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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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大将军与小秀才 作者:歪脖铁树
第2节
当年唐成的亲娘嫁到唐家正好一年，生下唐成后就撒手西去。唐彦良在大夫人的撺掇下，以唐成尚在襁褓中作为缘由，掌管对于那时候的唐家来说，堪称庞然大物的嫁妆。
这么多年以来，值钱的金银首饰早已变卖一通，不是变成外面的产业，就是变成哪位小妾的私房。唐彦良也算是有些生意头脑，这些年靠着结发妻子的嫁妆做生意，慢慢攒下不少家产。
此时唐成如此直白的问出来，就好比一个耳光响亮地打在唐彦良的脸上，嫁妆，唐家现在哪来的嫁妆。
多年在位，唐家家主气的脸色铁青，扬起手来欲扇唐成，呼吸急促，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气死一样。
“我听说当年爹当着唐家所有人的面，说暂时管理我娘的嫁妆，等我长大成人便亲手交给我。”唐成笑吟吟，一双眸子仿若当年加入唐家的亲娘一样，顾盼生辉，带着一抹旁人模仿不了的风情。
结发妻一死，唐彦良便急匆匆扶正早已产子的小妾，便是现在的大夫人。这么多年以来，唐彦良每每想起当年的结发妻，便觉得此事荒唐，他这是被那个女人耽误了最好的时光，若是不然，便可以明媒正娶大夫人。
喉咙急速地动了动，唐彦良扬起的手终于挥下去，“逆子，荒唐，一派胡言！”此时此刻，唐家家主所有的伪装终于尽数除去，露出藏在里面的真面目，竟是如此模样。
唐成依旧笑吟吟，不闪不必。
“少爷。”唐心双手捂着眼睛，面对唐家家主多年以来的威压，他也不敢反抗。
就在唐彦良的手掌即将接触到唐成脸颊的时候，一直低着头研究自己脚上的鞋子的胖娃突然抬起头，大怒道：“不可以打爹，草心疼！”胖娃像一颗炮弹一样撞向唐彦良，竟然硬生生把人撞开。
回到唐成身边，胖娃继续低头研究唐心新做好的软底虎头鞋，把胖脚丫裹在里面，胖娃蹲下，试图脱下鞋子。
“不可以脱下来，以后出门都要穿着。”唐成把胖娃抱起来，捏他软乎乎的腮帮子，这么一个大团子抱在怀里，软乎乎，并不沉，但能够把唐彦良撞的后退，战斗力很强悍。
“反了，反了，反了天了。”唐彦良脸上有着不敢置信，仿佛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后退一样，只觉得脸皮被唐成抽得山响，热辣辣的。
大夫人扑过去哀嚎，“老爷，你没事吧？你千万别生气，成儿还小，我劝劝他。”
“都给我滚。”唐彦良大吼，气得全身发抖。
“老爷，您别生气，我们这就走。”大夫人拿着帕子捂着嘴，嘴角上翘，整张脸上都带着笑，只可惜唐彦良怒火中烧，根本看不到。
一众唐家人齐刷刷如同潮水一样离开，他们凑过来是想看家主怎么威风凛凛，唐成怎么如同丧家之犬一般离开这个院子的，却没想到正好反过来。
待到所有的人离开，家丁们也全部褪下，唐彦良仿佛找到合适自己存在的姿势一样，再也不用去伪装，直接撕开伪善的表情，面目狰狞地看着唐成，“好，好，你好得很，你给我记住，我还是你亲爹，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哦，爹说得对，你说什么就是什么，那什么时候兑现当年的话？”唐成歪着头，随意站在门口，继续玩胖娃软乎乎的腮帮子。
忌惮地看了胖娃一眼，唐彦良伸出手指点了点，终于没说什么，转身匆匆离开。
“总算是走了。”唐成抱着胖娃往回走。
唐心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少爷，老爷生气了，咋办？”
“凉拌。唐心，你觉得老爷说的话对不对？”桌子上摆着刚刚煮好的银耳莲子粥，加了蜂蜜，甜丝丝。胖娃欢呼一声，跑过去爬上椅子，端起小碗小口小口地喝着。变异草的前身是一株杂草，这些个粥对于杂草来说，简直是草生美味。
“老爷说的话不对。”唐心摇摇头，跑过去重新舀一碗莲子粥递给唐成。
银耳软糯，粥汤香甜，唐成笑眯眯，“既然他说的话不对，那他生不生气又有什么关系？我们要以对错论是非，而不是唐彦良的身份地位。”
唐成喝了一小碗，余下的全部进了胖娃的肚子。粥水喝多了，胖娃捂着小肚兜往茅厕跑，一边跑一边喊，“啊，水好多，要尿尿。”
前些日子士兵们带来的草药还剩下不少，也不只是唐成有意还是无意，屋子里的草药堪比一个小药铺，非常全活。
抓了几种草药放在一起慢慢碾碎，变成一些草药米分，唐成跑去围着院子洒了一圈，尤其是大门口，剩下的一点草药全部洒在那里。办完这一切，冲着胖娃一招手，“走，咱们逛街去。”
“爹，草要去。”胖娃咚咚咚跑过来，抱住唐成的大腿，胖乎乎的脸蛋挤压着原本明亮的大眼睛，只剩下一道缝，贼喜感。
“少爷，我也去。”唐心拍拍胸脯，“咱们有银子。”
这院子原本属于唐家家主，里面藏了不少好东西，尤其是书房，有一箱金银，不过现在全都是唐成的。
大摇大摆地出了院子，唐成抱着胖娃来到大门口，硬是没碰到一个人。不知道是家丁和唐家人刻意避开他，还是只是巧合。
边疆小城富庶无比，看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就可以看到，出去为了温饱打拼的小贩乞丐，剩下的便是来往的商贾和有钱有势的本地人。
“爹，草想要那个。”胖娃眯缝着大眼睛，腮帮子鼓鼓的，小胖手一直红艳艳的糖葫芦。
唐成一挥手，“买三支。”
唐心立刻掏出铜板凑过去。
一路走下来，新鲜劲儿很快过去，唐成把胖娃放到地上，抓着他的小手慢悠悠往前走。
“让开，大家都给我让开！”突然，有位身着华服的公子浑身是血地跑过来，只是脚步越来越慢，眼看着就要倒在地上。后面，追出几名彪形大汉，手里都拿着刀，忒凶险。
☆、第9章 哥哥
原本在街上闲逛的人都急急让开，生怕被华服公子扯进去，被大汉们抓住一刀切了。眼瞅着大汉跑到华服公子前面，举起刀就要看。
唐心吓得赶忙闭上眼睛，顺便挡在唐成前面，“少爷，咱们快跑……”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唐成微微叹气，心里头那点儿善良蠢蠢谷欠动，终于还是抬脚走上前，牵着胖娃软乎乎的小手往前走。
“爹，他会死吗？”胖娃眯起眼睛看着倒在地上的人，小胖手摸了摸自己软乎乎的小肚子，“流血了，可怕。”
“咱们要是不管他，他肯定会死。人身上的血就那么点儿，他不要命的往外淌，很快就会四肢抽搐，慢慢走向死亡。”所有的人都避开这里，以华服公子为中心形成一个真空圈，独独唐成领着小孩，还带着一个浑身颤抖的小斯，慢悠悠地走近真空圈里，圈子中心靠近。
“谁？找死！”为首一名大汉回头看到唐成，脸色变了变，一招手，两个大汉走出来，气势汹汹。
抱起胖娃，软软的一大团，面朝外，唐成笑眯眯，“唐草还记得爹给你的汤药吗？”
胖娃点点头，“爹，草记得，藏在肚子里的。”
“那好，现在对着他们喷出来。”唐成摸摸胖娃软乎乎的肚子，小声道。
于是两名大汉还没走进，就看到唐成怀里胖乎乎的团子腮帮子鼓起来，小肚子一吸一吸的，接着“噗”地一声，一股子味道清香的汤水喷洒出来，淋了两个大汉一头一脸。
胖娃一路喷洒，绕开华服公子，所有的黑衣大汉都享受到淋浴洗礼，末了吸吸鼻子，“爹，草喷完了。”
“恩。”唐成捏捏胖娃鼓鼓的腮帮子，蹲下检查地上的华服公子。
有武功高强，即便是受了重伤也能保住一丝生气，吊着一口气活下来的，也有受点儿伤，流点儿血，就四肢抽搐，体温极低，快要见阎王的。唐成拨开华服公子身上的衣服，抽出里面质地柔软的里衣，撕成长条帮他包扎伤口。
胖娃吭哧吭哧跑到对面蹲下，小胖手托着腮帮子，“爹，他怎么了？”
“求生意志不太强，胖娃，揍他。”唐成包扎完伤口站起来。
周围的大汉全部保持一个动作不能动，脸上沾到胖娃喷出来的口水后，全身皮肉僵硬，不能动弹。
“嚯！”胖娃蹦起来，一屁股坐在华服公子脸上，接着一阵拳打脚踢。
华服公子一张俊脸瞬间变得特别精彩，跟猪头似的，“咳，咳咳，住……住手……”
“想不想活下去？想的话就继续挨揍，不想的话我就让胖娃停手。”唐成绕了一圈，蹲下近距离看向华服公子。
“我……我还能活？”华服公子眼睛稍微睁开，看向唐成。
盯着华服公子看了一会儿，沈柳一挥手，“他挺想活的，继续揍。”
这人肯定从小养尊处优，没见过大风大浪，刚才唐成抚摸他的身体，竟然发现有些擦伤都特别严重，软组织挫伤不计其数，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撑到现在的。胖娃身体柔软，就跟个软乎乎的大团子似的，揍华服公子可以达到很好的按摩效果，咳咳……
大汉们一个个睚眦欲裂，但是身体不能动，心里一边害怕一边生气。
等到华服公子能动了，唐心跑过来把人扶起来，唐成领着胖娃走在前面，慢悠悠离开，“明天这个时候药效就会解开，放心吧，你们不会死的。”
出门一趟，捡到一个人，还是软绵绵的小娇花儿。从大门口到自家院子，有不少家丁站立不动，就跟外面的大汉一样，还有不知道是唐彦良的哪房小妾，就站在院子门口，一动不动。好在没有唐彦良和大夫人等人出现，唐成径直走进院子里，“唐心去熬点补血的红枣粥什么的。”
两碗粥灌下去，华服公子抹了把脸，感激道：“您以后就是我的救命恩人，请让我以身相许！”
“爹，不要他。”胖娃蹦起来，扑到唐成怀里。
“我也不喜欢小娇花，你叫什么？”唐成摸摸胖团子，问华服公子。
