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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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系统征服世界吧！ 作者:熙爷
第15节
接着，那白袍男子开口了：“说说看。”
这个声音，莫诏渊更熟悉。
因为，除了比自己的声音更冰冷一些之外，和自己的声音完全一样。
“如果你帮我这个忙，我就把整座箜溟岛送给你。”黑衣男子说道，“怎么样？你需要付出的，只是”
没等他把后面的话语说完，莫诏渊就被迫退出了感应，他睁开眼眸，嘴角不断的溢出血液。
“你快死了。”这时候，170的声音响起，莫诏渊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你去照照镜子，你的眼睛已经完全变成了冰蓝色。”
“为什么突然就？”莫诏渊在心里问道。
“你看到的东西，比你想象中的更加不得了。”170的语气很不好，他完全想不到这一切是为什么发生的。莫诏渊明明是去算温祈澈的生死的，却看到了这些影像；他完全不敢想象，若是莫诏渊看完了不，只要莫诏渊听到了下一句话，他就肯定会怀疑，甚至猜出一切
而现实中，温祈澈也被莫诏渊的反应吓呆了。
不光是嘴角溢出的鲜血，还是一瞬间变得苍白的脸色，最重要的，是那双完全变成了冰蓝色的双眸。
温祈澈还记得，就在今天下午，莫诏渊还说过一句话。
“等到它们完全变成蓝色的时候，就是本座身死之时。”
那么，现在是
他不敢去想。
明明只是算一下自己的生死，比起皇朝更迭这些事来说，自己的生死简直是渺小得不能再渺小了。
怎么会这样？
温祈澈在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时候，眼泪就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
“祈澈咳咳”莫诏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苍白下去，仿佛一瞬间被抽干了所有气力一般，他吃力地握住温祈澈的手，看得出来他真的有很用力，可是温祈澈却只感觉对方的手轻轻搭在他手上，仿佛随时都会掉落下来似的。
温祈澈内心充满了愧疚，如果不是他一时气恼之下的要求，莫诏渊也不会落到这样的结果。
“莫诏渊，莫诏渊你不会有事的吧？”他紧紧地抓住莫诏渊的手，眼泪啪嗒啪嗒的掉。
莫诏渊的嘴唇被血染得鲜红，他看向温祈澈的目光很平静，但温祈澈却哭得更加厉害。
“祈澈”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温祈澈，眼里终于戴上了一丝情感，却让温祈澈怎么看都看不明白，“我觉得我终于要死了”
“莫诏渊，你为什么会这样？”温祈澈紧紧地咬着下唇，“不过是算一下我的生死，何至于此？”
“我死了以后，记得把我的尸体烧成灰，然后让绝命山上的山风把骨灰吹散”莫诏渊的声音淡淡的，带着一点捉摸不定的飘忽，“我就拜托你这件事顺便，把洛河图交给莫忘咳咳，可以吗？”
“莫诏渊莫诏渊”温祈澈不停的叫喊着莫诏渊的名字，那双冰蓝色的眼眸几乎让他冷到心底，浑身发寒仿佛置身冰天雪地一般。
他要死了。
莫诏渊要死了。
这个男人就要死了。
温祈澈的理智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可情感却还在负隅抵抗着。
祈祷着奇迹的发生。
“这绝命山咳咳让莫忘别再来了。”随着他的话语，莫诏渊不停的咳着血，自口中跌落的鲜红让温祈澈看着心揪，“绝命却不是个好寓意”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温祈澈终于接受了“莫诏渊就要死了”的这个事实，再也忍不住问出埋藏心底的那个问题：“莫诏渊我问问你，你是不是喜欢我义父？”
莫诏渊闻言，却是微微笑了。那个笑容恍若昙花即将凋谢、流星即将坠落，最美一刹，也最心痛：“此世之间，我最爱的人，便是你”
他的眼底尚且残留着温柔，但那双冰蓝色的眼眸却实实在在的黯淡了下去。
温祈澈露出一个带着泪的笑容：“如此如此便好”
此世之间，我最爱的人，便是你。
有这句话，我便可以，抱着回忆度过余生了。
☆、第53章 番外莫忘
“莫忘，你真的要带我去见你师父吗？”都已经走到绝命山脚下了，姜竹越才开始忸捏起来。
“为何不？难道你不愿意吗？”莫忘看向姜竹越，问道。
“不是”姜竹越抿了抿唇，脸上难得的有几分忐忑，“我担心你师父不喜欢我”
“不会的。”莫忘失笑，他伸手捏了捏姜竹越的脸，笑着安慰道，“师父不会管这个的，他顶多就是‘嗯’一声罢了，你无须担心。”
“可是”姜竹越还是有些惴惴不安。
“就算师父真的反对了，我也会坚持和你在一起的。”莫忘知道姜竹越在担心什么，悄悄地伸出手拉起了姜竹越的手，“越越，别担心。”
姜竹越回握住莫忘的手，脸上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莫忘就这样拉着姜竹越的手，两人一起上了绝命山，来到绝命天师的竹屋前。
“师父，徒儿回来了！”距离上一次来绝命山已经过去两年了，莫忘心里十分激动，声音也微微有些发颤。
两年没见师父了。
虽然栖凤曲还是没有找到，但是正道人士已经放弃了寻找栖凤曲的打算——至少从明面上来看是这样的。
莫忘和姜竹越日久生情，两情相悦，癸龑教的姜教主已经认可了他们的关系，现在只差绝命天师点头，两人就可以选择一个良辰吉日完婚了。
“吱呀——”一声，竹屋的门被推开了。
里面走出来一个穿着黑白道袍的男人，他的脸上面无表情，眼中也无甚感情。
“师圣子？”莫忘诧异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你怎么会在这里？还穿着师父的衣服？”
眼前那人，俨然便是曾经琉光圣殿的圣子竺蕴安。不过琉光圣殿在两年前宣称圣子练武之时走火入魔已经身亡，那么眼前这人这又是怎么回事？
“进来说。”温祈澈的声音也是冷冷淡淡的，他只落下三个字，便转身返回了竹屋。
莫忘和姜竹越对视一眼，两人手牵着手跟在温祈澈后面走进竹屋。
竹屋的摆设依旧如昔，但
“圣子，我师父呢？”莫忘拉着姜竹越在矮座上坐下，又问了一遍。
“他已经死了。”温祈澈平静的说，“还有，我已经不是圣子了。”
“你说什么？！”莫忘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你说师父死了？这怎么可能！”
姜竹越拉了拉莫忘，稍稍安抚了他急躁的情绪，然后，她看向温祈澈，问道：“竺大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可不可以跟我们讲一下？”
“叫我温祈澈吧”温祈澈叹了一口气，说道，“莫诏渊在两年前就死了，就在我们上山的那一天”
“怎么会？”莫忘没等温祈澈说完便打断了他的话，“师父的武功天下无敌，怎么可能会死？”
“他是因为眼睛，”宽大的衣袍下，温祈澈的手微微攥紧，面上却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你还记得吗，他说过的那句话？‘等到它们完全变成蓝色的时候，就是本座身死之时’？”
“这就更不可能了！”莫忘反驳道，“午时我们离开的时候，师父的眼睛还只是微微泛蓝，怎么可能在半天之内完全变成蓝色？”
