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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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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雨词 作者:茭白

    第8节

    “如果要死,我想自己选择死法。”

    那一日他明白了白清恒的意图,他选择成全对方,哪怕这样的成全包括了牺牲自己。

    那一日他心如死灰,姜云雨知道,这一场闹剧到了该结束的时候。

    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是他一厢情愿,他甘之如饴。

    作者有话要说:  兴高采烈的茭大菜高举狗血,你们想看的梗马上就要出现啦!

    大家节日快乐嗷!然而并没有加更,我就是这么厚脸皮啊哈!

    ☆、四十

    幽命站在门前,他调整了一下表情,推开房门。

    他看清房内的景象,瞳孔微微收缩,不动声色关上了门。

    “你今天精神不错?”

    姜云雨不知从哪搞了一件艳红色的衣衫,黑发胡乱披在背后,笑吟吟喝着一杯茶。丝绸衣衫松松垮垮挂在身上,遮不住满眼□□,幽命知道这妖精里面什么都没穿。他的目光落在姜云雨面前的一只汤碗上。

    “申安送了甜汤。”姜云雨咬着勺子,“你要不要尝尝?”

    男人掐住他的下巴吻了上去,不客气伸进去舔了一圈,“红枣汤。”他分开唇瓣,一抹银丝暧昧地牵连在嘴角。幽命眸色渐深,手滑进姜云雨衣服中,朝幽/密之处探进一根手指。这个地方他进去过太多次,那种紧/致销/魂的滋味令人难忘。

    姜云雨如今这副下不了床的模样,是他故意造成的,只有这样才能不让对方干涉到自己的计划。男人在姜云雨胸口还未消散的痕迹又吮了几下,满意地听见对方压抑的喘息声,添了一根手指来回揉弄。

    “你……”姜云雨用手盖住眼睛低喘,他衣衫大敞跨坐在男人身上,眼看又要被拖入那熟悉的节奏。这个男人简直没完没了。“停,啊……”腰被人握住微微提起,幽命突然摸到一个冰冷的东西,他停下动作,好奇地看着指间。

    这是一个普通的青瓷药瓶,被人用精美的丝络编织成压袍用的坠子。幽命的眼神恍惚了一下,钳着姜云雨问,“什么东西?”

    “情人送的。”姜云雨没拦住对方的动作,幽命拔开塞子看了眼里面。

    “空的?”他若有所思,“我对你好还是白清恒对你好?”

    姜云雨懒得回答。

    “你还喜欢他?”

    “你吃醋?”姜云雨似笑非笑,“你也会吃醋?”

    幽命的答案是把人抱上床狠狠折腾一番。

    片刻之后,门外传来一阵喧哗,姜云雨吃力地从床上爬起来。“外面发生了什么?”

    幽命看着他费力地穿衣服,丝毫没有要搭把手的意思。

    药王谷中似乎发生了什么变故,远远地姜云雨听见了刀剑相交的声音。姜云雨腿一软跌了回去,温热的液体从身后流出,他脸顿时黑了。

    幽命揉了揉他的头发,“你的身体怎么样?我找到了解毒的方……”

    他的动作猛然顿住,手指顺着黑发滑下,挑起对方的下巴。姜云雨似笑非笑,这种漫不经心的笑容他太过熟悉了,就像一只猫咪居高临下看着猎物,时不时慵懒地晃动尾巴。

    “事到如今,你还要耍我到什么时候?”艳丽的青年蹭了蹭那根手指,动作无比亲昵,神情却是冰冷的。“白清恒。”

    男人叹了口气,俯下身将他拢进怀里。“我真希望你能难得糊涂一次。”

    姜云雨转过头,这个角度正好能看见男人的侧脸。幽命的脸苍白清秀与白清恒完全不同,唯有那张唇薄而上翘,和某人一模一样。他稍微偏了偏头,这样他就不用对上白清恒那双无情的眼睛。“不是我聪明。”事到如今,申安是假的,幽命也是假的,他的身边有着太多阴谋,只有一样东西是真的,此时想来却十分可笑。“有的事情用心看反而更清楚。”

    “白家在各派中都有眼线。幽命是白家从小安在药王谷的棋子。”

    难怪前一阵子白清恒总是神出鬼没,恐怕就是代替幽命自己潜伏到药王谷里去了。姜云雨眯了眯眼,又听白清恒说道。

    “当时麓州之战刚结束不久,轮回教余孽重现江湖,盟主觉得正派中有奸细。此事由萧宿峦主持最为妥帖,可惜那小子坚决拒绝,甚至不惜逃出海。于是方天正就找上了我。”

    “我知道轮回教余孽定会找机会兴风作浪,没过多久雁帼就中了毒,于是我就找到了你。”白清恒直直看向姜云雨的眼睛,他说的如此真诚,纵使姜云雨心如死灰也有些动容。“我没有想到我会假戏真做。”

    “你以为我是轮回教余孽?”姜云雨一针见血。

    “一开始是这么以为,你出现的太巧了。”白清恒看了一眼窗外,开始穿衣服。“后来稽古天书现世,我就顺水推舟,我也没想到自己会陷进去。”

    姜云雨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我是不是应该觉得荣幸?”

    白清恒静静看着他,“那日段天星逼供你,情急之下我只能强迫你委身于我。若非如此,以段天星的性格一定非死即残。”

    “我知道。” 即使自己会死在他眼前,白清恒都没有想过暴露身份,可见这人意志之坚定。姜云雨从前最爱他这点,如今想来觉得异常讽刺,其实根本就没在乎过他吧。

    白清恒皱眉,姜云雨虽然和之前一样,但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变了。“我后悔了。”姜云雨朝他一笑,白清恒的脸色更差。

    “我手上已握有段天星投靠轮回教的证据。今夜武林盟突袭药王谷,千机算陈贤亲自捉拿段天星。一切都会在今夜结束。”白清恒用手指蹭着姜云雨的脸颊,像在抚摸什么珍贵的宝物。“我们回家。”

    姜云雨茫然地看着他,那模样看得白清恒心软不已,俯身在他脸上落下好几个吻。姜云雨说了一句话,白清恒整个人如坠冰窖。

    他说,“白清恒,你还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不等对方回答,姜云雨自己想到了答案,他眉眼弯弯,低声道,“我知道了,稽古天书对不对?”