“霍火火。”华服公子一阵娇羞，捂着猪头脸低下头，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模样。
“霍睿峰是你什么人？”唐成笑眯眯。
“啊，他是我哥。我从京城到这里就是为了找我哥，听说前线战事吃紧，消息传到京中，我哥生死不明……”华服公子抹了把小眼泪，毅然道，“我要来看看，我哥到底怎么了。”
……
唐成无言以对，哥哥刚刚死里逃生，拍拍屁股走了，轮到弟弟死里逃生，他们家人肯定流年不利，怎么都这么倒霉。
“你哥活得好好的。”唐成站起来，看向大门口。
先前唐成领着小孩带着小斯离开，唐府暗地里可是炸开了锅，各个势力纷纷出动。心里头弯弯道道比较少的，以为这是唐成面子上过不去，用实际行动表示自己的退让，默默离开，让老爷回到原来的院子里。
稍微有些头脑的，心里头弯弯道道特别多的，想的会深一点，就算是试探也不会亲自去，差遣下人先去探探路。
不出意外，只要踏进院子半步，立刻中招，身体慢慢变得僵硬，最后僵立不动。
一时间，唐府不管是主子们还是下人们，都对唐成的认识上升到一个新的高度。
唐彦良也派下人去院子里试探，得亏那个下人平时就是快腿，走路很快，刚巧到他临时居住的院子就全身僵硬再也不能动。面对诡异的下人，唐彦良却不敢直接找唐成对峙，只得打掉了牙往肚子里咽。
大夫人也是，只是她咽不下这口气，刚巧有不长眼的小妾蹦跶出来，便跑去撺掇一番。于是小妾领着贴身丫鬟跑到院子外干嚎，“春花啊……”
☆、第10章 狭路相逢
拿着小勺子把碗里的红枣粥舀地干干净净，胖娃跳下椅子，跑到唐成脚边抱住他的大腿，眯起眼睛问：“爹，草想知道春花是谁？”
“应该是哪个中招的丫鬟。”唐成捏胖娃团子似的软乎乎的脸蛋。
本来就眯起来的眼睛只剩下一道缝儿，胖娃努力保持严肃的表情，“爹，那咋办？”
白天跟着唐成出去晃悠一圈，胖娃见识涨了不少，还跟着揍了一顿人，感觉特别爽，胖乎乎的小拳头握起来冲着唐成挥一挥，示意自己可以出去揍人。
捞起胖乎乎的团子，唐成语重心长地嘱咐：“唐草你要记住，不可以随便揍人，要揍也要揍该揍之人。至于外面的人，暂时不用管。”
府里中招的不止春花一位，偏偏只有这么一个小妾跑出来哭天抢地，谁知道背后是谁授意。暗地里又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这边，唐成现在要做的就是视而不见。
外面那小妾哭嚎一阵，见院子里没有动静，讪讪地闭上嘴巴，又站了一会儿，终是一跺脚离开，再嚎下去，也只能白白给府里其他人看了笑话，小妾还算是有些脑子，不至于全部是水。
小妾一离开，府中各个主子也都得到消息，纷纷心中松了口气，得亏没有去找唐成要说法。
现如今暗地里想什么的都有，有说唐成院子里有魔鬼的，更多的是相信先前那一场把唐成居住的小院烧成灰渣都不剩的大火，肯定烧死唐府嫡出少爷，少爷死得冤，这是得到阎王准许，来报仇了。
有胆小的丫鬟家丁浑浑噩噩的私下里嘀咕，少爷定会让整个唐府不得安宁，也许最后所有的人都会死光。
先前那名小妾暗地里悄悄进了大夫人的院子，“我去看了，春花至今仍是僵硬不动……”
“不过是区区雕虫小技，妹妹不必放在心上。”大夫人拿出一些金银，“以后妹妹没有什么事不要到我这里来，要是被旁人看到可就不好了。”
那小妾欢欢喜喜，拿着金银悄悄离开。
大夫人冷笑，“不过是老爷去乡下巡视产业看中的农妇罢了，还真当自己是唐府的妾了。”
偌大的唐府暗流汹涌，各家各有自己的一般打算，稍微有点头脑的主子都暗中盯着唐成这边，稍有风吹草动便能引发一系列猜测。
身处漩涡中心的唐成倒是全然不在意，拿了各种草药，碾碎了，放在药罐里，拉过胖娃，“吐一口口水。”
胖娃眯起眼睛看了眼药罐，腮帮子鼓鼓地，软乎乎的肚子一个劲的吸气，酝酿了好一会儿，“噗”地一声，吐出一口口水。
唐成喜滋滋地继续调草药，变异草变的胖娃果然是居家旅行必备良药，口水带着一点儿草汁味儿，调和草药最好不过。
霍火火眯着眼睛蹲在旁边看着药罐里的草哟由米分末变成糊状，最后变成一坨绿色的不明物体，嫌弃地一直后退，“这是啥啊？”
“给你疗伤用的。”唐成笑眯眯，大手一挥，“唐草、唐心按住他。”
“好！”唐心挽袖子凑过来，三下五除二按到霍火火，手脚麻利地扒掉他身上的衣服。
胖娃后退几步，一个冲刺，“草来了！”刷一下蹦起来，屁股往下做到霍火火肚子上，冲击力巨大，差点儿砸死霍火火。
“我……”霍火火就是一朵娇弱的小花儿，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此时出的气多进的气少，眼看着跟快要死了似的。
唐成抱着药罐，挖出一坨绿色的药膏，直接搓在小娇花的脸上，跟搓猪头似的毫不客气。全身搓个了便，整个人涂成绿色，唐成拍拍手，笑眯眯道：“好了。”
小斯和胖娃一起离开，唐成抬脚踢踢地上的人，“明天再洗澡。”
“我现在就要洗，他的口水粘在我身上！”人家怎么说也是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儿，这会儿全身上下都涂满草药，怎么看怎么跟个妖怪似的，心里头接受不了呀。
“抗议无效。”唐成挥挥手，“我教你的法子学会了吗？好久没吃面包了，很想念。”
唐心喜滋滋，“恩，做好了，好吃的紧。”
“那行，多做一些，咱们明天还要出门。”
深夜，卧房外面的软榻上，一个绿油油的人慢吞吞爬起来，偷偷打开门出去。院子里有一个小水池，霍火火早就观察过，身上的绿色草药实在是难以忍受。
养荷花的小水池水质清澈，但身上沾满口水的草药更加让他难以接受。
与此同时，唐府终于有人忍不住，派了身手上佳的家丁准备深夜潜入院子里探探情况。身穿夜行衣的家丁只露出一双眼睛，在黑暗中迅速穿行，他机智地没有走大门，而是准备翻墙而入。
这家丁是唐家出重金培养的，身上有那么点真功夫，翻墙轻而易举，而且落地无声。
此时云朵一层层散开，月光忽而明亮，可以看到前面的小水池里一朵朵莲花漂亮的绽开着，家丁深吸一口气，打算绕过小水池。
然而此时，小水池上面的荷叶突然飞快地震动，接着哗啦一声，一颗人头冒出来，绿油油地泛着光，看上去格外可怖。
霍火火可劲儿搓洗脸蛋，可那绿色的草药就跟长在皮肤上似的，怎么也搓不下来，倒是身上的伤全都好了，蹲在小水池里也没感觉到疼痛什么的。此时猛不丁眼前出现一个穿夜行衣的，霍火火心里头那根脆弱的弦瞬间崩断，一声尖叫响彻云霄。
卧房的窗户很快打开，第一个出来的不是唐成也不是唐心，而是胖娃。
软乎乎的团子跟个炮弹似的跑出来，胖娃眯起眼睛抱着胖乎乎的胳膊，“发生什么事了？”看了眼眼前的黑衣人，又看看小水池里发呆的霍火火，胖娃脑袋上冒出一个问号，摸了摸软乎乎的下巴，扭头往回走。
回到屋子里，胖娃扑到床上，戳唐成，“爹，外面有个黑色的人，草不认识……”
☆、第11章 离开
暖呼呼的被窝特别舒服，唐成翻了个身，往里面缩了缩，抬起手挥开胖娃的小胖手。
“爹！”胖娃眯起眼睛，腮帮子越来越鼓，突然埋头抓住被褥吭哧吭哧爬到床上，对着唐成的额头吧唧亲了一口。
“用木头人药米分，明天早晨我再去……看……”唐成继续往被窝里面缩，直到整张脸都缩进去。
胖娃拍拍软乎乎的小肚子，吭哧吭哧爬到床下，跑去外面的柜子里捣鼓一会儿，找出一个瓷瓶。
穿夜行衣的家丁虽然被小水池里绿油油的人吓了一跳，但他看到只穿着肚兜的胖娃之后迅速回过神来，等胖娃跑进屋子里，他也蹑手蹑脚地跟上去，一直守在门外，伺机而动。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黑衣人猛地一跳，他不敢走正门，正准备跳窗户。
“黑色的人！”胖娃打开瓷瓶，迈着小胖腿雄纠纠气昂昂地跑过来。
一点儿药米分就可以让普通人瞬间全身神经麻痹，变成一动不动的木头人，就算是那家丁是个练家子，在胖娃瞬间撒完一整瓶药米分后，也迅速中招。
“你你你……”霍火火从小水池里爬出来，反正全身都绿油油的，不穿衣服也行，他踩了一篇荷叶挡住身上的重点部位，慢吞吞蹭到黑衣人旁边，“你是不是来追杀我的？”
胖娃收起小瓷瓶，转身回到屋子里，拿起帕子擦干净小脚丫，拱进被窝里睡觉！
外面霍火火围着黑衣人转了一圈，满信好奇之下伸出手拉黑衣人的蒙面巾，于是，他中招了。
派出去的黑衣人一夜之间没有动静，天一亮，便有丫鬟装作路过的样子悄悄打量院子。
唐心起得最早，先去打开大门，再去厨房拾掇，做早餐，顺便继续烤面包。这种软绵绵，甜丝丝，极好吃的面包是按照唐成给出的方子做的，据说可以作为主食：切片以后中间夹生菜肉片和鸡蛋，再抹上一点酱料，贼好吃。
第二个醒的是胖娃，穿上虎头鞋，跑去抹了把脸，擦毛巾擦擦脸便蹲在院子里晒太阳。
等唐成睡到自然醒，早餐已经上桌，胖娃抱着碗坐在椅子上给唐成打招呼，“爹，早安。”
“早。”唐成去洗漱，晕乎乎回到屋子里，吃早餐。
美味地水煎包、银耳莲子燕窝粥，胖娃抱起碗呼噜呼噜喝完一碗，拿起一个水饺包吭哧吭哧啃，软乎乎的腮帮子一鼓一鼓的。
吃过早餐，唐成终于想起来，“小娇花呢？”
“爹，昨晚草去撒木头人药米分，一整瓶都撒完了！小娇花跑去摸了一下，他也中招了。”胖娃拉着唐成走到门口，指着站在窗户前的两个人说，“一个黑色，一个绿色。”
“哦，这就是昨天晚上出现的人？”唐成一拍脑门，想起来了，昨晚胖娃似乎在自己耳边说过有个黑色的人。
一大一小围着一黑一绿两个人转圈，末了唐成抱起胖娃，“把他们搬到小水池里洗洗，撒点儿解药。”
小水池里撒一点解药，搅搅，手上沾点水，唐心过去把黑衣人推倒托着两条腿把人拖到小池塘里。另外一边，胖娃蹦起来，撞倒霍火火，抓起他一条腿扛在肩膀上，试图往小水池那边拖。
