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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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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竹马系列之暗涌 作者:博君一笑丶

    第9节

    ?  赵慎独一直以为自己是强大的无所畏惧的,他觉得一个男人,可以站着死,但不能跪成生,可以流血,但没有什么是他值得流泪的,这种想法伴随他渡过了他漫长的青春期,而现在所有的一切想法都在这一刻终结。

    就在刚刚看到顾泽的这一刻,他躯壳里所有的血肉脏腑仿佛顷刻全被掏空,连支撑着他的脊梁傲骨也被寸寸碾碎,赵慎独觉得这一刻他的整个人空荡的厉害,整颗心支离破碎,顾泽身上的每一个创受和印记,都放大百倍烙印在他的灵魂里,从来没有哪一刻,他觉得自己是这样的脆弱绝望,甚至产生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

    如果眼前的一切都是一个恶梦该多好,只要他睁开眼,眼前的一切都会消失,顾泽从来没有受到过这样的伤害和侮辱。

    如果时间能倒流多好,他愿意用自己所拥有的一切来换取一双能把时针拨回一个小时前的手,在事情没有发生前让他提早赶到。

    如果世界上真有神明,他愿意在这一刻化身最虔诚的信徒,不管这位神明是哪一国哪一地哪一个教派,茹素清修也好,哪怕要他用这条性命和恶魔来交易也行,只要能换来眼前的这个男人平安无事。

    赵慎独看着身上布满各种暧昧痕迹遍体鳞伤的顾泽,咬着牙让自己冷静下来,可该死的他却根本冷静不下,整个大地都在震动,过了会他才发现,不是地面在震动,而是他整个人都不受控制的在颤抖,就像所有的生理机能突然失去控制一样。

    他脱下身上的衣服,往前走了几步,就像对待婴儿一样小心翼翼的披在顾泽身上,沉默的把顾泽被撕裂的衣服捡起来,撕成条状,快速帮顾泽把大腿和肩膀上的伤口止好血,这才低声开口:“我送你去医院。”一开口他发现他声音嘶哑的厉害,嘴里全是的血腥味,他这才发现因为刚刚为了保持冷静而不自觉咬破了口腔内壁。

    从顾泽见到赵慎独到现在,一句话也没有说,被赵慎独看到自己这时的样子,远比刚刚经历那样的事情更让他觉得难堪羞|耻,直到赵慎独开口才打破两个人之间诡异沉默的僵局,顾泽停了会,才回答道:“我已经通知莫白了,我现在这情况,不合适去医院。”

    顾泽并没有解释为什么不适合,但这无意中的一句话,却瞬间让赵慎独的眼睛瞬间充血,疯狂暴戾的气息快要从胸腔内涨破溢出,赵慎独深深的吸了口气,小心的搂过顾泽,轻轻抚着他的脊背,就像曾经每一次顾泽安慰自己时那样。

    “那个人是谁,在哪。”赵慎独眼里翻滚晦涩暗沉的黑,声音极力维持着平静,却不可避免的泄漏出其中的阴狠杀意。

    顾泽靠在赵慎独肩膀,低垂着眼睛,难得的放任着自己心底那些从不示人的柔软情感,任由其暗暗滋生发酵,年轻而灼热的男性躯体,来自赵慎独熟悉的温暖的气息让他感到平静,此时此刻他靠在这个自己守护了快二十年的男人肩膀上,只想任性那么一小会。

    “逃了。”顾泽从赵慎独怀里直起身体,不过片刻又变会那个冷静而克制的无所不能的顾泽,只是这一刻赵慎独再也没有办法像以前那样,觉得顾泽的坚强冷静都是那么理所当然。

    门外传来的敲门声,打断赵慎独接下来的话,不等里面的人回答,邵卫荣推开门就走了进来,因为赵慎独衣服的遮掩,邵卫荣只看到顾泽满身的血色,不过片刻眼睛就开始冒火,咬牙切齿道:“他妈的哪个王八蛋伤的老子的兄弟,被我找到人,看我不弄死他。”

    等邵卫荣骂完,又心疼的看了看顾泽,继续骂骂咧咧的开口:“先把张恒那个主谋的皮扒了再说,我就说傅清雅那是个大灾星,亏赵小二还一直向着她…”邵卫荣说完觉得不对,看到赵慎独的神色,呐呐的住了口,期期艾艾的开口:“我打电话叫医生。”

    结果话音刚落,转身就看到门口一个高挑挺拨的身影,不知道什么时侯站在他的身后,邵卫荣愣了一秒,就被身后那个站在门口那个男人推到一边,邵卫荣好说也是一百五六十斤的成年男人,却被那男人轻轻一推,还没反应过来就拨到一边。

    那男人走到床前,上上下下打量了下顾泽,扫过被包扎部分时眼睛闪了闪,柔软的唇抿了抿,嗤笑一声,淡漠开口:“你该庆幸当年救了我,今天有我在,你才死不了,哦不,应该说残不了。”

    赵慎独看着男人,皱着眉,十分不满意这个人对顾泽轻漫的态度,那男人也不理散发着冷意的赵慎独,上前想要打横抱起顾泽,却被赵慎独用手挡开,男人这才把视线轻轻扫向赵慎独,赵慎独眯着眼睛回视男人。

    男人赤|裸冷漠的眼神像极一把冰冷的手术刀,被那视线扫过,仿佛身体上的皮肤肌理被刀峰削过,危险刺骨,赵慎独却屹然不动,冷冷的对上对方的视线,原本压抑的肆虐暴戾的气势再度翻滚沸腾。

    男人看到赵慎独的眼睛,没有退缩,只是笑了笑,把视线转向顾泽开口道:“我就说你早晚有天会死在这男人手里,你不信,看看你现在这样子。”

    “莫白。”顾泽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淡淡的看了莫白一眼,摇了摇头,刚刚硬撑起来的一口气终于松了下来,下一秒神志就陷入昏暗。

    那个叫莫白的男人脸上的神情一肃,快速将手压在顾泽颈侧脉动处,片刻才暗暗松了口,冷冷的看了看旁边紧张惶恐的赵慎独,淡漠的开口:“抱起顾泽,跟着我走。”

    在莫白把顾泽安置到顾泽卧室临时改成的手术室之后,冷笑的把赵慎独关在门口,原本赵慎独强硬的要留下来观看,莫白嗤笑道:“顾泽可不想你看到他现在的样子。”

    那个近一米九的大个子,在莫白的话说完身影瞬间变得佝偻,莫白的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莫白想到这个气势惊人眼神冰冷阴狠的男人,在顾泽晕迷过去的瞬间绝望恐惧的脆弱模样,突然替顾泽感到那么一丝宽慰,至少这个叫赵慎独的男人,是真的在意他的。

    只是情之一字…

    莫白眼里的神色暗了暗,随即勾了勾唇,也许顾泽会比他要幸运。

    ……

    赵慎独坐在顾泽客厅的沙发上,眼睛定定的望着顾泽的房门,那个叫莫白的男人和顾泽已经在房间里待了快两个小时,他觉得整个人就在油锅火海里煎熬了两个小时,所有的情绪都仿佛被抽离,大脑里白茫茫的一片。