    白清恒的手猛然收紧,“不,我并不想要那东西。”

    姜云雨低叹一声,他看着自己心爱的人,眼中像有莹莹水光。“可是我真的不知道它在哪。”

    “小雨你听我解释。”白清恒有些急切起来,“我一开始接近你是为了利用你没错,可后来我动了心……”

    “哦?”姜云雨看着他。“那在你心中是我重要还是白家重要?”他明知道白清恒不会给他答案,却仍旧忍不住要激怒对方。

    白清恒沉下脸,露出一抹苦笑。“你知道的。”他摸了摸姜云雨的头顶,“回去吧。自从你失踪,雁帼每天都哭得不成样子。”

    姜云雨拨开他的手,“事到如今你还在算计我。我自幼失去亲人,唯有将白雁帼当做早死的姐姐疼爱,如今倒变成你牵制我的砝码了。”

    “我并非……”白清恒少见的有些无措,姜云雨伶牙俐齿,他无论说什么都是错的,简直百口莫辩。

    又听姜云雨心灰意冷道,“雁帼说的没错,我们每一个人都是你手中的棋子。”

    白清恒沉默,姜云雨不肯原谅自己,他自然还有别的方法能将人绑回去,只是回去之后要怎么才能让人回心转意?他正思索着,只见门外闯进一人。

    来人一身血污,一柄寒光四射的宝剑握在手中,看到白清恒似是松了一口气。“少主。”

    “陆叔受伤了?”

    陆九庭左臂一道见骨刀痕,他摇了摇头不甚在意,“小伤。药王谷弟子已被制服,只是还少一人。”

    “段天星。”

    陆九庭点头,“此子太过狡诈。陈贤已亲自去追,但他身边还有轮回教余孽。”陆九庭有些犹豫,“我与其中几个交了手,像是江湖上消失已久的成名之辈。”

    “莫非是被药物控制?”姜云雨披了衣衫走下床,陆九庭看见他眼睛一亮,“姜先生风采依旧。”姜云雨朝他笑了一下,陆九庭又转头对白清恒说,“少主,陈贤请你速去援助。”

    “我不去。”白清恒话音刚落,衣袖被姜云雨扯了一下。

    “去吧。”姜云雨神色有些疲惫,“我知你放心不下。”

    “那你怎么办?”

    “我和陆叔下山。”

    “多谢先生。”陆九庭注视着白清恒匆忙离去的背影,连连向姜云雨拱手。“少主心中最在乎的就是先生。”他看出两人生了心结,极力撮合道,“少主有他的迫不得已,还请先生多多包容。”

    姜云雨神色淡然,“是吗。那以后也请先生多多包容。”

    陆九庭挠了挠头,奇怪他们小两口吵架管自己什么事。不过他很快就知道了。

    一个时辰后,姜云雨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菜:一想到明天还要上班整个人都不太好。

    姜云雨:终于可以领便当了,开启休假状态~(≧▽≦)/~

    大菜:= =

    ☆、四十一

    姜云雨静静趴在桌上,头枕在一只手上,就像是再寻常不过的一个夜晚,他等待晚归的白清恒支撑不住困得先睡着了。一身红色的绸衣挂在略瘦的身体上,沉寂的波纹和褶皱显出一种不可思议的美感,乌发红衣以及一双如玉的赤足构成了整幅画面,这本该是一幅极艳丽的画面,只除了画中的美人已经死了。

    若是姜云雨魂魄尚存,这时他定会懒洋洋勾起唇角叱道,他姜云雨就是死了那也是一具艳尸。

    陆九庭忐忑不已,他不知道怎么和白清恒交代,对方走的时候还活生生的,没想到回来时却变成了一具尸体。他现在总算明白姜云雨那句话的意思了,多多包容……这真是要逼死自己。

    “少主。”陆九庭轻声道,似是不忍心惊醒身边的男人。

    白清恒发出了一声模糊的声音,一道血痕从左肩蜿蜒至指尖,但他似乎并不在意。血色染湿了半边白衣,看上去与姜云雨身上那件遥相呼应,仿佛拜堂一般。他好像也发现了这滑稽的景象,露出一个很淡的笑容。“陆叔你出去吧。我有话要和他说。”

    “少主。”陆九庭愈发惊恐,生怕白清恒受了刺激一个想不开做出点什么。“姜先生他已经……”

    白清恒朝他摆了摆手,陆九庭不甘心退了出去,关上门的瞬间他依稀看见白清恒俯下/身将姜云雨的尸体抱进怀里。

    白清恒摸了摸姜云雨的脸,不小心将血迹蹭在对方颊边,又小心翼翼拭去。这样一番动作,反倒让尸体惨白的肤色染上些许颜色,好似姜云雨还活着一般。“苦肉计恩?”他的尾音微微上扬,像是撒娇一般。“本来还想做些什么好让你心疼我,没想到你动作更快。”白清恒按了按左肩的伤口,一时间血流如注。

    男人将头搁在姜云雨的肩上一动不动,搂住尸体的手微微颤抖,“为什么?”

    “你从前说过若有一日自己死了,必将躲到心爱之人看不到的地方,只让人记住你最美的样子。”白清恒神色一黯,“是不爱了吗?”

    男人解下姜云雨腰上丝绦珠串,那只青瓷药瓶里已经空了。“果然是□□。”白清恒吻了吻姜云雨的唇角,“我送你的药瓶,你怎么舍得用来装断肠□□。”

    白清恒吻了吻他,将两人的发丝缠成一个死结,用佩剑割断头发塞进药瓶中。“有件事没来得及告诉你,我入山捉了一条萤鱼。”那日鱼缸打碎后姜云雨惊慌的表情犹在眼前,白清恒如此机警的人怎会发现不了其中异常。在搞清楚萤鱼的用处后,他亲自入山又寻到一条,其中艰难不必多言。男人的目光满是宠溺,“所以你最好不要假死骗我,不然我会很生气。”

    翌日清晨,一张熟悉的娃娃脸出现在白家落脚之处。白家侍卫还记得这人是秦山派中的大夫,此时出现不免有些可疑。侍卫忍不住多看他两眼,娃娃脸的青年相视一笑,笑容让人感觉有哪里不太对劲。侍卫摇了摇头,分明是一个人怎么给人的感觉不一样呢,一定是看花眼了。

    “你来晚了。”白清恒抱着姜云雨的尸体坐在桌边,裴阎瞄了眼姜云雨胸口的暧昧红痕,看向男人的目光意义深长。

    “白少主也没闲着。”

    “东西带来了没?”