“”温祈澈闭了闭眼睛，压下一瞬间在左胸口蔓延开来的锥心之痛，“其实，他的死，也和我有关。”他说道。“我和你们分开之后，又重新返回了绝命山，来到了竹屋之前”
“你想说是你害死师父的？”莫忘的语气很平静，可是任谁都看得出来这是他拼命压抑着的——无他，只看他那双微微泛红的眼眶就可以明白了。
“也算是吧”温祈澈点了点头，道，“莫诏渊是因我而死的。”
莫忘忍不住站了起来：“我要和你决斗！”
“莫忘！”姜竹越一把扯下莫忘，对温祈澈说道，“竺温大哥，你把事情完完整整的告诉我们吧！好不好？”
温祈澈脸上飞快的闪过一丝情绪，那是莫忘和姜竹越看不懂的东西。
“好。”他说。
“当时的我，觉得绝命天师莫诏渊和玄都公子赵文渊是同一个人”温祈澈轻轻地讲开了。
他大致的讲了讲，能说的都说了，一点都没有保留——除了栖凤曲的事情，还有就是一些私人的情感纠葛了。
莫诏渊在竹屋里留下的遗信，藏在瑶琴之中的字条上写着这样的话——
祈澈，若是愿意，便在此住下吧！栖凤曲的事情，你知我知，不落于第三人之耳。若是你想，可于晚年风波平息之后，择一良善之人授之——莫诏渊绝笔。
莫诏渊似乎早就想到自己会死。
似乎早就想到了他死的时候，温祈澈会在他身边。
或者说，他早就知道了，这张纸条会被温祈澈看到。
温祈澈偶尔想起来，也会猜测，是不是莫诏渊早就算出了自己的生死。
是不是他早就知道了自己会何时死、又为何死。
如果真的是这样，他又为何还要
还要在温祈澈提出要他算自己的生死的时候答应呢？
温祈澈回忆起当日的情景，觉得莫诏渊在他提出这个要求之后的那段沉默，似乎可以解释一切。
他虽然知道了自己的命运，却不想拒绝，仍然义无反顾。
温祈澈不知道莫诏渊不想拒绝的是什么，是那个早已遇见的命运，还是自己的要求。
温祈澈也不想去深究这些。
甚至，他都不想去思考莫诏渊究竟是不是早就知道了这一切。
既然莫诏渊留下了信息，他便照做就是了。
这两年来，温祈澈住在莫诏渊住了一生的竹屋里，穿着莫诏渊的黑白道袍，弹着莫诏渊的琴，奏着莫诏渊曾经奏过的栖凤曲。
似乎这样，便能和那个男人更亲近一些。
“事情就是这样。”温祈澈讲完了，作了如下的总结，“所以说，莫诏渊是因我而死的，如果不是我提出那个要求，莫诏渊根本不会死。”
“”听完了温祈澈的话，莫忘却是彻底平静了下来。
“师父的死，应当与你无关。”他理智的分析道，“师父曾经算过本朝因何灭亡、何时灭亡，甚至算过未来七个朝代的更迭，就是这样，师父的眼睛都只是微微泛蓝了一些。”他说道。“所以，如果仅仅是你的生死的话，不会让师父一下子就双目俱蓝。”
“他是因为要算我的生死，才会开那一卦。”温祈澈淡淡一笑，“若非如此，他根本不会看到那些。”
温祈澈当然也明白，让莫诏渊的双眼瞬间变成冰蓝色的，一定不是自己的生死。
他或许是算自己的生死时，看到了别的东西。
不论是为什么看到那些东西的，总而言之，就是那些东西让莫诏渊走向了死亡。
莫诏渊不曾告诉他。
“但是不管怎么说”姜竹越眼睛红红的，她和绝命天师不熟，却和玄都公子十分亲近，“这都不怪你。”
“莫诏渊让我把洛河图给你。”温祈澈只是苍白的笑了笑，起身从悬挂的柜子里拿出了洛河图，放在木几上，推向莫忘那边，“他还让我告诉你，别再来绝命山了。”
“为什么？”莫忘伸出手抚摸着那张洛河图，心情十分复杂。洛河图是绝命天师最重要的东西，他本以为师父会在几十年后的某一天把洛河图传给他，却不想这张洛河图，却是由温祈澈转交的。等到他拿到洛河图的时候，师父已经不在人世间了。
“他只说了一句‘绝命却不是一个好寓意’，其余的倒是没有讲。”温祈澈回答道。
“那”姜竹越咬了咬嘴唇，眨巴着一双泪水盈盈的大眼睛对温祈澈说道，“温大哥，可以告诉我们，赵大哥的墓在哪里吗？”
说到这个，温祈澈又沉默了。
之前倒是忘记说了，莫诏渊临终的要求。
“没有墓。”他轻轻地说。
“什么？！”姜竹越惊讶的叫出了声，莫忘也猛地抬起头，将视线从洛河图上转移到温祈澈身上。
“他死前，让我帮他做一件事。”温祈澈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眼眶却有些湿濡，“他说，‘我死了以后，记得把我的尸体烧成灰，然后让绝命山上的山风把骨灰吹散’，所以，没有墓”
除了这个竹屋，除了这座绝命山，莫诏渊什么都没有留下。
连每年清明或是他的忌日，温祈澈都只能在竹屋内睹物思人。
我死了以后，记得把我的尸体烧成灰，然后让绝命山上的山风把骨灰吹散
于是，他什么都没有留下，干干净净的仿佛从来没有来过这个世上一般。
何其残忍。
温祈澈闭上眼，一滴眼泪静静地自眼眶流下，划过脸颊，流经脖颈，最终没入道袍的领口。
一时间，屋内的气氛变得凝重而尴尬。
谁都没有说话。
“温大哥，”最终，还是莫忘开了口，“你和师父，是什么关系？”
“”温祈澈闻言，却是猛地睁开了眼，“你是何意？”
“我和越越两情相悦，之前已经去癸龑教见过姜教主了，”莫忘说道，“姜教主也同意了，本来此次上山，是为了告知师父此事，却不想”
姜竹越今年已经十五岁了，不再是莫诏渊——不，准确的说是玄都公子赵文渊——口中的小姑娘了，她矜持的点点头，认真的看着温祈澈，问道：“温大哥，你同意我们的事吗？”
温祈澈忍不住露出一个略带自嘲的笑容。
连莫忘和姜竹越都看出来了。
为何当日的莫诏渊，就无论如何都不明白自己对他的情意呢？
一直等到他挑破了，再说出什么“阴阳之道乃是正理，我不曾想到你会往那方面去想”的话来。
可是
等到临死前，却又告诉他，“此世之间，我最爱的人，便是你”。
温祈澈实在是想不明白。
他不明白为什么莫诏渊如此反复。
说实话，他也不明白莫诏渊最后说的“爱”，是哪种爱。
不过没关系了，此世之间，莫诏渊最爱的人是温祈澈，这边足够了。
“可以，”温祈澈对莫忘和姜竹越颔了颔首，道，“祝福你们。”
莫诏渊，你是否也早就知道了莫忘会和姜竹越在一起？
否则，当日又为何有“姜小姐很关心莫忘？”这一问？
温祈澈目送着两人离开竹屋，最后连背影也看不见。
绝命山上，从此只余下他一人。
☆、第54章 宫廷权谋【一】
莫诏渊觉得自己的三观被整个刷新了一遍。
这个世界他的身份是谟朝太子、也是谟朝皇帝唯一的嫡子。
他今年十五岁，就在昨天，皇帝刚刚提出要给他选太子妃。
嗯，这没问题。
他也不是不能接受做太子——虽然是个太子九个废，不过这没关系。
有关系的是，这个世界居然只有男人没有女人！
“太子，皇后娘娘请您过去。”这时候，一个白皙清秀的男孩子走到莫诏渊身前，微低着头，声音柔柔的说道。
这是他的贴身侍童，叫做月菀。
其实他今年已经十八岁了，但是看起来还是十四五岁的样子，比十五岁的莫诏渊还有矮半个头。
你要问为什么？
呵呵哒，那是因为这个世界的男人分为两种——一种是君，一种是郎。
君可以让郎怀孕——没错你没有看错，身为郎的男人可以怀孕生下小宝宝！
莫诏渊完全不能理解这个病态的世界。
郎和女人有何不同？
除了一部□□体构造以外，没有什么不同。
他们的性格像女人，爱好像女人，称谓也同女人一样。
所以啊，这部分人由女人来担当也并无不可啊！那又是为什么要衍生出一种奇怪的名为“郎”的物种啊！
莫诏渊刚来这里的那几天简直要崩溃了。
虽然他表面上仍旧是优雅的皇太子——不过，内心已经疯狂刷屏了。最开始170还会理理他，如今170已经被他闹得烦不胜烦，完全处于影身状态。
不过好在莫诏渊适应能力尚可，虽然仍旧十分别扭，但已经不觉得崩溃了。
只要把他们全部当成女人就好。
不看上面不看下面。
嗯，这些忽略掉。
在穿着衣裙的时候，他们都是平胸女呵呵哒。
但是莫诏渊的自欺欺人被皇帝的一句“太子妃”给打破了。
有了太子妃就意味着要
