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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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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剑三]策藏.打赌 作者:莫青雨

    第3节

    “???”夏禹一脸茫然,“小鸣儿这是什么意思?”

    “谁是小鸣儿!”叶之鸣一秒被带偏。

    “那……鸣鸣?”

    “不许你这么叫!”叶之鸣瞪起眼睛,不敢置信地道:“你都有良衣道长了居然还如此……如此……”

    叶之鸣难得卡壳,与夏禹大眼瞪小眼,脸上浮起了一团嫣红。

    周献站在逐渐挤满阳光的院子里,看着角落里嘀嘀咕咕的二人,先前的兴奋感逐渐平息,他静静看着叶之鸣好看的面容上时怒时恼,片刻后脸蛋浮起红晕,连眼角都带了些红痕,看上去竟异常可爱。

    周献的激动情绪彻底沉静了,他想起昨天这人唉声叹气的模样。

    他看了看一旁发呆的良衣,又看了看夏禹笑眯眯的脸,感觉自己好像摸到了什么重点。

    “没想到啊,你居然还挺敏锐的。”夏禹双手揣在袖子里,笑得如沐春风,“不过昨晚你误会了,我只是在帮他推拿。”

    “推拿?”

    “良衣虽然内力强劲,但他的身子骨其实并不好,他幼时受过寒毒,寒毒入骨后很难彻底痊愈,虽然后来有他师父给他的保命秘籍,又因两者综合所以他内力比寻常人更高强,但同时对他身体的负担也会加重。”

    “这……”叶之鸣有些诧异,“那,那他不要紧吧?”

    “不勉强用功倒是无妨。”夏禹说:“所以他时常容易疲乏,浑身酸疼无力,偶尔我便会帮他推拿一番。”

    叶之鸣满脸通红,总觉得自己思想好污,实在给山庄丢脸。

    他捂住脸,夏禹大笑,“只是你也没说错,我确实对他不怀好意。”

    夏禹说着凑近过去,几乎与叶之鸣咬耳朵地道:“不过我自认没露出过什么破绽,对良衣也是以礼相待并无异样,为何你会如此敏锐?”

    说着,夏禹微微侧开头,目光探究似地看着叶之鸣,笑得意味深长,“莫非之鸣也是同道中人?”

    叶之鸣还未开口,一直站在不远处的周献猛然喊了一声:“叶之鸣!”

    叶之鸣吓了一跳,转过头去就见周献气势汹汹小跑着过来了。

    周献心中有股无名火,说是火其实也算不上,只是无端地非常不爽。

    说话就说话吧,还要到角落里去两个人单独说,这也就算了,还越靠越近是想干什么?

    周献看了夏禹一眼,拉起叶之鸣的手腕就走,“我还想请教你一个问题。”

    叶之鸣也正好被夏禹的问题弄得有点懵,借着周献的话立马就坡下驴地道:“啊啊,这样啊,好好你说。”

    等二人出了院子,良衣才睡眼朦胧地看过来,“你欺负之鸣了?”

    “恩?”夏禹走过来,揉了揉良衣的头,笑得一脸温柔,“我怎么会欺负一个小孩儿?”

    “唔……”良衣虽然不爱说话,但观察人的本事是自小就有的,又或许正是因为他比寻常人更静得下心,所以才会看见别人容易忽略的细节。

    “周献和之鸣的关系真好。”良衣没头没脑地说道。

    夏禹恩了一声,拉着良衣往回走,“早膳想吃点什么?”

    话音渐渐消失在门后,又过了片刻,一个黑影从后院的墙头冒出,两只邪恶的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圈,随后一闪便没了踪影。

    ☆、第八章 入蜀

    周献开始像着了魔一样的缠着叶之鸣不放,早上起床,晚上睡觉前总要与人切磋一番这一天才算完,叶之鸣也难得好耐性地教导他,慢慢地心里就把小木头当做了自己的小徒弟,只是这门心思纯粹是他的一厢情愿,因为某一天他突然提起收徒的事时,被周献皱起眉头拒绝了。

    叶之鸣感觉自己脑袋顶上盘旋起了厚厚的乌云。

    在山庄里除了师兄弟们他没有其他朋友,唯一有交情一些的是隔壁秀坊的娘娘腔何舟,何舟当年要死要活地拜入七秀坊门下当了个秀爷,在江湖上也算是小有名气——这何舟行事大胆,我行我素,曾当着众人的面宣布他喜欢男人,而且将来必定要“嫁”给一位顶天立地的真英雄。叶之鸣与何舟算是一段孽缘,这里头的恩怨情仇讲起来那是三天三夜也说不清,总之,除开山庄外的人,他也就这么一个狗友了。

    而如今难得与周献亲近起来,一开始觉得周献木头脑子,一根筋,为人太过死板甚是没趣,熟悉之后倒还挺喜欢周献鼻子是鼻子,眼是眼的耿直性子。

    他像是装着两副心肠,互不相关,与你争执吵架是一个样子,可翻脸又好像全然不记得,该与你切磋,该叫你起床丝毫也不落下,这人公私分明得让叶之鸣大开了眼界。

    说白了,小孩儿是个不记仇的性子,就算他为人十分里会被叶之鸣以种种私人喜好扣掉九分,就冲着“不记仇”这一分优点,叶小少爷也可以既往不咎。

    周献对自己在叶之鸣那里的加分减分全然不知,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叶之鸣缩在窗台底下发呆,说:“我想拜大统领做师父。”

    叶之鸣心想:是啊,我怎么就把这茬儿给忘了?

