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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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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综神话]寡人有疾 作者:无良的过客

    第3节

    第11章

    九尾狐奉女娲娘娘之命,祸乱殷商江山。她附身苏妲己,潜伏宫廷,却屡屡受挫。这妖物不耐烦,招来姐妹相商。

    ——过程不顺利,结果很糟糕。

    帝辛当大王,除了和大臣、诸侯斗得其乐无穷,也有旁的娱乐。他在阵法上颇有建树,并把整个王宫当成了试验场。

    帝辛后宫空旷,许多宫殿因无人居住而废置,只余一二宫人看守。种种乱七八糟的阵法就布在那里。未免无伤无辜,这阵法对凡人无效。那些个有本事的臣子怎会往后宫凑合?故而,无人知道,这后宫有陷阱无数。

    那初来乍到的妖精更不知道了。

    九头雉鸡精和玉石琵琶精还未见到九尾狐,就被困在了阵法里。这阵法灵力不强,却甚是古怪,与寻常不同。两只妖精一点儿破阵的头绪也没有。无奈之下,她们用秘法向九尾狐求救。于是,被困的又多了一个。

    阵法一经布下,便与布阵之人有了一丝联系。早被抛在脑后的陈年陷阱突然逮到了猎物,帝辛心中惊讶,忍不住前去查看。

    帝辛抵达之时,三妖法力耗尽,难以维持人形。玉石琵琶精脸上已现出玉石的青绿之色。九头雉鸡精的嘴变得很尖。至于那九尾狐,虽仍是妲己形貌,头上却顶着狐狸耳朵,身后拖着毛茸茸的尾巴——嗯,有点儿萌。

    隔着阵法,三妖无力施为。帝辛大胆调笑道:“爱妃好兴致啊,如今这般模样,却比平日里顺眼多了。

    听到帝辛的声音,三妖大惊。九尾狐眼波流转,声音柔媚,道:“大王~”却是不死心的施展狐族魅术。

    对人皇施法,本就艰难,且帝辛还不是那等不识法术的凡夫俗子,哪会着了九尾狐的道?他笑着说:“此等美人,当邀太师共赏才是。”

    闻太师的威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三妖听了帝辛的威胁,心中惶恐,跪地求饶。唉,这布阵之人在阵外看阵中,一览无余。阵中瞧阵外,却是一片茫然,所以——三位,你们跪错方向了。

    对着三只高高翘起的屁股,其中一个还有尾巴耷拉着,帝辛轻咳一声,掩去笑意,道:“说吧,你三人不在洞府好生修行,来朝歌做什么?”

    三妖急不可耐地开口,只说仰慕大王,自愿前来服侍。瞧这三妖应答,帝辛发现,九尾狐最是机灵,九头雉鸡精也不差,唯那玉石琵琶精,稍显木讷,只在二妖身后应和。

    见这三只妖精不老实,帝辛也不恼。他直接转身走了。三妖在阵中哀求了许久,不见帝辛回答,估摸着人已经离开,不由得松了口气,也泄了气力,颓废地跌坐在地上。

    接下来几日,帝辛不曾踏足后宫,好似忘了他还逮了仨妖精。

    大王很忙,没时间玩耍。

    打仗,无论是准备还是善后,都十分麻烦。冀州那块地方,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离朝歌不远不近,想要彻底掌握在手,十分麻烦。更加糟糕的是,帝乙时期硕果仅存的几位大臣中,又倒下了两个。另有闻太师北海讨逆,得胜归来,又有一大摊子事儿等在那里。

    政务繁忙,帝辛又是个习惯性把臣子往死里压榨的无良君主。结果,显示宰相商容犯了心疾。宰相一倒,旁人分担的事务更是繁重。上大夫梅伯突然昏倒,醒来后发现半边身子不听使唤。眼凑着亚相比干也时不时有心悸之症,怕也要撑不住了。

    帝辛培养的心腹,努力方向是关隘守将,各路诸侯,还没有能挑起朝堂大梁的。

    这怎么看,都是前途无亮。

    终于,在探望了商容与梅伯之后,帝辛想起他还关着三只妖精。他带了几个又酸又涩的果子,一颗一颗的往阵中扔。其行状,请参考无视“不得投喂”的警示牌,想小动物们投喂垃圾食品的熊孩子。

    被困了几日,三只妖精皆是狼狈不堪的模样。

    被果子砸了头,九尾狐半是惊恐,半是期待,颤声问道:“大王,是您吗?”

    “除了寡人,还有谁能记挂着爱妃呢?”帝辛笑着答道。

    本宫宁愿你不记得,谢谢!妲己咬牙,柔声答道:“多谢大王挂心。”

    “那日爱妃说你们来朝歌,所为何事?”帝辛状似疑惑地问道。

    “我等心慕大王,前来自荐枕席~”九头雉鸡精飞快地答道。

    “大王容秉,我等是奉了女娲命令前来。”九尾狐只比九头雉鸡精慢了半步,回答的亦是飞快。

    “姐姐,你!”九头雉鸡精惊讶地瞪着九尾狐,似是不信她这么容易就把女娲娘娘卖了。

    九尾狐摇摇头,道:“大王英明神武,早有定论,两番询问,乃是怜惜我等。”见九头雉鸡精仍有不满之色,加重了语气,“执迷不悟,难道真的想试试闻太师的金鞭不成?”

    九头雉鸡精闻言一哆嗦。触怒女娲娘娘固然要倒霉,截教的仙人想灭她们三个小妖,也就是分分钟的事儿。到时候,还能指望那位娘娘位她们出头不成?