    就连向来没心没肺的邵卫荣也觉得这个时侯的赵慎独有些不正常,邵卫荣没有多少文艺细胞没办法精确的说出心底的感觉,只感觉到眼前的赵慎独和以前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并不是因为赵慎独现在全身弥漫的悲伤气息,也不是他眼里那暗沉沉深不见底的黑,邵卫荣只是觉得现在的赵慎独让他这个向来大大咧咧的人忍不住鼻尖发酸,他甚至有一种感觉,以前那个热血倔强直来直去的赵慎独就在刚刚那一刻死去,现在活着的是一个让他感觉陌生恐惧的赵慎独。

    邵卫荣想起不知道在哪里看来的酸话,那时他还嗤笑写那句话的人没有逻辑多么不科学,现在却觉得没有哪句比眼前的情况更贴切。

    ——男人的成长有时侯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邵卫荣摸了把脸,突然间不知道是现在昏迷不醒正躺在里面进行手术的顾泽更可怜,还是眼前这个死气沉沉的赵慎独更让他触动。

    他不经意想到那句话,在心里默默的想,男人的成长有时侯是一瞬间的事情,可他为什么感觉赵慎独在成长的同时,也在这一刻瞬间死去。

    ……

    莫白推开门,看到守在门口失魂落魄的赵慎独,和不在状态的邵卫荣,眉梢动了动,难得没有开口嘲讽,只是淡淡的说出顾泽的情况:“伤口已经缝合,顾泽底子好,明天早上应该会醒。”

    说完有些疲备的揉了揉眉心,莫白径直去客房,拉开门的时侯开口:“下半夜我来守,上半夜你们看下,轻微发热是正常的,如果有休克现像立刻叫醒我。”

    “等一下。”赵慎独叫住莫白,莫白没有应声,只是斜靠着房门,看向赵慎独,赵慎独看着莫白,顿了顿开口:“他,有没有…”接下来的话没有说出口,赵慎独的嗓子涩得厉害就像被什么掐住一样,再也说不话来。

    莫白没有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赵慎独,直到这个男人眼睛开始发红,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这才淡淡的开口:“这是顾泽的隐私,你想知道等他醒了去问他。”

    说完接开门走了进去,砰的一声甩上门。

    邵卫荣对他们两个人的对话有些摸不到头脑,只是在看向赵慎独时,一下子惊得怔在那里,过了很久才有些不可置信的开口:“你…你怎么哭了。”

    过了很久,赵慎独才有些迟钝的看向邵卫荣,愣了愣,才用手摸了摸脸颊,手上湿润的触感让赵慎独的手顿了顿,过了很久才反应过来,赵慎独垂下头,半响才不知道是回答邵卫荣还是自言自语的开口:“我,也不知道。”

    赵慎独不愿意承认,那一刻,他在害怕。

    他想要知道答案,又害怕那个答案不是自己要想的。

    在莫白拒绝的那一刻,他都说不清是庆幸,还是别的什么感觉。

    赵慎独没有再理会邵卫荣的话,只是打开顾泽的房门,走了进去,邵卫荣没有跟进去,他也说不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本能的觉得,这个时侯最好不要打扰那两个人。

    床上的男人闭着眼睛,没有了眼镜的遮掩,俊美精致的五官在苍白的脸色映衬下多了丝脆弱的美感。

    赵慎独静静的看着床上的顾泽,这一刻心才真正静了下来,他的视线从顾泽的发梢移到眉眼,接着是挺直的鼻和因干燥脱皮的唇,一寸寸的描绘着眼前的男人。

    脑子里一会是眼前这个俊美的成年男人,一会是八岁时初见顾泽的模样。

    他现在还记得那时顾泽的安静坐在自己家客厅沙发上的模样,那样的干净漂亮,仿佛童话里走出来的小王子,模样却比他见过的任何一个女孩子都要漂亮精致,眼睛明明又黑又亮,却不带任何情绪,仿佛任何人都走不到他的眼里,赵慎独那时就想,如果他多看看自己,那自己就勉强原谅他长得比自己好看。

    想到这里赵慎独勾了勾唇露出个笑容,却视线触及躺在床上的顾泽,嘴角的弧度僵硬在脸上,眼睛酸涩得厉害,有液体溢出眼眶,滴落在手背。

    接着是两个人从小到大一起经历过的画面,他看着原本还稚嫩弱小的顾泽,慢慢变成冷静强大俊美的青年模样,他们两个人互相陪伴着对方青春的每一步,他们共同经历着生命每一个成长,可以说顾泽在他的生命里担任着太多的角色,可这一刻他才真正意识到,顾泽在他的生命里究竟占着怎么样的分量。

    重要到,他自己都感觉到可怕。

    可就在他真正明白这一点的时侯,同时也意识这些年他所谓的强大都不过是在家世和顾泽的羽翼辟护下肆意任性。

    就像这次,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原因,也不会招惹到张恒,如果不是为了救自己,顾泽原本不会经历这样的屈辱,他想到陆皆渊说自己的话。

    曾经他嫉妒过陆皆渊,可这一刻他真正明白,原来他才是一直被人嫉妒着的那个人。

    顾泽身边的每一个人都似乎看得清楚,只要被顾泽保护得太好自己才会天真的不知道,因为知道他们两个人都是彼此生命中最重要的存在,所以想当然的觉得曾经拥有的一切都是那样理所当然。

    他们两个明明一样大,明明一起长大,可顾泽却远远比自己看得清楚和深远。

    赵慎独突然有些憎恨曾经的自己。

    那个没心没肺的自己。

    赵慎独伸出手,轻轻抚过顾泽的脸颊,神色恍然。

    为什么成长的道路,需要踩踏着鲜血和眼泪还有悔恨,如果可以,为什么经历这一切的人不是自己。

    ?

    ☆、心甘情愿

    ?  顾泽睁开眼睛的时侯,就看到整晚没睡,一脸憔悴颓唐的赵慎独,赵慎独看到顾泽醒过来,眨了眨酸涩的眼睛,发现不是幻觉后,眼眶突然就红了。

    赵慎独张了张嘴,却发现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小心的拿过旁边的水杯,用棉签粘湿顾泽的嘴唇,继续一言不发的呆呆的看着顾泽。

    等莫白做完一系列检查之后,看到赵慎独还是这模鬼样子,也没有多说,甩了甩袖子就出了房门,把这个空间单独留给那两个人。

    “我没事,你不要担心。”顾泽从来没有看过赵慎独这个样子,挣扎着坐了起来,抬起没有受伤的手,把赵慎独按进自己的肩膀,安抚的轻轻抚|摸着男人的背脊,近一米九的汉子突然脆弱的像个孩子,将头埋在顾泽颈侧轻轻颤抖着,如果不是颈侧肌肤被滚烫湿热的液体一遍遍打湿,顾泽都不会知道,这个明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的人,其实早就泣不成声。

    顾泽只能一遍遍的抚着男人的背,低声重复的告诉男人:“我没事,真的没有事。”