    叶之鸣撇撇嘴,哼唧,“那李旻将军呢?他好像挺欣赏你的,我估计你找他做师父,比找李承恩容易。”

    周献已经对叶之鸣总是对大统领直呼其名习以为常,闻言只是淡淡道:“李旻将军有恩于我,我自然是会报答他的,不过一码归一码。”

    “你小子。”叶之鸣站起身,跑到他面前手指戳小孩儿额头,“若不是李旻将军提拔你,你现在还是个看门的小守卫!”

    “将军的恩情我会报答的。”周献重复了一遍。

    叶之鸣眯起眼,看了他半响,最后泄气地呼出一口气,坐在椅子上捏着手指道:“小爷还不稀罕你当徒弟呢,美得你。”

    周献想了想,伸手抱了叶之鸣一下,“你很厉害,这些天你教会我很多,我也会报答你的。”

    “哦?怎么报答?”

    周献盯着叶之鸣弯起来的眉眼,没来由地心跳漏了一拍,随即他放开叶之鸣,尴尬地咳嗽一声,“呃……还没想好,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叶之鸣啧了一声,站起身往外走,“但凡是小爷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的,还稀罕你送?”

    说完,也不等周献回答,摔门走了。

    脚步声很快消失在门后,周献坐在椅子上发了会儿愣,他丝毫没将叶之鸣的话往心里去,一路行来,他已经习惯了那家伙嘴硬脾气臭心肠却很软也很善良的古怪脾气了。

    他低下头无意识地摩挲手指,手心里还残留着那人的体温,这感觉有点奇怪,可他却说不上是怎么个奇怪法。

    身体里有股陌生的冲动,每当靠近叶之鸣,或者和叶之鸣独处时都会有所反应,周献尚不懂男女之情,想了片刻没想出个所以然便也不想了。

    他又坐了一会儿,起身推开门走了出去,目光在楼下大堂里随意扫过,一眼就锁定了那坐在窗边独自喝茶的叶少爷。

    他走下楼,并未发现自己眼中除了叶之鸣根本没去注意周围其他人,只是还没走到桌前,一人从旁边斜插过来——紫衣长袍,黑发发尾随意束了,腰上挂着一只碧玉葫芦。

    “小鸣鸣,我有个任务要交给你。”

    叶之鸣回头,没好气地瞪了夏禹一眼,“你不是说你万花谷机关术天下第一吗?这一路走来你那些传信的纸条像下雪一样一路跟进成都,怎么的?现在居然有你夏先生办不成的事了?”

    夏禹被叶之鸣从头吐槽到尾,半点不耐也没有,撩袍坐下就道:“这件事我不好出面,由你代表藏剑山庄去倒是不会惹人起疑。”

    叶之鸣嘟嘴,夏禹轻笑一声端起茶杯,优雅无比地道:“天下门派何其多,又有哪家真正比得上藏剑山庄呢?”

    叶之鸣脸上顿时开了花,得意道:“好说好说,哎呀,既然夏兄如此为难,我便帮你走这一趟吧,说吧,什么事?”

    夏禹勾了勾嘴角,把没说完的半截话吞进了肚子——藏剑山庄贵为江湖最有钱的门派,有道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嘛。

    夏禹放下茶杯,正了正脸色,“进了成都,我的信件随时有可能被人拦截,毕竟我们对成都不熟,这边的江湖势力也主要属于五仙教和蜀中唐门,若是贸然行动可能会增加额外的麻烦,我可不想在对付敌人的时候还要防备被五仙教和唐门在背后插一刀,所以需要叶少爷亲自去走一趟,与他们谈谈。”

    “我去?”叶之鸣这回是真的诧异了,“既然我们是来办正经事的,我们一起去说清楚不是更好吗?”

    “我与良衣还有另外的事要办。”夏禹道:“我需要你打着藏剑山庄的旗号,大张旗鼓地去找唐门和五仙教的掌门人,这样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会在你身上,我和良衣、周献就能趁机混入火图,打探消息。”

    叶之鸣:“……我怎么觉得我在当移动箭靶?”

    夏禹笑得一脸温厚,“藏剑山庄的标志很强,你这一路招摇过市估计火图的人早就盯上你了,而我、良衣和周献则很容易伪装,所以此事叶少爷自然当仁不让。”

    叶之鸣:“……”

    难怪进了成都你就让我放开了玩,想买什么买什么,想吃什么吃什么,连住店也是大手大脚包上房了,搞了半天你是早就设了个套就等着我往里钻呢??

    说好的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被狗吃了吗?!

    “我跟之鸣一起去。”周献早将二人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此时走上前来道:“他一个人我不放心。”

    夏禹挑挑眉,“也行,带着你倒是容易混淆视线。”

    叶之鸣:“……”

    叶之鸣抬手就给了周献一个爆栗子,呲牙咧嘴像是要咬人一样地道:“你们一个个啊,几个意思?小爷我看着就这么好欺负?啊?!”