    裴阎打开随身携带的食盒,里面是一碗冒着热气的鱼汤。

    “怎么少了一截尾巴。”冰冷的目光刺得裴阎有些不自在,他耸肩道,“雁过拔毛,收你一条鱼尾当诊金不为过吧。”见男人面色不善,娃娃脸的青年又说道,“你放心,不影响药效。”

    裴阎注视着白清恒小心翼翼将萤鱼汤喂进姜云雨嘴里,忍不住冷嘲热讽,“我只听说萤鱼能解百毒,没听过也能起死回生。”

    白清恒捧着姜云雨的脸,面色沉静却难掩期待。“那能不能解假死之毒?”

    裴阎窒了一下,“你心眼真多,活着的时候不好好待我师弟,死了还要被你算计。”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姜云雨的尸身没有任何变化。白清恒的眼神渐渐黯淡,最终仿若一潭死水,照不进任何东西。

    裴阎百无聊赖拍了两下巴掌,“这回信了?我师弟死透了。”他掰着手指向男人讨要报酬,“特意跑这一回你给我什么好处?好歹也是为了我师弟,给你打个折好了。”

    “滚。”

    白清恒轰走裴阎走出房门,门外早有一群人候着,一见他出来了立刻围了上去。

    “少主,如何?”陆九庭小心翼翼,生怕刺激白清恒。

    白清恒垂下眼眸,眼下有一片淡青色的阴影。“他无亲无故,我想让他入祖坟,以后和我葬在一起。”

    立刻有人跳出来反对,白宁勃然大怒,“少主莫要被那妖精迷了神智。他一个小倌怎配进我白家祖坟。”摄于白清恒的目光,嗫嚅道,“看在他痴情的份上,最多找个山明水秀的地方……”

    “既如此,那就把在下也一起葬在山明水秀的地方。”

    “少主你什么意思?”陆九庭猛然反应过来,白清恒话语间威胁的意味太过明显。

    “各位另请高就。”白清恒闭了闭眼,抱着姜云雨离开。“白家家主我不做了。”

    人群中几个年纪颇大的长辈一时经受不起这份刺激晕了过去,白家上下顿时乱作一团。不少人喊着已故白家主的名字,嚎哭成一团,似是感慨白家家门不幸。

    “我说过想带你回家看看。”白清恒轻声道,“我从不食言。”

    白家最后还是妥协了,比起失去白清恒这个继承人,让姜云雨入祖坟这件事好商量多了。当白宁宣布白家的退让时,似是在白清恒意料之中,对方回以一声冷笑。

    “哥。”白雁帼小声嗫嚅着,她两只眼睛通红,活像一只兔子。“人死不能复生……”

    白清恒的目光这时才落在她身上,嘴角微微下撇,似是觉得太过刺耳。

    白雁帼被他一瞪,准备好的安慰之词反而说不出来了,两眼一红低头擦拭起眼泪。“都是我不好,要是我不乱跑。”

    白清恒摆了摆手,男人神色如常,背脊挺直衣衫纹丝不乱,却无端透出一股萧索的气息。“你的事我不想管了,爱嫁不嫁。”

    白雁帼哽了一下,瞪圆了眼睛像是看见了什么怪物。她唯利是图不择手段的亲哥也有放手的一天?

    白清恒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对方脑袋,“别像我这样算到最后都是一场空。”

    白雁帼又弱弱唤了几声,估计是受到了不小的刺激。白清恒反手给对方一个暴栗,“你以为我还不如姜云雨疼你?”

    陆九庭推门而入时瞧见的就是这幅画面,他瞧了眼龇牙咧嘴的白雁帼,眼角染上些许笑意。“少主。”如今白清恒已是白家家主,但老习惯依然改不过来,或许在陆九庭心中他仍希望对方是野心勃勃的白家少主,而非如今死气沉沉的白家家主。“有人来了。”

    姜云雨死讯传开之后,江湖上前来吊唁的人士不少,姜云雨这小子做人虽然不积口德,但确实不负神医的名号救治病人无数。白清恒只当又是某人救过的病人来访,点了点头打算让陆九庭去招待。却见陆九庭神色有些复杂,站在原地没有动弹,“是惊弦公子萧宿峦。”

    身后传来一声低呼,白雁帼连忙捂住嘴,惊慌地看向两人。“他来干什么?莫非是来寻仇?”萧宿峦和姜云雨的关系江湖上人尽皆知,如今姜云雨死在白清恒手上,难不成真的是来给好友报仇的?

    “哦?”白清恒声音低沉,带着一股山雨欲来的味道。“求之不得。”他站起身,携裹着浓烈的杀意走出门外。

    白雁帼和陆九庭对视了一眼,紧随其后冲了出去。仅仅数步之遥,两人赶到之时场面几乎不可控制,白清恒和萧宿峦已经缠斗在一起,剑锋扫过之处飞沙走石。白雁帼心中一跳,正要拔剑阻拦,却被一把剑拦住。

    “白小姐万万不可。” 拦住她的是一个长相俊秀的年轻人,那人一只手拦住白雁帼,脑袋却跟着白清恒的方向转动,目瞪口呆不自禁张大了嘴。“我的老天。萧萧动真火了。”

    白雁帼见他身穿镖服,面容俊朗,心中对这人的身份大概有了猜测。一身镖服又和萧宿峦混在一起,不是龙威镖局的少镖头左无华又是谁。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说什么萧宿峦动真火,没瞧见她哥一副要剁人的架势吗。“左大少这怎么回事?”