    过了很久,赵慎独直起身,脸上干干净净,如果不是眼睛红得厉害,顾泽都无法察觉这个男人刚刚在自己肩膀上哭的像个孩子。

    赵慎独的视线从顾泽微微敞开的衣领下移,看到某些痕迹之后,眼睛变得晦涩暗沉,顾泽察觉到赵慎独的视线,身体微微一僵,抿着唇定定的看着赵慎独,认真开口解释:“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过了片刻,视线移到别处,尴尬的接着道:“我有防身的东西。”

    赵慎独将顾泽按进自己的怀里,顾泽接下来的解释被打断,也没有再开口,只是暗暗松了口气,对赵慎独解释这种事情,让顾泽十分难堪,如果可以顾泽真的不想在他面前提及这些。

    垂下的眼睑掩住顾泽眼底的暗沉,只是如果不说,赵慎独恐怕难以心安。

    “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是我最好的兄弟。”赵慎独低哑着嗓声开口,眼底复杂的神色一闪而过,顾泽眼里的难堪尴尬,他并不是没有看到,他根本不想知道所谓的真相,只希望顾泽永远不要面对那样的事情,最好把那天晚上的事情全部忘记,想到这里,赵慎独眸色变得锐利冰冷起来,狠戾冰冷的接着开口:“那些伤害你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

    顾泽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整晚没有睡过的赵慎独赶回家去休息。

    赵慎独没有说什么,最后只是看了顾泽一眼,便依言回家。

    是有些事情,需要他去处理。

    从来没有哪一刻,赵慎独像现在这样迫切的想要变得强大,

    ……

    ……

    方敬严推门进来的时侯,莫白正在帮顾泽换肩膀上伤口的药,顾泽背对着方敬严,带着血色的牙印和吻痕出现在男人白皙赤|裸的背脊上,刺得方敬严眼睛发疼,瞳仁猛的缩紧,抿着唇整个人都散发出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来。

    顾泽回过头,极淡的看了一眼方敬严,过了会转过头对已经换好药的莫白说:“你先出去吧。”

    莫白看了顾泽一眼,没有说话,起身拿起旁边一件宽松的睡衣,帮顾泽搭在身上,遮掩掉一身的痕迹,这才起身走出房间,带好门,其间看也没有看方敬严一眼。

    顾泽慢条斯理的整理好身上的衣服,斜靠在枕头上,并没有因为房间里多一个人而有什么不同。

    原本方敬严看到顾泽身上的痕迹陡然生出的暴戾之气,在看到男人虚弱安静的模样时,有一种他以前从来没有接触过的情绪突然从心底涨满溢出,那是一种介于心疼和恐惧之间的微妙波动。

    方敬严皱了皱眉,这种超出预计情感波动让他有些烦燥,扯了扯领口,大步走到顾泽的床前,静静的看着床上的男人,也不开口,就这样僵持着。

    过了很久,嘶哑着嗓子迟疑的缓缓开口问道:“你没事吧。”

    听到方敬严的问话,顾泽这才转过头看向方敬严,漆黑的眼睛就那么一错不错的看着对方,半响忽的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似嘲似讽的开口:“我有没有事,难道方大少会不知道,说不得就有方大少的手笔在里面。”

    “这件事,我真的不知情。”方敬严看着顾泽,脸上没有一惯掌控全局时的轻松惬意,不管是进门时看到顾泽身上的痕迹,还是顾泽脸上现在的这种像受伤兽类的防备和尖锐,还是他嘴里吐出的嘲讽和自伤,都让方敬严十分烦燥,可对着这个人却完全升不出半点火气,顿了顿,认真耐心的解释道:“我警告过张恒,让他不要动你。”

    尽管知道这样的解释苍白又无力,可方敬也说不清为什么要把这件事去告诉顾泽,因为连他自己也不清楚当时出于什么心理对张恒说出那句话,那样的要求根本不符合他的利益,而现在也不该这样坦白赤|裸的把这件事摆上台面,相当于变相的告诉了顾泽,自己的确和张恒之间也有交易,可方敬严就是忍不住要把话告诉顾泽。

    哪怕说出来,换来的不过是对方嘲讽的嗤笑。

    “这样说来,我还要感谢方大少的手下留情了。”顾泽抬手掀开盖在腿上的被子,脸上带着笑容,明明是和缓的声音,偏偏说出的话却冰锥般寒冷又尖锐:“大腿上的那一刀,再偏上哪怕一点,我这辈子可能再也没有机会站起来了。”

    “如果一句不知情就把所有的事情都推掉,那今天换我站在你面前说这样的话,你又会不会相信!你想说你在利用我的同时没有和张恒合同,还是想告诉我,周家对赵家出手时你在里面没有推波助澜,所有事情里哪一件没有你在暗地里关键的时侯推上一把,说到掌控人心,玩弄权术,恐怕没有人比你更厉害,你敢说你就完全没有想过会有昨天那样的事情发生。”顾泽看着方敬严,说出的话像手术刀般把方敬严的行为完整清晰的剖析开来,停了会,这才一字一顿的把接下来的话咬牙切齿的挤出来,“说到底你这样震惊,不过是遗憾…”

    顾泽直起身,靠近方敬严,温软的气息喷撒在方敬严的耳侧,说出来的话却似极刺骨的坚冰,像惊雷一样在方敬严的脑子里炸开,“不过是遗憾,上了我的那个人不是你。”

    方敬严只觉得脑子里那根叫理智的弦突然崩断,伸出手把顾泽按在床上,眼睛里充斥着暴虐疯狂的冷,紧崩的嘴角像是拉紧的弓弦,握着顾泽肩膀的手无意识的收紧,问出的话就仿佛是从齿缝里挤出般:“那个杂碎真的动了你。”

    刚绑好的伤口因为方敬严粗暴的动作崩裂,血迅速染红顾泽的肩膀,顾泽却笑的云淡风情,淡漠的开口反问:“你说呢…”

    半响,方敬严才被那刺眼的红给拉回理智,他深深的看了一眼顾泽,这才直起身,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

    方敬严走到房门,看到坐在沙发上的莫白,停了会,开口:“他的伤口裂开了,你去帮他处理一下。”

    坐在沙上的男人瞟了方敬严一眼,便不再理会,站起身走进顾泽的房间里。

    ……

    顾泽有些疲备的躺靠在枕头上,莫白进来,也只轻轻瞥了一眼。

    “再次把自己弄得一身伤,这就是你算准时间让我帮你换药的原因?”莫白也不急着帮顾泽处理伤口,只是床旁边的椅子上,闲闲的看着床上的顾泽,冷冷淡淡的开口。

    顾泽没有回话,只是皱着眉头,有些艰难的扒着身上的衣服,单手解开再度被染红的白色绑带,莫白叹了口气,凑过去利落的解开绑带,认命的处理着裂开的伤口,上完药再度绑好。

    “我也不知道,这样做是对是错。”顾泽眼底难得的闪过一丝挣扎和迷茫,不过片刻隐去,莫白再度看过去的时侯,已经恢复了平时的冷静理智,顾泽看着莫白,笑了笑道:“只要目的是好的,手段也许并不重要。”

