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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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大将军与小秀才 作者:歪脖铁树
第3节
瞬间爆发出巨大的力气，霍火火脑子里头一热，蹿出去就把外面的士兵一个个撂倒，站在帐篷外面仰天大笑。
陈立飞被士兵们扶起来，却没敢进帐篷，在外面撂下狠话，“你们等着，我绝对会让你们好看！”
霍火火看看自己仍旧白皙纤细的胳膊，跑进来看向唐成，眼睛亮晶晶，“神医，你好厉害，如果给士兵们也吃这种神药，他们岂不是一个个都像我一样厉害！”
“这种药属于逆天而行，成功的几率很小，如果给士兵们服用，只会害了他们。”唐成叹气。
大自然是个很奇妙的存在，唐成在这个世界里重生，冥冥中自有定数，他不敢贸然破坏这个世界的平衡，只能小打小闹一番。
霍火火跟霍睿峰像是两个极端，一个是练武奇才，一个是练武废材，生的细皮嫩肉，跟个黄花大闺女似的。刚刚三两下掀翻一众士兵，霍火火只感觉神清气爽，蹲在帐篷外面拿起一块石头，轻而易举地掰断。
胖娃吭哧吭哧跑出去看了眼，果断跑到自家帐篷后面，过了一会儿，拎出一把锋利的，比胖娃还高的铁剑。
自信心膨胀的霍火火接过铁剑，一用力，割破了手。
“药效没了。”胖娃抱着小胖胳膊，眯起眼睛说。
唐成溜溜达达出来，就看到霍火火一手的血，胖娃站在旁边，腆着软乎乎的小肚子，小手摸了摸肚兜，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包药米分，帮霍火火洒在伤口上。
“这是爹配的药米分。”胖娃卷起药包，塞进肚兜里，拍拍软乎乎的小肚子，“好了。”
走过去抱起胖娃，唐成绕着自家帐篷后面，就看到那里躺着一个死人。身上几乎没有伤口，看上去像是毒死了，死了没多久，否则应该有一股很大的死人味儿。帐篷后面比较隐秘，一般情况下没有人过去溜达。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唐成摸摸胖娃的脑袋。
“早晨起床，草看到他放出去一只鸽子，然后草扑上去抓住鸽子，他就死了。”胖娃说着，咚咚咚跑回帐篷里，不一会儿抱着一只雪白的鸽子出来。
唐城已经仔细检查过，这人是服毒自杀。穿着军营中士兵的衣服，但如果真的是士兵，不可能看到胖娃后自杀，除非是为了保护什么秘密。
鸽子腿上有一个小竹筒，里面有一卷纸，唐成拿出来看了眼，收进怀里，“这是信鸽，不可以煮了吃。”
看胖娃两眼放光的样子，肯定是想煮着吃，唐成抱起小孩，绕到帐篷前面，把这事跟守在这里的士兵说了。
只是霍睿峰此时已经领着手下的士兵离开军营，唐成只得把尸体暂时埋掉，等将军大人回来再做定夺。
且说霍睿峰研究过沙盘地形，跟十个士兵商量过后，摆上阴阳阵，另外派一小股精锐部队前去叫阵，不多时，引着胡人钻进阵里。
生死全靠运气，胡人今日士气大涨，面对离朝士兵绝对不会躲闪，骑在马上甩着弯刀上前，预备收割生命。
九九八十一层阴阳阵，变幻无穷，只要一队胡人进去，阵法自然变化，迎接下一波胡人进入。
将军大人脸上蒙着一块黑布，气势汹汹指挥全场。
再说这边唐成，陈立飞被士兵们扶回去，第一时间纠结手下。他仗着有个皇帝亲封大将军的爹，中路大军之内横行无忌。军中寂寞，没有漂亮的风尘女子，他便开始玩长相清秀的士兵，有些个士兵为了躲开陈立飞的魔爪，甚至自己刮花脸蛋。