    左无华观摩着这场难得一见的打斗,心不在焉回复道,“一言不合打起来了。我长这么大没见萧宿峦发过这么大火。”他话锋一转,磨着牙说道,“不过这小子是欠揍。连老子都想揍他。”

    白雁帼不满地咳了一声,这怎么说话呢?左无华自知失言,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继续打量起这场比试。这实在太难得了,以白清恒和萧宿峦如今在江湖上的地位不知多久没有如此正正经经酣畅淋漓地和人打过一场。这两人同是剑法高手,却在路数上走的是两个极端,萧宿峦极端繁琐华丽,白清恒化繁为简一招毙命,一时之间两人竟难分伯仲。

    “这,怎……怎么办?”白雁帼看傻了眼,从女人的角度来看她更喜欢萧宿峦那套漂亮的剑法,剑光如同银花一般暴涨开来,十分好看。更何况萧宿峦一张脸长得能迷倒万千少女,风度翩翩贵气逼人。从情感角度上来看,她当然希望白清恒能赢,正在她纠结不已的时候,两个人不知怎么回事突然收剑停手,只见萧宿峦说了句什么,右手运起一掌,白清恒不躲不闪硬是接了下来。

    白雁帼惊叫了一声,朝她哥扑了过去。白清恒皱眉,朝对方摇了摇头,萧宿峦那一掌力道不轻,费了一番劲才将体内翻滚的内力安抚下来。

    “萧公子,你这是何意?”白雁帼什么时候见自己哥哥这么委屈过,眼泪差点没掉下来,扭过头质问道。

    萧宿峦懒洋洋坐了下来,他似是畏寒,一坐下就披了件靛青色裘衣,衬得白皙肌肤如玉一般,当真是公子无双。他瞥了眼桌上茶杯有些看不上眼,用食指敲了两下桌子,左无华立刻颠颠地捧着一个粉青色冰片茶盏凑了上去。白雁帼看得气结,江湖传言萧宿峦乃是京城名门之后,今日一见那骄奢淫逸的模样果然不假。

    “吊唁故友。”

    萧宿峦果然脸皮厚的很,一上门就把主人家痛打一番,这种吊唁方式闻所未闻。他捧着茶盏悠悠喝了一口,目光兴趣盎然地落在白雁帼身上,觉得自己看见了一只张牙舞爪的小猫,大概觉得好玩,朝小丫头笑了笑。

    白雁帼被他看得脸都红了,词不达意说了几句套话,磕磕巴巴讲不利索。

    萧宿峦歪着脑袋,笑得慵懒,“我是来带姜云雨走的。”

    作者有话要说:  爱猫狂人萧少爷:妹子好玩!

    白清恒≈姜云雨≈明澜≈廖芝都:你找死!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狗腿左大少:=口=

    难以抵抗少爷颜值的白雁帼:≈gt////≈lt

    ☆、四十二

    “我不同意。”白清恒的声音冷到无以复加。

    萧宿峦抬起眼,兴味地注视对方。“我劝过他,和你这样的人在一起太危险。”

    白清恒嘲讽道,“那又如何。”一边是好友一边是爱人,想必当初姜云雨一定非常纠结,然而那又如何,他依然爱白清恒爱得死心塌地。

    “所以他死了。”萧宿峦不留情面,对这个男人他向来没什么好感,故意每一句话都踩着对方痛处。

    白清恒皱眉,他低下头像是想要掩盖眉宇间痛苦的神色,再抬起头时神色如常。

    “萧萧。”气氛剑拔弩张,左无华紧张地按住萧宿峦肩头,生怕一句不合两个人又打起来。

    “说起来。”萧宿峦转过头看着肩头的手,左无华悻悻收了回去。他轻笑道,“我还真要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挺身而出,轮回教这烂摊子恐怕要落在我身上。”

    若非萧宿峦拒绝方天正的请求,探查轮回教余孽的事情又怎会落在白清恒身上,若非如此,他又怎会利用姜云雨直接导致对方的死亡。白清恒的面容有一瞬间的扭曲,这一年发生的事情在眼前闪回了一遍,如果当初他拒绝了方天正是不是姜云雨现在还活着?

    萧宿峦拍了拍巴掌,他站起身道,“闲话也说完了,我要带他走。”

    “不可能。”白清恒抽出佩剑,“他是我的人,我要带他去白家祖坟。”

    萧宿峦看他一眼,笑了起来,他这一笑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嘲讽和不可一世的狂妄。“白清恒你以为你是谁。”他取出一道明黄色的卷轴,“白清恒听旨。”

    “先帝姜桥案业已平反多年,今查姜公独子姜修雨幸免于难,朕颇感欣慰。姜卿少时聪慧,文采冠绝京城,朕亦有耳闻,如今惊闻噩耗,朕十分痛心,唯有节哀。着龙威镖局护送姜卿尸身回京与家人同葬,以慰姜公在天之灵,只愿世间再无冤案。钦此。”

    “白家主你意如何?”萧宿峦似笑非笑。

    “草民领旨。”白清恒的声音像是从地狱而来,他看着萧宿峦压抑不住眼中的怒火。

    左无华松了一口气,只觉得大快人心,萧萧打脸啪啪啪不要太爽气。“小姜尸身在哪?我送他回家。”

    白清恒沉默了一瞬,“我要与他送别。”

    左无华连忙跟了上去,“我和你一起去。”送别好,就怕这男人不肯撒手。刚才听见圣旨的一瞬间,他以为白清恒要杀了萧宿峦。

    姜云雨的尸身安置在草庐之中,白清恒不知寻了什么秘法处理尸体,姜云雨尸身不腐只是如沉睡一般。左无华看了一眼,眼泪差点没掉下来,我们小姜风华绝代要不是这个男人……他眼中几欲喷出火来,气急败坏找茬,“你怎么让他孤零零一个人待在这里。多可怜,要不是因为你……”

    白清恒打断他的话,“我想为他换套衣服。你先出去”

    左无华狐疑地看对方一眼,见男人神色萧索不似作假,冷哼一声,“算你还有些良心。”

    不多时,白清恒从草庐中出来,腰上挂着一个平凡无奇的药瓶。左无华咦了一声,这不是小姜身上的东西么,正要挑眉质问。只见一道火光从东南角亮起,火势极快片刻间草庐已处在火海之中,左无华大惊要往里冲,白清恒挡在他面前。

    “你无耻!”左无华并非白清恒的对手,只能眼睁睁看着草庐被火舌吞灭。

    白清恒神色淡然,“我的人自然不能让给别人。”

    “你这是抗旨!”