    安抚好了九头雉鸡精,九尾狐向帝辛透露的此行的目的,末了言道:“得道成仙哪是我等小妖胆敢肖想的?我姐妹三人若能得大王眷顾,随侍在侧,享人间富贵,便已心满意足了。”

    听了九尾狐的话,九头雉鸡精撇了撇嘴,似不满,终不敢反驳。那玉石琵琶精连声附和,一副跟屁虫的模样。

    “寡人素闻妖物狡诈、凶顽,反复无常,你却教寡人如何信你们呢?”帝辛毫不客气地问道。

    “我等愿与大王定下契约!”九尾狐毫不迟疑地说。

    九尾狐毫不迟疑,帝辛却是迟疑的。定契约没关系,只是,定了契约之后,双方气息想通,难免被那三妖发现自己身具法力之事。为了三个本事不大的妖精,暴露自己,怎么看都不划算。

    帝辛思考了一会儿,让三妖以道心立誓,追随于他,不得背叛。以道心立誓,是所有修道之人最慎重的誓言。听了帝辛的要求,九尾雉鸡精顿时变了脸色。九尾狐的神色也不甚好看。只有那玉石琵琶精懵懵懂懂的,时不时将目光投向九尾狐,一副全凭她做主的模样。

    待三妖一一立誓,帝辛给她们指明了出阵的路。

    三妖出得阵来,思及被困种种,心有余悸。“却不知是哪路神圣,设下如此厉害的阵法。”九尾狐捂着胸口,道。其实这阵法也不是多么高明,只是这小妖虽号称修行千年,却只躲着轩辕坟中,从不曾与道修打过交道,见识有限得紧。

    “自然是高人。”帝辛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道。

    “叩见大王!”三妖听闻帝辛之言,想起此处还有个煞星,她们三个齐齐拜倒,端的是乖巧无害。

    帝辛居高临下瞧着这三个。她们本已是狼狈不堪,被困的这几日也不知折腾了什么,一个个都臭了。他嫌弃地后退一步,道:“收拾妥当,再来觐见吧。”说罢,转身离去。

    半个时辰之后,三妖打扮停当,来到帝辛宫室。九尾狐依旧是苏妲己的形貌,妩媚与端庄并存。九头雉鸡精妖媚入骨,比九尾狐更像狐狸精。至于那玉石琵琶精,样貌只能算是秀丽,一双大眼,清澈得不像妖精。

    “你三个……”帝辛顿了顿,道,“都叫什么名字?”

    “我三姐妹平日里避世修行,只与一二小妖为伴,并无姓名。”九尾狐答道。

    “在寡人身侧随侍,总要有个称呼。”帝辛说,“自己想一个吧。”

    正等着帝辛赐名的三妖一口气噎在喉头,不上不下,好不难过。

    “我既占了苏妲己此身,便叫做妲己好了。”九尾狐最先说道。

    “也好,不会令人生疑。”帝辛道。

    “姐姐平日对我照顾颇多,我便以‘胡’为姓,名……名‘喜媚’。”九头雉鸡精说道。

    “‘喜媚’?与你这妩媚的模样却是相得益彰。”帝辛点评道。

    “我……”玉石琵琶精瞄了瞄另外两只,见得不到回应,不由得咬了咬嘴唇,道,“我就叫‘王贵人’好了。”

    “何解?”帝辛饶有兴致地问。“王贵人”三字,听着像是姓氏与宫妃品级的组合,哪里是名字唉。

    “我这妹子什么都不懂,这名字也不过随口一说,请大王恕罪。”不及玉石琵琶精开口,妲己抢先答道。

    帝辛不理妲己,只瞧着玉石琵琶精。

    “日后跟随大王,我就跟着大王姓‘王’了。”玉石琵琶精答道。

    “哦,原来寡人姓王。”帝辛点点头,道。

    一旁的妲己和胡喜媚纷纷露出惨不忍睹的表情。

    “人都说,当大人的,都是贵人。跟在大王身边,我以后也是贵人了。”玉石琵琶精说,“以后我就是大王家的贵人了。”

    “这话说的,怎的这般奇怪?”帝辛似笑非笑地看着一脸绝望的两妖,道。

    “大王恕罪!”妲己和喜媚跪下求情,玉石琵琶精茫然地看着她们。

    “好了,日后你就是王贵人了。”帝辛摇头叹道,“长得挺机灵,没想到……”竟是个傻子。

    第12章

    “寡人身边无无用之人,你们能做什么呢?”帝辛问道。

    “我等修行千年,寻常法术当是无碍。”妲己答道。

    “寡人座下亦有精研法术的臣子。”帝辛道,“还有呢?”

    想到那个困得她们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阵法,妲己毫不怀疑这话。她犹豫了一瞬,答道:“小妖专修魅术,这天底下就没有我拿不下的男人。”她略一停顿,对帝辛抛了个媚眼,娇声道,“除了大王~”

    帝辛不理她,转头看向另外两只。

    “小妖修行之余,便是听那寻常飞鸟说那东家长西家短,这朝歌城里的事,除了有数的那几家,就没有小妖不知道的。”喜媚得意地说。

    人才!不对,是妖才!天生的间谍啊!帝辛笑道:“寡人亦对这‘东家长西家短’的感兴趣,待有了空闲,你可与寡人说道说道。”

    “是,小妖遵命~”喜媚娇声应道。

    “那么,你呢?”帝辛问王贵人。

    王贵人咬着嘴唇,支吾了半天,终于想到了“答案”。她说:“我的本体是古物,很值钱。”

    妲己与喜媚掩面。

    “……罢了,本也没指望你能做什么。”帝辛无奈地说。

    妲己与喜媚闻言,不由得松了口气。

    “尔等与常人不同,日后住在这宫中,有什么要求?”帝辛问道。

    “旁的小妖不在意,”等了一会儿,不见有人开口,妲己壮着胆子答道,“小妖喜好肉食,不拘是什么,生的最好。”

    “可以。不许食人,也不得将血腥气带到寡人面前,旁的你随意便是。”帝辛说,“相信你不会蠢到让人说出闲话来。”

    妲己垂首应诺。

    “小妖也喜欢肉食,不是那等血淋淋的。小妖喜好虫蛇之属,越是有毒的,越是鲜美。”喜媚一脸向往地说。

    “好,寡人令人在苏妃寝宫旁挖个坑,给你当鸡食盆,再令宫人捉毒蛇毒虫,放在里面,你想什么时候吃都行。”帝辛道。

    “鸡食盆?”喜媚皱眉重复。

    “怎么?”帝辛说。

    “好难听啊!”喜媚可怜兮兮地望着帝辛,道,“叫‘虿盆’好不好?”