再清秀的士兵也比不上十指不沾阳春水，皮肤细腻的霍火火，陈立飞心里头那股子邪火越烧越旺，他的理智也越来越少。
等到一大波士兵靠近，把帐篷团团围住，唐成正蹲在里面吃午饭。
拔丝芋头香甜软糯，胖娃蹲在小石桌前面，拿着勺子吃得不亦乐乎，腮帮子一鼓一鼓的，“爹，好吃，你也吃。”
“我吃饼。”唐成笑眯眯。
伙房条件有限，唐心好不容易弄到一块肉，便放到锅里卤熟了剁烂，饼烙熟切开，夹上肉、蛋、烫熟的青菜等，味道还挺好。
“我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现在把那个贱人给我送出来，我可以不计较，否则别怪我不客气。”陈立飞身后站着许多士兵，他底气十足，仰着头鼻孔朝天，说着狠话。
好一会儿，帐篷里仍旧没有动静，陈立飞脸色阴沉，一挥手，两名士兵上前，掀开门帘。
“爹，草还要。”胖娃吃完碗里的拔丝芋头，把小碗往前一推，“爹，坏人来了！”
唐成挑眉，帮胖娃夹拔丝芋头，扭头看向外面，就见密密麻麻的士兵簇拥着陈立飞，他们的衣服跟守门的两个士兵穿的不太一样。
守门的两个士兵此时叫苦不迭，将军大人不在，他们没有人可以求助，就凭他们两个，肯定保护不了神医大人。
“那种大力神药！”霍火火两眼放光，三两下啃完肉夹馍，眼巴巴看向唐成。
☆、第15章 烧死
“那种药我只能配出一点。”唐成摇摇头。
“少、少爷，那我们咋办……”唐心急得团团转，“要不我掩护，少爷你带着小少爷离开？”
唐成还没说话，胖娃鼓着腮帮子上前，“爹，用木头人！”
先前霍火火突然变得力气极大，把一干士兵全部掀翻，陈立飞心里害怕，不敢进帐篷，便想了个极损的歪招。“快点，都放过去，我就不信他们不出来！”陈立飞指挥士兵把木柴堆在帐篷外面，脸色阴沉。
有皇帝亲封的陈将军做后盾，陈立飞在军中还没怕过谁，上午被霍火火扔出去，面子里子都丢遍了，他已经下了杀心。
“你现在出来我还能留你一命。”陈立飞接过士兵递过来的火把，阴沉道。
“爹，外面有火！”胖娃赶忙缩到唐成怀里。
“没事，将军快回来了。”唐成笑眯眯，坐在铺盖上稳如泰山。
右将军得胜归来，士兵们损失极小，仅仅有几个人受了点皮外伤，倒是胡人斩杀不少，一队士兵高高地昂着头颅，扬眉吐气地回来。还没接近军营，突然路边冒出一个士兵，径直冲到霍睿峰前面。
“将军，神医被陈立飞包围，要放火烧死他们。”这士兵是霍睿峰的亲信，所以可以径直冲到前面阻拦。
神医的阴阳阵取得的效果出乎意料，以最小的代价取得敌人最大的伤害。此时的唐成在霍睿峰眼里，恐怕不单单是医术高超，而且还懂奇门遁甲，否则那玄而又玄的阵法从何而来？这种人，就算是老皇帝见了也得倍加礼遇，那陈立飞算哪根葱？
这边陈立飞跟个傻子似的叫嚷一阵，帐篷没有任何反应，他沉下脸，把手里的火把扔到柴火里。
干燥的炒货燃得非常快，不一会儿就浓烟滚滚，陈立飞神经质地哈哈大笑，他一挥手。有人押着两名守帐篷的士兵走过来，陈立飞阴冷道：“把他们扔进去。”
两个士兵越过燃烧的柴火，从门帘那边飞进帐篷里。
“爹。”胖娃抬头看了眼，吓一跳。变异草极其怕火，此时软乎乎的胖团子一个劲地往唐城怀里缩，看上去可怜极了。
唐心赶忙扑过去帮忙灭火，两个士兵灰头土脸地爬起来，猛地跪在地上，“神医，是我等实力不够，我们这就冲出去……”
浓烟滚滚，一直升到高空中，刚进军营的将军大人先是一呆，接着大手一挥，“都跟我去灭火！”
于是一众士兵来不及歇息，全部跑去拿了水桶水盆等，气势汹汹地跑到唐成这边。
“这是那个贱人自己不小心走水了，知道了吗？”陈立飞看着火势烧起来，已经蔓延到帐篷上，里面的人应该闯不出来，于是一边叮嘱属下一边扭头准备离开。