    周献顶着一张面无表情脸,眉眼往下垂了垂,缓和了语气道:“夏先生说得对,我们对唐门和五仙教的行事方法不熟悉,小心点总是好的。”

    “唐门怎么了?唐门不就是爱吃竹子爱养熊猫吗?我听大师兄说过!至于五仙教,那不就是喜欢养□□,喜欢养蛇而已嘛?”

    叶之鸣话音未落,就听旁边“啪嚓”碎了一个酒壶和两只杯子。

    三人一起转头去看,隔壁的隔壁桌一个挺着肚子的大汉嘴里叽哩哇啦骂着什么,旁边地上跪着两个年轻小伙子和一个小丫头,一个个缩着肩膀头也不敢抬,小伙子还好些,那丫头却是已经哭了起来。

    叶之鸣一皱眉就要起身,却被夏禹按住了。

    “看看再说。”夏禹眯起眼,目光飞快地从客栈大堂里的众人面上扫过,只这么两眼他就发现屋子里少了两个人,也不知是何时离开的。

    他轻轻对叶之鸣道:“我们已经被人盯上了,从现在开始你与我互不相识,我们各走各的,必要时我会传信于你。”

    说完,他起身便走,给掌柜地结了银两,上楼去了。

    他们从进成都开始便是各吃各,住也是各住各的,良衣喜静,有时候甚至夏禹还不与自己住一家客栈,周献倒是一直跟着自己的。

    如今二人就这么话别,感情上也并不突兀,就好像刚才夏禹只是随便过来拼了个桌,搭了个讪,这会儿又轻飘飘地离开了。

    周献在夏禹的位置上坐下来,盯着那大肚汉瞧,边说:“我们下一步怎么办?”

    “先去唐门。”叶之鸣啧了一声,又看了周献一眼,“你小子,看不起我是怎么的?我一个人还能出事不成?”

    “自然不是。”周献眨巴一下眼,难得开了窍,“两个人万事也好商量。”

    这边正说着,那头大汉一脚踹飞了椅子,眼看椅子要砸在那丫头脑袋上,叶之鸣手腕一番,手中的酒杯直直打了出去。

    只是还有比他更快的。

    半路上一只缀着白毛的袖箭抢了先机,先是打偏了叶之鸣的杯子,又借着反弹的力道恰巧定上了椅子,椅子一歪,好巧不巧砸在了大汉的脚背上。

    “嗷——!”大汉一声怒号,他却没顾上看那袖箭,怒气直接朝着地上跪着的三人撒去。

    紧跟着一只带着蓝色孔雀翎的短箭就射入了大汉脖子一侧,那大汉双目圆睁,连哼都没哼一声便倒了下去。

    血渐渐晕染开,血腥气在空中飘散。

    掌柜惨叫一声,这一下仿佛才唤醒了周围人的神智,顿时大堂里乱成一锅粥,有叫报官的,有叫杀人啦,不过片刻人群就冲出了大堂。

    叶之鸣环视周围,挤歪的桌子,翻倒的椅子、酒杯,门边还落了几只鞋,客栈房檐下的灯笼摇摇晃晃,方才还热闹不已的大堂就这么人去楼空了——除了地上跪着的,已经吓傻的三人,和那倒在血泊里的大汉。

    周献站起身,几步走了过去,他看起来瘦瘦小小的,竟是半点也不慌张更没有惧怕之色,只是淡定地蹲在大汉身边,探了探鼻息,然后回头对着叶之鸣摇了摇头。

    叶之鸣挑眉,目光看向大堂外的某个方向,“不知是哪位高人行侠仗义……只是这做法是否有失妥当?”

    片刻后,一道人影从门外的香樟树上跳了下来。

    他戴着半截银质面具,更显鼻梁高挺,唇薄而不近人情,黑发束冠,一身靛色的紧身武服勾勒出修长的身材,□□出来的皮肤也因衣服颜色而衬得格外白皙。

    他身后背着一把看起来不太起眼的弩,诡异得是他明明一身肃杀之气,却单手提着一只竹筐,筐里有一只颜色是黑白相间的,毛茸茸的活物。

    年轻男人没说话,目光从面具后透出来,带着一点探究的意味。

    叶之鸣的注意力全被那竹筐里的东西给吸引了,就见那活物慢腾腾地翻了个身,好半天才搭着两只毛茸茸的前爪趴在了竹筐边缘,抬起了脑袋来。

    周献听到叶之鸣抽了好大一口气,男人却陡然掀起一块布,将竹筐上方整个给盖住了。

    “你们。”男人操着一口方言说:“从哪里来的?之前哪门没见过?”

    周献的目光落到男人腰间挂的小牌子上,愣了愣,反应过来,“唐门的人?”

    叶之鸣啊了一声,思路总算跟那个黑白相间的小家伙连上了,前言不搭后语地说道:“那就是熊猫?”

    作者有话要说:  注:本文里唐门和五毒从头到尾都会是四川口音。~

    ☆、第九章 唐门和熊猫

    人去楼空的客栈大堂里,叶之鸣蹲在台阶上与小熊猫玩耍,他脸上满是惊喜之色,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又想搂过来,又怕吓着小家伙,只好拿着唐门男人给他的一截竹子在熊猫头顶晃来晃去。

    那黑白相间的小家伙仰着脑袋整个儿翻了过去,好不容易坐起来,一脸茫然地发了会儿愣,又手脚并用地转过身来,继续朝叶之鸣爬去。

    叶之鸣捂着胸口,双眼简直要冒出桃心来,周献见不得他那副蠢样子,在一边干咳了一声,道:“所以,你只是找这个小家伙,碰巧路过遇见了那个……大叔?”