    没错,顾泽是算计好方敬严来的时间换药,故意让方敬严看到身上的痕迹,连方敬严的反应也在顾泽的预料之内,或者说超出了顾泽的预估。

    陆皆渊和他说过,真正在意的你的人,只要你开口,甚至不等你开口,他就会提前把所能想到全部做好。

    那个时侯顾泽看到的人是方敬严,可那个时侯顾泽并不相信。

    食指无意识的敲击着床侧,顾泽揉了揉眉心,低低了叹了口气,也许他那时的判断并没有错,但当时是正确的判断,不代表现在同样也是正确的答案。

    人类是这个世界上最善变的动物,而导致他改变的缘由就是那难以揣摩度量的人心,那东西不像化学试剂,也不是物理定律,不能按常理来理解,也不会逻辑来运行。

    顾泽也许并不能肯定方敬严是不是在意自己,或者说有多在意自己,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那个男人会在意他的身体。

    方敬严对他有欲|望,这一点他可以肯定。

    恶劣的形势境况有时侯并不多可怕,只要你知道利用哪个点来让劣势变成优势。

    想到张恒,顾泽的眼神变得犀利晦涩起来,放在身侧的手收紧,他想看看,当原本身旁的友军突然倒戈,刀剑相向时,张恒该如何应对。

    顾泽垂下眼睑,一旦方敬严的枪口指向张恒,不止能除掉张恒这个隐患,周家必然元气大伤,而赵家的危机自然不破自解。

    莫白看着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顾泽,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开口道:“我不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又有多重要,我只希望你对自己更好一些,不要每一次都把自己放在这样危险的境地。”

    顾泽有些触动,苍白着脸对莫白笑了笑,却还是没有给出什么实际的承诺。

    莫白看着当初在自己最危难的时侯,救了自己一命的男人,轻轻的叹了口气。

    ……

    ……

    方敬严扯开领口,拿起电话吩咐手下,去调查昨天张恒做的事情,然后又分出一批人密切关注张恒的行踪,找到之后活捉回来,生死不论。

    做完这些后,站起身倒了杯红酒,灌了一大口,想要把心口那股不停翻腾烦燥强压下去,结果却只让他更加焦燥,脑子里飘过顾泽背脊上的痕迹,想到他带着冷意的声音在他耳边说,你遗憾的不过是,上了我的人不是你罢了。

    手里的玻璃杯“砰”的一声裂开,玻璃插|进手掌,红色的液体染红右手,分不清究竟是血液,还是酒液,方敬严看着手掌的液体,一动也不动。

    他突然想到那天晚上,满身酒气的顾泽,这只手曾经在那个男人身上轻抚游走,那让人沉沦的触感和那让人着迷的气息,他清楚的感觉到顾泽在某一刻的松动,当意识到这一点的时侯,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点燃一样,却在下一秒,就被那个男人坚定的推开,赶出门外。

    那个男人一向如此,明明感情比谁都灼热深刻,表现在人前却总是那样压抑克制,如清教徒般禁|欲冷淡,偏偏该死的让人着迷。

    可只要想到,那样的他却被…

    方敬严就感觉自己的脖子像是被什么狠狠勒住,呼吸都变得困难,从心底冒出一股杀人的欲|望,想不顾一切毁灭掉那让自己难受的源头。

    闭了闭眼,再度睁开眼的时侯,方敬严眼里闪过一丝复杂,良久,勾了勾唇角,在心底默念着那个人的名字。

    顾泽呐…

    他不是不知道,被利用。

    可,耐不住,他心甘情愿。

    ?

    ☆、梦境现实

    ?  清冷寂静的夜里,没有月亮的出没的夜晚格外阴暗孤寂。

    柔软大床上的俊美男人不知道究竟梦到什么,让他不安的皱紧眉头,胸膛更因为激烈的情绪而不停的起伏着,甚至间或从紧咬的唇齿泄漏出此许喘息。

    汗珠从额头划下,路过眉梢时停顿了下,男人再次猛的收紧眉头,惹得原本似落不落的汗珠快速划落,仿佛某种情绪积累到极致,原本噩梦中挣扎的男人忽然惊醒,猛的睁开眼睛,还末平复的情绪让黑暗里漆黑的瞳仁紧缩着,再次从梦魇里挣脱的赵慎独,胸膛剧烈起伏着,甚至眼里的惊骇之色都来不及退却。

    明明情绪处于极度焦虑惊惧里,可身体却依然眷恋的停留在梦境里带来的让人血脉膨胀的极致刺激里,身体的某处十分亢奋嚣张的刷着存在感,赵慎独厌恶的蜷起双|腿,自欺欺人的试图遮掩住那让他难堪的丑陋欲|望。

    明明四周暗到伸手不见五指,赵慎独却还是曲起手臂盖住自己的眼睛,被汗液打湿的额头和身体让赵慎独再怎么逃也避不开脑子里那些让他无地自容的画面,那些在梦境里一遍遍重复回放的画面。

    他怎么会做这种梦!!!!

    赵慎独掀开被子走下床,赤着脚走进浴室,在已然深秋日子里,自虐般打开淋浴的冷水开关,一遍遍重刷着身体,唇色被冻到青白色,好像这样能减轻心底的罪恶感,直到身体的浴|望终于在冷水反复的冲刷下平复下来,这才关上淋浴开关。

    赵慎独闭上眼,在冰冷的磁砖墙上靠了一会,睁开眼无意的瞥了眼浴室的镜子,镜子里的男人像只被赶出家门又遭大雨淋湿的流浪狗,无助又茫然,委屈又挫败。

    赵慎独看着镜子里和自己长着一模一样,却和曾经意气风发的自己完全搭不着边的男人,眼神渐渐变得冰冷陌生,眼眉里的情绪尽是自厌排斥,过了一会儿,他哑着噪子低低的笑开了,声音越来越大,最后歇斯底里的不像是在笑,倒像是某种动物压抑到极致的痛苦悲鸣。

    抬手抹了抹眼角的眼泪,眼角却掠到一片刺目的红,赵慎独看到掌心被指甲插|进血肉溢出的鲜血,挂在唇边的弧度终于下垂。

    静静的清洗掉手里的鲜血,赵慎独随意的搭了件睡裕,走出浴室,给自己倒了杯烈酒,连灌了三杯,胃里翻腾的灼热液体,终于让他仿佛麻木的身体,有了一丝暖意。

    赵慎独靠在床上,一杯接着一杯往肚子里灌着深烈到足以灼伤自己胃壁的烈酒,仿佛这样的自虐的行为,能稍微减轻一下心底的罪恶感。

    他闭了闭眼睛,努力回想着一切怎么会变成这样。

    自从那天晚上之后,他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好觉,只要闭上眼睛,梦境里就会不停的回放着那天晚上发生在顾泽身上的事,尽管没有亲眼见到,但在梦里一切都真实的好像现场还原一样重放了当时的场景,他亲眼看到张恒的子弹是如何钻进顾泽的身体,甚至能清晰的听到肌肉组织被破坏的声音,看到血液如何喷溅出来,顾泽无力的垂下手臂,任另一个看不清面孔的高壮男人拖到那个狭窄阴暗的破旧小库房里。