“我来吧。”唐成笑眯眯，抓起另外一条腿。
把两个人拖到小水池里，胖娃噗通一声跳进去，踩着两个人的身体来回蹦跶，顺便把剩下的莲子都摘了，“爹，草还想喝莲子粥。”
“让唐心去煮。”唐成拿出一块棉布把胖娃包起来。
霍火火终于恢复行动力，一边咳嗽一边搓洗身上的绿色药膏，白皙的皮肤一点一点露出来，所有的伤痕都消失了。穿夜行衣的家丁刚恢复行动力就想跳出小水池逃跑，唐成甩出一根银针，戳中他的穴道。
“别急着走，不管你是被谁派来的，你帮我带个话，我最近要离开一段时间，但是这个院子谁都不能进，如果私自进来的话，就不能像你这样轻易离开了。”唐成拔下银针，笑眯眯地摇了摇手指，“嘘。”
家丁一哆嗦，差点五体投地扑倒，只觉得唐家少爷比魔鬼还魔鬼，三魂六魄都差点吓飞。
唐府大大小小有点能耐的人都在暗中关注这个院子，家丁跑回去把唐成的话一说，很快，消息跟秋风似的刮遍每一个角落。
唐彦良回到书房，冷哼一声，“真当自己是神仙了。”唐家家主特地换了一身体面的衣服，召集大夫人以及一种小妾，还在府里的儿子女儿们，“那个院子永久封存，任何人不要进去。”
众人心里头怎么想先不说，明面上都是恭恭敬敬，还有些个心机深沉的恭维几句。
当天下午，唐成领着胖娃，带着小斯和霍火火离开唐府。
待到确定唐成从城门离开，唐彦良喜不自胜，立刻暗地里找懂行的大夫来唐府检查，那个院子到底有什么古怪。
撇去大夫刚进了院子就中招成为木头人不提，唐成这边雇了一辆马车，顺顺利利沿着官道前往边境。
胡人今年不知道吃了什么药，竟然蹦出一位天生神力的胡克鲁大汉，三年时间收服大大小小的部落，纠结所有的兵马试图突破边疆防线，占领唐成居住的富庶小城。
若不是将军奋勇杀敌，以血肉之躯抵挡大部分胡人兵力，恐怕小城早已沦陷。此次将军遭遇暗算，有幸救回一条命，只是根本不能上阵杀敌，只得日日待在营帐里谋算。
当朝皇帝年老昏庸，亲佞臣远贤臣，拨下来的军饷经过层层剥削，最后剩下的寥寥无几。平时练兵没有银钱补贴，士兵们除了将军亲信，全部好吃懒做，一个个软蛋，上战场看到骁勇的胡人，还没抡起大刀便已吓得屁滚尿流。
那些个胡人次次如入无人之境一般，伤亡极小，杀伤力极大。
排兵布阵再高明，没有合格的士兵也是白搭，次次与胡人交锋都是上去送人头，伤亡极重。
“在这么下去……”霍睿峰长叹，这是老天在难为他。
外面一位年轻副将单膝跪地，大声道：“报告将军，神医和……和您儿子……求见！”【别闹！
☆、第12章 边疆沙盘
军营最外围有士兵巡逻，每隔一段距离就有士兵站岗，守卫森严。
小县城里的马车质量不咋地，前往军营的土路并不平整，一颠一颠的，车夫心疼地直抽气。平日里只在县城范围内小跑一段路的黄骠马膘肥体壮，恩，有那么点儿超重，跑到军营这边呼哧呼哧直喘气。
唐心跑过去付了银钱，把车夫打发走，这边唐成已经领着胖娃凑到一名士兵前面，“麻烦你进去通知将军，就说我叫唐成。”
这边靠近路边，站岗的是将军亲信，非常尽忠职守，不管唐成怎么说，都当没听到。
软乎乎的腮帮子鼓起来，眼睛努力睁大，胖娃跑过去戳戳士兵，仰起脸，“我爹找你帮忙，那是我爹！”在软团子眼里，唐成就是天，唐成就是地，唐成就是他的一切。
刚巧当初抬着将军进城的副将路过，听到这句话，同时认出唐成就是让将军起死回生的神医，又听到胖娃的话，一辈子直肠子的副将突然脑子打了个弯：那是将军的儿子吧？
瞧那团子一脸福相，胖乎乎不显笨重，副将越想越觉得那是将军的儿子，于是赶忙跑进去汇报。
霍睿峰表情镇定，“把他们带到这里。”
“属下遵命。”副将更加坐实心中的猜测，于是转头屁颠屁颠地去接神医和将军的儿子。
军营外面一个小土堆上，唐心跑出捡了一些杂草铺在地上，又从包袱里拿出他亲手缝制的垫子铺上，“少爷，您坐在这里歇息。”
“好，你带唐草去那边尿尿。”唐成摸摸胖娃软乎乎的肚子，“路上喝水喝多了。”
胖娃平时喜欢吃着小脚丫在地上溜达，很少穿鞋子，这回从县城里离开，胖娃一直窝在马车里，看了一会儿外面新奇地景色就开始焦躁不安。看外面的树木杂草的，根部都扎进泥土里，胖娃平时也喜欢站在地上，这回让他蹲在马车里，跟把杂草从泥土里拔出来一样。
胖乎乎的软团子蔫了，一路上无精打采，唐成摸了摸胖娃的小手腕，拿过水囊递到胖娃嘴边，“喝点水就好了。”
于是一路上胖娃不停地喝水，小肚子鼓鼓的。
“爹！”跑出去把肚子里多余的水放出来，胖娃再次雄纠纠气昂昂，迈着小胖腿跑过来扑到唐成怀里，“草饿。”
“包袱里还有面包，抹点果酱再吃。”唐成捏捏胖娃鼓鼓的腮帮子，笑眯眯道。
于是副将来的时候就看到，胖团子手里抱着两片白馍馍似的吃食，中间还夹着晶莹透亮的东西，一边吃一边喊，“爹，你也吃。”一旁那位神医啊呜啃一口白馍馍，夸奖道：“唐草懂事了。”
这、这不太对啊，说好的将军的儿子呢？我家将军传说是天煞孤星，克亲人，但是京城护国寺的老和尚说过，将军镇守边疆功德无量，将会有上天赐得一子……
副将失望地看了看胖乎乎的软团子，再看看笑眯眯的神医，终于明白，这儿子是人家的。
将军营帐，唐成抱着胖娃钻进去，身后唐心扛着一个硕大的包袱跟在后面，霍火火则是小媳妇似的拎着一个小包袱最后进来。
霍睿峰一眼瞧见细皮嫩肉的霍火火，眉毛不受控制地挑了挑，“专门来送他的吗？”
“不，我是顺道送他，主要还是来帮你。”唐成眉毛一挑，径直走上前。
桌子上放着一张绢布绘制的地图，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看不懂的字，还有一些诡异地线条，唐成也只能大概看出来这是一张地图。古人果然智慧无穷，凭借一双肉眼就可以画出地图来。
“军中识文断字者几多？”唐成捏胖娃软乎乎的小手。
“一千之一二。”霍睿峰低头看一眼绢布，脸色一沉，他不傻。
大多数副将都大字不识一个，根本看不懂地图，平时商量军情也只是根据以往的经验来。士兵中识字的更是凤毛麟角，而此次胡人来袭，战线拉地极长，地图至关重要。
“爹，草也不识字。”胖娃低头看了眼桌上的绢布，扭头对手指。
“唐心，把东西拿出来。”唐成把胖娃放到地上，伸出手拿起桌上的绢布，卷起来扔到一边。
小斯脑子里头一根筋，唯少爷马首是瞻，此时二话不说从包袱里拿出一个小包袱，打开倒在桌子上。
“你耍我？”一桌砂石，还有几根树枝，一直蚂蚱蹦出来，霍将军脸色奇差无比，连日来操劳战事让他的身体极度虚弱，险些背过气去。
“胖娃去，把我教你的本事使出来。”唐成拍拍胖娃软乎乎的屁股，笑眯眯道。
软乎乎的团子只比桌子高一点，迈着小胖腿跑过去，伸出小胖手吭哧吭哧玩沙子。小的砂石堆成一个个或高或矮的土堆，树枝插在土堆上面，石块铺在土堆下面，弄了一整个桌子，胖娃拍拍手，“爹，军营地形弄好了。”
看看桌上缩小版的沙盘，再看看鼓着腮帮子用帕子擦手的胖团子，将军终于变了脸色，却是兴奋的，“果真，便是不识字者也能轻易看懂。”
“哥、哥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小媳妇状的霍火火以为自己终于找到插话的时机，立刻蹭过来，仰起脸星星眼看向将军。
“传令下去，所有副将集合。”此时的霍将军意气风发，霸气十足。
特殊手法烤制的松软面包，切片，中间抹上一层果酱，两片夹起来。胖娃双手抱住，啊呜一口啃下，“好次。”
“给我们安排个地方。”唐成也拿起一片面包啃着吃。
“等会儿副将全部到齐……”沙盘那种东西，简直就是大杀器，到时候排兵布阵一目了然，如此便是比胡人前进一大步。
唐成站起来走到营帐门口，“军中可全都是你的人？”
“不，还有圣上亲封的陈将军，太子心腹鲁将军。”霍睿峰下意识回答，看向唐成的目光依然灼热，倒是亲弟弟霍火火直接忽略，视而不见。
“所以我还是离开为好。”唐成冲着霍火火使眼色，“你弟弟也跟着我吧，有空我教他点东西。”
“好。”发热的头脑渐渐冷静下来，霍睿峰知道自己刚刚差点把唐成这个助力推到风头浪尖。
过了一会儿，胖乎乎的团子突然跑回来，把手里一根小树枝放到桌子上，“给你的。”
树枝四周还有木刺，并不光挂，顶端锋利，三面有凹槽。拿起来插进沙盘上的土堆里，砂砾不断从凹槽里流出来，霍睿峰眸子愈发地深，在手下副将到来之前，一点一点折断树枝。
军营里的居住环境真的不咋地，帐篷小小的一个，被褥直接铺在地上，连个桌子都没有。唐心里里外外忙活，霍火火觉得自己不能干站着，于是跟着里里外外忙活，活脱脱小媳妇样。胖娃站在营帐外面，双手抱着面包片啃。
一直收拾到晚上，帐篷里才堪堪过得去眼，唐心跟着外面的士兵领晚饭，不多时，端着一小盆水煮青菜，几个杂粮馒头回来。
“把这些送给外面守门的士兵吧，咱们吃面包。”唐成叹了口气道。
霍睿峰派了两名士兵守在营帐前，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胖娃端着小盆，眯起眼睛仰起脸看高高大大的士兵，声音软软糯糯，“给你吃，我回去帮你拿馒头。”
“这……我们不饿……”士兵连连摆手。军中艰苦，就算是有小孩儿也是面黄肌瘦，哪有这么白嫩的团子，特别招人喜欢。
“草有面包！”胖娃上前一步，气势汹汹，“比这个好吃！”
士兵略作犹豫，接过小盆。下午的时候胖娃抱着面包啃，他们看得清楚，那玩意软绵绵，中间还夹着漂亮的果酱，味道肯定特别棒。
把馒头全部送出去，唐心打开包袱，拿出裹在油纸里的面包，打开罐子抹果酱。
对付完晚餐，唐成脱衣服钻进被窝里，搂着胖娃睡觉。
深夜，一个人影迅速闭紧营帐，见两名士兵警惕地看过来，立刻仰起脸让月光照到自己，见士兵要行礼，赶忙摆摆手，掀开营帐走进去。
地铺很大，唐心和霍火火靠在一起，唐成抱着胖娃单独一个被窝，睡得昏天地暗。有个用石块临时搭起来的并不平整的桌子，上面放着油纸包裹的面包。