    唐门男人点了点头,目光扫了一眼熊猫幼崽,发现他要从楼梯上滚下去,脚尖在它腹部下面轻轻挨了一下,轻而易举将它带回了原位,那动作仿佛早就做了千百遍。

    叶之鸣凑过去,手指试探着揉了揉熊猫的脑袋,见它没什么反应,这才大着胆子把小家伙抱进怀里,又揉又摸一脸爱不释手。

    唐门男人看了叶之鸣几眼,似乎在确定他是真的喜欢小家伙,这才转眼看向周献,说:“那个死了的叫李洋,是这一带的富商,不过他家钱财来路不明,跟地方上一些不三不四的恶霸也扯不撑头,他教训的那三个人我也认得到。”

    唐门男人转头朝楼梯下看去,那两男一女立刻跪着爬了过来,低着头道:“多谢鸩公子救命之恩!!”

    “鸩?”叶之鸣似乎想起什么,手指捏了捏熊猫耳朵,“我记得蜀中有位机关能人就叫鸩,全名……呃……”

    “唐鸩。”唐门男人淡淡接话,眼里带着点惊讶,“你认得到我?”

    “唐鸩!对!”叶之鸣笑起来,“我听一朋友提起过你,他说论机关术创意虽然唐门有唐鸩,但论机关的精巧和实用性,还是万花谷明泉更胜一筹。”

    提起机关术,唐鸩来了些兴趣,他想了想说:“明泉的事我也听过一些,不过没见过真人……不方便评价。”

    叶之鸣有些诧异,看了他一眼,“第一眼看到你还以为你是个不好惹的人,没想到还挺知礼的嘛。”

    唐鸩虽然带着半截面具,但此时他放下了戒备,身上的气息缓和了许多。他勾起嘴角,冰冷的面具似乎也显得和蔼可亲起来。

    他先走下楼梯,让跪着的三人起来,转身向叶之鸣和周献介绍:“这三个人曾经也是我唐门子弟,只是后来离开了唐门,过起了普通老百姓的生活,自从那李洋来了成都后这一带是被他搅得乱七八糟,这三个人会一些简单的机关制作,就被他抓住把柄威胁来帮他做生意,当地官府也不咋管,最近一两年李洋动作更加大胆,爪子都敢撑到官府门下了,那些当官的有利可图更是睁只眼闭只眼,那些恶霸手里有了袭击人的机关弄得成都府是人心惶惶,这三个人之前有传信给我们求救,本来我就打算收拾李洋,今天刚好碰到,只能怪他个人倒霉。”

    唐鸩的地方口音很重,语速快了之后有些话叶之鸣和周献都是听得半懂不懂,默默地反应了片刻大概明白了意思,便互相看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里写着“将计就计”四个字。

    叶之鸣嘴角一勾,说:“既然是这样,那这李洋还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只是听越兄的意思,这李洋的背景复杂,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死了会不会惹出多余的麻烦?”

    唐鸩说:“我会把他们三个暂时接回唐门,就算他李洋背后还有人,我赌他不敢找上唐门来。”

    叶之鸣道:“小弟自然相信唐门在蜀中的威慑力,只是那些人恐怕也不会轻易罢休,毕竟毁人生意就是断了别人一条生路,既是断了生路就总会狗急跳墙。”

    唐鸩皱了皱眉,“那你的意思……?”

    “方才也说过了,小弟来自藏剑山庄,周献是我小徒儿算半个山庄人,咱们藏剑山庄天下人皆知,想来越兄应该也知道,我藏剑山庄最不缺的是什么?”

    唐鸩还未开口,那三个年轻人倒是反应过来,“钱!噢不……生意!还是兵器生意!”

    叶之鸣笑着点了点头,“若我藏剑山庄与唐门联手,外人会如何想?”

    唐鸩皱眉,似乎还没想明白,那三个年轻人也是一脸茫然,周献开口道:“外人不会认为这是唐门有意刁难,而是因为和藏剑山庄合作,而李老板挡了大财神的路。”

    “大财神”叶之鸣看了周献一眼,周献耸肩,那意思——你不就是这个意思?

    叶之鸣啧了一声,只好顺着周献的话继续说:“百姓会这么想,当地官员也会这么想,李洋的生意固然让他们捡了许多便宜,可这便宜比起藏剑三庄这个香饽饽,又有多少分量呢?”

    唐鸩不确定地道:“所以他们会……?”

    “他们会选择睁只眼闭只眼,不仅不会管李洋的死活,反而会想办法与你唐门套近乎。”叶之鸣一笑,“没人会跟钱作对。”

    唐鸩想了想,觉得有道理,只是与藏剑山庄合作就能解决一个大麻烦,实在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事。

    他当即点头道:“这件事我会禀告掌门,只是这份人情我们不能随便欠下,希望叶兄能跟我一起回趟唐门。”

    那三个年轻人也立刻下跪道:“多谢叶大侠救命之恩!”