近距离观摩这种新型物种——对莫诏渊而言——的身体构造，然后两个人做一点有爱的榻上运动，以达到为谟朝皇族开枝散叶的目的。
莫诏渊觉得这事儿很严重。
“带孤过去。”他觉得他需要和他的母后好好谈谈。
凤仪宫。
“渊儿你来了！”高居后位之上的是一个身穿绣金罗裙、外罩金缕披帛的美貌男子，他生就一副芙蓉面，一对蛾眉轻扫，两瓣朱唇微点，一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眸，美不胜收。见到莫诏渊的到来，他显然很高兴，立刻走下后位，迈着金莲碎步走到莫诏渊跟前，拉起了莫诏渊的手：“许久未见，母后可想你了！”
莫诏渊：
不，果然还是有些不适应啊哈哈
“母后，请放开儿臣，拉拉扯扯成何体统！”莫诏渊一脸冰冷，眼尾却泛起些微的红晕。
“哎呀，渊儿害羞了！”皇后也不恼，反倒是被莫诏渊眼尾的红晕给逗得巧笑倩兮，“是了是了，渊儿也是大人了，母后可不能在这样了！”
莫诏渊没有说话，脸上的表情却流露着“理应如此”的意思。
“渊儿，昨日你父皇说要给你选一个太子妃，你有什么想法？”皇后笑眯眯的看着莫诏渊，“有没有什么喜欢的人？”
“未曾有喜欢之人。”莫诏渊摇摇头。
他觉得或许自己不会喜欢这里的郎吧
尽管自己不排斥同性恋，不过
“没有喜欢的人啊没有喜欢的人也没关系。”皇后拉起莫诏渊就往里走，一直走到内殿，莫诏渊发现内殿里摆着一张巨大的长木桌，桌上摆着许多画像。
“来来来，渊儿快看看，这些都是京都贵郎，你选一个做太子妃吧！”皇后兴奋的话语让莫诏渊的心沉到谷底。
“母后”他的眉毛微微皱了起来。
“嗯？”皇后问道，“怎么了？”
“”莫诏渊默了默，答道，“儿臣觉得，儿臣此时还未立得半点功勋，此时选太子妃却是急了一些；不若等儿臣立下功勋之后，在成家如何？”
“成家立业成家立业，自然是先成家再立业啊！”皇后劝道，“渊儿你是不知道，你的几个庶兄都年长你许多，如今孙辈最大的便是皇长子的庶长子、十岁的莫庆勋，仅仅比你小了五岁；你想想，若是你再晚一些，说不得莫庆勋的长子都比你的长子还大呢！这还了得？”
“可是”莫诏渊对这些京都贵郎真的没有兴趣，原本想要以立功为由先拖上一阵子再慢慢思考解决办法，却不料
“渊儿乖，娶一个太子妃，然后快些生个嫡长子，你爱怎么建立功勋都没关系！”皇后点点莫诏渊的额头，笑得慈祥而温柔，“给母后一个小孙孙，母后便不管你了！”
莫诏渊叹了一口气。
皇后虽然是笑着的，但是说出的话语却是不容置疑的口气。
“好吧，我看看。”莫诏渊权衡了一下利弊，便快速的妥协了，“若是没有喜欢的，母后可不能逼我娶一个不喜欢的太子妃。”
“好，这里的一众贵郎你若是都看不上眼，母后便为你再找一些！”皇后点头应诺。
莫诏渊想着，能拖一天便是一天吧
抱着这样的想法，他开始慢慢浏览起桌上的画像来。
画像的空白处还有几行小字，是对于这个贵郎姓名家世背景的介绍——譬如那位厉氏，他的画像上便写着“厉氏，礼部尚书嫡三郎”这一行小字。
莫诏渊一个一个的看过去，对于这些画像他并不怎么在意，主要关心的还是那行小字。
莫诏渊不需要一个貌美如花的太子妃，他需要一个母家强大、可以给他带来更大的利益的太子妃。
而且说实话，通过这些宫廷画师的古典绘法，莫诏渊觉得这些人长得都是一个模样的，完全分不清楚。
片刻，莫诏渊的目光停留在一张画像上。
准确的说，是一行字上。
温氏，右相嫡幼郎。
温右相的小儿子。
莫诏渊眯起了眼睛。
他知道温右相，完全是一个老狐狸。
不过温丞相对他来说很有用。温丞相代表着文臣的势力，在士林的声誉很高。莫诏渊的母家，也就是皇后的娘家，正是大将军楚云泽所出的楚家，楚云泽便是皇后的嫡亲兄长。
其实若论权力，右相要略逊于左相，在温右相之上，还有一个孟左相。而且，这些画像里，也确实有孟左相的嫡次郎。不过，如果莫诏渊真的选了孟左相的儿子，恐怕皇帝就会很不高兴了。
为皇者，忌讳的便是文武大臣联合，最忌讳的便是文武大臣联合支持皇子夺嫡。
就算是太子也一样。
孟左相的权利太大了。
可若是温右相就不一样了。
温右相是文臣的表率，士林地位极高，然而，如果有需要丞相决策的地方，他基本上都不会提出什么自己的想法，都是认可孟左相的意见。
温右相比起拥有实权的孟左相，简直像是一个士林的吉祥物。
莫诏渊就喜欢吉祥物。
“就选这个吧！”莫诏渊指了指温氏的画像，说道，“如果品性可以的话，就他吧！”
“哎呀，渊儿你选了温右相的小儿子啊！”皇后脸上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停顿，他捂着嘴轻笑起来，“温右相的这位小儿子，可不像寻常小郎那般温顺柔则呢”他顿了顿，说道。“闻言温右相的小儿子自幼被右相娇宠着长大，学文习武，与君无异，虽不知性情如何，但这样的小郎，绝非吾儿的良配啊！”
“无妨。”莫诏渊听到那句“可不像寻常小郎那般”，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却还是认定了这一个，“母后，若是有温右相的支持，我们会更加”未尽的话语，却是彼此都明白的内容。
“唉，渊儿受苦了。”楚皇后微微一叹，摸了摸莫诏渊的头发，“等到事成之后，母后一定为你选几个娇丽可人的小郎。”
莫诏渊冷着一张脸，点了点头。
其实他的内心已经乐翻了。
不像寻常小郎那般就好，他自从穿越到这个世界以后，看到的小郎无一不是跟女人无甚两样，这位温右相的小儿子既然自幼学文习武，就论外表想来也不会跟那些乍一眼看去与女人无异的小郎一样。
那种平胸受，简直让莫诏渊接受无能。
“母后，就这么定下吧！”莫诏渊欠了欠身，行了一礼，“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儿臣便就此告退了！”
“嗯，渊儿回去吧！”楚皇后对莫诏渊笑着点了点头，“这件事情母后会办好的！”说着，他有凑到莫诏渊耳边小声的说道。“渊儿，大婚之前可有几个试婚侍童，你若是想，也可以趁此机会收了东宫之中的侍童，母后瞧着月菀就不错，虽然年纪大了些，颜色却是可以的，而且也是从小照顾你长大的，你觉得怎么样？”
莫诏渊：
“母后，此事不可。”他屏蔽掉脑海里疯狂刷屏的吐槽，冷静的说道，“若想获得温右相最大的支持，便要待那位温小郎最好最好；皇亲贵族皆有试婚侍童，我若是为了未来的太子妃拒绝了试婚侍童，岂不更显‘真心’？”
“渊儿考虑得比母后都周到，只是”楚皇后叹了口气，“如此一来，可着实委屈渊儿了！”
“为了大业，儿臣可以忍。”莫诏渊一脸坚毅。
内心却是——让我收了那个平胸受月菀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绝对！
至于跟楚皇后说出的“得到温右相最大的支持”，他倒真的不怎么在乎。
若是温右相的嫡幼郎嫁给他做太子妃，那么就代表着温氏一族和太子一脉已经被紧紧地捆绑在了一起，若是太子失势了，温氏一族也落不得好去。基于此中利益，就算莫诏渊对那位未来的太子妃并不十分好，温右相也不得不最大力度的支持他。
楚皇后虽然聪明，却终究因为困在这狭小的后宫，而失了眼界。
“母后，儿臣告退。”莫诏渊面上不动声色，再一次对楚皇后行了礼，出了内殿。
“太子。”月菀一直在外殿等着他，见莫诏渊出来，连忙行礼。
“回东宫。”莫诏渊面无表情，冷冷的说。
“是！”月菀心里一惊——太子爷却是越发喜怒不定了
☆、第55章 宫廷权谋【二】
回到东宫之后，莫诏渊屏退了月菀，独自一人进了书房。
他记得原身的记忆中提到过书房里的密室，是他接见暗卫头领的地方。
东宫暗卫是太子自六岁开始建立的，如今已经九年，暗卫遍布谟朝各地，就连接壤国家以勒斯丹、戎卑扈、綦滃都有东宫暗卫的人。