将军暗搓搓地打开油纸包，拿出一片面包，一边借着练武之人能够夜间视物的优势看着唐成的脸一边吃，吃完一片又拿出一片，等到油纸包里空空如也，终于反应过来，赶忙离开营帐。
将军一夜无眠，不停地想着神器地武器，以及给所有将士带来方便的沙盘。晚上副将们分工合作，很快整理出边疆缩小版，哪块地方易守难攻，哪块地方易做陷阱一目了然，再也不用面对只有寥寥数人能看懂的地图。
他迫不及待要主动出击……
☆、第13章 游击
唐心第一个起床，跑到伙房那边借灶台，烧热水，端着大木盆跑回来。胖娃第二个睁开眼睛，从被窝里钻出来，跑到营帐外面伸了个懒腰，就着温水擦把脸。
软乎乎的胖团子蹲在木盆旁边，小胖手抄起一捧水扑到脸上，像模像样的，还拿盐水出口，末了用帕子擦干净脸蹲在帐篷东边晒太阳。
清晨的阳光温和不晒人，胖娃享受地坐在垫子上打瞌睡。
由于军中的伙食实在是难以忍受，所以唐心依旧自己准备早餐。只是小石桌上的油纸包打开着，里面空空如也，连点面包渣都没剩下！
这还了得，唐心赶忙戳戳仍旧在呼呼大睡的少爷，“少爷，不好了，帐篷里昨晚进贼，面包不见了！”
面包！最爱的食物，没有之一！胖娃腾地站起来，吭哧吭哧跑进来看了一眼小石桌，顿时垮下脸，“爹！咱家进贼了。”
嫌疑人不难锁定，自家营帐外面有士兵全天候值班，外人武功再高强也不可能悄无声息地闯进军营内部，而军中有能耐畅通无阻地通过值班士兵进来的，只有一位。
为了睡回笼觉，唐成把胖娃揽过来，凑到耳边这般这般说了一下。
于是军营中一众早起练操的士兵们就看到，一个白嫩嫩胖乎乎的软团子扁着嘴，气哼哼地迈着小胖腿，吭哧吭哧跑到将军营帐外面大喊：“坏人！”
将军大人此时刚好起床洗漱，正准备溜出军营，装做自己特别忙得样子操练士兵，却没想到胖团子这么快就找来。那软乎乎带着甜味的白馍馍片，应该是胖娃的口粮吧？这么想着，将军脑门上冒出一层薄汗，竟然跟胖娃抢口粮……
不过，为了一世英名，将军大人决定装傻充愣，抬起袖子擦了擦脑门上的汗，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掀开营帐走出来。
“坏人！”胖娃一跺脚，跟个炮弹似的冲过来。
将军他，重伤未愈，被胖娃这么一撞，顺势抱着软乎乎的胖团子缩回营帐里面，一屁股坐在地上。“我是右路将军，手握大部分兵力，有我在，胡人就不会侵入内地城池，抢占咱们的家园……”将军大人顾不得自己姿势不雅，抱着胖娃试图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你偷吃我的面包！坏人！”胖娃皱着包子脸，胖乎乎的小手指头指着将军大人，“爹说了，要你赔。”
“可那白馍馍，伙房做不出来。”将军大人也跟着皱脸，笔挺的眉毛皱起，竟然真的认真考虑。
胖娃眯起眼睛看着将军大人，过了一会儿，伸进肚兜里摸了摸，摸出一张白纸展开，“要这些。”
“你爹要的。”将军大人打开纸看了眼，笃定道。
“恩，爹说要尽快送来。”胖娃拍拍小胖手，“沙盘弄好后，游击战可打，敌进我退，敌退我扰，可将损失减到最小。”胖娃歪着脑袋把唐成说的话念出来，背着小手离开营帐。
将军营帐离唐成的敞篷不远，胖娃全速奔跑不一会儿就到了，进到帐篷里，一眼看到小石桌上的菜粥，凑过去闻了闻，嫌弃道：“不好喝。”
“先凑合着喝，咱们没有面包了，上午让唐心去伙房那边做。”唐成端起大碗喝了口，顿时皱起脸，“确实不好喝，送给外面的士兵吧。”
“恩恩。”霍火火在一旁附和道。这货从小在京城娇生惯养，而且自从跟了唐成，每餐吃的都是精细口粮，对于菜粥是一口都喝不下去。
包袱里还有点儿干果，就着白开水稍微垫垫肚子。
胖娃拿着两个核桃出去，左右看看，找到两块石头，把核桃放在石头上，拿起另外一块石头打碎，吃里面的核桃仁儿。
一队十人士兵迈着整齐地步伐跑过来，胖娃抬起头看，伸出小胖手指头数了数，“十个！”咚咚咚跑回帐篷里，胖娃鼓着腮帮子喊：“爹，草看到来了十个士兵。”
“恩，让他们进来。”唐成挥手。
这边唐成折腾十名士兵暂且不提，来说将军大人这边。
以往将军大人再如何能耐，也架不住副将和手下的士兵不懂地形，看不懂地图。副将作战会议过后脑中往往一片空白，上了战场只得凭借一股子蛮劲上阵杀敌，士兵们更惨，云里雾里就知道砍杀，而面对骁勇的胡人，往往死伤惨重。
这回将军大人把手下的士兵化整为零，每一对几十个人不等，专门钻进容易躲藏的有利地带，不时钻出来骚扰一番，等胡人纠结兵马杀过去，早已跑得无影无踪。胡人一干人马来回奔跑，疲于奔命，最后连根敌人的毛都没抓到。
倒是游击队逮着落单或者落后的胡人，窜上去三下五除二干掉，一整天下来，竟然斩杀不少人。
这是伤亡最小的一次战役，直到深夜士兵们才收到命令，意犹未尽地回来。
将军大人扬眉吐气，深夜再次造访。
小石桌上面铺了一张木板，依旧是一个油纸包，将军大人暗搓搓地伸出爪子打开，拎出里面软软的白馍馍片。睡梦中的神医大人眉眼清秀，尤其是那双薄唇，真想扑过去舔一舔，尝尝是啥味。
秀色可餐，就着美味的白馍馍片，一片又一片，不知不觉只剩下最后两片，将军大人全无所觉，顺手拿起莫名其妙粘在一起的两片啃下去。
几口啃完两片面包，将军大人再次伸出手，摸到空荡荡的油纸包，终于后知后觉的心虚，赶忙拍拍屁股离开。白馍馍片什么的，完全是因为神医大人太好看才吃掉的……
将军大人前脚离开，后脚胖娃从被窝里面钻出来，对着空荡荡的油纸包一阵念念有词。
第二天一大早，胖娃起床随便抹了把脸，迈着小短腿吭哧吭哧往外跑。一众早晨练操的士兵就看到白嫩嫩胖乎乎的软团子站在将军大人的营帐前，小胖手叉腰，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胖娃笑得小肚子一颠一颠的。
一夜好眠的将军大人刚要出营帐，听到胖娃的小声下意识后退，抬起手摸了摸脸，又摸了摸脸，不敢置信地再次摸了摸……
将军的嘴……肿了……
☆、第14章 阴阳生死阵
自从前天晚上软绵绵、甜丝丝的面包被将军大人偷偷吃掉以后，胖娃很不开心，扁着小嘴，鼓着腮帮子，走哪儿都不开心。
为了哄软团子，唐成专门用带来的草药调配了一种药米分，抹在面包里，等深夜将军上钩。
不管将军大人如何英武不凡，嘴唇肿大也会直接破坏掉他英俊的脸庞。营帐里没有铜镜，但是有一盆清水，将军大人凑过去看了眼，霎时整个人震住。
“哈哈。”胖娃一手放在胖乎乎的腰上，仰天大笑。等了一会儿发现里面的人没动静，胖娃喜乐吸圆鼓鼓的小肚子，迈着小胖腿，掀开营帐钻进去。
“谁？”霍睿峰捂着嘴回头，看到软乎乎的胖团子站在身后，他赶忙上前抱住胖娃，温柔道，“有解药吗？”
脸皮厚如将军大人，此时完全把他深夜登堂入室吃掉人家东西的行为跑到脑后。抱着胖娃退到椅子上做好，霍睿峰语重心长地解释，“我得出去指挥士兵，胡人昨天吃了点亏，今天有可能进攻，我必须出去……”
胖娃不为所动，伸出小胖手大拇指压住小拇指，竖起三根胖乎乎的手指头，对着将军大人摇了摇，煞有介事道：“爹说了，他今天要回家一趟，你要听那十名士兵的。”
昨天胖娃跑来讲条件，霍睿峰吃掉他们的面包，于是拨出十名亲信交给唐成指挥。
阴阳阵，分为九九八十一层，每一层都有一个生门一个死门，均是半半之数，唐成用一天时间把阵法的核心教给那十名士兵。其实道理很简单，胡人身强体壮，一对一打胡人只有被削首的份，但若是二对一，变有可能斩杀胡人。
一半士兵全部集中在一起，只针对攻到前面的胡人，绝不分散，如果胡人绕开，那后面还有下一层抱团的士兵，每次都是半半之数能够走进生门，走过九九八十一层以后的胡人肯定是凤毛麟角。
阵法的精妙之处就在于，以最小的损失取得对胡人最大的伤害。
“……打坏人……就是这样。”胖娃不太懂阴阳阵，自己云里雾里地说了一通，最后总结道，“那十个士兵就是你的制胜法宝！”
伸出小胖手拍拍将军大人英俊的脸庞和肿起来的嘴唇，胖娃嘿嘿笑着跑开，一路跑回自家营帐。
不大的帐篷外面围着一圈士兵，看上去来势汹汹，胖娃只是个软乎乎的团子，就这么从士兵们的缝隙中钻进去也没人管，实在是威胁力太小。
帐篷里面，霍火火小媳妇一样躲在唐成身后，露出半张脸看向外面。胖娃掀开门帘钻进来，跟个炮弹似的扑到唐成怀里，蹭蹭，“爹，草说完阴阳阵了。”
“恩，那就好。”唐成摸摸胖娃软乎乎的小肚子，抬起眼笑眯眯地看向对面仰着脸看帐篷顶的男人。
“我是陈将军的儿子，你们最好识趣点。”陈立飞看了一眼唐成身后的霍火火，眼中闪过一丝氵谷火。
说起来也是霍火火运气不太好，早晨唐心去伙房那边借灶台和锅用，做早饭，霍火火自告奋勇去帮忙。结果回来的路上被陈立飞看到，一路追到帐篷里，于是就有了先前的一幕。
胖娃努力瞪大眼睛看着对面的陈立飞，小胖手来回搓了搓，凑到唐成耳边小声说：“爹，草觉得他有病。”
“他是有病，还病的不轻。”唐成声音不高不低。
唐心哆哆嗦嗦收拾行李，听到这句话吓得一哆嗦，抬起头看，果然对面脸色苍白的陈立飞立刻怒道：“你说谁有病？”
“神医……”霍火火继续往后缩。
“看来我们今天不能离开了。”唐成无奈，打开身后的包袱，从里面拿出几个药罐打开，很快调配处一点儿颜色翠绿的米分末，回头塞进霍火火嘴里，“去，把他们扔出去。”
作为一朵从来不能忍受风吹雨打的小娇花，霍火火当即尖叫，身体因为巨大的惯性冲出去，径直撞到陈立飞身上，瞬间把人撞飞。陈立飞身后的两名士兵先是一愣，随即扑上前，想制服霍火火。