    叶之鸣忙摆手,随意道:“我与献儿本就是四处游历,能去唐门长长见识是我们的荣幸,就怕越兄不欢迎我师徒二人。”

    “当然不会。”唐鸩往后退开一步,做了个请的手势,“两位请。”

    等他们一行人走远了,官府的人才迟迟赶到,掌柜和小二大概说了一下事情经过,那衙差旁边站了一个虎背熊腰的糙汉子,脸色阴沉地看着血泊里的尸体,听完讲述后直接拍飞了一张桌子,大吼一声:“一命偿一命!天经地义!老子要他瓜娃子好看!”

    说完转身就走,顺着掌柜他们指的方向一路追了过去。

    几个衙差啧了一声,先让仵作验了尸,再找人将尸体抬回去,一边想着怎么跟官老爷解释他们的土财神没了。

    而另一头,夏禹和良衣换了身简单的行装,背着小包袱站在人群后头,看完了热闹夏禹扶着良衣转身朝相反的方向离开。

    良衣低低道:“之鸣他们不会有事吧?”

    “他会有什么事?遇上他,倒霉的都是别人,你放心好了。”

    良衣想了想,“也对,周献也会保护他的。”

    夏禹一愣,笑了,“周献才多大?他那点三脚猫还不够保护自己呢。”

    良衣抬眼看了夏禹一眼,“只要他想保护之鸣,他的力量就不止你们现在看到的那一点。”

    夏禹转了转眼珠,“小衣,你是不是看出什么来了?”

    良衣摇摇头,没接话,转而问:“我们现在做什么?”

    “小鸣鸣已经顺利进入计划中,我们也得赶紧了。”夏禹一笑,露出一脸无辜模样,“天黑之前,我们得让唐鸩口里和李洋有关系的那些恶霸收留我们。”

    唐门在成都以南,这一路走了三天,第三天夜里他们已经离唐门不远了。

    唐鸩一直将熊猫幼崽背在身上,叶之鸣问过他,这才知道他们时常会出唐门去周围山林里找那些走失的,失去了母亲的或者被遗弃了的熊猫幼崽。

    熊猫在成都是特产,可他们不喜群居加上繁育能力极差,时常需要人类介入来进行保护。

    “熊猫两到三年可能才产崽一次,有时候遇到不会带娃娃的熊猫就会将娃娃甩了,也有意外死去的熊猫不能再照顾幼崽,也有从我们唐门跑出去的幼崽,所以我们定时要出门巡逻,遇到这样的幼崽就要带回来。”

    叶之鸣一脸好奇,“所以唐门其实是专业养殖熊猫基地?堂堂第一刺客门派,你们还能不能行了?”

    唐鸩搔了搔脸,“我们啥子都研究,唐门在成都也有自己的生意,说是刺客门派……也是最初刚成立时候的事了,贞观之治后我们涉足了很多领域,机关之术也只是其中一项而已。”

    叶之鸣哦了一声,看似随意地道:“那现在蜀中除了唐门,还有什么厉害的门派吗?你们稳坐了蜀中第一的位置这么久,就没有谁来向你们挑战?”

    唐鸩道:“说起还真有一个门派,这两年崛起的速度有点儿怪……”

    他说到这里,却又不愿意再多说下去了,之后几人闲聊了一些江湖上的八卦,晚上便在距离唐门不远处的一家客栈住了下来。

    唐鸩说他需要先传信门派,得到掌门首肯以后才能带外人进去,所以在拿到回信之前,叶之鸣和周献得先在客栈里小住几日。

    叶之鸣倒是无所谓,唐鸩说小熊猫需要得到及时的照顾,所以先行带着三个年轻人回了唐门,为了表示自己的诚心,他先将几天的房钱一并给了,连饭钱也给了,嘱咐叶之鸣放心待着,等他带消息回来。

    等唐鸩他们连夜离开后,叶之鸣便瘫倒在床上一脸困倦的样子,周献也知他这几日绞尽脑汁套话不容易,便轻手轻脚准备离开。

    叶之鸣闭着眼道:“等等。”

    周献愣了一下,转头看他。

    叶之鸣还是没睁眼,晃了晃腿道:“小爷累死了,帮小爷脱靴。”

    周献翻了个白眼,却是没有拒绝,他转身走回去帮叶之鸣脱了鞋子,将他推进床铺里,又去扯他的外袍。

    “你起来一下。”周献扯了半天没扯动,没好气捏住叶之鸣的鼻子,“脱了衣服再睡!”

    叶之鸣迷迷糊糊地抬手搂住周献的脖子,顺着周献的力气坐起来,任由周献在自己身上胡乱拉扯。

    周献鼻尖不时晃动叶少爷的头发,弄的鼻子痒痒,但奇怪的是,好像心也跟着痒痒了。他想起叶之鸣欣喜地看着熊猫的样子,说实在的,叶之鸣那古怪脾气对谁也亲近不起来,反倒是对着一只毛茸茸的小家伙就坦诚了许多,那笑容,那眉眼,简直如沐春风。

    周献察觉自己心里居然有些嫉妒那不会说人话的小家伙,它被叶之鸣搂在怀里宠着,每天都要抱一会儿才肯放开,一路上叶之鸣的眼睛还总往它身上落,好像那家伙只要开口,要星星不会给月亮。