这是太子的秘密，连楚皇后都没有告诉过。
莫诏渊觉得这个太子也是不错，在六岁稚龄就能凭借己身的力量建立一支暗中势力，九年后已经壮大致斯，又是便宜了自己。
莫诏渊觉得，每一个世界的自己都很厉害，这样很好。
他关上了书房的门，落锁之后，走到了檀木书桌之前。他伸手，摸到书桌底下的一处凸起。他捏着这个小小的凸起，按着不同的力道以及间隙，按了九下。
就在这时，他背后发出一丝轻不可闻的响动，莫诏渊转过头，发现那张巨大的谟朝版图已经缓缓地移开，露出一个一人宽的密道口来。
莫诏渊走了进去，然后，在密道入口的石墙上按照顺序依次拍了七块砖，密道的出口缓缓关闭了。
莫诏渊觉得这个密道设计得实在很妙。
他心里是这么想的，面上也不免带出一些情绪来。只见他嘴角微微勾起，眼睛里也是一副饶有兴趣的模样。
走了差不多三十几步，眼前的场景豁然开朗起来。不再是窄而幽深的石墙密道，而是变成了一个宽阔的、可容百人的大厅。石顶上镶嵌着一个有一个巨大的夜明珠，散发出莹莹的光亮。厅内摆设齐全，无一不是上好的东西。
莫诏渊在正中一张紫檀木高背椅上坐下，右手在椅子的扶手上轻轻敲了九下，便有一个身着黑衣的男人应声而出，跪在了他面前。
那男人仿佛是凭空出现一般，速度之快，饶是有了太子记忆的莫诏渊都微微怔愣了一刹。
不过很快，他便反应过来了。
“东一，我要你办两件事。”莫诏渊也不说那些寒暄的话语，而是直入主题，“一者，乃是密切监视孤的几个庶兄庶侄，尤其是泾王父子，要加大监视的力度；二者，则是关注一下温右相家的嫡幼郎，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就是孤的太子妃了。”
“是。”东一是一个身材健硕的男人，看着大约三十几岁，他的面容很普通，和每一个宫廷侍卫都没有什么差别。
“另外，如果可以的话，也稍微看看我那父皇，想做什么。”莫诏渊又吩咐道，然后，他起身，向着密道而去。
谟朝的皇帝陛下并不是什么慈父——就算是，他疼爱的儿子也不是太子莫诏渊。虽然表面上太子的地位很稳固、楚皇后也颇为得宠的模样，不过太子和莫诏渊都明白，何谓真心何谓假意。
走到了密道尽头，莫诏渊伸手，依次敲过七块砖。不过，这次的七块砖和敲击的顺序与进来的时候完全不同——这边是莫诏渊之前所言的，这个密道设计的精妙之处了，就算有人侥幸进了密道，可若是出不去，也只是徒增枯骨罢了。
石门缓缓打开，莫诏渊走了出去，便又回到了东宫的书房之中。这次他并没有在檀木桌下动作，而是在那个偌大的谟朝疆域图上点了几处，石门便有缓缓的关上了。在此期间，无论开门或是关门，整个书房内都静悄悄的，那点轻微的响动，完全可以忽略不计——至少，距离密道口五步之外的人是无论如何都听不见的。
莫诏渊坐在书房的主座上，开始和170交流起来。
“170，你之前说的，上一个世界所得的窥天目在这一个世界就可以解锁，那么，可不可以告诉我一下，我该如何使用这个东西？”莫诏渊直切主题，他虽然对于窥天目兴趣不大，但好歹也是任务所得，若是一个鸡肋一般的东西，莫诏渊也免不了会觉得心生不虞。
“窥天目，顾名思义，就是可以窥天机的眼睛。”170解释道，“至于用法，这也简单，只需斋戒一番，然后心里默默想着你想要看到的东西，就可以知道了。”
“不过，能够知道多少，也要看你的造化。”170话锋一转，又补充道，“而且，窥天目也会减损寿命。窥天一次，减寿一月。”
“这倒是划算。”莫诏渊微微一笑，“你有没有骗我？这个窥天目可是sss级的奖励，怎么可能如此繁琐？几乎和上一世绝命天师与生俱来的能力相差无几了。”
170：
“窥天太多次对于凡人来说确实不妥，否则岂不是人人皆可窥探天机？”170说道，“窥天目比起上一世绝命天师的天赋，自然还要更甚一筹，最起码，窥天目不需要摆洛河散八卦，也不会让眼睛变色。”
“可是我觉得作为一个太子我并不需要这个。”莫诏渊心中微动，表面上却仍然不动声色的。
170刚才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你有没有骗我？”，仅仅是说了一下“窥天太多次对于凡人来说确实不妥”，这么一来，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莫诏渊心里浮现了一个相当大胆的猜测，不过目前而言也仅仅是猜测罢了，说不定170这句话也没有那么多的暗意，只是想告诉他窥天与凡人有害、对仙人却无甚大不了罢了。不过，这些都不急。莫诏渊跟170讲的时候虽然说窥天目没有用处，不过，他心里完全不是这样想的。
窥天窥天，怎么可能没有用呢！
其他不说，若是能借此筹谋一番，帝位不就唾手可得了么？
不过也不着急。
在没接到任务之前，莫诏渊都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反应。作为一个并不算太受皇帝喜爱的太子，莫诏渊的目标就是成功登基。
登基早晚并不重要，三年五年他还是等得起的；而在登基之前，莫诏渊得保证自己的生命安全。
他不能被废，更不能被人干掉——虽然后者不大可能。
莫诏渊决定重拾武功。上一世他附身在绝命天师的身上，绝命天师的武功可是天下无敌手的，如今谟朝太子这个身体虽然不曾习武，不过莫诏渊想要重拾武艺，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他现在最想做的，就是试一试栖凤曲还有没有用。
栖凤曲的真谱在上一个世界留给了温祈澈，不过莫诏渊早就已经背下来了，弹奏起来自是毫不费力。他唯一担心的，就是因为两个世界性质的不同导致栖凤曲的功能失效。
莫诏渊想罢，也不再和170多说。他走到书房门口，打开了门锁，用一种冰冷的、没有感情流露的声音命令道：“月菀，给孤取一台瑶琴来。”
“是。”虽然不明白太子殿下想做什么，但是月菀还是恭敬的告退了。
不多时，月菀再次返回了东宫书房，他身后跟着两个唇红齿白的小侍童，这两个侍童抬着一架瑶琴，不用莫诏渊吩咐便轻手轻脚的放在了檀木桌上。
莫诏渊的脸上依旧不辨喜怒，他只是冷冷的说了一句“出去”，便坐到了桌前，准备弹琴了。
三人依言告退，月菀还颇为体贴的关上了书房的门。
莫诏渊伸手抚上瑶琴，先是用修长的手指拨弄了琴弦一番，瑶琴发出清越而又不失厚重的声响，让莫诏渊微微展眉。
他闭上了眼睛，开始弹栖凤曲。
倒不是他非得闭着眼才弹得出栖凤曲，而是莫诏渊想试试看，之前弹奏栖凤曲是看到的景象，还会不会再次出现。
一曲弹完，莫诏渊睁开眼，脸上神情莫测。
他感觉到了体内骤增的内力，足足有一甲子，这便证明了栖凤曲的效用还在。莫诏渊继承了绝命天师的武功，对于各种招式无不十分精通，如今有了这一甲子的内力，更是如鱼得水。虽然不能如同前一个世界那般天下无敌，不过，自保却绰绰有余。
而让莫诏渊不那么高兴的原因，则是因为，这一次弹奏栖凤曲，他并没有看到什么新的东西。
眼前的景象再重复，就是那个黑衣男人与栖凤曲的主人的对话。
“我帮你一次，不过，如果这样他都没有爱上你，你就不许再想他了。”
莫诏渊觉得男人的声音十分熟悉，不过他依旧叫不出来。
是谁？到底是谁？
他皱起眉头，若是重复也就罢了，可他比较想看的是黑衣男人与白袍男子对话的那一段。
之前给温祈澈算生死的时候意外看到的景象，然而最后却缺了几句话。
这让莫诏渊觉得不上不下的有些难受。
“算了”叹了一口气，莫诏渊喃喃自语道，“如今这样也是不错了。”
好歹栖凤曲还能让他增长内力，这边足够了。