    白清恒一脸不屑,“天干物燥,与我何干。”

    这时萧宿峦才姗姗来迟,左无华急红了眼,朝对方喊道,“萧萧,他把小姜烧了!你快救……”

    “闭嘴。”萧宿峦从衣袖里摸出一粒珍珠打在左无华哑穴上,对上白清恒若有所思的眼神,“白家主好手段。”

    白清恒冷笑,“彼此彼此。”

    萧宿峦的目光落在白清恒腰间的药瓶上,“看来萧某是不能向圣上交差了。”他扫过白清恒脸上得色,满不在乎道,“小左回去了,明澜还等着我吃饭。”

    白清恒顿时脸色铁青,扳回一城又如何,萧宿峦无时无刻不提醒着自己,他美人在怀而自己永失所爱,那个艳若桃花一心一意对他好的人终究是再也见不到了,和自己的心一起埋葬在这片火海中。

    作者有话要说:  少爷:我给我们小姜出气!

    躺尸中的小姜:妈蛋虐我男人!绝交!

    少爷:重色轻友绝交!

    ☆、四十三

    暑来寒往,光阴瞬息,不知不觉距离姜云雨去世已过一年多,又是初春时节。

    白雁帼站在一棵桃树下数着尚未开放的花苞,廖芝都蹲在她的边上熬着一锅药汤。这一年药王谷元气大伤,段天星下落不明,姜云雨英年早逝,江湖上再无人当得上神医二字。所幸还有个不远千里入关娶老婆的南疆少主,廖少主在关内混得风生水起,甚至在白家不远处开了个分教,天天和白小姐谈着纯纯的恋爱。

    “今年的桃花真好。”白雁帼突然开口道,她的眉宇间有一层淡淡的忧愁,果然这时候就会想起阴魂不散的某个人。“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什么?”廖芝都轮廓鲜明的脸上闪过一丝茫然,他能听懂日常对话就不错了,老婆念诗他听不懂啊!瞟见那一树粉蕊,恍然大悟道,“时间过得真快,不知为什么看到桃花就会想到姜兄。”

    白雁帼想了想认真答道,“莫不是太过风骚?”

    廖芝都擦了把冷汗,“你哥今天不在家吧?”

    “他去姜云雨的药庐了。”

    姜云雨死后他药庐中养的各色美人并未离开,姜云雨之前似乎对萧宿峦有过交代,有萧宿峦的照应江湖上无人敢欺负这群柔弱美人,更何况白清恒隔三差五便去小住一番,俨然一副主人的架势。

    廖芝都叹了口气,“又去了。肝失疏泄,气机郁结。他若一直难以释怀,恐怕要动摇身体根基。”

    白雁帼瘪嘴,刚要气鼓鼓骂她不开窍的哥哥几句,却见白清恒从门前路过,顿时眼睛一亮小狗一样扑了过去。“哥!你回来啦!”

    白清恒随手翻阅着下人递来的信件,头也不抬晃过妹妹的猛扑,云淡风轻地向自己房间走去。白雁帼跟在他身后汪了一路,白清恒懒得赏对方一个字,惹得白雁帼连连蹙眉她哥哥最近是越来越不爱说话了,除了处理事务,大部分时候都一个人锁在房中不知道做些什么。

    “有事?”白清恒从信件上移开目光,落在自家妹妹身上。

    “啊?”白雁帼噎了一下,显然没料到白清恒会搭理自己,“我……就是叫叫。”见对方抬腿欲离开,忙黏上去道,“哥你今天看上去心情不错啊。”

    白清恒审视着白雁帼,像是在探究为什么今天对方的话特别多。他想了想,小心翼翼从怀里取出一株桃枝,“药庐的桃花开了。”

    白雁帼接过那支桃花,张罗着找个水瓶把花插上,余光瞟见白清恒嘴角一抹淡笑轻抚腰间挂着的药瓶,突然觉得眼睛有点酸。

    白清恒突然咦了一声,从一堆信中取出一张水纹纸请柬,“着人准备贺礼,后日启程。”

    白雁帼与陆九庭一起伸出脑袋看,竟是长清派掌门星辰子的寿辰要到了,这一年白清恒深居简出,突然出远门这一行为着实令人匪夷所思。白雁帼两片嘴唇开合了一下,陆九庭注意到她的动作忙使了个警告的眼色,“小姐难道忘了前年这个时候……”

    前年此时,长清派首徒遇袭,原本下山寻找稽古天书的一行人特地前去医治。果然还是想要怀念一些什么吧,白雁帼思索道。

    阳春三月,青州城热闹非凡,这一年轮回教余孽重出江湖,搅得江湖上人心惶惶,此次星辰子的寿宴对白道众人无异于黑夜中的一盏明灯,让人不禁放下芥蒂纵情狂欢。江湖上抱有这样念头的人不少,这一回大小门派凡是走得动路有头有脸的近乎倾巢而出。于是街头巷尾不时发生着如下的对话。

    “哎呀那不是白虎门的长老胡一金。”

    “什么!那老头子快有一百岁了吧,怎么还活着!”

    “快看快看!神龟派的钟发财!不是说他和魔教护法大战三百回合身中十八刀身故了吗!哎呀还会动居然是活的!”

    廖芝都听得津津有味,就差没用小本子把名字一个个记下来,发财了发财了,这都是未来的主顾啊。

    白雁帼对他这种乡下人进城的模样十分不屑,白雁帼扒着马车窗嘲笑道,“你们南疆没这么热闹吧。”

    廖芝都眯了眯眼,谄媚地晃着尾巴,“娘子我保证南疆比这里好玩一百倍,你快嫁我吧嫁我吧。”

    “滚。”白小姐毫不客气。小两口又开始日常打情骂俏秀恩爱活动,真是让人看得牙痒。

    无底线撒娇哄老婆的廖少主突然怔了一下,愣愣盯着路边一间医馆,像,实在是太像了。医馆中一名年轻大夫正低着头配药,一头乌黑长发软软垂在颈边,恍惚间仿佛又看见那人一身红衣的张狂模样。纵使廖芝都不好男色,姜云雨这般风流无双的美人也令他难以忘怀,更何况这人之后再无人能与他在医道上辩论切磋。“啊!痛……”廖芝都回过神,发现左耳落入某人手中。“娘子轻些,疼疼疼!”