    周献莫名其妙地想:幸好它只是一只熊猫啊。

    ☆、第十章 心意

    唐门坐落在一座高山之上,从下往上看,只能看到茂密的树林和飘渺的云峰。

    蜀地位于长江上游,多高原、山地、丘陵和盆地,地形可说是相当复杂和多样。成都府则是大片平原,但东西两边的海拔高度却又相当悬殊。

    对于叶之鸣和周献来说,就算唐鸩将他们留在山下一个月也无妨,毕竟他们对蜀地还带着浓浓的好奇和新鲜——如果没有任务的话。

    翌日傍晚,周献腰间栓着两只野兔回来,客栈的小二帮他们做兔头吃,野兔其余的身体部分一半以手撕的方法用辣酱腌制来吃,一半则刷上烤酱烤着吃。

    这种吃法简直让二人大开眼界,片刻后香味传来,引得周献肚子里咕噜直叫。

    叶之鸣不想丢了脸面,好歹他也是堂堂叶家人,怎么能一脸没吃过肉的样子?为了转移注意力,他拿了剑起身到院前去,对着周献勾了勾手指。

    “离吃饭还有一会儿,来打一架。”

    周献:“……”

    叶之鸣总爱把“切磋”说成“打一架”,周献揉了揉肚子,起身拿了枪往前走了几步,叶之鸣却没给他反应的机会,突然就一剑刺了过来。

    周献慌忙避开,头发丝断在半空又飘然落地,周献面无表情竟是停了后退的脚步手腕一翻提枪便冲了上去。

    叶之鸣挑了下眉,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这小子,近日越发能耐了,对局势的掌控和把握也比以前更胜一筹。

    叶之鸣收招后撤,周献立刻紧追不放,二人转瞬间拆招数十手,周献竟是稳住了,半点颓势也没露出。

    叶之鸣打消了放水的心思,第一次认真与他较量起来。

    按理说,周献肯定是处于劣势的,无论是经验上,技术上,还是个头上。

    他矮了一截,有些动作欠佳,若是换一个与叶之鸣个头相当的人来,叶之鸣的破绽早就被堵住了,毕竟□□对剑有距离上的优势,还可攻可守,只是周献尚驾驭不住,所以叶之鸣放水自然无可厚非。

    而周献难得的地方,便是擅长将自己的劣势变为优势。

    他开始主攻叶之鸣下盘,叶之鸣要躲闪他的攻击,下盘自然不稳,下盘不稳手中招式也就屡屡落空,竟是被周献抢了便宜。

    周献看似小孩儿玩似的动作让叶之鸣窘迫道:“我可没教过你这些东西!”

    周献不答话,招招都冲着叶之鸣脚下去了,叶之鸣像跳舞一样左躲右闪,终于忍无可忍一个轻功翻到周献身后,回手准备制服周献结束这场游戏,却没想到中了周献的陷阱。

    这小家伙看上去一脸正气凛然,天天把报效国家挂在嘴边,肚子里却尽是黑水!

    叶之鸣一腾空周献就勾起了嘴角,这模样叶之鸣太熟悉了,他心里登时咯噔一下,随即就见周献身都不用转,□□从背后一翻,竟是带出了前线杀场的气势,落在耳边的发丝被风拂起,衬得那逐渐长开的轮廓让人心里一震。

    叶之鸣身在半空,要扭转形势已是无用,当然他可用内力硬回转身体躲过□□,但那样必定伤及经脉,他不过与周献闹着玩,自然不用做到这份上。

    周献只用枪柄轻轻在叶之鸣身上碰了一下,那意思——我赢了。

    叶之鸣落地,撇了撇嘴,“小子不错啊,敢算计我了。”

    “兵不厌诈。”周献将枪背起来,眉眼里落满了真切笑意,还带了些连叶之鸣都没看懂的温柔,“可若不是你这些日子悉心教导,我也没这么快的长进。”

    叶之鸣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走上前单手揉了揉小孩儿的头发。

    “不错。”叶之鸣笑起来,好似刚才赢得是他一般,“就这样继续练习,再过几年恐怕我也不是你的对手了。”

    周献伸手握住了叶之鸣的手腕,那一瞬间叶之鸣觉得他好似要说点什么,可最终周献只是拉开了他的手,什么也没说。

    晚餐二人吃得很尽兴,叶之鸣简直要爱上辣椒的味道,只是他的肚子有些受不住,一晚上跑了好几趟厕所。

    周献看着他第四次从茅房出来,有些担心地端着水凑上去,“要找大夫吗?”

    “不用。”叶之鸣不仅屁股遭殃,因为辣椒的缘故他的唇上也泛着一圈通红,仿佛用了女儿家的胭脂一样。

    他一口气灌下冰凉茶水,又拿过铜镜看了看自己的嘴,“这儿的东西好吃是好吃,就是吃完看着像中毒一样。”

    周献的目光落在他唇上,心神有些晃荡,但很快又克制住了,转开视线道:“蜀地潮湿,店小二说辣椒能帮助祛除身体里的湿气,所以辣椒是这里的特产。”

    “恩。”叶之鸣看看外头天色,深山老林里,这天一暗了看着就格外阴森恐怖,气温自然也是急剧下降,初春的天气登时成了寒冬腊月。

    叶之鸣拿出带来的衣服披好,又给周献也披了一件,昨日住房的时候或许有店小二提前准备过尚不觉得如何,今日一摸床铺好家伙就像浸了水一样又冰又凉还带着湿气。

    被褥上盖着毛毡,竟是染了一层水珠,这让叶之鸣有些傻眼,这床还能睡人?