身形纤细的霍火火毫无章法地躲过士兵，鬼使神差地，抬起脚踢向士兵，结果，就把人踢飞了……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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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当年唐成的亲娘嫁到唐家正好一年，生下唐成后就撒手西去。唐彦良在大夫人的撺掇下，以唐成尚在襁褓中作为缘由，掌管对于那时候的唐家来说，堪称庞然大物的嫁妆。
这么多年以来，值钱的金银首饰早已变卖一通，不是变成外面的产业，就是变成哪位小妾的私房。唐彦良也算是有些生意头脑，这些年靠着结发妻子的嫁妆做生意，慢慢攒下不少家产。
此时唐成如此直白的问出来，就好比一个耳光响亮地打在唐彦良的脸上，嫁妆，唐家现在哪来的嫁妆。
多年在位，唐家家主气的脸色铁青，扬起手来欲扇唐成，呼吸急促，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气死一样。
“我听说当年爹当着唐家所有人的面，说暂时管理我娘的嫁妆，等我长大成人便亲手交给我。”唐成笑吟吟，一双眸子仿若当年加入唐家的亲娘一样，顾盼生辉，带着一抹旁人模仿不了的风情。
结发妻一死，唐彦良便急匆匆扶正早已产子的小妾，便是现在的大夫人。这么多年以来，唐彦良每每想起当年的结发妻，便觉得此事荒唐，他这是被那个女人耽误了最好的时光，若是不然，便可以明媒正娶大夫人。
喉咙急速地动了动，唐彦良扬起的手终于挥下去，“逆子，荒唐，一派胡言！”此时此刻，唐家家主所有的伪装终于尽数除去，露出藏在里面的真面目，竟是如此模样。
唐成依旧笑吟吟，不闪不必。
“少爷。”唐心双手捂着眼睛，面对唐家家主多年以来的威压，他也不敢反抗。
就在唐彦良的手掌即将接触到唐成脸颊的时候，一直低着头研究自己脚上的鞋子的胖娃突然抬起头，大怒道：“不可以打爹，草心疼！”胖娃像一颗炮弹一样撞向唐彦良，竟然硬生生把人撞开。
回到唐成身边，胖娃继续低头研究唐心新做好的软底虎头鞋，把胖脚丫裹在里面，胖娃蹲下，试图脱下鞋子。
“不可以脱下来，以后出门都要穿着。”唐成把胖娃抱起来，捏他软乎乎的腮帮子，这么一个大团子抱在怀里，软乎乎，并不沉，但能够把唐彦良撞的后退，战斗力很强悍。
“反了，反了，反了天了。”唐彦良脸上有着不敢置信，仿佛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后退一样，只觉得脸皮被唐成抽得山响，热辣辣的。
大夫人扑过去哀嚎，“老爷，你没事吧？你千万别生气，成儿还小，我劝劝他。”
“都给我滚。”唐彦良大吼，气得全身发抖。
“老爷，您别生气，我们这就走。”大夫人拿着帕子捂着嘴，嘴角上翘，整张脸上都带着笑，只可惜唐彦良怒火中烧，根本看不到。
一众唐家人齐刷刷如同潮水一样离开，他们凑过来是想看家主怎么威风凛凛，唐成怎么如同丧家之犬一般离开这个院子的，却没想到正好反过来。
待到所有的人离开，家丁们也全部褪下，唐彦良仿佛找到合适自己存在的姿势一样，再也不用去伪装，直接撕开伪善的表情，面目狰狞地看着唐成，“好，好，你好得很，你给我记住，我还是你亲爹，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哦，爹说得对，你说什么就是什么，那什么时候兑现当年的话？”唐成歪着头，随意站在门口，继续玩胖娃软乎乎的腮帮子。
忌惮地看了胖娃一眼，唐彦良伸出手指点了点，终于没说什么，转身匆匆离开。
“总算是走了。”唐成抱着胖娃往回走。
唐心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少爷，老爷生气了，咋办？”
“凉拌。唐心，你觉得老爷说的话对不对？”桌子上摆着刚刚煮好的银耳莲子粥，加了蜂蜜，甜丝丝。胖娃欢呼一声，跑过去爬上椅子，端起小碗小口小口地喝着。变异草的前身是一株杂草，这些个粥对于杂草来说，简直是草生美味。
“老爷说的话不对。”唐心摇摇头，跑过去重新舀一碗莲子粥递给唐成。
银耳软糯，粥汤香甜，唐成笑眯眯，“既然他说的话不对，那他生不生气又有什么关系？我们要以对错论是非，而不是唐彦良的身份地位。”
唐成喝了一小碗，余下的全部进了胖娃的肚子。粥水喝多了，胖娃捂着小肚兜往茅厕跑，一边跑一边喊，“啊，水好多，要尿尿。”
前些日子士兵们带来的草药还剩下不少，也不只是唐成有意还是无意，屋子里的草药堪比一个小药铺，非常全活。
抓了几种草药放在一起慢慢碾碎，变成一些草药米分，唐成跑去围着院子洒了一圈，尤其是大门口，剩下的一点草药全部洒在那里。办完这一切，冲着胖娃一招手，“走，咱们逛街去。”
“爹，草要去。”胖娃咚咚咚跑过来，抱住唐成的大腿，胖乎乎的脸蛋挤压着原本明亮的大眼睛，只剩下一道缝，贼喜感。
“少爷，我也去。”唐心拍拍胸脯，“咱们有银子。”
这院子原本属于唐家家主，里面藏了不少好东西，尤其是书房，有一箱金银，不过现在全都是唐成的。
大摇大摆地出了院子，唐成抱着胖娃来到大门口，硬是没碰到一个人。不知道是家丁和唐家人刻意避开他，还是只是巧合。
边疆小城富庶无比，看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就可以看到，出去为了温饱打拼的小贩乞丐，剩下的便是来往的商贾和有钱有势的本地人。
“爹，草想要那个。”胖娃眯缝着大眼睛，腮帮子鼓鼓的，小胖手一直红艳艳的糖葫芦。
唐成一挥手，“买三支。”
唐心立刻掏出铜板凑过去。
一路走下来，新鲜劲儿很快过去，唐成把胖娃放到地上，抓着他的小手慢悠悠往前走。
“让开，大家都给我让开！”突然，有位身着华服的公子浑身是血地跑过来，只是脚步越来越慢，眼看着就要倒在地上。后面，追出几名彪形大汉，手里都拿着刀，忒凶险。
☆、第9章 哥哥
原本在街上闲逛的人都急急让开，生怕被华服公子扯进去，被大汉们抓住一刀切了。眼瞅着大汉跑到华服公子前面，举起刀就要看。
唐心吓得赶忙闭上眼睛，顺便挡在唐成前面，“少爷，咱们快跑……”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唐成微微叹气，心里头那点儿善良蠢蠢谷欠动，终于还是抬脚走上前，牵着胖娃软乎乎的小手往前走。
“爹，他会死吗？”胖娃眯起眼睛看着倒在地上的人，小胖手摸了摸自己软乎乎的小肚子，“流血了，可怕。”
“咱们要是不管他，他肯定会死。人身上的血就那么点儿，他不要命的往外淌，很快就会四肢抽搐，慢慢走向死亡。”所有的人都避开这里，以华服公子为中心形成一个真空圈，独独唐成领着小孩，还带着一个浑身颤抖的小斯，慢悠悠地走近真空圈里，圈子中心靠近。
“谁？找死！”为首一名大汉回头看到唐成，脸色变了变，一招手，两个大汉走出来，气势汹汹。
抱起胖娃，软软的一大团，面朝外，唐成笑眯眯，“唐草还记得爹给你的汤药吗？”
胖娃点点头，“爹，草记得，藏在肚子里的。”
“那好，现在对着他们喷出来。”唐成摸摸胖娃软乎乎的肚子，小声道。
于是两名大汉还没走进，就看到唐成怀里胖乎乎的团子腮帮子鼓起来，小肚子一吸一吸的，接着“噗”地一声，一股子味道清香的汤水喷洒出来，淋了两个大汉一头一脸。
胖娃一路喷洒，绕开华服公子，所有的黑衣大汉都享受到淋浴洗礼，末了吸吸鼻子，“爹，草喷完了。”
“恩。”唐成捏捏胖娃鼓鼓的腮帮子，蹲下检查地上的华服公子。
有武功高强，即便是受了重伤也能保住一丝生气，吊着一口气活下来的，也有受点儿伤，流点儿血，就四肢抽搐，体温极低，快要见阎王的。唐成拨开华服公子身上的衣服，抽出里面质地柔软的里衣，撕成长条帮他包扎伤口。
胖娃吭哧吭哧跑到对面蹲下，小胖手托着腮帮子，“爹，他怎么了？”
“求生意志不太强，胖娃，揍他。”唐成包扎完伤口站起来。
周围的大汉全部保持一个动作不能动，脸上沾到胖娃喷出来的口水后，全身皮肉僵硬，不能动弹。
“嚯！”胖娃蹦起来，一屁股坐在华服公子脸上，接着一阵拳打脚踢。
华服公子一张俊脸瞬间变得特别精彩，跟猪头似的，“咳，咳咳，住……住手……”
“想不想活下去？想的话就继续挨揍，不想的话我就让胖娃停手。”唐成绕了一圈，蹲下近距离看向华服公子。
“我……我还能活？”华服公子眼睛稍微睁开，看向唐成。
盯着华服公子看了一会儿，沈柳一挥手，“他挺想活的，继续揍。”
这人肯定从小养尊处优，没见过大风大浪，刚才唐成抚摸他的身体，竟然发现有些擦伤都特别严重，软组织挫伤不计其数，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撑到现在的。胖娃身体柔软，就跟个软乎乎的大团子似的，揍华服公子可以达到很好的按摩效果，咳咳……
大汉们一个个睚眦欲裂，但是身体不能动，心里一边害怕一边生气。
等到华服公子能动了，唐心跑过来把人扶起来，唐成领着胖娃走在前面，慢悠悠离开，“明天这个时候药效就会解开，放心吧，你们不会死的。”
出门一趟，捡到一个人，还是软绵绵的小娇花儿。从大门口到自家院子，有不少家丁站立不动，就跟外面的大汉一样，还有不知道是唐彦良的哪房小妾，就站在院子门口，一动不动。好在没有唐彦良和大夫人等人出现，唐成径直走进院子里，“唐心去熬点补血的红枣粥什么的。”
两碗粥灌下去，华服公子抹了把脸，感激道：“您以后就是我的救命恩人，请让我以身相许！”
“爹，不要他。”胖娃蹦起来，扑到唐成怀里。
“我也不喜欢小娇花，你叫什么？”唐成摸摸胖团子，问华服公子。
“霍火火。”华服公子一阵娇羞，捂着猪头脸低下头，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模样。