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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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节
接着，那白袍男子开口了：“说说看。”
这个声音，莫诏渊更熟悉。
因为，除了比自己的声音更冰冷一些之外，和自己的声音完全一样。
“如果你帮我这个忙，我就把整座箜溟岛送给你。”黑衣男子说道，“怎么样？你需要付出的，只是”
没等他把后面的话语说完，莫诏渊就被迫退出了感应，他睁开眼眸，嘴角不断的溢出血液。
“你快死了。”这时候，170的声音响起，莫诏渊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你去照照镜子，你的眼睛已经完全变成了冰蓝色。”
“为什么突然就？”莫诏渊在心里问道。
“你看到的东西，比你想象中的更加不得了。”170的语气很不好，他完全想不到这一切是为什么发生的。莫诏渊明明是去算温祈澈的生死的，却看到了这些影像；他完全不敢想象，若是莫诏渊看完了不，只要莫诏渊听到了下一句话，他就肯定会怀疑，甚至猜出一切
而现实中，温祈澈也被莫诏渊的反应吓呆了。
不光是嘴角溢出的鲜血，还是一瞬间变得苍白的脸色，最重要的，是那双完全变成了冰蓝色的双眸。
温祈澈还记得，就在今天下午，莫诏渊还说过一句话。
“等到它们完全变成蓝色的时候，就是本座身死之时。”
那么，现在是
他不敢去想。
明明只是算一下自己的生死，比起皇朝更迭这些事来说，自己的生死简直是渺小得不能再渺小了。
怎么会这样？
温祈澈在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时候，眼泪就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
“祈澈咳咳”莫诏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苍白下去，仿佛一瞬间被抽干了所有气力一般，他吃力地握住温祈澈的手，看得出来他真的有很用力，可是温祈澈却只感觉对方的手轻轻搭在他手上，仿佛随时都会掉落下来似的。
温祈澈内心充满了愧疚，如果不是他一时气恼之下的要求，莫诏渊也不会落到这样的结果。
“莫诏渊，莫诏渊你不会有事的吧？”他紧紧地抓住莫诏渊的手，眼泪啪嗒啪嗒的掉。
莫诏渊的嘴唇被血染得鲜红，他看向温祈澈的目光很平静，但温祈澈却哭得更加厉害。
“祈澈”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温祈澈，眼里终于戴上了一丝情感，却让温祈澈怎么看都看不明白，“我觉得我终于要死了”
“莫诏渊，你为什么会这样？”温祈澈紧紧地咬着下唇，“不过是算一下我的生死，何至于此？”
“我死了以后，记得把我的尸体烧成灰，然后让绝命山上的山风把骨灰吹散”莫诏渊的声音淡淡的，带着一点捉摸不定的飘忽，“我就拜托你这件事顺便，把洛河图交给莫忘咳咳，可以吗？”
“莫诏渊莫诏渊”温祈澈不停的叫喊着莫诏渊的名字，那双冰蓝色的眼眸几乎让他冷到心底，浑身发寒仿佛置身冰天雪地一般。
他要死了。
莫诏渊要死了。
这个男人就要死了。
温祈澈的理智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可情感却还在负隅抵抗着。
祈祷着奇迹的发生。
“这绝命山咳咳让莫忘别再来了。”随着他的话语，莫诏渊不停的咳着血，自口中跌落的鲜红让温祈澈看着心揪，“绝命却不是个好寓意”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温祈澈终于接受了“莫诏渊就要死了”的这个事实，再也忍不住问出埋藏心底的那个问题：“莫诏渊我问问你，你是不是喜欢我义父？”
莫诏渊闻言，却是微微笑了。那个笑容恍若昙花即将凋谢、流星即将坠落，最美一刹，也最心痛：“此世之间，我最爱的人，便是你”
他的眼底尚且残留着温柔，但那双冰蓝色的眼眸却实实在在的黯淡了下去。
温祈澈露出一个带着泪的笑容：“如此如此便好”
此世之间，我最爱的人，便是你。
有这句话，我便可以，抱着回忆度过余生了。
☆、第53章 番外莫忘
“莫忘，你真的要带我去见你师父吗？”都已经走到绝命山脚下了，姜竹越才开始忸捏起来。
“为何不？难道你不愿意吗？”莫忘看向姜竹越，问道。
“不是”姜竹越抿了抿唇，脸上难得的有几分忐忑，“我担心你师父不喜欢我”
“不会的。”莫忘失笑，他伸手捏了捏姜竹越的脸，笑着安慰道，“师父不会管这个的，他顶多就是‘嗯’一声罢了，你无须担心。”
“可是”姜竹越还是有些惴惴不安。
“就算师父真的反对了，我也会坚持和你在一起的。”莫忘知道姜竹越在担心什么，悄悄地伸出手拉起了姜竹越的手，“越越，别担心。”
姜竹越回握住莫忘的手，脸上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莫忘就这样拉着姜竹越的手，两人一起上了绝命山，来到绝命天师的竹屋前。
“师父，徒儿回来了！”距离上一次来绝命山已经过去两年了，莫忘心里十分激动，声音也微微有些发颤。
两年没见师父了。
虽然栖凤曲还是没有找到，但是正道人士已经放弃了寻找栖凤曲的打算——至少从明面上来看是这样的。
莫忘和姜竹越日久生情，两情相悦，癸龑教的姜教主已经认可了他们的关系，现在只差绝命天师点头，两人就可以选择一个良辰吉日完婚了。
“吱呀——”一声，竹屋的门被推开了。
里面走出来一个穿着黑白道袍的男人，他的脸上面无表情，眼中也无甚感情。
“师圣子？”莫忘诧异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你怎么会在这里？还穿着师父的衣服？”
眼前那人，俨然便是曾经琉光圣殿的圣子竺蕴安。不过琉光圣殿在两年前宣称圣子练武之时走火入魔已经身亡，那么眼前这人这又是怎么回事？
“进来说。”温祈澈的声音也是冷冷淡淡的，他只落下三个字，便转身返回了竹屋。
莫忘和姜竹越对视一眼，两人手牵着手跟在温祈澈后面走进竹屋。
竹屋的摆设依旧如昔，但
“圣子，我师父呢？”莫忘拉着姜竹越在矮座上坐下，又问了一遍。
“他已经死了。”温祈澈平静的说，“还有，我已经不是圣子了。”
“你说什么？！”莫忘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你说师父死了？这怎么可能！”
姜竹越拉了拉莫忘，稍稍安抚了他急躁的情绪，然后，她看向温祈澈，问道：“竺大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可不可以跟我们讲一下？”
“叫我温祈澈吧”温祈澈叹了一口气，说道，“莫诏渊在两年前就死了，就在我们上山的那一天”
“怎么会？”莫忘没等温祈澈说完便打断了他的话，“师父的武功天下无敌，怎么可能会死？”
“他是因为眼睛，”宽大的衣袍下，温祈澈的手微微攥紧，面上却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你还记得吗，他说过的那句话？‘等到它们完全变成蓝色的时候，就是本座身死之时’？”
“这就更不可能了！”莫忘反驳道，“午时我们离开的时候，师父的眼睛还只是微微泛蓝，怎么可能在半天之内完全变成蓝色？”
“”温祈澈闭了闭眼睛，压下一瞬间在左胸口蔓延开来的锥心之痛，“其实，他的死，也和我有关。”他说道。“我和你们分开之后，又重新返回了绝命山，来到了竹屋之前”