    “‘菜盆’?有区别吗?随你吧。”帝辛无所谓地说。这个不学无术的家伙当然不知道此“虿”非彼“菜”,更不知道“虿盆”是一种很有名的惩罚。反正,在他眼里,不管是“虿盆”还是“菜盆”,都是鸡食盆。

    “谢大王~”喜媚心满意足地说。

    不再理会也一高兴就流露媚态的妖精,帝辛将视线投向最后一只……傻妖精。

    王贵人也不全是傻的。至少,她知道,帝辛等着她说话。“我……小妖要吃人。”王贵人答道。

    帝辛对着神色惶恐,张口欲言的两妖摇摇头,道:“为何?”这个傻妖精,肯定更给出特别的答案,证明没有最蠢,只有更蠢。话说,女娲娘娘,你把这种蠢东西送出来,是瞧不起他呢,还是瞧不起他呢?

    “他们都说,妖精要吃人。”王贵人答道。

    “‘他们’是谁?”帝辛问道。

    “所有人啊,我认识的妖精,见过的人,都这么说。”王贵人毫不犹豫地卖了姐妹。

    “小妖绝无此意!”妲己与喜媚慌忙辩解。

    “你呢?你也想吃人?”帝辛问道。

    “小妖本体是玉石琵琶,哪用得着吃东西?汲取日月精华修行就足够了。”王贵人答道。

    “那就不要吃了。妲己,你带喜媚回去,让她……在你身边做个侍女吧。”帝辛说。养个侍女,还是养个妃嫔,花费完全不一样。他又看了看王贵人,问道:“你可识字?”

    “狐……妲己姐姐教过的。”王贵人答道。

    看这妖精飞快地改口,帝辛微微一笑,道:“也不完全是个傻的。你先去寡人的书室,看看书吧。”帝辛的书室不是书房,那里只是个摆了许多竹简的昏暗房间。

    打发走了三只妖精,帝辛托着下巴思索。这三个,虽怀有恶意,却未必不能为己所用。那么,是按照原计划,找个机会让哪路仙人除了呢,还是调教好了,留在身边,做些不可明言之事?

    大王一声令下,整个王宫动起来。待闻太师返回朝歌之时,虿盆已经建好,每天都有宫人提着成桶的毒蛇毒虫,倒在里面。

    闻太师挥师回朝,未至朝歌,已有线人将这段时间朝歌的变化相告。听完了,他松了口气。虽然发生了女娲庙及上清宫的惨剧,大王还不曾昏聩到底。可怕的酷刑没有出现;劳民伤财的宫室没有兴建;后宫后妃好好的,除了多了一个苏妲己;两位王子殿下好好的,每天跟着大王处理政事,累成狗;除了生病的商容与梅伯,朝中的大臣也都好好的。至于那冀州苏护——大王琢磨诸侯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现在的问题是,那位苏妃娘娘是不是那个祸国殃民的狐狸精。

    闻太师进宫拜谒大王。帝辛设宴相迎——他手下最给力的苦力终于回来了。一时之间,君臣尽欢,酒宴尽时,闻太师已是微醉。帝辛遣宫人相送。半路上,闻仲见一宫人穿着棉衣,提着一个盖着盖子的木桶,向后宫某处行去。若是神志清醒,闻太师定然不会过问后宫只是,但是,现在他醉了。

    闻仲叫住那宫人,问他桶中所装何物。那宫人支支吾吾,半天答不出来。闻仲见状更是生疑,猛地掀开桶盖。只见桶里虫蛇蠕动,令人头皮发麻。一时之间,闻仲只觉方才吃下的东西在胃里翻滚。他忍了又忍,才没当场吐出来。

    “到底怎么回事?!”闻仲怒喝道。

    眼见事情败露,那宫人哆哆嗦嗦,将虿盆之事和盘托出,末了又说:“大王说,这虿盆恐令人想到不好的事物,故不得让旁人知道。”而后,他诚惶诚恐地低下头。

    “虿盆?!”闻仲怎会忘记这在梦中出现的恐怖刑罚,他怒喝道,“带我去!”

    等真正见到虿盆,闻太师最后的一丝理智化为乌有。他引来神雷,将那一干虫蛇轰成焦炭。

    恰好此时喜媚前来觅食。她见帝辛设宴,按捺不住,偷喝了酒,眼下正晕着。见有人毁了虿盆,这护食的妖精也没注意瞧那人是谁,只大喝一声:“大胆!”然后便冲上去,不用妖法,只凭手掐嘴咬,十足的泼妇模样。

    瞧瞧这两位,一个是修行千年的妖精,一个是三朝元老,一个顶着个鸡脑袋,一个衣衫凌乱,脸上还有压印。帝辛无奈地叹了口气,道:“你们到底做了什么?”

    妲己站在帝辛身侧,时不时瞄着闻仲的第三只眼,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

    “大王!此妖孽于宫中行害人之举,请大王除之!”闻仲道。他不是除不掉这小妖,只是,他想让大王看看他宠信的,是个什么玩意。如此,喜媚才留得一条性命。

    “大王~这无礼的老头,毁了小妖的虿盆!大王,你要给小妖做主啊!”喜媚哀声道。这妖精不胜酒力,打了一架,挨了一顿揍,酒还没醒。如果她是清醒的,绝对不敢告闻太师的状,只会低声下气的求饶。

    帝辛揉了揉太阳穴,扭头对妲己说:“你先带她下去醒醒酒。”

    此言正合妲己之意。她赶忙将喜媚拖走了。

    “大王!”瞧着帝辛对那妖精的回护,闻仲沉下了脸色。

    “太师,哪个惹了你,你直接用你那金鞭抽就行了。”帝辛恨铁不成钢地叹息,“你何苦跟个鸡食盆较劲?”