“都给我拿下！”将军大人及时赶到，手里还端着一盆清水，身后跟着几千气势汹汹的士兵。
士兵之间不知道怎么的传出一些小八卦，据说那帐篷里有将军大人的儿子，将军大人是护国寺的和尚亲自批的命，天煞孤星，克亲人，但命中有一子。据说那个早晨去将军大人营帐前哈哈大笑的胖团子，就是将军大人的儿子！这还得了，将军命中只有一子，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那天可就塌了！
于是右将军手下的副将和士兵们，一个个摩拳擦掌，一部分跑去灭火，一部分逮着陈立飞和他的手下，二话不说，先揍一顿。
人多的时候，力量是极大的。大火分分钟扑灭，先前见过神医大人的副将抄起水桶往身上一浇，接着冲进去逮着里面的人就往外拖，很快把所有的人都抱出来。有副将拼了命地找胖团子，在里面转了一圈又一圈，愣是没看到。
唐成身上裹着打湿的棉被，棉被扔到地上，露出怀里白胖胖的团子，“火已经灭了？”
“少爷，火灭了。”唐心率先回过神，赶忙检查背在身上的包袱，发现完好无损这才作罢。
“爹，草想喝水。”胖娃赤着脚丫站在地面上蹦了蹦，跑过来抱住唐成的大腿，仰起脸说。
立刻有副将拿过来一个水囊，特地蹲下，递给胖娃。
胖娃砸吧砸吧嘴，抬头看唐成，“爹，草可以要吗？”唐成点头，胖娃这才欢呼一声，抱过水囊，呼哧呼哧喝起来。
大脑一直很热的副将们此时终于稍稍冷却，这看上去极有福气，能够震住将军大人天煞孤星命格的胖团子，似乎跟那位神医叫爹啊？这可咋办，难得有这么福气的胖娃，天底下恐怕难找第二个。
吭哧吭哧喝完一整个水囊里的水，胖娃摸摸鼓鼓的小肚子，把水囊还给副将，声音软糯，“谢谢。”
副将小心肝儿直荡漾，不舍的看着软团子扑到神医怀里，忍不住幻想，如果这团子是将军大人的儿子，那现在他就可以抱起来玩扔高高了。
撇开一众心怀鬼胎的副将、大大小小的军官以及大部分士兵不提，将军大人此时已是怒发冲冠，大步走到陈立飞前面，抽出佩剑往下一戳。
大腿直接穿透，血流如注，陈立飞硬是咬着牙，不敢出声。今天这阵仗，那帐篷里的人显然不是普通人，他心知自己可能踢到铁板上了。
“压下去关起来。”将军大人霸气侧漏，大步走到唐成前面，语气温和，“有没有受伤？这次是我考虑不周到才让陈立飞钻了空子……”
“无事。”唐成笑眯眯，把对方的话挡回去。他现在已经知道陈立飞的身份，今天霍睿峰不在军中，陈立飞可以仗着老子的身份调用左路大军，不管谁守帐篷都会是一样的结果。
将军大人心里头有些憋闷，他已经想好了，只要神医大人稍微有些不满或者不高兴，他就可以趁机许下种种承诺把神医大人哄开心，然后再趁机接近对方……
如果将军大人谈过恋爱的话，他就会知道，此时他的想法，跟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没什么区别，然而将军大人从没谈过恋爱……
“让那十个人过来，我再调整一下阵法。”唐成把怀里的胖团子递给霍火火。
作为一名侥幸活下来的霍家人，霍火火一直生活在京城，远离将军大人，此时见了面也不敢靠近，只敢远远地看着。
“跟我来。”霍睿峰领着人回到自己的营帐里。
阴阳阵作用巨大，那十名士兵已经被列为最高机密，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他们的存在。
问了一些问题，唐成沉吟片刻，稍微指点一番，而后转头看向将军大人，“我得回去一趟，这个阵法可以确保你能打赢胡人，但前提是左中右三路大军齐心协力。”