“你想说是你害死师父的？”莫忘的语气很平静，可是任谁都看得出来这是他拼命压抑着的——无他，只看他那双微微泛红的眼眶就可以明白了。
“也算是吧”温祈澈点了点头，道，“莫诏渊是因我而死的。”
莫忘忍不住站了起来：“我要和你决斗！”
“莫忘！”姜竹越一把扯下莫忘，对温祈澈说道，“竺温大哥，你把事情完完整整的告诉我们吧！好不好？”
温祈澈脸上飞快的闪过一丝情绪，那是莫忘和姜竹越看不懂的东西。
“好。”他说。
“当时的我，觉得绝命天师莫诏渊和玄都公子赵文渊是同一个人”温祈澈轻轻地讲开了。
他大致的讲了讲，能说的都说了，一点都没有保留——除了栖凤曲的事情，还有就是一些私人的情感纠葛了。
莫诏渊在竹屋里留下的遗信，藏在瑶琴之中的字条上写着这样的话——
祈澈，若是愿意，便在此住下吧！栖凤曲的事情，你知我知，不落于第三人之耳。若是你想，可于晚年风波平息之后，择一良善之人授之——莫诏渊绝笔。
莫诏渊似乎早就想到自己会死。
似乎早就想到了他死的时候，温祈澈会在他身边。
或者说，他早就知道了，这张纸条会被温祈澈看到。
温祈澈偶尔想起来，也会猜测，是不是莫诏渊早就算出了自己的生死。
是不是他早就知道了自己会何时死、又为何死。
如果真的是这样，他又为何还要
还要在温祈澈提出要他算自己的生死的时候答应呢？
温祈澈回忆起当日的情景，觉得莫诏渊在他提出这个要求之后的那段沉默，似乎可以解释一切。
他虽然知道了自己的命运，却不想拒绝，仍然义无反顾。
温祈澈不知道莫诏渊不想拒绝的是什么，是那个早已遇见的命运，还是自己的要求。
温祈澈也不想去深究这些。
甚至，他都不想去思考莫诏渊究竟是不是早就知道了这一切。
既然莫诏渊留下了信息，他便照做就是了。
这两年来，温祈澈住在莫诏渊住了一生的竹屋里，穿着莫诏渊的黑白道袍，弹着莫诏渊的琴，奏着莫诏渊曾经奏过的栖凤曲。
似乎这样，便能和那个男人更亲近一些。
“事情就是这样。”温祈澈讲完了，作了如下的总结，“所以说，莫诏渊是因我而死的，如果不是我提出那个要求，莫诏渊根本不会死。”
“”听完了温祈澈的话，莫忘却是彻底平静了下来。
“师父的死，应当与你无关。”他理智的分析道，“师父曾经算过本朝因何灭亡、何时灭亡，甚至算过未来七个朝代的更迭，就是这样，师父的眼睛都只是微微泛蓝了一些。”他说道。“所以，如果仅仅是你的生死的话，不会让师父一下子就双目俱蓝。”
“他是因为要算我的生死，才会开那一卦。”温祈澈淡淡一笑，“若非如此，他根本不会看到那些。”
温祈澈当然也明白，让莫诏渊的双眼瞬间变成冰蓝色的，一定不是自己的生死。
他或许是算自己的生死时，看到了别的东西。
不论是为什么看到那些东西的，总而言之，就是那些东西让莫诏渊走向了死亡。
莫诏渊不曾告诉他。
“但是不管怎么说”姜竹越眼睛红红的，她和绝命天师不熟，却和玄都公子十分亲近，“这都不怪你。”
“莫诏渊让我把洛河图给你。”温祈澈只是苍白的笑了笑，起身从悬挂的柜子里拿出了洛河图，放在木几上，推向莫忘那边，“他还让我告诉你，别再来绝命山了。”
“为什么？”莫忘伸出手抚摸着那张洛河图，心情十分复杂。洛河图是绝命天师最重要的东西，他本以为师父会在几十年后的某一天把洛河图传给他，却不想这张洛河图，却是由温祈澈转交的。等到他拿到洛河图的时候，师父已经不在人世间了。
“他只说了一句‘绝命却不是一个好寓意’，其余的倒是没有讲。”温祈澈回答道。
“那”姜竹越咬了咬嘴唇，眨巴着一双泪水盈盈的大眼睛对温祈澈说道，“温大哥，可以告诉我们，赵大哥的墓在哪里吗？”
说到这个，温祈澈又沉默了。
之前倒是忘记说了，莫诏渊临终的要求。
“没有墓。”他轻轻地说。
“什么？！”姜竹越惊讶的叫出了声，莫忘也猛地抬起头，将视线从洛河图上转移到温祈澈身上。
“他死前，让我帮他做一件事。”温祈澈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眼眶却有些湿濡，“他说，‘我死了以后，记得把我的尸体烧成灰，然后让绝命山上的山风把骨灰吹散’，所以，没有墓”
除了这个竹屋，除了这座绝命山，莫诏渊什么都没有留下。
连每年清明或是他的忌日，温祈澈都只能在竹屋内睹物思人。
我死了以后，记得把我的尸体烧成灰，然后让绝命山上的山风把骨灰吹散
于是，他什么都没有留下，干干净净的仿佛从来没有来过这个世上一般。
何其残忍。
温祈澈闭上眼，一滴眼泪静静地自眼眶流下，划过脸颊，流经脖颈，最终没入道袍的领口。
一时间，屋内的气氛变得凝重而尴尬。
谁都没有说话。
“温大哥，”最终，还是莫忘开了口，“你和师父，是什么关系？”
“”温祈澈闻言，却是猛地睁开了眼，“你是何意？”
“我和越越两情相悦，之前已经去癸龑教见过姜教主了，”莫忘说道，“姜教主也同意了，本来此次上山，是为了告知师父此事，却不想”
姜竹越今年已经十五岁了，不再是莫诏渊——不，准确的说是玄都公子赵文渊——口中的小姑娘了，她矜持的点点头，认真的看着温祈澈，问道：“温大哥，你同意我们的事吗？”
温祈澈忍不住露出一个略带自嘲的笑容。
连莫忘和姜竹越都看出来了。
为何当日的莫诏渊，就无论如何都不明白自己对他的情意呢？
一直等到他挑破了，再说出什么“阴阳之道乃是正理，我不曾想到你会往那方面去想”的话来。
可是
等到临死前，却又告诉他，“此世之间，我最爱的人，便是你”。
温祈澈实在是想不明白。
他不明白为什么莫诏渊如此反复。
说实话，他也不明白莫诏渊最后说的“爱”，是哪种爱。
不过没关系了，此世之间，莫诏渊最爱的人是温祈澈，这边足够了。
“可以，”温祈澈对莫忘和姜竹越颔了颔首，道，“祝福你们。”
莫诏渊，你是否也早就知道了莫忘会和姜竹越在一起？
否则，当日又为何有“姜小姐很关心莫忘？”这一问？
温祈澈目送着两人离开竹屋，最后连背影也看不见。
绝命山上，从此只余下他一人。
☆、第54章 宫廷权谋【一】
莫诏渊觉得自己的三观被整个刷新了一遍。
这个世界他的身份是谟朝太子、也是谟朝皇帝唯一的嫡子。
他今年十五岁，就在昨天，皇帝刚刚提出要给他选太子妃。
嗯，这没问题。
他也不是不能接受做太子——虽然是个太子九个废，不过这没关系。
有关系的是，这个世界居然只有男人没有女人！
“太子，皇后娘娘请您过去。”这时候，一个白皙清秀的男孩子走到莫诏渊身前，微低着头，声音柔柔的说道。
这是他的贴身侍童，叫做月菀。
其实他今年已经十八岁了，但是看起来还是十四五岁的样子，比十五岁的莫诏渊还有矮半个头。
你要问为什么？
呵呵哒，那是因为这个世界的男人分为两种——一种是君，一种是郎。
君可以让郎怀孕——没错你没有看错，身为郎的男人可以怀孕生下小宝宝！
莫诏渊完全不能理解这个病态的世界。
郎和女人有何不同？
除了一部□□体构造以外，没有什么不同。
他们的性格像女人，爱好像女人，称谓也同女人一样。
所以啊，这部分人由女人来担当也并无不可啊！那又是为什么要衍生出一种奇怪的名为“郎”的物种啊！
莫诏渊刚来这里的那几天简直要崩溃了。
虽然他表面上仍旧是优雅的皇太子——不过，内心已经疯狂刷屏了。最开始170还会理理他，如今170已经被他闹得烦不胜烦，完全处于影身状态。
不过好在莫诏渊适应能力尚可，虽然仍旧十分别扭，但已经不觉得崩溃了。
只要把他们全部当成女人就好。
不看上面不看下面。
嗯，这些忽略掉。
在穿着衣裙的时候，他们都是平胸女呵呵哒。
但是莫诏渊的自欺欺人被皇帝的一句“太子妃”给打破了。
有了太子妃就意味着要
近距离观摩这种新型物种——对莫诏渊而言——的身体构造，然后两个人做一点有爱的榻上运动，以达到为谟朝皇族开枝散叶的目的。
莫诏渊觉得这事儿很严重。