    “大王,那虿盆……鸡食盆?”闻仲惊疑不定地重复。他好像听到了不太对劲的东西。

    “正是。寡人养了一只鸡。就是太师刚刚抓的那只。这鸡不吃米,专吃毒物,寡人便命宫人逮了来,放在那鸡食盆里。”

    “大王建那虿盆,就是为了……养鸡?”闻仲艰难地说。他的一世英名毁于鸡食盆。

    “不然呢?”帝辛反问道。

    闻仲不知如何作答。他叹了口气,张了张嘴,还是想不出该说什么。

    “看了太师真的醉了。天色已晚,太师便在宫中休息吧。”帝辛说。

    “谢大王体恤。”闻仲道。他的酒已经差不多醒了。他已经够尴尬了。帝辛搭梯子,他怎么会不下呢?

    小剧场——妲己与闻太师

    闻太师:妖孽,纳命来!

    妲己:同为大王效力,太师为何要为难小妖?

    闻太师:尔等迷惑大王,还敢狡辩?!

    妲己:迷惑大王?大王哪里是我们能迷惑的?你家大王喜欢男人你知道吗?

    闻太师:……大王于王后伉俪情深,两位王子聪明伶俐……

    妲己:什么王子,那两个明明是子启的种!

    闻太师:……黄妃爽朗,杨妃温柔……

    妲己:得了吧,那两个整日你侬我侬,旁人根本插不进去!

    闻太师:……(上下打量妲己)你好歹是个狐狸精……罢了,便饶你一命,只是……

    妲己:太师有何吩咐?

    闻太师:让大王知道女子的好处。(转身,找地方静静)

    妲己:大王只把小妖当靠垫。太师,臣妾真的做不到啊!

    第13章

    且说闻太师从宫中出来,晕晕乎乎地睡了一夜,第二天醒来之时,已是神清气爽。他回忆前日种种,又与梦中之事对照,心里头仍是不踏实。他简单收拾一番,前去探望据说是犯了心疾的宰相商容。

    许是内心记挂着梦中之事,闻太师心神恍惚,竟没注意时辰。他抵达商容府上时,恰好赶上了朝食。

    商容饭才吃了一半,闻太师恰好前来,一时之间,两边儿都有些尴尬。

    “是老夫太心急了。”闻太师率先道歉,“大人请用便是。”他二人相识多年,一块吃饭喝酒不知有多少回,倒是无甚需要在意的。

    “太师见笑了。”商容无奈地摇摇头。他坐回原处,拿起筷子,苦着一张脸,从面前的海碗里加出几分碧绿的菜叶子,飞快地塞进嘴里。

    这时,闻太师才注意到,商容面前的那只海碗里,竟绿油油一片——全是野菜。这年头,野菜是百姓餐桌上十分常见的东西。别说百姓,就是朝臣、诸侯,甚至王宫里的那几位,有时候桌子上也会摆上那么一盘。不过嘛,老百姓吃这玩意,是生活。达官贵人吃这玩意,是意趣。这玩意,可远不及肉羹好吃。现在,商容面前就这么一大碗野菜,而他又是一副很不喜欢的模样。闻太师登时沉下了脸。

    “怎么,难道有人苛待大人?”闻太师指着那一碗野菜,不悦地说。

    商容面上再次显出尴尬的神色。他说:“前些日子大王曾来探望老臣……大王有令,臣每日当以野菜为食,且每日食肉羹不得超过一调羹。”

    闻太师听闻,脸色一变,不悦地说:“大王怎可如此苛待贤臣?!”

    “太师莫恼!老臣想,大王也是好意。”商容赶忙道。

    “此话怎讲?”闻太师一脸怀疑地说。

    “这野菜虽不及肉羹美味……这几日,老臣全身清爽了许多。”商容道。

    “这是何道理?”闻太师惊讶地问。

    “不知,”商容顿了顿,又补充道,“医官亦不知。难道不是太师教导吗?”

    “不曾。”闻太师摇摇头,道。

    近来闻太师心神不稳,极易钻牛角尖。离开商容府宅之时,他拿了几根野菜,想来是要和这野菜杠上了。

    ——或许太师只是想逃避现实。

    每个女生心里都住了一只毛绒绒。已经变成了汉子,女儿心不改的帝辛终于找到的他的毛绒绒。那是一只小狐狸,顺滑的皮毛,通体洁白,没有一丝杂色。帝辛经常把它抱在怀里,接见大臣时也不放下。

    没人知道帝辛从哪里弄来了这么一只小狐狸。有人见这狐狸跑进苏妃娘娘的寝宫,便以为这狐狸本是苏妃娘娘养的。兼且进来帝辛宠爱妲己,经常令其随侍身侧,于是有宫人说,大王宠信苏妃,不是因为她美貌无双,而是因为她养了一只好狐狸。只是,从没有人见那小狐狸与苏妃娘娘同时出现,这可真是奇了怪了。

    听了宫人的猜测,小狐狸甩了甩尾巴,糊了帝辛一脸。帝辛拍拍狐狸的头,把它放在榻上。须臾之间,那狐狸身形具涨,变得比帝辛还要大上一圈。帝辛满意地揉揉了狐狸毛,悠然地靠了上去。

    帝辛揪着狐狸尾巴,犹豫着是先给它染个色,还是先睡一觉。忽有宫人来报,王子郊与王子洪求见。

    帝辛知道,他已经弃疗多年,不指望能够一朝病愈,找个女人生孩子。对自己名义上的这两个儿子,他很用心的培养。这俩小子也挺争气,在帝辛的压榨之下,没变态,没长歪,渐渐能够独当一面,在朝中的评风都很不错。或许是性格使然,又或许所谓的血脉亲情真的存在,兼之帝辛为君多年,威势日盛,这两位王子对帝辛崇拜有余,亲近不足。

    听闻两个孩子突然求见自己,帝辛挑了挑眉,放过狐狸尾巴,坐直身体。那狐狸顺势变小,眨眼间又是娇小玲珑模样。

    “让他们进来。”帝辛说。

    子郊与子洪进得大殿,恭恭敬敬的向帝辛行礼。

    帝辛漫不经心扫了两人一眼,懒得开口。他对礼仪不甚讲究。如非朝会那等庄重的场合,寻常时候,前来觐见之人都是拜完了就自己起来。除非觐见之人有事相求,或是犯了大错,在帝辛这儿,还真没有长跪的。可是,今天这两个,竟跪着不起来了。

    两个孩子都垂着头,看不见面上表情为何。帝辛说:“这是怎么了?莫不是闯了祸?”见这俩小子还是低着头,一动不动地跪在那里,帝辛提高声音,道:“抬起头来!”