“霍睿峰是你什么人？”唐成笑眯眯。
“啊，他是我哥。我从京城到这里就是为了找我哥，听说前线战事吃紧，消息传到京中，我哥生死不明……”华服公子抹了把小眼泪，毅然道，“我要来看看，我哥到底怎么了。”
……
唐成无言以对，哥哥刚刚死里逃生，拍拍屁股走了，轮到弟弟死里逃生，他们家人肯定流年不利，怎么都这么倒霉。
“你哥活得好好的。”唐成站起来，看向大门口。
先前唐成领着小孩带着小斯离开，唐府暗地里可是炸开了锅，各个势力纷纷出动。心里头弯弯道道比较少的，以为这是唐成面子上过不去，用实际行动表示自己的退让，默默离开，让老爷回到原来的院子里。
稍微有些头脑的，心里头弯弯道道特别多的，想的会深一点，就算是试探也不会亲自去，差遣下人先去探探路。
不出意外，只要踏进院子半步，立刻中招，身体慢慢变得僵硬，最后僵立不动。
一时间，唐府不管是主子们还是下人们，都对唐成的认识上升到一个新的高度。
唐彦良也派下人去院子里试探，得亏那个下人平时就是快腿，走路很快，刚巧到他临时居住的院子就全身僵硬再也不能动。面对诡异的下人，唐彦良却不敢直接找唐成对峙，只得打掉了牙往肚子里咽。
大夫人也是，只是她咽不下这口气，刚巧有不长眼的小妾蹦跶出来，便跑去撺掇一番。于是小妾领着贴身丫鬟跑到院子外干嚎，“春花啊……”
☆、第10章 狭路相逢
拿着小勺子把碗里的红枣粥舀地干干净净，胖娃跳下椅子，跑到唐成脚边抱住他的大腿，眯起眼睛问：“爹，草想知道春花是谁？”
“应该是哪个中招的丫鬟。”唐成捏胖娃团子似的软乎乎的脸蛋。
本来就眯起来的眼睛只剩下一道缝儿，胖娃努力保持严肃的表情，“爹，那咋办？”
白天跟着唐成出去晃悠一圈，胖娃见识涨了不少，还跟着揍了一顿人，感觉特别爽，胖乎乎的小拳头握起来冲着唐成挥一挥，示意自己可以出去揍人。
捞起胖乎乎的团子，唐成语重心长地嘱咐：“唐草你要记住，不可以随便揍人，要揍也要揍该揍之人。至于外面的人，暂时不用管。”
府里中招的不止春花一位，偏偏只有这么一个小妾跑出来哭天抢地，谁知道背后是谁授意。暗地里又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这边，唐成现在要做的就是视而不见。
外面那小妾哭嚎一阵，见院子里没有动静，讪讪地闭上嘴巴，又站了一会儿，终是一跺脚离开，再嚎下去，也只能白白给府里其他人看了笑话，小妾还算是有些脑子，不至于全部是水。
小妾一离开，府中各个主子也都得到消息，纷纷心中松了口气，得亏没有去找唐成要说法。
现如今暗地里想什么的都有，有说唐成院子里有魔鬼的，更多的是相信先前那一场把唐成居住的小院烧成灰渣都不剩的大火，肯定烧死唐府嫡出少爷，少爷死得冤，这是得到阎王准许，来报仇了。
有胆小的丫鬟家丁浑浑噩噩的私下里嘀咕，少爷定会让整个唐府不得安宁，也许最后所有的人都会死光。
先前那名小妾暗地里悄悄进了大夫人的院子，“我去看了，春花至今仍是僵硬不动……”
“不过是区区雕虫小技，妹妹不必放在心上。”大夫人拿出一些金银，“以后妹妹没有什么事不要到我这里来，要是被旁人看到可就不好了。”
那小妾欢欢喜喜，拿着金银悄悄离开。
大夫人冷笑，“不过是老爷去乡下巡视产业看中的农妇罢了，还真当自己是唐府的妾了。”
偌大的唐府暗流汹涌，各家各有自己的一般打算，稍微有点头脑的主子都暗中盯着唐成这边，稍有风吹草动便能引发一系列猜测。
身处漩涡中心的唐成倒是全然不在意，拿了各种草药，碾碎了，放在药罐里，拉过胖娃，“吐一口口水。”
胖娃眯起眼睛看了眼药罐，腮帮子鼓鼓地，软乎乎的肚子一个劲的吸气，酝酿了好一会儿，“噗”地一声，吐出一口口水。
唐成喜滋滋地继续调草药，变异草变的胖娃果然是居家旅行必备良药，口水带着一点儿草汁味儿，调和草药最好不过。
霍火火眯着眼睛蹲在旁边看着药罐里的草哟由米分末变成糊状，最后变成一坨绿色的不明物体，嫌弃地一直后退，“这是啥啊？”
“给你疗伤用的。”唐成笑眯眯，大手一挥，“唐草、唐心按住他。”
“好！”唐心挽袖子凑过来，三下五除二按到霍火火，手脚麻利地扒掉他身上的衣服。
胖娃后退几步，一个冲刺，“草来了！”刷一下蹦起来，屁股往下做到霍火火肚子上，冲击力巨大，差点儿砸死霍火火。
“我……”霍火火就是一朵娇弱的小花儿，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此时出的气多进的气少，眼看着跟快要死了似的。
唐成抱着药罐，挖出一坨绿色的药膏，直接搓在小娇花的脸上，跟搓猪头似的毫不客气。全身搓个了便，整个人涂成绿色，唐成拍拍手，笑眯眯道：“好了。”
小斯和胖娃一起离开，唐成抬脚踢踢地上的人，“明天再洗澡。”
“我现在就要洗，他的口水粘在我身上！”人家怎么说也是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儿，这会儿全身上下都涂满草药，怎么看怎么跟个妖怪似的，心里头接受不了呀。
“抗议无效。”唐成挥挥手，“我教你的法子学会了吗？好久没吃面包了，很想念。”
唐心喜滋滋，“恩，做好了，好吃的紧。”
“那行，多做一些，咱们明天还要出门。”
深夜，卧房外面的软榻上，一个绿油油的人慢吞吞爬起来，偷偷打开门出去。院子里有一个小水池，霍火火早就观察过，身上的绿色草药实在是难以忍受。
养荷花的小水池水质清澈，但身上沾满口水的草药更加让他难以接受。
与此同时，唐府终于有人忍不住，派了身手上佳的家丁准备深夜潜入院子里探探情况。身穿夜行衣的家丁只露出一双眼睛，在黑暗中迅速穿行，他机智地没有走大门，而是准备翻墙而入。
这家丁是唐家出重金培养的，身上有那么点真功夫，翻墙轻而易举，而且落地无声。
此时云朵一层层散开，月光忽而明亮，可以看到前面的小水池里一朵朵莲花漂亮的绽开着，家丁深吸一口气，打算绕过小水池。
然而此时，小水池上面的荷叶突然飞快地震动，接着哗啦一声，一颗人头冒出来，绿油油地泛着光，看上去格外可怖。
霍火火可劲儿搓洗脸蛋，可那绿色的草药就跟长在皮肤上似的，怎么也搓不下来，倒是身上的伤全都好了，蹲在小水池里也没感觉到疼痛什么的。此时猛不丁眼前出现一个穿夜行衣的，霍火火心里头那根脆弱的弦瞬间崩断，一声尖叫响彻云霄。
卧房的窗户很快打开，第一个出来的不是唐成也不是唐心，而是胖娃。
软乎乎的团子跟个炮弹似的跑出来，胖娃眯起眼睛抱着胖乎乎的胳膊，“发生什么事了？”看了眼眼前的黑衣人，又看看小水池里发呆的霍火火，胖娃脑袋上冒出一个问号，摸了摸软乎乎的下巴，扭头往回走。
回到屋子里，胖娃扑到床上，戳唐成，“爹，外面有个黑色的人，草不认识……”
☆、第11章 离开
暖呼呼的被窝特别舒服，唐成翻了个身，往里面缩了缩，抬起手挥开胖娃的小胖手。
“爹！”胖娃眯起眼睛，腮帮子越来越鼓，突然埋头抓住被褥吭哧吭哧爬到床上，对着唐成的额头吧唧亲了一口。
“用木头人药米分，明天早晨我再去……看……”唐成继续往被窝里面缩，直到整张脸都缩进去。
胖娃拍拍软乎乎的小肚子，吭哧吭哧爬到床下，跑去外面的柜子里捣鼓一会儿，找出一个瓷瓶。
穿夜行衣的家丁虽然被小水池里绿油油的人吓了一跳，但他看到只穿着肚兜的胖娃之后迅速回过神来，等胖娃跑进屋子里，他也蹑手蹑脚地跟上去，一直守在门外，伺机而动。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黑衣人猛地一跳，他不敢走正门，正准备跳窗户。
“黑色的人！”胖娃打开瓷瓶，迈着小胖腿雄纠纠气昂昂地跑过来。
一点儿药米分就可以让普通人瞬间全身神经麻痹，变成一动不动的木头人，就算是那家丁是个练家子，在胖娃瞬间撒完一整瓶药米分后，也迅速中招。
“你你你……”霍火火从小水池里爬出来，反正全身都绿油油的，不穿衣服也行，他踩了一篇荷叶挡住身上的重点部位，慢吞吞蹭到黑衣人旁边，“你是不是来追杀我的？”
胖娃收起小瓷瓶，转身回到屋子里，拿起帕子擦干净小脚丫，拱进被窝里睡觉！
外面霍火火围着黑衣人转了一圈，满信好奇之下伸出手拉黑衣人的蒙面巾，于是，他中招了。
派出去的黑衣人一夜之间没有动静，天一亮，便有丫鬟装作路过的样子悄悄打量院子。
唐心起得最早，先去打开大门，再去厨房拾掇，做早餐，顺便继续烤面包。这种软绵绵，甜丝丝，极好吃的面包是按照唐成给出的方子做的，据说可以作为主食：切片以后中间夹生菜肉片和鸡蛋，再抹上一点酱料，贼好吃。
第二个醒的是胖娃，穿上虎头鞋，跑去抹了把脸，擦毛巾擦擦脸便蹲在院子里晒太阳。
等唐成睡到自然醒，早餐已经上桌，胖娃抱着碗坐在椅子上给唐成打招呼，“爹，早安。”
“早。”唐成去洗漱，晕乎乎回到屋子里，吃早餐。
美味地水煎包、银耳莲子燕窝粥，胖娃抱起碗呼噜呼噜喝完一碗，拿起一个水饺包吭哧吭哧啃，软乎乎的腮帮子一鼓一鼓的。
吃过早餐，唐成终于想起来，“小娇花呢？”
“爹，昨晚草去撒木头人药米分，一整瓶都撒完了！小娇花跑去摸了一下，他也中招了。”胖娃拉着唐成走到门口，指着站在窗户前的两个人说，“一个黑色，一个绿色。”
“哦，这就是昨天晚上出现的人？”唐成一拍脑门，想起来了，昨晚胖娃似乎在自己耳边说过有个黑色的人。
一大一小围着一黑一绿两个人转圈，末了唐成抱起胖娃，“把他们搬到小水池里洗洗，撒点儿解药。”
小水池里撒一点解药，搅搅，手上沾点水，唐心过去把黑衣人推倒托着两条腿把人拖到小池塘里。另外一边，胖娃蹦起来，撞倒霍火火，抓起他一条腿扛在肩膀上，试图往小水池那边拖。
“我来吧。”唐成笑眯眯，抓起另外一条腿。
把两个人拖到小水池里，胖娃噗通一声跳进去，踩着两个人的身体来回蹦跶，顺便把剩下的莲子都摘了，“爹，草还想喝莲子粥。”