    白雁帼毫不留情拧了几下,“让你看!让你看!有什么好看的!”

    廖芝都瘪嘴,无限委屈,“可是好像啊。你看那个腰那个腿。啊啊啊娘子不要打我脸!”

    暂不提廖少主家惨绝人寰的家暴现场,有一个人显然也看见了年轻的大夫,白清恒勒住马缰,目不转睛看着那一抹白色的身影。音容笑貌犹在眼前,他屏住呼吸,生怕一不小心吹散了这场美梦。

    “这位公子?”医馆的小药童攥着手忐忑地凑了上去,“您是来抓药的吗?”被白清恒的目光一扫,战战兢兢眼里憋出两包泪水来。这男人样貌生得极好,只是气势极盛,整个人犹如一柄出鞘的利剑,小药童想起前几天才听的说书故事,这年头江湖上长得好看的男人都不太正常。像什么美艳无双杀人不眨眼的魔教教主啦,专挑可爱男孩下手的某位采花大盗啦,小药童此时只想哭着叫妈妈。

    “什么?”小药童吓得灵魂出窍,恍惚间没听清白清恒的问题,“我,我们是长清派名下的产业,客,客人你要做什么?”

    “这位公子。”年轻大夫似是看不下去门口的吵闹,理着衣袖走了出来。他瞟了眼呆若木鸡的小童,提着对方衣领往后拽了几步,不动声色晃了晃。

    “吴,吴大夫。”小童连忙抱住大夫的手臂,“这位客人找你。”

    “在下吴名。”大夫朝白清恒拱了拱手,这是一张平凡无奇的脸,唯有一双桃花眼风流多情,使得整张脸增色不少。“请问公子想抓什么药?”

    白清恒恍若未闻,直直对上那双桃花眼低声问道,“为何无名?”

    大夫一个怔愣,莞尔道,“爹娘起的名字,在下也不知为何。”

    “这位公子……”许是被白清恒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吴名微微偏过头想要躲过那充满侵略的目光。“我见公子神色郁郁,不如在下写一付疏肝解郁,理气和胃的药方赠予公子。”

    白清恒看着他像是想说些什么,却被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断。他面色不愉看向身后,只见刚才被自己吓出眼泪的小童得意洋洋跟在一名长清弟子身后。来人浓眉大眼,相貌甚是俊伟,见大夫正和白清恒对峙,忙不迭冲了过来。“小吴!”

    大夫眼底闪过一抹讶色,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唐飞兄怎么来了。”

    那人跑得急,等冲到大夫面前才想起自己忘了想借口,傻愣愣看了眼小药童,见那小药童正盯着脚趾发呆,只得硬着头皮道,“我……我胸口疼。”

    吴名轻笑起来,看着对方颇有些宠溺。“待我诊治完这位病人……”唐飞这回急了,磕磕绊绊道,“我疼得厉害,你帮我看看。”

    大夫无奈,向白清恒递了个抱歉的眼神,“这位公子不如另请高明,在下实在是脱不开身。”说着转身将唐飞领进内室,不料手臂被身后的人捉住,他心中一紧,只听对方轻声道,“小雨,不要走。”

    大夫眸色一暗,微微使力挣脱了白清恒的手。“公子认错人了。”又对唐飞说,“我们走吧。”

    唐飞满面红光,朝白清恒示威般瞪了一眼,跟在吴名身后絮絮叨叨进了内室,“小吴我跟你说,这几天城里来了许多给掌门祝寿的武林人,你躲远些,你瞧那人一看就不是好惹的。哎呀你走慢点,我胸口疼……真的,真的,你别不信啊……”

    作者有话要说:  茭大菜:迷之微笑

    白清恒:(╯‵□′)╯︵┻━┻

    ☆、四十四

    星辰子寿宴之日,长清派中只见一翠绿色身影上下翻飞,左勾右搭,偏偏身边美人云集让人好生羡慕,恨不得一巴掌把他拍死在墙头。有好事路人忍不住感慨,这左家大少未免投胎投得太好了些,左家虽不是武林世家,但经营的龙威镖局却是江湖第一镖局,又是家中独子,无怪乎身边莺啼燕啭好生热闹。

    左大少一柄描金扇,五指一抓一收,扇柄在他手中转了一圈。他嘴角噙着一丝笑容,侧耳听着芙蕖派女弟子聊天,目光透过人群落在一人身上。左无华用扇柄笃笃敲了两下手掌,甩开那群聒噪女人,一起一落停在那人面前。

    吴名还未反应过来就被人勾着脖子拖进小树林,整套动作一气呵成显然蓄谋已久,落入某双暗中注视的眼中。

    左无华扇子一开一合,化身粘人章鱼精整个挂在了年轻大夫身上,与先前翩翩公子的模样判若两人,不仅动手动脚还要动嘴,场面非常不堪入目。“小姜啊!”左大少陶醉地蹭了蹭。

    吴名收起刻板冷淡的表情,无可奈何勾了勾嘴角,他眼角微微上扬,一双桃花眼仿佛能勾人魂魄,“你怎么来了?”他费力地摸了摸左大少毛茸茸的头顶,身躯摇摇欲坠,“你好重,你先下来。”

    “不好。”人高马大的左无华居然撒起娇来,“那时候我以为你真死了,差点没难过死。”

    那日姜云雨假死,萧宿峦居然连他都瞒,两人还设计白清恒亲手放火烧了姜云雨的尸体,骗得他信以为真,差点找白清恒拼命。现在想来,左无华后怕地摸了摸胸口,幸好当时没冲动,不然以他的武功只有被白清恒吊打的份。

    姜云雨朝他瞥了一眼,“要是你能管住你的嘴,我们也没必要瞒你。”

    左无华悻悻摸着自己嘴角,大嘴巴什么是遗传,他也想守口如瓶奈何就是憋不住啊。他瘪着嘴,只听姜云雨又说,“白清恒多疑,若非让他亲手烧了我,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你们那时候到底是怎么布置的?”左无华两眼亮晶晶看着他,“为什么你没死?”

