对他产生什么奇怪的感情!不会对他产生什么奇怪的感情!重要的话说三遍!

    于是在第二天云靖尊主来拜访的时候,齐天扬强烈要求要跟在齐辰轩后面一起去见客,被一票否决之后他兴致不改,拉着楚寒非一起去听壁角。

    自从想明白了之后,齐天扬觉得自己都要同情起这位昔日的种马男主了,明明可以三千后宫在怀,妹子无数,却偏偏被他那坑爹的光环吸引,成为了一名坑爹的断袖,更坑爹的是,还是个假断袖,等他大彻大悟了,还指不定怎么后悔呢。

    确定了对方不是断袖,忽略掉心里那点小小的怪异,齐天扬心情大好,只把楚寒非当成了误入歧途,两个男人里一个断袖是怎么看怎么别扭,两个都是大男人,这有什么好别扭的?再加上修行日久,长日无聊,顾天寒他是没那个脸去见了,楚寒非……再怎么说,也是要过一辈子的,总这么不冷不热的人干事?

    齐天扬对于一反当初对楚寒非的唯恐避之不及,开始热络起来。

    “你说云靖尊主今天来到底是干什么的?”齐天扬扒在屏风后,扭头去问身后的人。

    楚寒非的目光在齐天扬因为弯曲而显得格外修长的腰线流连了片刻,含糊道:“也,也许是有事吧。”

    齐天扬撇嘴,说了和没说一个样,他转过头,继续进行着光明正大的偷看事业。

    说是光明正大,其实他们藏得也挺严实,至少季锋几个就看不出来这里还猫着两个人,但对于齐辰轩和云靖尊主来说,真和坐在他们面前没什么两样了。

    见齐天扬的注意力不在这边,楚寒非的视线微微顿了一下,慢慢往下移动,从白皙的脸庞到纤细的脖颈,再到被一层薄薄衣料包裹住的,瘦削的肩膀,不算厚实却很匀称的胸膛,以及,那动人心魄的腰线。

    除了齐天扬,楚寒非再也没有见过这样完美的腰线,并不是细到不盈一握,也没有修长到美不胜收,而是那种好似狸猫一样的线条,纤细又不失风骨,更准确一点,应该是幼生的豹子,青涩的性感,让人看着就不由自主地想着,这样漂亮的腰线,还未长成就这么美,日后该是什么模样。

    只是他十七岁筑基,这身子已经定型,再也不会有变化了。

    这青涩却完美的腰线,会永远都保持在十七岁的年华,无论怎样……都不会有变化。

    楚寒非看着,不知想到了哪里,目光中带起几分病态的灼热,却又在齐天扬回头的那一刻,尽数敛去,清明的凤眼里恰到好处的流露出纯然的爱慕来。

    即使是清楚楚寒非这样只是一时迷惑,面对这样一张脸庞,这样一双眼睛,还满含着爱慕,齐天扬还是不由自主地红了脸,抬眼狠狠瞪他,小声斥道:“你看什么看!小爷有的你没有吗?”

    楚寒非唇角飞快的翘了翘,凤眼含笑,指了指屏风外,没有回答。

    齐天扬这才反应过来不光自己在听壁角,自己的一举一动也在两个大能面前直播,顿时住了嘴,又瞪了楚寒非一眼,专心的听起壁角来。

    云靖是来和齐辰轩说清楚的,他不愿意收齐天扬为徒,这不光是拖累齐天扬,也是对他自己的不负责,哪怕收齐天扬为徒能带给他天大的好处,他也不会违背自己的本心。

    当然,话是这样说,但他和齐辰轩并没有多少交情,不能说得太直白,太直白的话,这就不是好意而是打脸了,所以得铺垫一会,多扯会儿话,也显得诚恳。

    齐辰轩想着要怎么让对方痛痛快快没有一丝不情愿收下自家乖孙为徒,他和云靖不熟,话得斟酌着来,斟酌着斟酌着斟酌了很久。

    就在两人一个斟酌一个铺垫的时候,齐天扬觉得身上各处都不自在起来,就好像,就好像有人在偷看他一样。

    楚寒非可以排除,面对妹子会玩很多花招的楚种马在男人面前就像个愣头青,木头似的,就知道直直的盯着他,那种猥琐的偷看的视线想想也不可能是他的,齐天扬皱了皱眉,戳戳楚寒非,因为他们之间有道侣契约,连法术都省了,直接给他传过去一段心声:【你修为比我高,帮我看看附近有什么东西,……总觉得有人在偷看我们】

    齐天扬特意加上了一个“们”字,生怕被楚寒非误会他自恋到觉得全世界都在偷看他。

    楚寒非看了他一眼,凤眼微眨,不知道为什么,齐天扬总觉得今天的楚寒非,睫毛格外长。

    ☆、第70章 断袖的苗头

    楚寒非闻言微微怔了一下,长长的睫毛也跟着动了动,齐天扬不知道怎的心里忽然像是被什么东西扫了一下,痒痒的,鼻子也是,就差没有应景的来个喷嚏。

    他回过神来,才发觉自己是被楚寒非给萌到了,顿时一阵羞恼,为了掩饰刚刚的走神,他恶狠狠的瞪了楚寒非一眼,在心里传讯,“你看着我干什么?”