    最开始的梦间仅仅到此为止,随着时间的推移,梦里的一切情景渐渐越来越逼真,而在梦里他能看到的东西也越来越多。

    他看到顾泽被甩到床上时因疼痛而收紧的眉头,紧崩的身体,还有微仰起的白皙脖颈所展现出来的诱人弧度。

    接着是被撕裂的衬衫,……

    每一次他在梦里都歇力的阻止,叫喊着,他握着拳头却横穿过施暴男人的身体,他试图抡起周围每一个看得见的物体想要砸向那个男人,可一次次的尝试都宣告失败,他只能看着自己最重视的人,重复着这样的痛苦。

    梦境总在他最痛苦无助的时侯被惊醒。

    从此之后,每一个夜晚对赵慎独来说,都像火煎油炸般煎熬。

    原本赵慎独以为事情已经足够糟糕,可梦境却从一周前他在顾泽的住所里看到来探病的陆皆渊开始,往另一个更加诡异,也让他更加难堪的方向发展。

    赵慎独不记得那天自己对陆皆渊说了什么,只记得陆皆渊嘴角挂着似嘲讽似怜悯的笑容看着他说道。

    ——你和顾泽只不过是朋友,说得再近一点就算亲兄弟,也没有插手自己家兄弟感情的道理,我和顾泽之间的感情,不需要你来费心。

    那一刻赵慎独只觉得有股无名火焰瞬间从他体内喷涌出来将他的理智焚烧歹尽,垂在身侧的拳头因为太过用力甚至轻轻颤抖,他死死的咬住口腔内壁,才克制住冲上去弄死那个男人的冲动。

    什么时侯,顾泽成了别人的。

    赵慎独回忆起很久之前,他根据gps定位找到那家gay吧,推开房门时所看到的画面,顾泽因醉酒无力的靠在沙发上,一惯架在鼻梁上的眼镜被摘了下来,面色潮红,眉眼迷离的模样,像随风摇曳在暗夜里极致妖娆诱|惑的红色彼岸花,有多美丽就有多危险。

    那时跪坐在顾泽身上的陆皆渊手指插|入顾泽柔软的发丝里,神情仿佛被蛊惑般附身吻住欲吻向顾泽的唇,眼底那势在必得的欲望,刺得赵慎独眼睛发红,那时他还来不得弄明白自己的想法,就在第一时间将顾泽身上的男人给狠狠的甩了出去。

    而被他反复忆起的是那天晚上他送顾泽回来之后的吻,月色下顾泽唇带着温软的笑容,呼吸间全是那浸染着微醺醉意的诱人气息,空气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默默发酵般腐蚀着赵慎独的理智,明明可以避开的吻,落在自己的唇上,柔软又缠绵,那一刻赵慎独觉得自己被蛊惑了,而最后顾泽的那句问话,却猛的将自己惊醒。

    曾经因为那个吻纠结了一会就被赵慎独强压到心底的情绪,如今却被陆皆渊那句话,猛的激了起来,就像那夜暗地里发酵出来的那些微妙气氛,仿佛是什么极容易燃烧的气体,遇上哪怕极其微弱的火星,就会嘭的一声被点燃,燃烧起足以让自己灰飞湮灭的火焰。

    而陆皆渊的话,就像那一把火,用最出其不意的方式,最漫不轻心姿势的投进自己心里。

    就像有什么东西突然扯掉遮住赵慎独眼睛的薄纱,曾经懵懵懂懂,模模糊糊的东西陡然清晰明朗起来。

    他曾经以为只要顾泽不选择陆皆渊那个让他厌恶的男人,他就可以接受,可在赵老爷子生日的那天当他看到顾泽主动吻向方敬严时,心底还是会漫延出一股他自己都无法明白愤怒和焦燥,还有心底一阵阵他都无法想明白疼痛和酸涩。

    明明他前一秒看到还挂在自己名义下的未婚妻和别的男人偷|情,也没有这样激烈汹涌的情绪波动。

    就在他还没来得及想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了,事情就一件接着一件。

    原本接连的变故让赵慎独暂时忽略掉的反常,却在陆皆渊的话后,突然变本加厉的再度翻腾倾泄出来,这庞大汹涌又不受控制的激烈情绪在赵慎独心底激荡冲撞着,直接把赵慎独的脑子冲击得一片空白,心更是乱成一团。

    在赵慎独还没有想明白的时侯,那原本血腥暴戾的梦境突然突然向一个更加诡艳匪夷的方向发展。

    还是那个狭小阴暗的破旧仓库,梦境里的顾泽并没有受伤,白色衬衫半挂在他身上,精致的锁骨和白皙的胸膛大大方方的坦露着,顾泽没有带眼镜,半眯着的眼睛看着他笑得迷人又诱|惑,梦里他的视线贪婪的从修长的脖颈扫像胸腔,诱人羞红的绯色果实挺|立招摇着诱人品尝,结实肌里分明的腰线,柔韧而又有力,顾泽白皙的手搭在腰间的皮带扣上,在他的视线下,缓缓解开…

    理智让赵慎独转身离开,可梦境里的他却像着了魔一样扑了过去,两个人疯狂的接吻,那种反射到身体直至灵魂的恐怖快|感快把赵慎独要逼至疯狂,他的手贪婪的感受着身|下的人所带来的美妙惊人的触感,进入那个人时快乐满足的震撼感受像过电一样,酥酥麻麻的失控般的快|感光速占满他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发梢,指尖,甚至神经末梢,心里的每一个角落都填得满满的,那种霸道极致的感觉甚至辐射到从梦境里醒过来的赵慎独。

    梦境里多销|魂,醒过来之后的赵慎独就有多难堪。

    在顾泽身上发生这样的事情之后,他竟然会对自己从小到大的兄弟,自己最重视的亲人,产生这样丑陋罪恶想法。

    甚至把顾泽想像成那样堕落艳靡的模样,还在梦里肆意的轻薄侵犯他。

    哪怕没有人知道,赵慎独自己也没有办法原谅自己。

    那样禽兽不如,罪恶而肮脏的自己。

    来不及吞咽的酒液顺着唇角滑落,空着的酒瓶被赵慎独随手扔到一边,赵慎独痛苦收着眉头颓然的躺在床上。

    他不敢睡,因为无法面对自己在梦境里对顾泽做的事。

    他同样不愿意醒,那汹涌的要把他吞没的欲|望,连同快让他崩溃的罪恶感,已经要把他给逼疯了。

    赵慎独穿上衣服,拿起钥匙,开着车往顾泽的宅子方向驶去。

    ?