    姜云雨拍了拍他,左无华疑惑抬头,只见对方朝自己露出一个恶意的笑容,左氏章鱼精爪子上多了一根银针。左无华惨叫一声,摔了个狗□□,姜云雨扔掉了人形包袱一身轻松,他捶了捶腰,蹲在左无华身边缓缓道来。

    当时在药王谷中,裴阎用萤鱼尾做了一碗解毒的甜汤,萤鱼的精华在其尾巴,故而白清恒后来让裴阎用残鱼试探姜云雨是否服用了假死药并没有成功。姜云雨在解开身上莲花饶混毒之后,服下一直随身携带的假死丹药,他深知白清恒多疑,只以尸体恐怕难以令对方信服,于是又与萧宿峦设计让白清恒亲手烧毁尸身。白清恒绝对想不到,萧宿峦手下竟然有一名盗王关门弟子,能在大火中来去自如盗走尸体。于是姜云雨这才得以躲过白清恒重生。

    左无华目瞪口呆,“竟然如此复杂,那我呢……我在这当中起什么作用?”

    姜云雨想了想不好意思说他就是个蒙在鼓里的二傻子,只能坚定地握住对方的手道,“一个悲痛欲绝的死者家属?”

    左无华一思忖还觉得挺到位,要不萧宿峦和姜云雨怎么会一致觉得他头脑简单好骗呢。

    “这些萧宿峦没告诉你?”姜云雨纳闷,随即想到以萧宿峦的性格估计也懒得解释。“他人呢?”

    左无华搔了搔头,“说是忙着喂猫没空来。只说了让我来找你。”

    姜云雨勾嘴干笑,交友不慎呵呵,又喂猫他干脆死在明澜身上算了。把左无华撵来估计是想给自己安排个保镖兼打手,可惜纵使萧宿峦料敌如神恐怕也想不到自己已经和白清恒打了照面。“小左啊。”姜神医看着左无华的目光中有几分慈爱,左无华下意识捂胸口,“你别这样看我,我袖子还没断。”

    姜云雨愈发慈爱,“你最近分柳剑法练得如何?”

    “不如你分桃神剑勇猛。”

    姜云雨没想到他这时还能想出荤段子,没好气踢他一脚,“说正经的,打得过白清恒吗?”

    左无华欲哭无泪,“你行行好也传我一甲子功力指不定能打过。”小姜厚此薄彼,听说传了明澜一甲子功力以后明澜可厉害了,还能和萧宿峦大战三百回合,就是不知道是在床/上还是床下。

    姜云雨摇头,“我前几日和白清恒打了照面。”

    左无华吃惊地张大嘴,姜云雨伸手帮他把下巴托上,“他认出我了。”纵使佯装若无其事,仍然骗不过深爱之人的眼睛,白清恒几乎是一眼就认出了自己。

    他幽幽叹了口气,不知是高兴还是忧伤,左无华听在耳中只觉得这一声百转千回,又有着过尽千帆的释然。

    “你想怎么办?”左无华晃着手指,“先说好我最多也就拼尽全力……”大概觉得自己功夫实在太差,干笑道,“揍他几拳,无伤大雅无伤大雅啊哈哈哈。”

    “他肝气郁结,又旧疾缠身,若不好好调养恐伤根基。”姜云雨眉宇间似有隐忧,他本应该一走了之,但那天白清恒的状态实在让人放心不下。“怎么会弄成这样?”

    左无华被他眼刀扫过,背上起了一层冷汗,连连摆手,“不是我们打的。我听说那时候白清恒入乌头山找萤鱼,回来的时候受了重伤。”

    “那鱼是他找来的?”姜云雨猛地站起身,他气鼓鼓站在原地呆愣几秒,嘴皮翻动大概是在骂什么人。左无华呆呆看着他,姜云雨语速极快,又说的是南方方言,他听来听去大概是把一个叫裴阎的倒霉蛋翻来覆去问候了一遍。“混蛋,居然骗我,我就说怎么还会有第二条鱼。”当时白清恒伤痕累累找回萤鱼交到裴阎手中,裴阎大概厌恶他利用自己师弟,制成解药后二话没提某人的劳苦功高,反而还踩了几脚,想起乌头山中重重异象,也不知道白清恒受了多重的伤才找到那条鱼,姜云雨心都揪起来了。

    姜云雨定下心神,负手道,“既如此,你去白家偷一样东西,我配一副药可治旧疾。”

    左无华动作挺快下午就把事办好了,姜云雨估计也没想到少镖头如此神速,忍不住顺毛摸了好几下,一直到寿宴开始左大少的尾巴都是翘着的,搞得周围的女侠们芳心直跳还以为是看上了她们中的某一个。

    “白贤侄。”方天正淡笑提醒道,“今日似乎心不在焉。”

    白清恒的目光搜寻了一周没找到自己想见的人,举杯一饮而尽,“盟主,在下知错自罚一杯。”

    方天正拊掌大笑起来,似是对白清恒极为喜爱,“方某与贤侄多日不见,今日高兴得很,也饮一杯。”

    盟主发话,桌上众人也纷纷敬起酒来,一时间觥筹交错好不热闹。方天正笑吟吟往嘴里扔了块肉,对着白清恒又道,“方某如今只恨自己家中只有个不成器的小子,若是生个女儿,有白贤侄这般的东床快婿岂不快哉!”

    座上众人只见盟主咬牙切齿提起自家公子,猜到方天正一定又在骂他的奇葩儿子,忍不住暗自憋笑。方天正这老子骂儿子的毛病真是改不了,也不知当年是谁生了儿子挨个跑各家炫耀,如今竟羡慕起别人家儿子起来。

    白清恒淡然道,“在下已有意中人。”

    方天正一愣,想起了前几年江湖上的传言,自知失言,“喝酒喝酒。”

    “今日此景老夫想起一人。”席中又有人出声道,“昔日赫赫有名的鬼医,可惜啊,若是他在……”

    方天正见有人大煞风景,不禁微微蹙眉,只不过这搅局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今日的老寿星星辰子,他扫了老头一眼,拍着白清恒的肩打岔道,“白贤侄可有想过来武林盟中做事?”

    众人竖起耳朵,假装自己在认真尝菜,江湖早有传言方天正在寻找接班人,今天莫不成能见证下一任盟主的诞生?