    “没什么。”楚寒非道:“这附近并没有什么人,也许是你感觉错了。”

    齐天扬半信半疑,刚才的感觉实在太明显,他不大相信这话,可是楚寒非有乾坤图在手,连自家爷爷都看不出来,要说有人能避开乾坤图的搜索,他是第一个不信的。

    这会儿那种诡异的被窥探的感觉已经散了个干净,齐天扬也拿不准是不是自己反应过度,只好把疑问压回心里。

    正好这时会客厅中众人说到了正题,齐天扬也来不及再想,连忙竖起耳朵。

    楚寒非凤眼微微眯起,对识海中的乾坤图道:“你不是说可以完全隐藏气息?”

    乾坤图沉默了一下,“主人,我隐藏的是气息,可你暴露的是欲求不满。”

    楚寒非懒得和他贫,目光在齐天扬身上一转而过,眼中带着深深的遗憾和失望,这样看得到吃不着的日子,过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他有一辈子的时间和齐天扬磨,可他等不了一辈子,他浑身上下每一寸肌肤都在叫嚣着对眼前少年的渴望,他想,他无时无刻不在想把这个人死死摁进怀里,天荒地老,永不分离,而事实上,他却连碰到他的次数都少得可怜。

    楚寒非回忆起那天那个吻,只觉唇上一片火热,怕再被齐天扬察觉,他不敢再深想,连忙避开视线。

    齐天扬却不知他这百转千回的心思,他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会客厅里正在交谈的主客二人身上,眼睛一眨不眨。

    齐辰轩自觉铺垫够了,于是施施然准备开口,却听云靖道:“那日掌门的话,齐道友想必知道了吧?”

    齐辰轩一顿,锐利的桃花眼抬起:“云靖道友何意?”

    云靖说道:“我如今这模样齐道友也看到了,实在不愿误人子弟,今日特来向齐道友说明。”

    “莫非云靖道友认为我孙儿不配给你做徒弟吗?”齐辰轩脸色冷了下来,声音里没了温度。

    云靖脸色不变,微微拂了一下袍袖,从容道:“齐道友何苦相逼?”他的眼神也锐利起来,纵然如今他半身不遂,可当初也是天骄中的天骄,自有一份傲气在,不是泥捏的菩萨。

    眼见两人一言不合剑拔弩张,站在自家师父身后的季锋连忙开口道:“齐前辈,我师父只是不愿耽误了齐师弟,并没有看不起你们的意思。”

    云靖摁下自家徒弟,对齐辰轩道:“我不知齐道友是什么打算,只是我如今若收了齐二公子为徒,人人皆会说我云靖攀龙附凤,断了仙途后,连骨气都一并断了,堕了家师名头。”

    齐辰轩看了季锋一眼,目光又回到了云靖身上,他的眼睛里忽然露出一抹笑意,“好,我真没看错人。”

    云靖微微一怔,却听齐辰轩笑道:“原本我对扬儿拜你为师之事还有疑虑,如今见云靖道友人品,却是半分疑虑也无。”

    云靖皱眉道:“齐道友,我方才的意思应该说的很清楚了。”

    屏风后齐天扬默默咬牙,至于吗?用这么嫌弃的语气,小爷好歹也是三十岁前结婴的超级天骄好吗?就算拒绝也拒绝的遗憾一点,不舍一点嘛!

    被严重打击了自尊心,齐天扬恨恨的扭头,没想到楚寒非居然就在他身后,一个不小心,整个人都扑进了他怀里。

    刚刚还在感慨着碰到心上人的次数少得可怜,就发生了这样的意外,楚寒非的手臂不由自主地收紧,抱着齐天扬的感觉实在是太美妙,就像是残破的灵魂慢慢变得完整,久旱逢甘霖也不过如此,楚寒非几乎想要落泪。

    跌进一个男人的怀抱是什么感觉?齐天扬起初以为会很别扭,没想到一接触那结实的胸膛,他的心里立刻就涌出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暖流。他没有恋爱的经验,却本能的知道,这感觉就像是久别重逢的恋人经过了种种磨难之后,雨过天晴,再次相聚。

    这感觉太诡异,却温暖得让人想要沉沦,齐天扬的眼睛忽红忽黑,像是理智和本能在纠结,但本能显然更胜一筹,齐天扬原本抬起的手又放了回去,任由楚寒非的手臂越收越紧。

    不多时,血色完全覆盖了理智的黑瞳,齐天扬抬起头,看着楚寒非的眼睛,看着他纤长浓密的睫毛,像是被什么蛊惑了似的,他慢慢闭上双眼,将菱唇凑近,楚寒非低眼看去,也慢慢将薄唇靠近。

    第14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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