    子郊与子洪一激灵,猛地抬头。只见这两个半大孩子欲言又止的看着帝辛,小眼神儿如泣如诉,直瞧得帝辛菊花一紧。

    ——啊喂!你们叔叔是弃疗已久,再攻不起来了,你们可别有样学样哎!

    “到底怎么了?”帝辛放缓了语气,问道。

    子洪低下头,双肩颤抖,似在哭泣。

    子郊再次跪伏在地,道:“请父……王废黜我二人王子之位。”

    帝辛眉头一挑,随即眯起眼眸。那种昏昏欲睡的狐狸也猛地转过头,看向这两个孩子。

    “你怎么说,洪?”帝辛问道。

    “儿臣……儿臣请父……王废黜……”子洪话说了一半,猛地抬起头,哽咽地说,“我们真的不是父王的儿子吗?”

    那只狐狸瞪大了眼睛,向上瞄了一眼帝辛,又软绵绵地趴了回去。

    “王后告诉你们的?”帝辛稍正神色,道,“你们其实是寡人的侄子。”

    “那……母……王后……”子洪结结巴巴的说。

    “她确实是你们的母亲。”帝辛说。

    这话的信息量有点儿大。别说是子洪,便是一直跪伏在地的子郊,也被惊得抬起头来。

    “原来竟是这般……”子郊喃喃自语道。

    “原来我真的不是父王的孩子……”子洪呆呆地说。

    帝辛向来是没有耐性安慰旁人的。瞧着这两个不争气的模样,他不悦地把眉头一皱,道:“你二人,今天这是怎么回事?”

    帝辛积威之下,两位王子无有不答。

    这好好的,这二人如何突然闹了这么一出。却是帝辛宠信妲己之故。

    那一日,妲己掉了马甲,被帝辛窥得真身。自此之后,帝辛时时将妲己带在身侧,白天当靠垫,晚上当抱枕,好好的千年狐狸精成了毛绒宠物。旁人不知真相,只道大王宠爱苏妃娘娘。

    子郊与子洪平日里见惯了帝辛与自家母后相敬如宾的情状,又不见他与另外两位后妃亲近,便以为他们的父王对女色不上心。可是,如今,大王于苏妃娘娘如胶似漆,两个半大孩子忧郁了——母后被父王冷落了怎么破?这是个男人三妻四妾合法合理的年代,父亲宠爱妾室,儿子本不该管。可是,自家母亲就这么被冷落了,哪个当儿子能淡然处之呢?这俩孩子愧疚又忧虑地询问姜后。

    帝辛宠信妲己,最忧虑的其实是姜后。子郊和子洪是怎么来的,姜后心知肚明。她也曾因此寝食不安。然而,这么多年过去,帝辛不曾亲近过哪个女人,宫里另外两位的情状,姜后也猜到些许。于是,她真的信了帝辛那句“寡人有疾”。她的两个孩子被帝辛当成继承人培养,她没觉得不妥。然而,现在,帝辛突然亲近起苏妃来。苏妃年轻美貌,帝辛也不过三十出头,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身为成年女人,姜后想得自然比两个孩子多——这两位,若是生了孩子可怎生是好?

    如果两位王子真的是帝辛的种,姜后怎么也要争的。没的王后的儿子被妃子的儿子压过去。如果姜后真的是在宫廷中沉浮多年的妇人,哪怕两个孩子不是帝辛的种,她也会争的。这个争,不只是和苏妃的儿子,还有帝辛。废了大王,扶持自己儿子上位,那就没所谓孩子究竟是谁的了。可惜,姜后不是。这么多年,后宫的事,一直是黄妃和杨妃打理。姜后自己事自己知,没脸开口。黄妃和杨妃都是厚道人,不曾为难过姜后。姜后在自己宫中,好吃好喝养着,养得人软弱又天真。

    见帝辛宠信苏妃,姜后的第一反应是担忧这两人生了孩子怎么办,第二个就是忧虑怎么让自己儿子在苏妃和她儿子手下保住性命。恰好两位王子前来询问,心理素质不佳的姜后抵不过两个孩子的追问,便泄露了他们不是帝辛亲子的事实。当然,姜后脸皮再厚,也无法当着儿子的面,说出自己与子启私通之事。两位王子不明就里,只当自己是抱养来的。子洪完全被事实砸晕了。子郊心细些,发现姜后言辞闪烁。只是母亲情绪激动,他也不好再问。

    最要命的已经说了,后面的就不难了。姜后让两个儿子自请废黜王子之位。都不是王子了,将来苏妃的儿子总不会为难自己儿子了吧?

    帝辛一直有意培养自己这两个侄子。平日里,这俩孩子处理寻常事务,也算有板有眼。此时这个,明显不是寻常事务。他们正是不知如何是好,姜后那么一说,他们竟觉得这主意不错。然后,就是现在了。

    第14章

    “多大的事情!”帝辛斥责道,“如此便心慌意乱,六神无主,不求进,只知退,平日里寡人就是这般教你们的?”

    挨了骂,子洪反而很高兴。他摸着眼泪,说:“我就说父王不会不要我们……”

    子郊却不是弟弟那般乐观。他说:“非是儿臣懦弱。儿臣非父王亲子,纵然想进,又有何面目?”

    帝辛哂笑道:“国祚传承,岂与寻常百姓之家相同?当取贤者传之。莫说寡人尚无子嗣,便是有了,难道你二人自问还及不上比尔等小了十余岁的少年吗?”