    ☆、只是兄弟

    ?  赵慎独心里像是烧着一把火,一路上火烧火獠着疾驰飞奔向顾泽别墅开去,可等真的到了那里,脚步却顿在门口,怎么都迈不过去。

    赵慎独有些黯然的靠在车身,从兜里挑出盒烟来,一根一根的抽,直到手上最后一根烟燃到尽头,深夜的寒意浸透衣衫渗入皮骨,才稍稍冷静下来。

    这段时间因为那难以启齿的梦,赵慎独尽量让自己繁忙起来,自欺欺人的找着借口没有再去看望顾泽,可越是这样压抑克制,心里的念头却越是火热汹涌,反应到夜里的梦境则越发荒唐糜|烂。

    曾经面对傅清雅时颇为自得的自制力,如今却像是用来嘲讽现在这般渴慕失控的他,像个禽兽一样不分对象的发着情,而他则一边疯狂沉迷于梦境里的色授魂予里,一边陷入快要把自己逼疯的羞耻难堪里。

    犹豫辗转了很久,赵慎独深深吸了口气,握着钥匙鼓起轻手轻脚的打开顾泽的门,深怕惊动屋子里的人,别墅里的保镖早就察觉到赵慎独的到来,只是负责顾泽安全的大多是从顾老爷子在的时侯就跟在顾泽身后,自然清楚顾泽和赵慎独两个人一直好得像一个人一样,也就没有现身阻碍。

    站在顾泽卧室门口时,赵慎独觉得他的手不听使唤的轻颤着,尽管如此,他还是放轻手脚,打开门走了进去。

    站在顾泽床边,听着床上的人轻浅的呼吸声,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前一刻还烧得赵慎独辗转反侧的荒唐念头,在面对这个人的时侯,奇迹般的平复下来,甚至接连一个星期以来的烦燥焦虑都不药而愈。

    赵慎独站在床边,犹豫了很久,终于决定试一试。

    如果不尝试一下,他永远不会知道答案。

    赵慎独俯下|身,在嘴唇离顾泽的唇不到半寸的距离时停了下来,身下男人干净温软的气息灼烧得他面颊通红,这个人不是别人,是他从小玩到大的兄弟,而他现在行为这样又算什么!!

    像个猥琐的流氓一样,趁别人睡着的时侯,无耻的想要占对方的便宜。

    而更丧心病狂的是,他想要轻薄的对象是他最好的兄弟,在面对危险时为了保全他而毅然一个人引开那帮杂碎的兄弟,被他连累身受重伤卧床数月的兄弟,为了他,恐遭凌|辱的兄弟,身侧的手寸寸收紧。

    赵慎独羞愧得无地自容,灵魂仿佛被分裂成两个人,一个叫嚣着不过是试一下,只有试过才知道自己说不定是被当时那样的场景蛊惑才产生这样可怕的念头,另一个却冷漠看着自己,嘲讽的唾骂自己为了那不能见光肮脏念头,就大半夜跑过来轻贱自己兄弟,你究竟把顾泽当成什么,为你出生入死,还任你挑来捡去,只是为了满足你邪恶的想法吗?

    明明离那个人只有不到一指的距离,却仿佛隔着一道天堑鸿沟般遥不可及,赵慎独看着床上顾泽安稳恬淡的样子,眨了眨酸涩的眼睛,用手抹掉额间快人滴落下的汗珠,直起身来,咽了口唾液,仿佛要把刚刚那可怕的想法吞咽入腹,再不能让它有重见天日的机会。

    赵慎独就像来的时侯那样,走的同样悄无声息。

    直到房间里那个人曾经待过的气息都淡至仿佛虚无,一切平静的仿佛赵慎独从来没有来过一样。

    床上原本应该还在沉睡中的顾泽,在赵慎独离开后,猛的睁开眼睛,紧缩的瞳仁里还残留着惊愕,顾泽猛的坐了起来,不可置信的用手指轻触着自己的唇,哪怕刚刚两唇间的距离明明还隔着那一线,但来自赵慎独的气息依然烧得顾泽唇瓣都微微发麻,仿佛电流触过般战栗酥麻感走遍全身。

    如果不是黑暗的掩饰加上赵慎独剧烈的情绪动荡,顾泽因为紧张而僵直的身体早就暴露出他在赵慎独进门的第一时间就醒了的事实。

    顾泽无法否认,在赵慎独靠近的那一刻,心底涌出的狂喜几乎让他失去神智,如果不是被子里指尖狠狠的掐进掌心,顾泽不敢肯定当时他会做出什么事情。

    只是真正冷静下来之后,巨大的失落和羞愧几乎将他淹没。

    顾泽收着眉,伸出手盖住眼睛,完全的黑暗让他的心渐渐静了下来,彻底剔除掉多余的情绪之后,顾泽才细致谨慎的从刚刚赵慎独的行为推敲着原因,一点点还原出赵慎独反常举动背后真正的因由。

    赵慎独喜欢的是女人,这点从他十六岁的时侯,顾泽就十分清楚,不管是赵慎独的视线习惯多停留在女人身上,还是赵慎独看的□□里,都可以清楚的知道赵慎独的性向,究竟是什么让他突然改变?

    顾泽躺在床上,没有焦距的望着天花板。

    似乎在赵慎独那晚把醉酒的自己从陆皆渊那里接回来,猜到顾泽性向之后,赵慎独面对他时就有那么一丝怪异,那一次赵慎独甚至很长一时间都没有联系过他。

    过往的画面走马观花的从顾泽的脑子里划过,定格到那间阴暗狭小的仓库里,自己几近赤|裸全身满是暧昧痕迹时被赵慎独撞见。

    顾泽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收紧瞳仁里满满的惊骇,难道是因为自己!!!!

    尽管顾泽知道那晚的事情会给赵慎独带来一定的影响,但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会让赵慎独开始怀疑自己的性向。

    甚至,因为愧疚或者其它因素而让赵慎独产生些莫明的责任感??!!

    顾泽从来没有这么烦燥苦恼过。

    如果因为他的原因,让赵慎独走上这条道路,顾泽无论如何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想到对他比亲孙子还要亲的赵老爷子,还有一向把他当亲弟弟来疼爱的赵方军,巨大的恐惧和愧疚把顾泽淹没。

    顾泽无法想像等事情暴露出来之后,赵家会被折腾成什么样子,这些年赵老爷子身体本来就不好,就连这次赵方军这么大事,大家都一致的把事情瞒着赵老爷子,如果知道自己最宠爱的孩子,离经叛道的喜欢上男人,而那个男人还是赵老爷子一向放在心尖尖上的顾泽,顾泽不敢去想赵老爷子会气成什么样。

    顾泽本就从小就在赵家长大,赵家对他来说就是另一个家,而自从顾老爷子走之后,顾泽对赵家的感情更加浓郁深厚起来,赵家的人几乎就成了顾泽最后的亲人,他无法想像如果赵慎独一直想不开跑去和家里人坦白,那自己以后该怎么面对赵老爷子和赵方军。