    所有的目光都落在白清恒身上,只见他缓缓举起酒杯啜了一口神色平静,“若是从前,白某一定毫不推辞,只是这两年心境大变恐怕难以胜任。”

    方天正呵呵笑道,“剿灭药王谷,揭露段天星,白贤侄厥功至伟何必谦虚。”

    白清恒目光幽深,他低下头用手指轻抚腰间的药瓶,“太累了。”步步为营机关算尽,最终又换得什么?

    方天正脸色一沉,“先是萧贤侄和明贤侄,又是你,哎这武林盟难道真的后继无人?”

    星辰子见气氛陡然沉重,忙不迭打起圆场,“今日不谈武林事务,大家喝汤,这鸡汤可是用上好老山参熬的,快尝尝。”

    众人看那鸡肉饱满紧实,山参根须虬结,暗道这老头子这是下了血本,又想到自己送的寿礼更是肉痛,这吃的都是自己的钱呐。

    白清恒喝了一口自己那碗汤,顿时被怪味呛了一下,忍不住撇过头咳嗽起来。

    “白贤侄,喝不惯啊?”星辰子伸出头殷切关怀道,“这碗汤很补的,让人特意做的,都要喝完哦。”然后他用慈祥的目光硬逼着白清恒把一整碗汤都喝了下去,莫了还体贴地劝对方把肉都吃光。

    桌上众人面面相觑,瞧这架势两人有仇啊?也不知道老头往那里面加了什么,瞧白家当家那脸色白的。

    “前辈你这是……”白清恒只觉得气血翻涌,那怪味直冲脑仁,浑身经脉几欲爆裂。抬头却见星辰子促狭的笑容,他顿时了然,姜云雨对星辰子有恩,如今又在长清派的医馆中定居,怎么想这老头都参与了姜云雨假死这件事,这是在变着法子报复他。

    星辰子拈着胡子微笑,笑得像个龌龊的老王八。

    “白贤侄若是身体不适,不如去客房小憩片刻。”

    作者有话要说:  方天正:妈个鸡一个个只谈恋爱不干活,老夫心好痛不能呼吸了。

    方以友:爹你还有我呢!我们把武林盟上交国家!

    方天正:你个不孝子你给我滚……

    ☆、四十五

    “都喝下去了?”左无华摸着手上绷带心有余悸,那只肥鸡估计在白家横行惯了,居然勇猛无比抓他的时候被啄了好几口。

    姜云雨挑眉,将一块木牌小心收入袖中。左无华不禁撇嘴,“你这又是为了什么?既然还是喜欢他,为何又要躲着?”

    姜云雨摇头,刚想说些什么眼角瞟见一个身影,整个人被钉在原地。

    “我也想知道。”白清恒缓缓从暗处走出,他脸色微微泛白,精神却极佳,一双眼睛精光内敛牢牢锁定在姜云雨身上。刚才的鸡汤药力霸道刚猛,稍作调息之后内力裹挟着药性化开经脉滞涩之处,一扫之前阻塞沉郁之感。不用想也知道鸡汤是谁的手笔,只可惜那只鸡他好吃好喝养了那么久,竟然被人偷偷炖了,宰了定情信物的正是自家心上人白清恒是一点火都发不出来。

    “权当作萤鱼的谢礼。”姜云雨大大方方一笑,丝毫不提假死逃脱一事,仿佛只是故友重逢一般,空气中却莫名多了一丝惆怅滋味,但背在身后紧握成拳的右手却出卖了他。

    白清恒微微蹙眉,突然伸手捏住对方的下巴,姜云雨略一挣扎就被人扣住了脖子,他下意识抬起手掌,指缝间有银光闪过,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硬生生止住动作,无可奈何瞪着眼前的人。

    白清恒瞄了一眼即将刺入自己手臂的银针,轻笑一声在姜云雨脖子上摸索起来,不知是不是故意的,他的动作非常缓慢,手上的薄茧来回在嫩肉上摩挲,不多时姜云雨就有些气息不稳。

    “够了没?”

    白清恒捏着一角,缓缓扯下一张薄如纸的□□,面具下姜云雨的脸染上一层潮红,一双桃花眼波光流转。男人看着熟悉的脸这才满意,蹭了蹭姜云雨颈侧,毫不意外看见某人腰颤了一下。“还是那么敏感。”

    姜云雨忍无可忍,右掌朝男人左肩拍去,不料在半空中被人截住,似乎是意料之中,左手两指并作一处朝对方胸口点去。他似乎忘了自己三脚猫的功夫根本不是男人的对手,白清恒玩闹般陪他过了几招,回过神来时已然被人压在树上。

    男人定定看着他,微热的呼吸拂过脸颊,带起一阵痒意。姜云雨忍不住眨了眨眼睛,只听对方沉吟良久突然没头没脑来了一句,“那汤味道实在奇怪。”眼前一花就被人封住嘴唇,一个湿热的东西钻了进来。白清恒的动作和他冷淡的表情截然不用,他急切地在姜云雨口中翻搅着,甚至咬破了嘴角。姜云雨推不开他,只能被动地被人啃了半天,模模糊糊想着这鸡汤味道是够奇怪的,下次要改进配方。

    正琢磨着是用乳香还是没药,突然胸口被凉风一吹打了个激灵,男人的手在他胸口来回抚摸,像是在擦拭最心爱的物品。“白清恒你……”姜云雨皱眉,苍白的肌肤乌黑的发,两点红梅点缀其中,无时无刻不在挑战看客的理智,白清恒眼神一暗伸手掐住那一点淡红。

    姜云雨低呼一声,声音婉转甜腻。自己身上的敏感点全被白清恒拿捏住,他根本无力反抗,轻易就被人分开腿顶了进去。

    “小雨。”白清恒低声在他耳边说,他微微眯起眼睛,眼角赤红一片似乎难以忍耐。姜云雨感觉到埋在他身体里怒张之物甚至有愈加勃发的趋势。“你有没有搞清楚过那只叫活血的鸡到底活的是哪里的血?”

    姜云雨忍不住轻哼起来,他总算知道什么叫作茧自缚了。好心替人疗伤,竟然把自己都搭了进去。白清恒药性上头,怀里抱的又是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完全毫无章法可言,毫无章法换句话说就是技术极差。

    第8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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