    “只怕抵不过父王爱子情深。”子郊低声道。

    “寡人自问不是那等刚愎自用之君。若是尔等贤能得百官称颂,寡人亦不能无所顾忌。”帝辛道,“若是你们连这点儿本事也没有,便是去了王子之位,日后仍免不得权力倾轧之祸。”

    子郊静默半晌,再次跪伏,道:“谢父王指点。儿臣愧对父王教导。”

    “回去好好想想吧。”帝辛挥挥手,将这俩孩子赶走了。

    待两位王子离去,那狐狸跳到地上,摇身一变,却是妲己形貌。

    “两位殿下正是六神无主时候,大王也不哄劝一番,好生无情~”妲己眼波流转,娇声道。

    帝辛轻哼一声,道:“从来只有别人哄寡人。”

    妲己闻言,媚眼斜飞,掩唇一笑,道:“两位殿下既非大王亲子……大王难道就不为日后的孩子打算?”

    “怎么?爱妃要为寡人生孩子?”帝辛笑问道。

    妲己一僵,收了媚态,道:“大王说笑了。”她与帝辛存在生殖隔离,要生孩子,需折损修为。她又不是爱帝辛爱得要死要活,哪肯做这事儿?

    “既是笑谈,便不必再说了。”帝辛淡淡地说。

    “是。”妲己眼珠子一转,道,“臣妾也是关心大王嘛~大王今次对两位殿下这般言语,怕只怕他二人太听话……若是日后两位殿下迫不及待,想要大王这位置,可怎生是好?”

    “那就各凭本事了。”帝辛说,“朝中臣子,并非皆是费仲尤浑那般只知媚上的小人。若是他二人真的能得百官支持,取寡人而代之,便以江山相付又何妨?”

    “大王胸襟不凡,臣妾佩服。”妲己说。

    “好了,莫说这些无关之事了。爱妃快来陪寡人躺躺吧。”帝辛道。

    妲己娇嗔地瞅了帝辛一眼,转身变成巨大的狐狸原身,乖巧地趴在帝辛身后。帝辛满意地揉了揉狐狸后背的毛,懒洋洋地靠着睡了。

    攘外先安内。何为外?何为内?朝歌城内是内,朝歌城外是外;商王直属之地为内,诸侯之地为外。

    自登基以来,十余年的时间,帝辛一直在和“内”与“外”较劲。第一个“内”算是收拾妥当了,又为第一个“外”埋下伏笔无数,终究没能下定决心,再进一步。现在,他终于要动了。

    第一个“外”的目标,是把那些个桀骜不驯的,自恃武力的,不听调遣的,刚愎自用的,总而言之,就是不听他帝辛的话的各个关隘守将,从他们的位置上弄下来。这些人呢——好吧,相当一部分不是人——要么就是与三教,尤其是截教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要么就是来历不凡的大神通者,比如三山关的那位。可概括为修道之人。这些人有一点好的,他们忠于“人皇”。不是帝辛,不是商王,而是“人皇”。如果“人皇”惹毛了他们,他们或许会挂冠归去,或许会支持谋反的诸侯,但绝不会挑头对付“人皇”,更别说来个擒贼先擒王了。更美妙的是,如今,帝辛就是“人皇”。

    要动他们,当然不能来个“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也不能安个莫须有的罪名,更不能直说“你不听我的话,我要换掉你”。对付他们,帝辛已经有了好的法子。当年在东夷之地试行的官员考核,正好用在这里。这么些“有功之人”,统统升官,到朝歌任职。而他们倒出来的位置,就留给帝辛埋下的“伏笔”了。

    这些家伙,弄回朝歌,也好打发。他们自持修道之人,欣喜于世俗之人的尊崇,却对实打实的权力不屑一顾。有那时间打理俗务,他们更乐意闭关修行。所以,只要给他们光鲜的官位,再配上一个忠于帝辛的副手,以及一群真正干活的下属,他们就会高高兴兴的被供起来。

    只是,这么一群狂霸邪魅拽的政治小白在朝中蹦跶,他帝辛还得摆出礼贤下士的模样,有点儿小委屈呢。

    这一批“升迁”的地方将领,第一个抵达就是三山关的孔宣。他轻车简从到了极致——一个人就来了,连件换洗衣服都没带。帝辛有理由相信,这只孔雀是飞来的。

    朝歌城中早有备好的豪宅,就为安置这些即将被荣养的“功臣”。孔宣被安置在那里。

    为了做出重视这些“功臣”的模样,帝辛少不得要亲自探访。想起这个,帝辛就默默叹气。他从没把“剧情”看完整,更别说记住。孔宣的高傲与强大,是他少数还记得的“剧情”之一。这只孔雀可是连圣人的面子都不给。和这么一个家伙打交道,想想就为难啊。

    帝辛抵达孔宣暂居之处时,孔宣正提刀演练。以孔宣的修为,周遭一丝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何况帝辛这么大一只?这只孔雀愣是当做什么都没感觉到,自顾自的耍他的刀。

    帝辛不以为杵,站在一边,看孔宣演武。这孔雀确实不凡,不动法力,仅以武力,亦是帝辛生平仅见之高手。瞧着瞧着,帝辛不由自主地摸上腰间明明锋利无比,却只能当装饰的宝剑。自打当了大王,昔年的小伙伴再不肯与他动手。收服了轩辕坟三妖,帝辛曾拉着那三个比试,可惜那三个走的都是法师路线,没两下就被打倒在地。看着这孔宣,帝辛很有拔剑相斗的冲动。

    如果还是王子受,帝辛早就冲上去了。但是,他是大王,不能那么冲动。所以,自始至终,他站在一边,一直到孔宣收势,都没有动作。

    “大王。”孔宣将刀扔在一边,双手抱拳,道。连方才没看见人的姿态都不做,明晃晃的没把帝辛放在眼里。

    “一别经年,将军风采更胜从前,当真令人羡慕。”帝辛赞道。被人无视到如斯地步,帝辛他——他真的不生气。眼前这一只马上就要下岗了,他堂堂殷商帝王,何必跟一个失业人士计较?