    顾泽的脸刷的一下变得惨白,身上更是惊出一身冷汗。

    事情还没有到那个地步,还有斡旋的余地,赵慎独刚刚犹豫挣扎的模样,表明他只是一直没有想通。

    顾泽闭了闭眼睛,掩盖住眼底的复杂和挣扎,再睁开眼睛,又变回那个冷静又理智的仿佛不会被任何事情打倒的强悍男人。

    …

    顾泽拿起手机,给陆皆渊打了个电话。

    电话那头男人的声音,慵懒又诱惑,浅浅的埋怨道,“虽然我对你是7x24小时永远有空,但亲爱的,现在可是凌晨四点多了啊,我才刚刚睡着。”

    “我需要你帮我个忙。”顾泽沉默了很久,才哑着声音开口。

    “……”

    原本睡梦里被电话铃声惊醒的陆皆渊,眸子从迷蒙猛的变得清醒犀利起来。

    能让一向进退得恰宜的顾泽,方寸大乱到甚至熬不到天亮,半夜就给他打来电话的原因,不出意外肯定是因为那个人。

    ……

    ……

    为了避免晚上再做那种梦,熬了整整三个日夜的赵慎独,眼睛里布满了红色血丝,再怎么年轻强健的身体也经不住这样的磋磨,赵慎独觉得整个人像踩在棉花上一样,头晕目眩的厉害,可只要一想到顾泽,就像大冬天里被泼了一身冷水,寒气从脚地一直窜到头顶,再也没有一丝睡意。

    赵慎独随意的拿了件衣服,准备今天晚上再随意的找件酒吧消磨一个晚上,结果临出门却被邵卫荣给缠上,好在邵大少也是约他是去喝酒,结果不过是目的不变,只是多了一个人同行。

    一路上邵大少尽情耍宝,结果到了酒吧几杯黄酒下肚之后,就由搞笑模式突然切换到悲情模式,看着赵慎独一脸欲言又止,最后还似模似样的叹了口气,拍拍赵慎独的肩膀安慰道:“赵二啊,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好说我也和你从小长到大,怎么就没有看出你竟然有痴情这样高档洋气的天赋技能啊,啧啧,白瞎了你这张好脸,天涯何处无芳草,你找不到还有我介绍啊。”

    邵卫荣见赵慎独不理他,只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酒,心里颇不是滋味,越发觉得傅清雅那个女人不是东西,于是也陪着赵慎独一起灌酒,偶尔还安慰上两句:“那谁说过,没有失过恋的人生,是不完整的人生,失恋若没喝过酒,也不能算完整的失过恋,赵小二,咱们干了这杯,以后就别再想她了,那女人不值得。”

    赵慎独脑子里乱成一团,白白辜负了一向没心没肺的邵卫荣难得一腔肺腑之言,一杯杯黄汤灌到肚子里,混合着心底那卑微的念想浅浅发酵出一股难言的复杂酸涩,直直的涌向心头,汇到鼻尖。

    扒下已经烂醉如泥的邵大少搭在他肩膀上的手,赵慎独站起身,想去洗手间洗把脸清醒一下,不能真的喝醉了,毕竟还有漫长的夜晚要熬。

    赵慎独冷着一张脸,穿过醉生梦死,肆意嬉笑玩闹的人群,直到无意中在人群的某个角落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激得原本有些昏沉浑噩的大脑猛的清醒过来,只觉得刚刚还嘈杂喧嚣的人群好像突然被按下静音,周围的人群全都消退,赵慎独满心满眼里只有那个闲闲坐在沙发上的男人 。

    顾泽一身严谨的正装,白皙的手指捏着杯脚,红色的酒液衬得如玉白干净修长的指异常诱|人,细边框眼镜的镜片在酒吧灯光的反射下显得冰冷又禁|欲,和周围堕落又奢|靡的场景格格不入,一时间吸引了酒吧里所有窥见他的人的注意力,男人却毫无所觉。

    像是察觉到什么,顾泽突然朝赵慎独的方向抬起头来,轻浅的勾了勾唇,嘴角扬起的弧度融化掉男人原本冷淡又疏离的眉眼,一时间赵慎独脑子里全是顾泽唇边的温柔浅笑,就像每一次那样,看到赵慎独的第一时间,顾泽唇边总是挂着这样的笑容,永远不会拒绝他的任性,永远对着他笑得这样温柔又包容。

    赵慎独觉得心脏脱离了自己的掌控,跳得那么的快那么疯狂,原本纠结缠绕在他心头的某些东西突然变得清晰明朗,内心那囚困在黑暗里挣扎暴走的野兽,突然找到了出口,门外的阳光照射轻抚着野兽千穿百孔的身体,还有疲惫不堪的内心。

    顾泽,是来找自己的吗?

    那一刻,赵慎独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样开心和幸福过。

    哪怕让他下一刻让他去死,他也能挂着笑容,死而无憾。

    当另一个让赵慎独厌恶排斥的身影出现在他视网模时,才将他从那短暂的迷思妄想里惊醒。

    赵慎独这才发现,他站在的地方是酒吧里黑暗中的死角,坐在亮光处的顾泽其实根本就看不到他,顾泽看的一直是另一个男人,一个让他厌恶无比,无数次想要弄死的男人。

    陆皆渊!!

    顾泽唇边的挂着的笑容那样好看,赵慎独却从来不知道,那温柔又纵容的笑容不再专属于他,对另一个展开时,会变得这样伤人。

    陆皆渊坐在顾泽身侧,右手自然的搭在顾泽大腿上,笑着说了句什么,顾泽唇角又弯了弯,陆皆渊得意的扬了扬眉,凑到顾泽的身前吻了吻的他的唇角。

    赵慎独全身的血液瞬间冻结成冰,眼前的画面刺得他双目赤红,仿佛下一刻就会流出血来,原本胸腔里跳动的心脏,像是被人当着他的面一寸寸的给活生生的挖了出来,从来没有这么疼痛过,心口空荡得可怕。

    赵慎独此时心里一片荒芜。

    他从来没有想过,活了二十六个年头,头一次看清楚自己的感情的时侯,却也在同一刻认清楚他爱着的人,对他却并没有相同的感情。

    他爱着的人,只拿他当兄弟。

    ?

    ☆、那样孤独(大修)

    ?  赵慎独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眼眸的神色逐渐黯淡下来,整个人都笼罩在绝望悲伤的阴霾里,原本笑着和顾泽说话的陆皆渊朝赵慎独的那个方向看了一眼,眉梢微微扬了扬,眼底透出似嘲讽又似怜悯的暗色,火气一下子从赵慎独心底直直冲上脑门,身体比大脑更快的做出行动。

    等赵慎独反应过来的时侯,他左手拎着陆皆渊的领子,右手的拳头已经狠狠的揍向陆皆渊的左脸,那股怎么也压不下去的暴戾让赵慎独用上全部的力气,陆皆渊几乎被他打的飞了出去,桌椅酒水被带连的摔了一地。

    不过片刻陆皆渊的左脸就肿了起来,过了会才撑着手臂站了起来,把嘴里混合着血液的唾液吐了出来,似笑非笑的看了眼赵慎独,转过脸对着顾泽立马笑得眉眼生媚,指尖划过青肿的脸颊,因疼痛眼睛里泛起的点点水光比三月桃花还要逦迤多情,拉长的调子像是床笫之间的情热之语,听得人脸红耳热,委委屈屈的对着顾泽开口:“痛~~~”