“你们下去吧。”霍睿峰挥挥手，示意那十个士兵出去，“隐藏好，不要被别人发现你们的身份。”
“是，将军。”
外面，霍火火抱着胖团子钻进来，唐心背着大包袱随后。胖娃落到地上，雄赳赳气昂昂上前，眯着眼睛上下打量将军大人，末了绕过桌子跑上前，扑到椅子旁边，伸出小胖手抓将军大人脸上的黑布。
“咦？”胖娃歪着脑袋看唐成，“爹，肿嘴唇没了。”
“恩，唐草快回来，咱们得赶路了。”唐成冲着胖娃招招手。
就目前唐成所展现的手段来看，将军大人还真没有能耐留住他。“我安排人送你们。”霍睿峰选择妥协，心里却是把唐府的位置又仔细地想了一遍，等有空一定要登门拜访才对。
营帐外面，一个气势汹汹的中年男人大步走来，身后带着一对精英士兵，所过之处凡是有阻拦的，一缕打倒，丝毫没有手下留情。
“霍睿峰，是你绑了我儿？”陈将军正直壮年，虽然没有多少真才实学，但陈家老太爷曾经跟随先皇打下大离朝江山，劳苦功高，被先皇奉为护国将军，是保皇派。如今陈将军是老皇帝亲封，无人可撼动其地位。
不说这位陈将军本身能耐如何，就是他不问青红皂白，径直闯进来兴致问罪这一条，足够给唐成留下极为不好的印象。
径直闯进帐篷里，陈将军径直看向霍睿峰，“为何关押我儿？我陈家是三朝忠烈，身份何等尊贵，你屈屈右将军……”
“陈立飞想欺侮我弟弟。”霍睿峰脸一沉，猛地一拍桌子，“我霍家上上下下几代人，全部死在战场上，我奶奶也是亲自挂帅，年仅三十岁便香消玉殒……”
要是比背景，霍家显然更有看头，陈家不过是跟着先皇打天下，运气好极，而霍家则是世世代代镇守边关。若要说威望，霍家振臂一挥，比年老昏庸的老皇帝号召力大得多。
“爹，他有我的鸟的味道。”胖娃抱着唐成的大腿，眯起眼睛看了眼陈将军，突然极小声地说道。
“恩，我知道了，咱们该走了。”唐成无视掉气势汹汹的士兵们，径直走到营帐门口。霍火火小媳妇样跟在后面，亦步亦趋。
“等等，你们是什么人？”陈将军被霍睿峰一阵抢白，说的脸色青一阵红一阵，好一会儿没说话，此时看到唐成若无其事地走到门口，立刻把炮口转过去，“给我拿下。”
外面立刻有一群士兵闯进来，把唐成几个人团团围住。
原本为了不暴漏唐成的身份，霍睿峰打算先忍气吞声，把人送走再说，只是陈将军如此行为，将军大人彻底炸毛。
“陈立飞在军中所犯的罪，如果我呈上去，够他死十次！”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从。”知子莫若父，陈将军知道自己儿子是个窝囊废，只是陈家子嗣单薄，他不能放弃这么个废物儿子。
唐成抱着胖娃转过身，提议道：“我听说左路大军次次出兵都能出奇制胜，打的胡人落荒而逃，不如你们打个赌，就赌左右两路大军，哪边杀的胡人多，算人头数，怎么样？”见陈将军眉毛一挑，唐成继续说道，“如果哪路赢了，陈立飞就归哪路怎么样？”
左路大军次次出兵都是凯旋归来，伤亡极少，不过既然神医大人这么说了，恐怕事情没有这么简单，霍睿峰陷入沉思中。
胖娃在唐成怀里扭来扭去，小胖手伸进肚兜里面，左右摸了摸，摸出一只雪白的，脚上绑着竹筒的鸽子……
☆、第16章 保他
“小白怎么了？”唐成伸手摸摸鸽子光滑的羽毛，眼角余光瞥见陈将军一瞬间难看之极的脸色。
小胖手抓住鸽子腿，另外一只手掀开翅膀看了看，胖娃笃定道：“草的鸟饿了。”
“等会儿咱们抓虫子给小白。”唐成笑眯眯，把胖娃放到地上，接过鸽子，“陈将军，方才我说的话……”
“好，以十日为限。”陈将军沉下脸，一挥手，带着手下迅速离开。