    周献在叶之鸣看不到的地方勾了勾嘴角,咳嗽了一声,淡然地说:“白日我问过小二,他说晚上得用火盆烤一下被褥才能睡,深山里湿气重,就这么睡的话容易生病。”

    “他倒是早说啊!”叶之鸣怒瞪双眼,开门就要出去与人吵架。

    周献忙拉住他,“这蜀地外来人少,他们也是一时忘了提醒。我那房间的被褥已经烘好了,今晚去我房间住吧。”

    叶之鸣眯起眼,狐疑地瞅着周献,“你知道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也忘了嘛。”周献说得理所当然。

    叶之鸣皱了皱眉,到底没过多埋怨,跟着周献去了他房里。

    果不其然,这屋里点着炭盆,温暖如春,被褥也早就烘干,整个床铺都带着宜人的暖意,让人立刻就想扑上去。

    叶之鸣让小二打水洗澡,一边绕去屏风后头换衣服,周献端来热茶,看着墙上被烛光拉长的剪影发呆。

    周献不是笨蛋,哪怕缺少男女之情的经验,却也知道自己对叶之鸣和对其他人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起初他以为是自己从未接触过叶之鸣这样的大少爷,所以感觉新鲜,之后叶之鸣又答应将自己引荐给大统领,又教导自己武艺,是个嘴硬心软的好人,所以感激。

    可最近他愈发觉得事实的真相不止这么简单,从他怀疑叶之鸣对夏禹的感情有点不清不楚后,他就一直在观察他们,夏禹对良衣的态度暧昧,叶之鸣总对着夏禹叹气,他自以为自己找到了答案,可却对这个答案感到更加不舒服。

    熊猫事件后,他翻来覆去想了一夜,明白了自己对叶之鸣的企图——只想他看着自己一个人。

    他不想去思考这件事是否有违常伦,他不怕流言蜚语,对别人的想法和意见他也不感兴趣,他唯一担心的只有叶之鸣能不能接受自己。

    叶之鸣喜欢夏禹,那么说明他是能接受男人和男人的感情,只是要如何将这人的注意力转到自己身上来?

    十五岁的少年得出的结论是,变得更强大,比现在更强大,比夏禹,比良衣,比李旻将军都强大。

    那样的话,叶之鸣的眼里一定只会剩下自己一个人。

    周献的感情还停留在十分简单和纯粹的地步,他想只要他努力,他就可以得到叶之鸣。

    叶之鸣:“周献,我的里衣怎么不见了?你帮我在桌子上找找。”

    叶之鸣的包袱就丢在桌上,什么玩意儿都摊开了让人看得一清二楚,周献应了一声帮他翻找,扯出里衣的时候从那衣襟里掉出了一封信。

    那封信是打开的,周献不想看也看到了。

    字迹娟秀,看起来是出自姑娘之手,信上还带着淡淡的花香,那一字一行轻而易举撞进了毫无防备的周献眼里。

    “来年初春,等君赏桃花。”这句看上去还算正常,而下一句却陡然变了画风,“可不要让奴家久等啊亲亲。”

    周献:“!!!!!”

    叶之鸣打了个喷嚏,“周献?找到衣服了吗?”

    周献慌忙将打开的信随手塞进包袱里,一脸阴沉地拿着里衣朝叶之鸣走过去。他也是一时昏了头,忘了将衣服搭在屏风上头等那人自己拿,竟是直接就绕过屏风与一脸水的叶之鸣眼对眼了。

    周献:“……”

    叶之鸣愣了一下,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他长臂一搭扒到桶边伸手来接,“谢谢啊。”

    周献脑子里轰轰地喷发着一座火山,脸上却持续面无表情,目光在他赤裸的身体上转了一圈。

    “不客气。”

    叶之鸣手指扯过衣服,细长的手指带着常年持剑人的力量,虎口和指关节有一层茧,却不损美感,只让人更想扯过那只手来握住不放。

    沿着手腕上去,一截长臂白皙,肌肤细腻,加上他此刻披散头发,黑发在水里像墨迹一般晕染开,烛火之下看起来竟带了些书卷气,与白日的英姿飒爽截然相反。

    周献听到自己喉咙发出声音,他紧了紧拳头,口干舌燥地望着水里的人,还没忘记问自己的问题。

    “拿你衣服的时候,我看到一封信。”

    “啊?”叶之鸣愣了一下,随即怒:“你小子翅膀硬了是吗?敢看我的信?!”

    “是你自己没装好,它掉在地上打开了。”

    叶之鸣翻了个白眼,他知道自己包袱里有一封信,那是自己离山庄的时候被何舟塞进去的,还说让他走远了再看,结果等他拆了信以后直想揍何舟一顿。

    何舟那个神经病,说是二人从未远离过,这种感觉很新鲜,他也想试试给远方的友人寄信的感觉,而且一定要带着忧愁感,可是如果真寄的话,又不知道叶之鸣何时才能收到,万一没收到怎么办?所以干脆写好了塞进了叶之鸣的包袱。

    叶之鸣知他想问什么,便道:“只是一个朋友开得玩笑。”

    朋友?玩笑?周献表示自己不信,什么朋友会开这样的玩笑?亲亲?这称呼可真恶心!