    赵慎独被陆皆渊矫情作态的言行气得眼珠发红,二话不说,握紧拳头又挥了过去,这次中途却被人给截住,赵慎独看着握着他手腕的人,眼眶一下子就红了,手腕传来的灼热温度烫得赵慎独险些落下泪来,咬着牙愤怒里又带着些委屈的瞪向顾泽。

    “阿慎。”顾泽看着赵慎独,皱了皱眉头,并没有说多余的话,但语气里却含满满的责问和不赞同。

    赵慎独即愤怒又委屈,他试图把手腕从对方手里拽出来,可顾泽抓的很紧,紧的似乎怕他会再给陆皆渊一拳。

    他搞不明白,顾泽为什么要为了一个外人拦在自己面前,就像他弄不明白那只手明明捏着的是他的手腕而不是他脖子,他为什么却有种自己被勒得快喘不过气来的感觉,身体快要被那溢满肆虐的暴戾情绪给撑破,一直隐藏在内心阴暗处本就燥动不安的野兽更加狂暴冲动,垂在身侧紧握着手因为极力的克制甚至轻轻颤抖着,明明心底叫嚣着很多话想要质问斥责对方,看向顾泽的眉眼却倔强自保般的维持着一种复杂又冰冷的状态,出口的话更是冷硬里透着警告的意味:“放手!”

    顾泽看着赵慎独,过很久才松开对赵慎独的钳制,扶着陆皆渊坐到沙发上,低垂的睫毛掩盖掉眼底的情绪,拿出纸巾小心翼翼的擦拭着陆皆渊嘴角的血渍,又倒了杯清水,递给他漱口。

    直到陆皆渊除了脸上的於青,身上再没之前的狼狈,顾泽这才转过身,看向赵慎独的表情依然很平静,停顿了会,像是在蕴酿着什么话语,可最终说出口却只有简短的一句:“别让我为难。”

    赵慎独像是冷不丁的被人狠敲了一记闷棍,脑子里瞬间一片空白,不自觉的往后退一步,身体不受控制的打着摆子,自己却浑然不觉,脸上的神情像是受到重创的兽类,明明身体血肉模糊仅余一息之力,却依然倔强的梗着脖子,直视着对方,欲盖弥彰的试图维护自己最后的尊严,说出口的话却带着颤音,无力又脆弱:“为什么是他。”

    “我也不知道…”顾泽看着赵慎独笑了笑,顿了顿,接着开口:“就好像你喜欢上傅清雅一样,没有那么多为什么。”停了会,补充道:“当然他们两个人完全不同。”

    “如果我不允许呢。”赵慎独定定的看着顾泽,眼睛红得快滴出血来。

    “阿慎,你是我最好的兄弟。”顾泽看着赵慎独,就像过往每一次那样,目光柔软,无奈又纵容,顿了顿侧过头对旁边陆皆渊安抚的笑了笑,这才接着开口,声音温柔而认真:“而阿渊是要和我过一辈子的人,这种想要和那个人过一辈子的感觉,你能够理解的吧。”

    顾泽的话像是原子|弹一样在赵慎独的脑子里炸开,赵慎独愣愣的看着顾泽,觉得这个从小到大的兄弟,从末有过的陌生,依然是以前那个连大点声音对他说话都不曾的男人,如今开口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把刀子,狠狠的戳进他的心窝子里,哪里疼往里捅。

    如果陆皆渊是要和你过一辈子的人,那我呢,我该怎么办。

    那么痛,赵慎独却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只能怔愣的看着眼前的人,眼泪一滴滴的往下趟,他却毫无所觉。

    赵慎独想到那天停车场里顾泽因为傅清雅挨了一刀,整个人苍白无力的躺在病床上,却笑着劝他去安慰陪伴傅清雅,他告诉自己,这个时侯的女人最脆弱无助的时侯,如果真喜欢一个人,就该在她最需要的时侯待在离她最近地方。

    那个时侯自己是怎么想的,明明在他心里最重要的一直是阿泽啊,那一刀刺过来的时侯,看到顾泽受伤的第一反应是,为什么受伤的不是傅清雅。

    可他最后究竟做了什么!

    最后他竟然被顾泽劝服了,离开真正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人,跑去陪伴另一个人。

    他想到每一次傅清雅得罪自己朋友兄弟的时侯,都是顾泽跳出来打原场,明明伤还没有好,却为了傅清雅硬撑着喝酒来为她陪罪。

    甚至他为了追求傅清去s大唱情歌时,还让顾泽为他伴奏。

    在意识到自己真正的感情之后,赵慎独觉得他就是全天下最愚蠢搞笑的笨蛋。

    一直以来他究竟干了什么!!!!

    错了,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

    赵慎独不明白哪里出了错。

    他的确一直把顾泽当兄弟,可他看到陆皆渊和顾泽在一起的那一刻,他才发现,原来这个世界有比兄弟更亲近的关系,那一刻,他不甘心继续待在兄弟的位置上。

    想到顾泽为了他曾经明里暗里的做的事情,那些体贴温情的过往一会让他觉得觉得心都要化掉了,可想到顾泽帮他追示傅清雅时那样尽心尽力的样子,赵慎独又像吞了黄胆一样苦涩,顾泽对他从头到尾完全只是做为一个兄弟的体贴和周道,从来…就没有丝毫异样或者吃醋的行为。

    顾泽,对他从来就没有超出兄弟的感情。

    一时间所有甜酸苦辣的情绪全都涌到赵慎独的心里,他却怨不到任何人。

    赵慎独眼睁睁的看着顾泽小心翼翼的照顾着陆皆渊,就像顾泽曾经无数次这样小心翼翼的呵护过他那样,当时他只是觉得不以为然,只是当曾经理所当然,现在出现在另一个男人身上,竟然让他像挖心削骨般痛得恨不得就这样死去。

    可赵慎独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只是兄弟。

    在顾泽说出那样的话之后,他又有什么脸面,继续待在这里,又有什么立场来为难陆皆渊。

    他,只是他的兄弟呵。

    在划定的圈子里,他迈不出一步。

    就像顾泽了解赵慎独一样,赵慎独同样了解顾泽。

    只要陆皆渊是顾泽认定的人,如果他继续针对陆皆渊,最后只可能让顾泽对他产生隔阂,渐渐疏远他。

    赵慎独脸上的泪痕还没有干,却硬是扯出一个笑容来,对顾泽开口:“对不起,最近事情太多,我心情不太好,有空我来摆一桌给…陆先生陪罪。”

    “邵卫荣那小子还醉得滩在那里,我得去看着他别闹出什么事情来,就不打扰你们了。”赵慎独僵着身子,尽量自然的摆了摆手,转过身朝邵卫荣方向走过去,顿了顿,转过身来,想要笑着说句祝福的话,最终却只是僵硬的扯了扯唇角,就赶紧转过身来,害怕多说一句,那克制不住的感情会再度喷涌出来。

    第9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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