陈将军既是保皇派，在军中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皇帝，其子陈立飞品性如何暂且不言，就陈将军今天的表现已经不太寻常。胖娃不过是拿出鸽子，那陈将军便脸色剧变，虽然只有一瞬，还是被唐成捕捉到。
士兵没有通报径直闯入右将军营帐，肆意砍杀士兵，这是不把霍睿峰放在眼里。唐成暗暗思忖，恐怕因为右路大军势大，皇帝已经起了别的心思。
帝王之术向来让人捉摸不透，单从陈将军的态度来看，霍睿峰迟早要被抛弃。唐成眸子变暗，心里头有点闷，好不容易救回来的人就这么被皇帝给弄死，总感觉非常不爽。
“脱衣服，我看看你的伤。”唐成上前，对着唐心摆摆手，后者会意，拉着霍火火退出营帐。
将军大人很听话，立刻把身上的盔甲解下来，再是外衣、中衣、里衣，最后光裸着上半身站在唐成面前。
腹部伤口已经好的差不多，用变异草纤维缝合的伤口愈合的很快，只是绿色的针脚看上去有些吓人。唐成用手指压住，抬头问：“有感觉吗？”
“没有。”霍睿峰老实道。
加大力道，“这样呢？”
“有点疼。”
“恩，可以洗澡了，不要泡水。”唐成拍拍手，在将军大人结实的小腹上捏了一把，“陈将军那边，你找个靠得住的人盯着，有什么事不要轻举妄动，联系我。”既然已经决定保住此人，唐成也不含糊，直接开口吩咐。
“好。”霍睿峰点头，末了似乎是觉得自己这样有失将军大人的威风，赶忙解释，“我霍家天生神力，练武比常人更容易，只是脑子不太好使。”好像解释比不解释更糟，霍睿峰穿上里衣，悄悄看向神医大人。
唐成在心里叹气，霍家人恐怕不全部是死在战场上。典型的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还长得特别英俊，幸好军中还有一些忠心的属下，否则单凭一身功夫，在边关可谓是寸步难行。
陈将军闹到右将军营帐中，横行霸道，霍睿峰也没有说什么，恐怕是自知嘴拙，说了也讨不到好。
胖娃抱着鸽子咚咚咚跑过来，仰起脸看唐成，“爹，草想出去抓虫。”
“好。”唐成回神，走过去帮将军大人理了理战服道，“你若是信我，以后军中的事便与我商量，若是信不过……”
“我信。”不待唐成说完，霍睿峰便急急开口。对于救命恩人，霍家人向来是要涌泉相报。
“爹。”胖娃一只手抱着鸽子，一只手抱住唐成的大腿，绷着圆鼓鼓的腮帮子，“草的鸟饿了。”
从营帐里出来，唐成便抱着胖娃四处溜达，专门找草丛茂盛的地方。身后跟着一队士兵，个个身强体壮目露精光，这是将军大人派出来的亲卫军。
在敌军的鲜血中滚摸爬打出来的亲卫军周身气势凛然，走到哪里都是存在感十足。往草丛旁边一站，里面能跑能跳的虫子立刻离开。
胖娃抱着鸽子蹲在草丛旁边，努力睁开眼睛看着一片片草叶，鼓鼓的腮帮子紧绷着，看上去特别严肃。
过了好一会儿，胖娃扁嘴，“爹，草找不到虫子。”
“让唐心找。”唐成坐在垫子上，手里拿着红枣蛋糕，啃一口，再喝一口甜丝丝的果汁，非常惬意。
一个士兵忍不住凑上前，“我帮你找。”胖娃又白又软，抱着鸽子可怜兮兮，壮汉士兵们的小心肝一直颤。
“爹。”看着唐心扑到草丛里找了许久，还是没找到虫子，胖娃抱着鸽子扑到唐成怀里。
“你把小白放开，让它自己出去找吃的吧。”唐成笑眯眯，捏一块蛋糕塞进胖娃嘴里。
腮帮子一鼓一鼓，胖娃嚼吧嚼吧，点头，“好。”
鸽子自个儿飞出去，很快消失不见，唐成抱着软乎乎的团子吃蛋糕。回县城的时间一拖再拖，也不知道现在唐家是个什么情况。如今既然打算以后要保霍家，唐家更得拿下，不单单是复仇那么简单，还要把唐家收拾的服服帖帖，以作为后盾。
霍火火坐在垫子一角，小媳妇似的抱着膝盖，手腕极细，瞧着就弱不禁风。