“带孤过去。”他觉得他需要和他的母后好好谈谈。
凤仪宫。
“渊儿你来了！”高居后位之上的是一个身穿绣金罗裙、外罩金缕披帛的美貌男子，他生就一副芙蓉面，一对蛾眉轻扫，两瓣朱唇微点，一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眸，美不胜收。见到莫诏渊的到来，他显然很高兴，立刻走下后位，迈着金莲碎步走到莫诏渊跟前，拉起了莫诏渊的手：“许久未见，母后可想你了！”
莫诏渊：
不，果然还是有些不适应啊哈哈
“母后，请放开儿臣，拉拉扯扯成何体统！”莫诏渊一脸冰冷，眼尾却泛起些微的红晕。
“哎呀，渊儿害羞了！”皇后也不恼，反倒是被莫诏渊眼尾的红晕给逗得巧笑倩兮，“是了是了，渊儿也是大人了，母后可不能在这样了！”
莫诏渊没有说话，脸上的表情却流露着“理应如此”的意思。
“渊儿，昨日你父皇说要给你选一个太子妃，你有什么想法？”皇后笑眯眯的看着莫诏渊，“有没有什么喜欢的人？”
“未曾有喜欢之人。”莫诏渊摇摇头。
他觉得或许自己不会喜欢这里的郎吧
尽管自己不排斥同性恋，不过
“没有喜欢的人啊没有喜欢的人也没关系。”皇后拉起莫诏渊就往里走，一直走到内殿，莫诏渊发现内殿里摆着一张巨大的长木桌，桌上摆着许多画像。
“来来来，渊儿快看看，这些都是京都贵郎，你选一个做太子妃吧！”皇后兴奋的话语让莫诏渊的心沉到谷底。
“母后”他的眉毛微微皱了起来。
“嗯？”皇后问道，“怎么了？”
“”莫诏渊默了默，答道，“儿臣觉得，儿臣此时还未立得半点功勋，此时选太子妃却是急了一些；不若等儿臣立下功勋之后，在成家如何？”
“成家立业成家立业，自然是先成家再立业啊！”皇后劝道，“渊儿你是不知道，你的几个庶兄都年长你许多，如今孙辈最大的便是皇长子的庶长子、十岁的莫庆勋，仅仅比你小了五岁；你想想，若是你再晚一些，说不得莫庆勋的长子都比你的长子还大呢！这还了得？”
“可是”莫诏渊对这些京都贵郎真的没有兴趣，原本想要以立功为由先拖上一阵子再慢慢思考解决办法，却不料
“渊儿乖，娶一个太子妃，然后快些生个嫡长子，你爱怎么建立功勋都没关系！”皇后点点莫诏渊的额头，笑得慈祥而温柔，“给母后一个小孙孙，母后便不管你了！”
莫诏渊叹了一口气。
皇后虽然是笑着的，但是说出的话语却是不容置疑的口气。
“好吧，我看看。”莫诏渊权衡了一下利弊，便快速的妥协了，“若是没有喜欢的，母后可不能逼我娶一个不喜欢的太子妃。”
“好，这里的一众贵郎你若是都看不上眼，母后便为你再找一些！”皇后点头应诺。
莫诏渊想着，能拖一天便是一天吧
抱着这样的想法，他开始慢慢浏览起桌上的画像来。
画像的空白处还有几行小字，是对于这个贵郎姓名家世背景的介绍——譬如那位厉氏，他的画像上便写着“厉氏，礼部尚书嫡三郎”这一行小字。
莫诏渊一个一个的看过去，对于这些画像他并不怎么在意，主要关心的还是那行小字。
莫诏渊不需要一个貌美如花的太子妃，他需要一个母家强大、可以给他带来更大的利益的太子妃。
而且说实话，通过这些宫廷画师的古典绘法，莫诏渊觉得这些人长得都是一个模样的，完全分不清楚。
片刻，莫诏渊的目光停留在一张画像上。
准确的说，是一行字上。
温氏，右相嫡幼郎。
温右相的小儿子。
莫诏渊眯起了眼睛。
他知道温右相，完全是一个老狐狸。
不过温丞相对他来说很有用。温丞相代表着文臣的势力，在士林的声誉很高。莫诏渊的母家，也就是皇后的娘家，正是大将军楚云泽所出的楚家，楚云泽便是皇后的嫡亲兄长。
其实若论权力，右相要略逊于左相，在温右相之上，还有一个孟左相。而且，这些画像里，也确实有孟左相的嫡次郎。不过，如果莫诏渊真的选了孟左相的儿子，恐怕皇帝就会很不高兴了。
为皇者，忌讳的便是文武大臣联合，最忌讳的便是文武大臣联合支持皇子夺嫡。
就算是太子也一样。
孟左相的权利太大了。
可若是温右相就不一样了。
温右相是文臣的表率，士林地位极高，然而，如果有需要丞相决策的地方，他基本上都不会提出什么自己的想法，都是认可孟左相的意见。
温右相比起拥有实权的孟左相，简直像是一个士林的吉祥物。
莫诏渊就喜欢吉祥物。
“就选这个吧！”莫诏渊指了指温氏的画像，说道，“如果品性可以的话，就他吧！”
“哎呀，渊儿你选了温右相的小儿子啊！”皇后脸上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停顿，他捂着嘴轻笑起来，“温右相的这位小儿子，可不像寻常小郎那般温顺柔则呢”他顿了顿，说道。“闻言温右相的小儿子自幼被右相娇宠着长大，学文习武，与君无异，虽不知性情如何，但这样的小郎，绝非吾儿的良配啊！”
“无妨。”莫诏渊听到那句“可不像寻常小郎那般”，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却还是认定了这一个，“母后，若是有温右相的支持，我们会更加”未尽的话语，却是彼此都明白的内容。
“唉，渊儿受苦了。”楚皇后微微一叹，摸了摸莫诏渊的头发，“等到事成之后，母后一定为你选几个娇丽可人的小郎。”
莫诏渊冷着一张脸，点了点头。
其实他的内心已经乐翻了。
不像寻常小郎那般就好，他自从穿越到这个世界以后，看到的小郎无一不是跟女人无甚两样，这位温右相的小儿子既然自幼学文习武，就论外表想来也不会跟那些乍一眼看去与女人无异的小郎一样。
那种平胸受，简直让莫诏渊接受无能。
“母后，就这么定下吧！”莫诏渊欠了欠身，行了一礼，“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儿臣便就此告退了！”
“嗯，渊儿回去吧！”楚皇后对莫诏渊笑着点了点头，“这件事情母后会办好的！”说着，他有凑到莫诏渊耳边小声的说道。“渊儿，大婚之前可有几个试婚侍童，你若是想，也可以趁此机会收了东宫之中的侍童，母后瞧着月菀就不错，虽然年纪大了些，颜色却是可以的，而且也是从小照顾你长大的，你觉得怎么样？”
莫诏渊：
“母后，此事不可。”他屏蔽掉脑海里疯狂刷屏的吐槽，冷静的说道，“若想获得温右相最大的支持，便要待那位温小郎最好最好；皇亲贵族皆有试婚侍童，我若是为了未来的太子妃拒绝了试婚侍童，岂不更显‘真心’？”
“渊儿考虑得比母后都周到，只是”楚皇后叹了口气，“如此一来，可着实委屈渊儿了！”
“为了大业，儿臣可以忍。”莫诏渊一脸坚毅。
内心却是——让我收了那个平胸受月菀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绝对！
至于跟楚皇后说出的“得到温右相最大的支持”，他倒真的不怎么在乎。
若是温右相的嫡幼郎嫁给他做太子妃，那么就代表着温氏一族和太子一脉已经被紧紧地捆绑在了一起，若是太子失势了，温氏一族也落不得好去。基于此中利益，就算莫诏渊对那位未来的太子妃并不十分好，温右相也不得不最大力度的支持他。
楚皇后虽然聪明，却终究因为困在这狭小的后宫，而失了眼界。
“母后，儿臣告退。”莫诏渊面上不动声色，再一次对楚皇后行了礼，出了内殿。
“太子。”月菀一直在外殿等着他，见莫诏渊出来，连忙行礼。
“回东宫。”莫诏渊面无表情，冷冷的说。
“是！”月菀心里一惊——太子爷却是越发喜怒不定了
☆、第55章 宫廷权谋【二】
回到东宫之后，莫诏渊屏退了月菀，独自一人进了书房。
他记得原身的记忆中提到过书房里的密室，是他接见暗卫头领的地方。
东宫暗卫是太子自六岁开始建立的，如今已经九年，暗卫遍布谟朝各地，就连接壤国家以勒斯丹、戎卑扈、綦滃都有东宫暗卫的人。
这是太子的秘密，连楚皇后都没有告诉过。