    孔宣微微勾起唇角,将帝辛的称赞尽数收下。

    帝辛随口说了几句生活方面的话题,口风一转,道:“方才见将军演武,不由忆起当年与黄将军一同随太师习武的时光,寡人甚为手痒啊。”说完,七分欣赏三分期待的看着孔宣。

    如果是“懂事”的大臣,会顺势提出“向大王讨教”,然后在一番看似凶险的比斗之后,险之又险的“输”了。可惜,孔宣向来是“不懂事”的。他皱起眉头,道:“刀剑无眼,恐伤了大王。”

    “哦?”帝辛觑着孔宣面上不加掩饰的傲然,无奈地摇摇头,道,“罢了。自从当了这大王,在无人肯与寡人动手。荒废多年,便是当年下了几分苦心,如今也只剩下花拳绣腿了。”

    听了帝辛此言,孔宣有一丝讶然,一份欣赏。他也知道,方才那话,确实不中听。帝辛为君多年,听了如此轻视于他的话,当场拂袖而去亦有可能。他孔宣生来便是如此,即便于殷商为臣,亦不会折腰讨好这殷商的君主。不想帝辛如此简单就承认自己不足。孔宣微微颔首,道:“似大王这般有自知之明之人,已然不多。”这话说出来,依旧很不动听。

    “将军此言差矣。”帝辛笑道,“非是有自知之明之人少,只是喜好逞强的人更多。”

    “确实如此。”孔宣微微一愣,道。

    之后,帝辛又问了三山关的一些事情,孔宣一一作答。帝辛想知道的,自然不是那三山关如何。他早已埋下许多伏笔,三山关的情况,帝辛怕是比孔宣这位守将知道的还要多些。他想知道的,是孔宣到底是什么类型的将领。一问一答的之间,他已知晓,这孔宣虽不是完全不通兵事,但是,三山关多年不失,凭的不是孔宣兵法高超,而是他本领高强。

    好了,帝辛可以毫不可惜地将这只孔雀闲置了。

    “我观将军本领非凡,非是常人,为何还在红尘中厮混?”帝辛问道。这确实是帝辛一直奇怪的。殷商有许多身具异能的臣子。那些人真的只是身具异能,除了闻仲这个太师已经得道成仙,旁的多是仙道无望,只能退而求其次,享那人富贵。孔宣自然不属于此类。瞧他这模样,既不是向往当官发财,又不是喜欢带兵打仗,那他怎么会愿意留在殷商这个大坑里,最终把自己都搭进去了呢?

    “某曾欠成汤一个人情,答应为他守护江山。”孔宣答道。

    “已经六百年了。”帝辛赞叹道,“将军当真是重信之人。”这赞叹是真心实意。若是他,怕是不到十年就要找借口脱身,更别说坚持六百年了。

    第15章

    大约是说话对了胃口,孔宣终于肯邀帝辛座下歇歇。帝辛也就十分厚脸皮地坐在孔宣对面,观赏美人。

    ——自打“发明”了椅子,坐多久都不怕了。

    “若有敌将率军叩关,将军当如何?”帝辛忽然问道。

    “将那敌将收了便是。”孔宣傲然答道。

    “那兵士呢?也收了?”帝辛追问道。

    “失了领军之人,余者不过一盘散沙,不足为虑。”孔宣答道。

    “也就是说,将军拿那些个兵士,无甚办法?”帝辛道。

    孔宣皱眉,道:“大王也是修道之人,当只我等道修不可对凡人随意出手。一二将领尚可,万千兵士却是不行。”如今帝辛身上瞧不出修炼过的痕迹,想来是有异宝掩饰。孔宣不曾忘记当年闻太师那个小有修为的弟子。

    “若是将领不出战,只驱使士兵攻城,将军纵有神通无数,也毫无办法?非独将军,修行之人为将,皆受此困。如此说来,领军之人,只需精通兵法即可,会不会法术,有没有神通,其实是没有区别的。”帝辛道。

    “如此贪生怕死之辈领军,岂非贻笑大方?”孔宣不屑地说。

    “阵前斗将,不过是人定的规矩,自可由人来改。”帝辛说。

    孔宣只把眉头一皱,片刻之后,道:“吾等修行之人,虽不可大量杀伤兵士性命,施法使其无法行进,却是无妨。”

    帝辛想了想,道:“将军言之有理,是寡人考虑不足。不过,将军亦是领军之人,何必把所有的事情揽在身上,那般辛苦……”最后一句,音调轻缓,几不可闻。

    帝辛走在街上,回想着那双瞪得溜圆的丹凤眼,心情大好。想来这世间高傲之人,都存了几分吃软不吃硬的脾性。若非这孔雀修为太高,一旦炸毛,无人压制,时常来逗弄一番,也很有趣呢。

    难得微服了一回,帝辛不打算回宫。他要去集市转转,重温当年的纨绔岁月。

    出门随便逛逛,遇上认识的人的几率有多大呢?好吧,其实不是人。

    走了半日,帝辛觉得腹中饥饿,便去了一家口碑不错的酒楼。酒楼门口,有个算命的摊子,相士是个白发老者。那老者瞧着仙风道骨,还有几分修为,想来不是江湖骗子。帝辛扫了他一眼,好奇心终抵不过肚子里空荡荡的感觉。他自顾自地上了二楼,找了个临窗的位置,将招牌菜点了个遍。

    过了一会儿,帝辛听见窗外一直喧哗。他向外望去,发现那算命摊子前围了一圈人。那相士神情肃穆,右手死死地握着一个女子的手腕——正是王贵人。手腕乃是命脉所在,王贵人只是个小妖,命脉被制,一身妖法使不出,顷刻之间就要倒霉。帝辛正犹豫要不要帮这小妖精解围,却见这妖精毫无紧张之色,一脸兴奋地对那相士说了什么,那相士答了几句。一问一答之间,相士的神色松缓了许多。

    ——唔,还是静观其变吧。

    当日帝辛想不出王贵人能做什么,便把她扔进了书室,却不想歪打正着。这小妖精聪慧好学,不到一个月的功夫,就把帝辛所藏之书看了一半。虽因阅历关系,尚无独到的见解,看完的那些,亦有许多不求甚解之处。这等学习速度,终是令人叹服。

    帝辛检查了小妖精的功课,允她随意进出王宫,只不许害人。小妖精初见人间热闹,哪还闲得住?她隔三差五跑出王宫玩耍,闹了不少笑话,若非有法术护身,怕是早就被人捉去卖了。

    这一日,王贵人途经闹市,见有人在一个摊子前排队。这摊子上什么有趣的物件儿都没有,摊子后面坐了个干巴巴的老头——这有什么好玩的嘛!