“你过来。”唐成冲着霍火火招招手。
“哦。”霍火火赶忙跑过来，蹲在唐成前面。
面相跟将军大人有那么几分相似，只是风格相差太远，唐成擦了擦手，闭上眼睛摸向霍火火的脸。传说有摸骨高手，可以从骨相上看出一个人的一生。唐成没那么大本事，只能摸出霍火火适不适合练武。
“你是霍家人，竟然不适合练武。”唐成诧异，又仔细地看了看霍火火的手腕、脚腕以及关节灵活度，陷入沉思。
胖娃抱着一大块蛋糕啃，枣香味特别浓，甜丝丝，啃几口和一口果汁。唐心拿了一个垫子放在胖娃脖子下面，怕他弄脏肚兜。
“爹，他有毒。”胖娃啃完一块蛋糕，伸出胖指头点了点霍火火，继续啃下一块。
“原来如此。”唐成恍然。变异草对□□什么的最为敏感，唐成教的一些极其复杂的木头人配方，胖娃只学了第一遍就记住，还无师自通地藏在肚子里……
有了目标，唐成立即领着人回去，自己的帐篷被烧光，直接不客气地霸占将军营帐，把霍火火推到床铺上，“脱！”
将军大人从外面回来，惊疑不定：“……”
☆、第17章 胡人文字
“令堂生你的时候，是不是九死一生。”唐成绕着扒光衣服，露出瘦弱上半身的霍火火转了一圈，不时伸出手指戳戳。皮肤细腻光滑，一点肌肉都没有，胳膊软趴趴，白斩鸡似的，不如将军大人结实的腹肌好摸。
胖娃一只手托着手肘，另外一只手顶着软乎乎的下巴，跟在唐成后面溜达，不是侧头看霍火火，煞有介事的样子。
“家母生下霍火火，不到一个月便逝去了，大夫说是体虚、气血不足导致产后不能恢复。”霍睿峰很快回神，就说神医不是看上自家弟弟，而是治病。
“呵，”唐成嗤笑，“霍火火明明是娘胎里带来的毒，三个月就中毒了，得亏他生命力顽强，要是寻常胎儿，必定小产。”
十几种草药调配而成，温补与活血对半方可让怀孕女子慢慢吸收药效，达到自然落红的效果，一旦见红，胎儿无论如何也保不住，古人真会玩。这些个内宅阴私，先前唐成帮将军大人治伤的时候，向唐心八卦过。
虽然唐成不受唐彦良器重，但那也是唯一的嫡出少爷，唐心作为贴身小厮，在唐府中地位颇高，待人又和气，跟府里的下人们关系都还说得过去，平时见面聊几句，关于县城中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里的一些阴私就知道不少。
“这种药需得长期服用，且不可服用其他温补的汤药才行。”唐成看向霍睿峰，认真道。
将军大人眸色变暗，沉默良久才闷吞吞道：“京城府中下人早已遣散，只有几个忠心的婆子伺候我弟弟。”
“大哥。”军帐门口吹进一阵小凉风，霍火火冻得直哆嗦。
“这些暂且不提，我看看能不能你体内的毒能不能祛除。”唐成抱起仍旧围着霍火火转圈的胖娃，捏捏软乎乎的腮帮子，冲着霍火火说，“你去床上躺着。”
先前离开唐家，唐成拿了银锭去医馆买了一副银针，总共九九八十一根，或长或短、或粗或细，包在黑色的布包中。银针放在火上消毒，对准霍火火身上的大穴插进去。
胖娃鼓着腮帮子趴在旁边，胖手指头戳戳露在外面的银针头，仰起脸问：“爹，草也想玩。”
“现在不行，去找伙房找唐心，今天做蛋黄酥，你把方子说给唐心听，步骤不要省略。”唐成对着胖娃摆摆手，赶紧把他打发走。
一听有好吃的，胖娃赶忙咚咚咚跑出去，把想要学医的伟大理想抛到脑后。
周身大穴全部插满银针，静待片刻，再一根根拔下来。霍火火闭着眼睛不敢看，将军大人站在一旁不动声色，眼睛紧紧地盯着唐成。
第一根银针出来，放到火上消毒，第二根、第三根、第四……
霍睿峰离得远，帐篷里光线又暗，所以他没有看到大部分从霍火火身体里出来的银针表面都有一层极淡的黑色，就算有经验的大夫凑近了看也容易忽略。