“让唐心去煮。”唐成拿出一块棉布把胖娃包起来。
霍火火终于恢复行动力，一边咳嗽一边搓洗身上的绿色药膏，白皙的皮肤一点一点露出来，所有的伤痕都消失了。穿夜行衣的家丁刚恢复行动力就想跳出小水池逃跑，唐成甩出一根银针，戳中他的穴道。
“别急着走，不管你是被谁派来的，你帮我带个话，我最近要离开一段时间，但是这个院子谁都不能进，如果私自进来的话，就不能像你这样轻易离开了。”唐成拔下银针，笑眯眯地摇了摇手指，“嘘。”
家丁一哆嗦，差点五体投地扑倒，只觉得唐家少爷比魔鬼还魔鬼，三魂六魄都差点吓飞。
唐府大大小小有点能耐的人都在暗中关注这个院子，家丁跑回去把唐成的话一说，很快，消息跟秋风似的刮遍每一个角落。
唐彦良回到书房，冷哼一声，“真当自己是神仙了。”唐家家主特地换了一身体面的衣服，召集大夫人以及一种小妾，还在府里的儿子女儿们，“那个院子永久封存，任何人不要进去。”
众人心里头怎么想先不说，明面上都是恭恭敬敬，还有些个心机深沉的恭维几句。
当天下午，唐成领着胖娃，带着小斯和霍火火离开唐府。
待到确定唐成从城门离开，唐彦良喜不自胜，立刻暗地里找懂行的大夫来唐府检查，那个院子到底有什么古怪。
撇去大夫刚进了院子就中招成为木头人不提，唐成这边雇了一辆马车，顺顺利利沿着官道前往边境。
胡人今年不知道吃了什么药，竟然蹦出一位天生神力的胡克鲁大汉，三年时间收服大大小小的部落，纠结所有的兵马试图突破边疆防线，占领唐成居住的富庶小城。
若不是将军奋勇杀敌，以血肉之躯抵挡大部分胡人兵力，恐怕小城早已沦陷。此次将军遭遇暗算，有幸救回一条命，只是根本不能上阵杀敌，只得日日待在营帐里谋算。
当朝皇帝年老昏庸，亲佞臣远贤臣，拨下来的军饷经过层层剥削，最后剩下的寥寥无几。平时练兵没有银钱补贴，士兵们除了将军亲信，全部好吃懒做，一个个软蛋，上战场看到骁勇的胡人，还没抡起大刀便已吓得屁滚尿流。
那些个胡人次次如入无人之境一般，伤亡极小，杀伤力极大。
排兵布阵再高明，没有合格的士兵也是白搭，次次与胡人交锋都是上去送人头，伤亡极重。
“在这么下去……”霍睿峰长叹，这是老天在难为他。
外面一位年轻副将单膝跪地，大声道：“报告将军，神医和……和您儿子……求见！”【别闹！
☆、第12章 边疆沙盘
军营最外围有士兵巡逻，每隔一段距离就有士兵站岗，守卫森严。
小县城里的马车质量不咋地，前往军营的土路并不平整，一颠一颠的，车夫心疼地直抽气。平日里只在县城范围内小跑一段路的黄骠马膘肥体壮，恩，有那么点儿超重，跑到军营这边呼哧呼哧直喘气。
唐心跑过去付了银钱，把车夫打发走，这边唐成已经领着胖娃凑到一名士兵前面，“麻烦你进去通知将军，就说我叫唐成。”
这边靠近路边，站岗的是将军亲信，非常尽忠职守，不管唐成怎么说，都当没听到。
软乎乎的腮帮子鼓起来，眼睛努力睁大，胖娃跑过去戳戳士兵，仰起脸，“我爹找你帮忙，那是我爹！”在软团子眼里，唐成就是天，唐成就是地，唐成就是他的一切。
刚巧当初抬着将军进城的副将路过，听到这句话，同时认出唐成就是让将军起死回生的神医，又听到胖娃的话，一辈子直肠子的副将突然脑子打了个弯：那是将军的儿子吧？
瞧那团子一脸福相，胖乎乎不显笨重，副将越想越觉得那是将军的儿子，于是赶忙跑进去汇报。
霍睿峰表情镇定，“把他们带到这里。”
“属下遵命。”副将更加坐实心中的猜测，于是转头屁颠屁颠地去接神医和将军的儿子。
军营外面一个小土堆上，唐心跑出捡了一些杂草铺在地上，又从包袱里拿出他亲手缝制的垫子铺上，“少爷，您坐在这里歇息。”
“好，你带唐草去那边尿尿。”唐成摸摸胖娃软乎乎的肚子，“路上喝水喝多了。”
胖娃平时喜欢吃着小脚丫在地上溜达，很少穿鞋子，这回从县城里离开，胖娃一直窝在马车里，看了一会儿外面新奇地景色就开始焦躁不安。看外面的树木杂草的，根部都扎进泥土里，胖娃平时也喜欢站在地上，这回让他蹲在马车里，跟把杂草从泥土里拔出来一样。
胖乎乎的软团子蔫了，一路上无精打采，唐成摸了摸胖娃的小手腕，拿过水囊递到胖娃嘴边，“喝点水就好了。”
于是一路上胖娃不停地喝水，小肚子鼓鼓的。
“爹！”跑出去把肚子里多余的水放出来，胖娃再次雄纠纠气昂昂，迈着小胖腿跑过来扑到唐成怀里，“草饿。”
“包袱里还有面包，抹点果酱再吃。”唐成捏捏胖娃鼓鼓的腮帮子，笑眯眯道。
于是副将来的时候就看到，胖团子手里抱着两片白馍馍似的吃食，中间还夹着晶莹透亮的东西，一边吃一边喊，“爹，你也吃。”一旁那位神医啊呜啃一口白馍馍，夸奖道：“唐草懂事了。”
这、这不太对啊，说好的将军的儿子呢？我家将军传说是天煞孤星，克亲人，但是京城护国寺的老和尚说过，将军镇守边疆功德无量，将会有上天赐得一子……
副将失望地看了看胖乎乎的软团子，再看看笑眯眯的神医，终于明白，这儿子是人家的。
将军营帐，唐成抱着胖娃钻进去，身后唐心扛着一个硕大的包袱跟在后面，霍火火则是小媳妇似的拎着一个小包袱最后进来。
霍睿峰一眼瞧见细皮嫩肉的霍火火，眉毛不受控制地挑了挑，“专门来送他的吗？”
“不，我是顺道送他，主要还是来帮你。”唐成眉毛一挑，径直走上前。
桌子上放着一张绢布绘制的地图，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看不懂的字，还有一些诡异地线条，唐成也只能大概看出来这是一张地图。古人果然智慧无穷，凭借一双肉眼就可以画出地图来。
“军中识文断字者几多？”唐成捏胖娃软乎乎的小手。
“一千之一二。”霍睿峰低头看一眼绢布，脸色一沉，他不傻。
大多数副将都大字不识一个，根本看不懂地图，平时商量军情也只是根据以往的经验来。士兵中识字的更是凤毛麟角，而此次胡人来袭，战线拉地极长，地图至关重要。
“爹，草也不识字。”胖娃低头看了眼桌上的绢布，扭头对手指。
“唐心，把东西拿出来。”唐成把胖娃放到地上，伸出手拿起桌上的绢布，卷起来扔到一边。
小斯脑子里头一根筋，唯少爷马首是瞻，此时二话不说从包袱里拿出一个小包袱，打开倒在桌子上。
“你耍我？”一桌砂石，还有几根树枝，一直蚂蚱蹦出来，霍将军脸色奇差无比，连日来操劳战事让他的身体极度虚弱，险些背过气去。
“胖娃去，把我教你的本事使出来。”唐成拍拍胖娃软乎乎的屁股，笑眯眯道。
软乎乎的团子只比桌子高一点，迈着小胖腿跑过去，伸出小胖手吭哧吭哧玩沙子。小的砂石堆成一个个或高或矮的土堆，树枝插在土堆上面，石块铺在土堆下面，弄了一整个桌子，胖娃拍拍手，“爹，军营地形弄好了。”
看看桌上缩小版的沙盘，再看看鼓着腮帮子用帕子擦手的胖团子，将军终于变了脸色，却是兴奋的，“果真，便是不识字者也能轻易看懂。”
“哥、哥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小媳妇状的霍火火以为自己终于找到插话的时机，立刻蹭过来，仰起脸星星眼看向将军。
“传令下去，所有副将集合。”此时的霍将军意气风发，霸气十足。
特殊手法烤制的松软面包，切片，中间抹上一层果酱，两片夹起来。胖娃双手抱住，啊呜一口啃下，“好次。”
“给我们安排个地方。”唐成也拿起一片面包啃着吃。
“等会儿副将全部到齐……”沙盘那种东西，简直就是大杀器，到时候排兵布阵一目了然，如此便是比胡人前进一大步。
唐成站起来走到营帐门口，“军中可全都是你的人？”
“不，还有圣上亲封的陈将军，太子心腹鲁将军。”霍睿峰下意识回答，看向唐成的目光依然灼热，倒是亲弟弟霍火火直接忽略，视而不见。
“所以我还是离开为好。”唐成冲着霍火火使眼色，“你弟弟也跟着我吧，有空我教他点东西。”
“好。”发热的头脑渐渐冷静下来，霍睿峰知道自己刚刚差点把唐成这个助力推到风头浪尖。
过了一会儿，胖乎乎的团子突然跑回来，把手里一根小树枝放到桌子上，“给你的。”
树枝四周还有木刺，并不光挂，顶端锋利，三面有凹槽。拿起来插进沙盘上的土堆里，砂砾不断从凹槽里流出来，霍睿峰眸子愈发地深，在手下副将到来之前，一点一点折断树枝。
军营里的居住环境真的不咋地，帐篷小小的一个，被褥直接铺在地上，连个桌子都没有。唐心里里外外忙活，霍火火觉得自己不能干站着，于是跟着里里外外忙活，活脱脱小媳妇样。胖娃站在营帐外面，双手抱着面包片啃。
一直收拾到晚上，帐篷里才堪堪过得去眼，唐心跟着外面的士兵领晚饭，不多时，端着一小盆水煮青菜，几个杂粮馒头回来。
“把这些送给外面守门的士兵吧，咱们吃面包。”唐成叹了口气道。
霍睿峰派了两名士兵守在营帐前，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胖娃端着小盆，眯起眼睛仰起脸看高高大大的士兵，声音软软糯糯，“给你吃，我回去帮你拿馒头。”
“这……我们不饿……”士兵连连摆手。军中艰苦，就算是有小孩儿也是面黄肌瘦，哪有这么白嫩的团子，特别招人喜欢。
“草有面包！”胖娃上前一步，气势汹汹，“比这个好吃！”
士兵略作犹豫，接过小盆。下午的时候胖娃抱着面包啃，他们看得清楚，那玩意软绵绵，中间还夹着漂亮的果酱，味道肯定特别棒。
把馒头全部送出去，唐心打开包袱，拿出裹在油纸里的面包，打开罐子抹果酱。
对付完晚餐，唐成脱衣服钻进被窝里，搂着胖娃睡觉。
深夜，一个人影迅速闭紧营帐，见两名士兵警惕地看过来，立刻仰起脸让月光照到自己，见士兵要行礼，赶忙摆摆手，掀开营帐走进去。
地铺很大，唐心和霍火火靠在一起，唐成抱着胖娃单独一个被窝，睡得昏天地暗。有个用石块临时搭起来的并不平整的桌子，上面放着油纸包裹的面包。