莫诏渊觉得这个太子也是不错，在六岁稚龄就能凭借己身的力量建立一支暗中势力，九年后已经壮大致斯，又是便宜了自己。
莫诏渊觉得，每一个世界的自己都很厉害，这样很好。
他关上了书房的门，落锁之后，走到了檀木书桌之前。他伸手，摸到书桌底下的一处凸起。他捏着这个小小的凸起，按着不同的力道以及间隙，按了九下。
就在这时，他背后发出一丝轻不可闻的响动，莫诏渊转过头，发现那张巨大的谟朝版图已经缓缓地移开，露出一个一人宽的密道口来。
莫诏渊走了进去，然后，在密道入口的石墙上按照顺序依次拍了七块砖，密道的出口缓缓关闭了。
莫诏渊觉得这个密道设计得实在很妙。
他心里是这么想的，面上也不免带出一些情绪来。只见他嘴角微微勾起，眼睛里也是一副饶有兴趣的模样。
走了差不多三十几步，眼前的场景豁然开朗起来。不再是窄而幽深的石墙密道，而是变成了一个宽阔的、可容百人的大厅。石顶上镶嵌着一个有一个巨大的夜明珠，散发出莹莹的光亮。厅内摆设齐全，无一不是上好的东西。
莫诏渊在正中一张紫檀木高背椅上坐下，右手在椅子的扶手上轻轻敲了九下，便有一个身着黑衣的男人应声而出，跪在了他面前。
那男人仿佛是凭空出现一般，速度之快，饶是有了太子记忆的莫诏渊都微微怔愣了一刹。
不过很快，他便反应过来了。
“东一，我要你办两件事。”莫诏渊也不说那些寒暄的话语，而是直入主题，“一者，乃是密切监视孤的几个庶兄庶侄，尤其是泾王父子，要加大监视的力度；二者，则是关注一下温右相家的嫡幼郎，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就是孤的太子妃了。”
“是。”东一是一个身材健硕的男人，看着大约三十几岁，他的面容很普通，和每一个宫廷侍卫都没有什么差别。
“另外，如果可以的话，也稍微看看我那父皇，想做什么。”莫诏渊又吩咐道，然后，他起身，向着密道而去。
谟朝的皇帝陛下并不是什么慈父——就算是，他疼爱的儿子也不是太子莫诏渊。虽然表面上太子的地位很稳固、楚皇后也颇为得宠的模样，不过太子和莫诏渊都明白，何谓真心何谓假意。
走到了密道尽头，莫诏渊伸手，依次敲过七块砖。不过，这次的七块砖和敲击的顺序与进来的时候完全不同——这边是莫诏渊之前所言的，这个密道设计的精妙之处了，就算有人侥幸进了密道，可若是出不去，也只是徒增枯骨罢了。
石门缓缓打开，莫诏渊走了出去，便又回到了东宫的书房之中。这次他并没有在檀木桌下动作，而是在那个偌大的谟朝疆域图上点了几处，石门便有缓缓的关上了。在此期间，无论开门或是关门，整个书房内都静悄悄的，那点轻微的响动，完全可以忽略不计——至少，距离密道口五步之外的人是无论如何都听不见的。
莫诏渊坐在书房的主座上，开始和170交流起来。
“170，你之前说的，上一个世界所得的窥天目在这一个世界就可以解锁，那么，可不可以告诉我一下，我该如何使用这个东西？”莫诏渊直切主题，他虽然对于窥天目兴趣不大，但好歹也是任务所得，若是一个鸡肋一般的东西，莫诏渊也免不了会觉得心生不虞。
“窥天目，顾名思义，就是可以窥天机的眼睛。”170解释道，“至于用法，这也简单，只需斋戒一番，然后心里默默想着你想要看到的东西，就可以知道了。”
“不过，能够知道多少，也要看你的造化。”170话锋一转，又补充道，“而且，窥天目也会减损寿命。窥天一次，减寿一月。”
“这倒是划算。”莫诏渊微微一笑，“你有没有骗我？这个窥天目可是sss级的奖励，怎么可能如此繁琐？几乎和上一世绝命天师与生俱来的能力相差无几了。”
170：
“窥天太多次对于凡人来说确实不妥，否则岂不是人人皆可窥探天机？”170说道，“窥天目比起上一世绝命天师的天赋，自然还要更甚一筹，最起码，窥天目不需要摆洛河散八卦，也不会让眼睛变色。”
“可是我觉得作为一个太子我并不需要这个。”莫诏渊心中微动，表面上却仍然不动声色的。
170刚才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你有没有骗我？”，仅仅是说了一下“窥天太多次对于凡人来说确实不妥”，这么一来，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莫诏渊心里浮现了一个相当大胆的猜测，不过目前而言也仅仅是猜测罢了，说不定170这句话也没有那么多的暗意，只是想告诉他窥天与凡人有害、对仙人却无甚大不了罢了。不过，这些都不急。莫诏渊跟170讲的时候虽然说窥天目没有用处，不过，他心里完全不是这样想的。
窥天窥天，怎么可能没有用呢！
其他不说，若是能借此筹谋一番，帝位不就唾手可得了么？
不过也不着急。
在没接到任务之前，莫诏渊都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反应。作为一个并不算太受皇帝喜爱的太子，莫诏渊的目标就是成功登基。
登基早晚并不重要，三年五年他还是等得起的；而在登基之前，莫诏渊得保证自己的生命安全。
他不能被废，更不能被人干掉——虽然后者不大可能。
莫诏渊决定重拾武功。上一世他附身在绝命天师的身上，绝命天师的武功可是天下无敌手的，如今谟朝太子这个身体虽然不曾习武，不过莫诏渊想要重拾武艺，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他现在最想做的，就是试一试栖凤曲还有没有用。
栖凤曲的真谱在上一个世界留给了温祈澈，不过莫诏渊早就已经背下来了，弹奏起来自是毫不费力。他唯一担心的，就是因为两个世界性质的不同导致栖凤曲的功能失效。
莫诏渊想罢，也不再和170多说。他走到书房门口，打开了门锁，用一种冰冷的、没有感情流露的声音命令道：“月菀，给孤取一台瑶琴来。”
“是。”虽然不明白太子殿下想做什么，但是月菀还是恭敬的告退了。
不多时，月菀再次返回了东宫书房，他身后跟着两个唇红齿白的小侍童，这两个侍童抬着一架瑶琴，不用莫诏渊吩咐便轻手轻脚的放在了檀木桌上。
莫诏渊的脸上依旧不辨喜怒，他只是冷冷的说了一句“出去”，便坐到了桌前，准备弹琴了。
三人依言告退，月菀还颇为体贴的关上了书房的门。
莫诏渊伸手抚上瑶琴，先是用修长的手指拨弄了琴弦一番，瑶琴发出清越而又不失厚重的声响，让莫诏渊微微展眉。
他闭上了眼睛，开始弹栖凤曲。
倒不是他非得闭着眼才弹得出栖凤曲，而是莫诏渊想试试看，之前弹奏栖凤曲是看到的景象，还会不会再次出现。
一曲弹完，莫诏渊睁开眼，脸上神情莫测。
他感觉到了体内骤增的内力，足足有一甲子，这便证明了栖凤曲的效用还在。莫诏渊继承了绝命天师的武功，对于各种招式无不十分精通，如今有了这一甲子的内力，更是如鱼得水。虽然不能如同前一个世界那般天下无敌，不过，自保却绰绰有余。
而让莫诏渊不那么高兴的原因，则是因为，这一次弹奏栖凤曲，他并没有看到什么新的东西。
眼前的景象再重复，就是那个黑衣男人与栖凤曲的主人的对话。
“我帮你一次，不过，如果这样他都没有爱上你，你就不许再想他了。”
莫诏渊觉得男人的声音十分熟悉，不过他依旧叫不出来。
是谁？到底是谁？
他皱起眉头，若是重复也就罢了，可他比较想看的是黑衣男人与白袍男子对话的那一段。
之前给温祈澈算生死的时候意外看到的景象，然而最后却缺了几句话。
这让莫诏渊觉得不上不下的有些难受。
“算了”叹了一口气，莫诏渊喃喃自语道，“如今这样也是不错了。”
好歹栖凤曲还能让他增长内力，这边足够了。
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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