    王贵人心生好奇,跑到摊子前凑热闹。

    那相士借看手相的机会,擒住了王贵人的脉门,喝道:“妖精!”

    “你知道我是妖精?”王贵人并不惊慌,只惊讶地瞧着那相士,道,“你还有几分本事嘛!”

    围观之人见那相士突然抓着年轻貌美的姑娘的手不放,还说人家是妖精,不由得对这相士的人品产生的怀疑。待那姑娘亲口承认自己是妖精,那些人不约而同地退后,生怕那妖精凶性大发,暴起伤人。

    “既然你有点儿本事,我问你几个问题好了!”王贵人不理会围观者的心情,自顾自的说。随后,她说了几个看书时的疑问,目光闪亮地盯着那相士。

    读书有所得的人,都想与人讨论一番。王贵人看了不少书,有了不少心得,积了许多疑问,她能和谁讨论呢?帝辛能为她解惑,可惜,他没耐心教。胡喜媚一半时间关注虿盆,一半时间探听八卦,早把姐妹忘了。妲己大多数时间与帝辛在一起,而且,她对那些书不感兴趣,无法当王贵人的知己。至于旁人,哪个知道她王贵人是谁呢?

    再说那相士。那相士本名姜尚,字子牙,自幼向往仙道。他少年外出寻仙,有幸拜得名师。然而,在修仙一途上,他无甚天赋,反对那领军之法、治世韬略,悟性颇高。师兄弟中,他是最菜的一个。后生小辈,也一个个将他赶超,姜子牙内心苦闷,不由得将更多的心思放在“杂学”上。道法高深,醉心“杂学”,那是博学;道法平庸,研究“杂学”,那是不务正业。自己擅长的,被抨击为不务正业,姜子牙的郁闷可想而知。此番听这妖精所问,竟是他擅长的那些,姜子牙不由自主地多说了那么几句。待后来这妖精再次发问,姜子牙心里一乐呵,竟暂将收妖之事放在一旁,与王贵人讨论起来。

    几番问答之后,姜子牙也明白,这妖精于此道研究不深,见解稚嫩,问出来的问题,大多是傻乎乎的。然而,他又不得不承认,这妖精的天赋,确实不错。一件事务,她只要明白了——哪怕只是三分——就能来个举一反三。许是不曾将那许多至理名言牢记在心,王贵人的思维脱离了那些个条条框框的限制,天马行空,大多是不着边际,偶尔也有那么一点灵光,引人深思。

    于是,围观的人们看着这一妖精,一……妖道,旁若无人地讨论着……他们听不懂的东西。

    “姜老弟,我给你找……”就在王贵人与姜子牙讨论得热火朝天的时候,忽然有个不合时宜的声音传来。他们循声望去,却见一白发老翁满脸笑容,向摊子走来。

    这人叫宋异人,是姜子牙结拜兄长。姜子牙求道归来,已是七十有二。宋异人见他还是孤身一人,不由为他着急,寻思着,要给这老弟弟讨个老婆。他本应找到一个六十八岁的马姓老姑娘,配给他的姜老弟。然而,朝歌城在帝辛的治理下,日益繁盛,近几年,城市扩建了几回,那马氏姑娘搬了家,宋异人一时之间,不曾寻到她。故而,此时姜子牙依旧单身。不过,有缘就是有缘,宋异人还是知道了有这么一位马家姑娘。他正要询问姜子牙的意见,却不想瞧见他这个姜老弟握着个姑娘的手,相谈甚欢。

    “姜老弟,你……你们这是……”宋异人指着姜子牙的手,手指抖个不停,话都说不匀溜了。

    这时,姜子牙才发现,他还握着那妖精的手。方才,他将她视作妖精,这么抓着自然无有不妥。他们相谈甚欢,他已不再将她当做害人的妖精。这么一看,他手中的腕子,白皙细腻。再看那妖精,貌美灵秀。他抓着人家的手腕不放,大大的不妥啊。

    姜子牙慌忙松手,不想那妖精不肯放过他。王贵人忙反手抓住姜子牙堪堪要撤走的手,另一只手伸了过来。于是,她一只手握着姜子牙的手腕,另一只手攀着他的手掌——这回,被制住的是姜子牙。

    姜子牙不由得一僵——难道这就是妖精的计谋?

    可惜,旁人不知姜子牙的为难,只道他好艳福。

    “你怎么了?怎么不继续说了?”王贵人摇着姜子牙的手臂,说。

    因王贵人将姜子牙的手臂拉向自己,还摇了摇,后者的手指不可避免地碰到了不该碰的地方。姜子牙虽受制于人,依旧觉得尴尬。他使劲往回拽着自己的手,说:“我,你放手,我的兄长来寻我了……”

    “你的兄长管着你吗?”王贵人斜睨了宋异人一眼,噘着嘴,道,“我的姐姐也管着我……好嘛,先放过你了,明天再找你玩儿~”说完,真的放开了姜子牙的手。

    姜子牙将恢复自由了的手收在胸前,又见那妖精站了起来,调皮地笑着,说:“我是王贵人,别忘了哦~”说完,蹦蹦哒哒地走了。

    待王贵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宋异人才走过来,说:“姜老弟,方才那姑娘……”眼中颇有揶揄之意。

    姜子牙已被宋异人念了好几日,怎会不知这位兄长的心思?他无奈地说:“那是妖精!”

    “好好的姑娘,怎么会是妖精?”宋异人笑着说。他暗暗将这姑娘与马氏比较,决定不提那马氏之事。

    姜子牙不愿与宋异人这等凡人解说仙妖之事,便不再多言,只收拾摊子随他回家。

    第16章

    瞧了一场妖精勾搭老头子的好戏,帝辛回到王宫,抱着他的毛绒绒,去喜媚那儿听八卦。

    第3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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