将军暗搓搓地打开油纸包，拿出一片面包，一边借着练武之人能够夜间视物的优势看着唐成的脸一边吃，吃完一片又拿出一片，等到油纸包里空空如也，终于反应过来，赶忙离开营帐。
将军一夜无眠，不停地想着神器地武器，以及给所有将士带来方便的沙盘。晚上副将们分工合作，很快整理出边疆缩小版，哪块地方易守难攻，哪块地方易做陷阱一目了然，再也不用面对只有寥寥数人能看懂的地图。
他迫不及待要主动出击……
☆、第13章 游击
唐心第一个起床，跑到伙房那边借灶台，烧热水，端着大木盆跑回来。胖娃第二个睁开眼睛，从被窝里钻出来，跑到营帐外面伸了个懒腰，就着温水擦把脸。
软乎乎的胖团子蹲在木盆旁边，小胖手抄起一捧水扑到脸上，像模像样的，还拿盐水出口，末了用帕子擦干净脸蹲在帐篷东边晒太阳。
清晨的阳光温和不晒人，胖娃享受地坐在垫子上打瞌睡。
由于军中的伙食实在是难以忍受，所以唐心依旧自己准备早餐。只是小石桌上的油纸包打开着，里面空空如也，连点面包渣都没剩下！
这还了得，唐心赶忙戳戳仍旧在呼呼大睡的少爷，“少爷，不好了，帐篷里昨晚进贼，面包不见了！”
面包！最爱的食物，没有之一！胖娃腾地站起来，吭哧吭哧跑进来看了一眼小石桌，顿时垮下脸，“爹！咱家进贼了。”
嫌疑人不难锁定，自家营帐外面有士兵全天候值班，外人武功再高强也不可能悄无声息地闯进军营内部，而军中有能耐畅通无阻地通过值班士兵进来的，只有一位。
为了睡回笼觉，唐成把胖娃揽过来，凑到耳边这般这般说了一下。
于是军营中一众早起练操的士兵们就看到，一个白嫩嫩胖乎乎的软团子扁着嘴，气哼哼地迈着小胖腿，吭哧吭哧跑到将军营帐外面大喊：“坏人！”
将军大人此时刚好起床洗漱，正准备溜出军营，装做自己特别忙得样子操练士兵，却没想到胖团子这么快就找来。那软乎乎带着甜味的白馍馍片，应该是胖娃的口粮吧？这么想着，将军脑门上冒出一层薄汗，竟然跟胖娃抢口粮……
不过，为了一世英名，将军大人决定装傻充愣，抬起袖子擦了擦脑门上的汗，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掀开营帐走出来。
“坏人！”胖娃一跺脚，跟个炮弹似的冲过来。
将军他，重伤未愈，被胖娃这么一撞，顺势抱着软乎乎的胖团子缩回营帐里面，一屁股坐在地上。“我是右路将军，手握大部分兵力，有我在，胡人就不会侵入内地城池，抢占咱们的家园……”将军大人顾不得自己姿势不雅，抱着胖娃试图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你偷吃我的面包！坏人！”胖娃皱着包子脸，胖乎乎的小手指头指着将军大人，“爹说了，要你赔。”
“可那白馍馍，伙房做不出来。”将军大人也跟着皱脸，笔挺的眉毛皱起，竟然真的认真考虑。
胖娃眯起眼睛看着将军大人，过了一会儿，伸进肚兜里摸了摸，摸出一张白纸展开，“要这些。”
“你爹要的。”将军大人打开纸看了眼，笃定道。
“恩，爹说要尽快送来。”胖娃拍拍小胖手，“沙盘弄好后，游击战可打，敌进我退，敌退我扰，可将损失减到最小。”胖娃歪着脑袋把唐成说的话念出来，背着小手离开营帐。
将军营帐离唐成的敞篷不远，胖娃全速奔跑不一会儿就到了，进到帐篷里，一眼看到小石桌上的菜粥，凑过去闻了闻，嫌弃道：“不好喝。”
“先凑合着喝，咱们没有面包了，上午让唐心去伙房那边做。”唐成端起大碗喝了口，顿时皱起脸，“确实不好喝，送给外面的士兵吧。”
“恩恩。”霍火火在一旁附和道。这货从小在京城娇生惯养，而且自从跟了唐成，每餐吃的都是精细口粮，对于菜粥是一口都喝不下去。
包袱里还有点儿干果，就着白开水稍微垫垫肚子。
胖娃拿着两个核桃出去，左右看看，找到两块石头，把核桃放在石头上，拿起另外一块石头打碎，吃里面的核桃仁儿。
一队十人士兵迈着整齐地步伐跑过来，胖娃抬起头看，伸出小胖手指头数了数，“十个！”咚咚咚跑回帐篷里，胖娃鼓着腮帮子喊：“爹，草看到来了十个士兵。”
“恩，让他们进来。”唐成挥手。
这边唐成折腾十名士兵暂且不提，来说将军大人这边。
以往将军大人再如何能耐，也架不住副将和手下的士兵不懂地形，看不懂地图。副将作战会议过后脑中往往一片空白，上了战场只得凭借一股子蛮劲上阵杀敌，士兵们更惨，云里雾里就知道砍杀，而面对骁勇的胡人，往往死伤惨重。
这回将军大人把手下的士兵化整为零，每一对几十个人不等，专门钻进容易躲藏的有利地带，不时钻出来骚扰一番，等胡人纠结兵马杀过去，早已跑得无影无踪。胡人一干人马来回奔跑，疲于奔命，最后连根敌人的毛都没抓到。
倒是游击队逮着落单或者落后的胡人，窜上去三下五除二干掉，一整天下来，竟然斩杀不少人。
这是伤亡最小的一次战役，直到深夜士兵们才收到命令，意犹未尽地回来。
将军大人扬眉吐气，深夜再次造访。
小石桌上面铺了一张木板，依旧是一个油纸包，将军大人暗搓搓地伸出爪子打开，拎出里面软软的白馍馍片。睡梦中的神医大人眉眼清秀，尤其是那双薄唇，真想扑过去舔一舔，尝尝是啥味。
秀色可餐，就着美味的白馍馍片，一片又一片，不知不觉只剩下最后两片，将军大人全无所觉，顺手拿起莫名其妙粘在一起的两片啃下去。
几口啃完两片面包，将军大人再次伸出手，摸到空荡荡的油纸包，终于后知后觉的心虚，赶忙拍拍屁股离开。白馍馍片什么的，完全是因为神医大人太好看才吃掉的……
将军大人前脚离开，后脚胖娃从被窝里面钻出来，对着空荡荡的油纸包一阵念念有词。
第二天一大早，胖娃起床随便抹了把脸，迈着小短腿吭哧吭哧往外跑。一众早晨练操的士兵就看到白嫩嫩胖乎乎的软团子站在将军大人的营帐前，小胖手叉腰，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胖娃笑得小肚子一颠一颠的。
一夜好眠的将军大人刚要出营帐，听到胖娃的小声下意识后退，抬起手摸了摸脸，又摸了摸脸，不敢置信地再次摸了摸……
将军的嘴……肿了……
☆、第14章 阴阳生死阵
自从前天晚上软绵绵、甜丝丝的面包被将军大人偷偷吃掉以后，胖娃很不开心，扁着小嘴，鼓着腮帮子，走哪儿都不开心。
为了哄软团子，唐成专门用带来的草药调配了一种药米分，抹在面包里，等深夜将军上钩。
不管将军大人如何英武不凡，嘴唇肿大也会直接破坏掉他英俊的脸庞。营帐里没有铜镜，但是有一盆清水，将军大人凑过去看了眼，霎时整个人震住。
“哈哈。”胖娃一手放在胖乎乎的腰上，仰天大笑。等了一会儿发现里面的人没动静，胖娃喜乐吸圆鼓鼓的小肚子，迈着小胖腿，掀开营帐钻进去。
“谁？”霍睿峰捂着嘴回头，看到软乎乎的胖团子站在身后，他赶忙上前抱住胖娃，温柔道，“有解药吗？”
脸皮厚如将军大人，此时完全把他深夜登堂入室吃掉人家东西的行为跑到脑后。抱着胖娃退到椅子上做好，霍睿峰语重心长地解释，“我得出去指挥士兵，胡人昨天吃了点亏，今天有可能进攻，我必须出去……”
胖娃不为所动，伸出小胖手大拇指压住小拇指，竖起三根胖乎乎的手指头，对着将军大人摇了摇，煞有介事道：“爹说了，他今天要回家一趟，你要听那十名士兵的。”
昨天胖娃跑来讲条件，霍睿峰吃掉他们的面包，于是拨出十名亲信交给唐成指挥。
阴阳阵，分为九九八十一层，每一层都有一个生门一个死门，均是半半之数，唐成用一天时间把阵法的核心教给那十名士兵。其实道理很简单，胡人身强体壮，一对一打胡人只有被削首的份，但若是二对一，变有可能斩杀胡人。
一半士兵全部集中在一起，只针对攻到前面的胡人，绝不分散，如果胡人绕开，那后面还有下一层抱团的士兵，每次都是半半之数能够走进生门，走过九九八十一层以后的胡人肯定是凤毛麟角。
阵法的精妙之处就在于，以最小的损失取得对胡人最大的伤害。
“……打坏人……就是这样。”胖娃不太懂阴阳阵，自己云里雾里地说了一通，最后总结道，“那十个士兵就是你的制胜法宝！”
伸出小胖手拍拍将军大人英俊的脸庞和肿起来的嘴唇，胖娃嘿嘿笑着跑开，一路跑回自家营帐。
不大的帐篷外面围着一圈士兵，看上去来势汹汹，胖娃只是个软乎乎的团子，就这么从士兵们的缝隙中钻进去也没人管，实在是威胁力太小。
帐篷里面，霍火火小媳妇一样躲在唐成身后，露出半张脸看向外面。胖娃掀开门帘钻进来，跟个炮弹似的扑到唐成怀里，蹭蹭，“爹，草说完阴阳阵了。”
“恩，那就好。”唐成摸摸胖娃软乎乎的小肚子，抬起眼笑眯眯地看向对面仰着脸看帐篷顶的男人。
“我是陈将军的儿子，你们最好识趣点。”陈立飞看了一眼唐成身后的霍火火，眼中闪过一丝氵谷火。
说起来也是霍火火运气不太好，早晨唐心去伙房那边借灶台和锅用，做早饭，霍火火自告奋勇去帮忙。结果回来的路上被陈立飞看到，一路追到帐篷里，于是就有了先前的一幕。
胖娃努力瞪大眼睛看着对面的陈立飞，小胖手来回搓了搓，凑到唐成耳边小声说：“爹，草觉得他有病。”
“他是有病，还病的不轻。”唐成声音不高不低。
唐心哆哆嗦嗦收拾行李，听到这句话吓得一哆嗦，抬起头看，果然对面脸色苍白的陈立飞立刻怒道：“你说谁有病？”
“神医……”霍火火继续往后缩。
“看来我们今天不能离开了。”唐成无奈，打开身后的包袱，从里面拿出几个药罐打开，很快调配处一点儿颜色翠绿的米分末，回头塞进霍火火嘴里，“去，把他们扔出去。”
作为一朵从来不能忍受风吹雨打的小娇花，霍火火当即尖叫，身体因为巨大的惯性冲出去，径直撞到陈立飞身上，瞬间把人撞飞。陈立飞身后的两名士兵先是一愣，随即扑上前，想制服霍火火。
身形纤细的霍火火毫无章法地躲过士兵，鬼使神差地，抬起脚踢向士兵，结果，就把人踢飞了……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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