    “周献啊……”叶之鸣还想说什么,周献却突然开口打断了他。

    “献儿。”

    叶之鸣:“啊??”

    “你之前跟唐鸩介绍我时不就这样叫的吗?献儿,以后就这么叫我。”

    “……那不是让你假扮我徒弟才这样叫的嘛,显得亲切啊。”

    “恩,亲切,所以以后就这么叫。”周献转身就走,后脑勺上写满了‘没得商量’,留下满脸茫然的叶之鸣泡在水里,片刻后,他又打了个喷嚏。

    ☆、第十一章 露尾巴

    第十天,客栈大堂里。

    “周……”

    周献一个眼刀扫过来,叶之鸣叹气一声,想着算了谁叫自己宠他呢?于是换了口气软绵绵叫了一声“献儿。”

    也不知周献是被戳中了什么点,脸色顿时好看起来,端着早饭过来问他,“早饭包子、花卷儿还有油条,你吃什么?”

    “随便吧。”叶之鸣开玩笑道:“不是竹子就好。”

    旁边打扫的小二听到这话笑起来,“客官可真会开玩笑。”

    叶之鸣夹着筷子吊儿郎当地弯起眉眼,周献递过一个包子来,又压低了声音问:“想好怎么办了吗?”

    叶之鸣将筷子竖起来挡在嘴前,眨了眨眼,周献便闭嘴了,坐下来规规矩矩地吃饭。

    店小二打扫完大堂提着扫帚掀帘去了后院,掌柜的打了个哈欠,见周献和叶之鸣都安安静静在吃东西,于是转身进了厨房,不知道干嘛去了。

    周围一片寂静,只剩下筷子偶尔触碰到碗盘的声音。

    叶之鸣喝完一碗粥,一手撑着腮帮子低低地开了口。

    “昨晚我仔细观察了他们,那小二虎口有茧,尤其臂膀和肩背肌肉明显,料想是使惯了双斧一类的武器。至于那掌柜的……我看他也不是什么简单人物,昨日我回房时特意在房门口放了暗器,今早他来叫门,竟是一点也没碰到,换做普通人无论如何也是会触发暗器的。”

    “或许是他发现了,所以避开了?”周献皱眉。

    “啧,若是个普通人,发现了暗器还敢叫门?”

    周献想了想,觉得有理,他目光往两旁扫了扫,探过头去,“我们……静观其变?”

    “想办法找找他们身上或客栈里是不是有火图的痕迹。”叶之鸣低声道:“如果有,这客栈可能是火图故意设立在唐门附近,为了打探唐门动向用的。”

    周献唔了一声,叼着包子起身在大堂里转了一圈,随后目光落到了不远处的柜台后面。

    那柜台孤零零地杵在那儿,后面一根长条木椅,平日就掌柜的坐在后面,身后挡着布帘后面就连着厨房。

    周献走到柜台前头,转头看叶之鸣,叶之鸣耳朵动了动没听到脚步声,便对他点了个头。

    周献利落地翻进柜台,他脚步十分轻盈,半点动静也未发出,叶之鸣帮他守门,嘴里哼哼着不知哪儿听来的戏曲,调门儿简直歪去了天边。

    周献在噪音的摧残下手脚麻利地翻看柜台后的东西,账本,算盘,笔墨纸砚加几只木牌子。

    木牌子是挂房门口用的,上头用节气命名,周献没发现端倪,目光落在木牌上,发现少了两只牌子。

    叶之鸣的调门儿突然一拐,周献直起身利落地翻回前面,叼着包子走回桌前。

    他刚落坐,之前去打扫的小二便折返了回来,听到叶之鸣的声音苦笑道:“这位爷可真是好兴致啊。”

    叶之鸣嗯了一声,拱手,“见笑见笑!”

    小二摆摆手忙说不敢,又瞅了瞅柜台没人,便也钻进了厨房里。

    叶之鸣看向周献,周献几口吃完早饭,擦了擦手,“回屋再说。”

    叶之鸣吃饭细嚼慢咽,如果他始终保持这一个动作倒是让看的人别有一番享受之感,只觉得无论什么食物拿在他手里都成了上好的佳肴,惹得人不知不觉起了食欲。

    只是这人吃饭永远不老实,虽然秉着“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但那屁股下仿佛藏了针,总是扭来扭去,时不时还跟人眨个眼,挑挑眉,或者拿筷子去抢别人的菜。

    这让周献又觉好笑又觉可气。

    有时候他都不知道,到底是自己十五岁,还是这位少爷十五岁。

    等叶少爷吃饱喝足,二人说笑着上了楼,看上去和平日没什么两样。

    等他们走后,那小二和掌柜才从厨房绕了出来,小二收拾了碗盘,那掌柜的说,“唐门向来重情义,藏剑山庄的人救了他们的人,不可能这么几天了还没动静,我看之前传来的消息有可能是真的,唐门遇到麻烦了。”

    “那怎么办?”小二脸色不好看,又朝楼上瞅了一眼,“大哥,要我说不如我们去跟这位小少爷摊牌得了,让他们帮忙不好吗?”

    “不行!”掌柜一眼瞪过去,狠道:“你敢说半个字我便挑断你的手筋脚筋丢去林中喂蛇!到时候你可别怪我这个做大哥的不留情!”

    第3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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