“有趣。”所有的银针都收好，唐成拍拍霍火火的手，“好了，可以穿衣服。你的身体有点抗药性，这些毒奈何不了你的健康，但是会阻止你聚集内力。”这也是霍火火能够从胎儿顺利长大，活下来的根本。
“他能治好吗？”霍睿峰上前一步，目光灼灼。
“不好说，他体内的毒极淡，但是很分散。”唐成有点犹豫，“我要琢磨一下，这段时间就让他跟着我。”
“好。”将军大人暗中松了口气，在他看来，只要神医愿意，肯定能治好自家弟弟。
军营里的伙房配的大锅、大灶台、大盆，没有小灶台，将军与士兵同食，不搞特殊。当然，鲁将军与陈将军的势力范围内有没有小灶台，唐成并不知道。
唐成刚离开营帐就看到一队士兵拿着树枝、杂草、石块，还有一个士兵抓着一块干馒头，呼啦啦跑过去。好奇地跟着过去看了看，就见一只雪白的信鸽扑楞着翅膀在天上飞，士兵们在下面施展各种手段。
“信鸽不都主动降落的吗？”唐成好奇地拍拍其中一个士兵。
“哎，那不是我们养的，想抓下来看看。”士兵急哄哄说一句，又跟着信鸽跑远。
偏偏那个不是士兵们养的鸽子也不走，扑楞着翅膀一边躲避，一边在军营里飞，似乎在找什么。
鸽子都是雪白的，毛色一样，根本看不出来谁是谁，唐成眯着眼睛看了半晌，果断去伙房把胖娃抱来。
“唐草，看看那是不是你的鸟。”
胖娃眯起眼睛，手搭凉棚，腆着鼓鼓的小肚子看了眼，摇头，“爹，那不是草的鸟。”
话音刚落，信鸽好像终于找到目标一般，咕咕叫着飞到唐成头顶，盘旋着落下来，刚好落在胖娃莲藕似的白嫩胳膊上。
“爹，这不是草的鸟。”胖娃跟鸽子对视一眼，互相别开脸。
不管是不是，先看看脚上的竹筒有没有信才是关键。避过众士兵的视线，按住信鸽雪白的翅膀，解下竹筒打开，里面果真有个纸条。不像繁体字，跟鬼画符似的，唐成不动声色地收起纸条，摸了摸鸽子的小脑袋。
一众士兵崇拜地看着胖娃，见唐成暗中示意，其中一个悄悄上前，试图抓住鸽子。
“咕咕，咕咕。”鸽子立刻飞起来，在胖娃头顶盘旋。
脑袋上的一小撮呆毛竖起来，随风晃动，胖娃抱着胖胳膊靠在唐成怀里，眯着眼睛想了半晌，冒出一句，“爹，草觉得它有事情。”
一众士兵齐刷刷看过来，鸽子他们抓不到，这娃娃不但跟鸽子亲近，还知道鸽子想表达什么，简直是小神仙。大家这么想，完全是因为唐成，将军大人重伤不治，生命垂危，被几个不肯放弃的副将抬走，再回来，将军大人活了。
神医的儿子肯定也与众不同，瞧着有福相，能跟鸽子亲近也很正常，对吧？
信鸽往前方飞去，唐成赶忙抱着胖娃跟上，信鸽再次往前飞，唐成再次跟上，身后跟着一群士兵，三角尖刀模式，亦步亦趋。
一路走出军营，想着偏僻的树林中走去，唐成已经确定胖娃说的没错，只是随着离开军营的距离越来越远，万一遇到危险，靠身后这些士兵不知道能不能全身而退。
穿过树林，再往后是一个小山沟，沟底一阵血腥味飘出来，唐成快步上前，就看到一山沟死人。
“是胡人。”后面的士兵跑上前看了一眼说道。
这里离军营那么近，竟然会出现胡人，看身材都是骁勇健壮之辈，应该是胡克鲁的得力手下。
“看一下有没有线索，把这些尸体埋了。”唐成眯起眼睛，看着信鸽依旧往前飞，毫不犹豫地跟上去。
小山谷并不长，再往前是一个乱石堆，一头斑斓猛虎躺在那里，身下一滩已经干涸的鲜血。皮毛撕裂开，一把大刀穿腹而过，这应该是致命伤。
老虎已经没有声息，身体僵硬，死了有一段时间了，唐成下意识抬头看信鸽，发现鸽子依旧往前飞，见唐成没跟上去就在原地盘旋。
再往前，是一处茂密的草丛，唐成把胖娃放在远处，自己拿了根树枝过去，拨开草丛就看到一只差不多出生没多久的小奶虎，爪子下面按着受伤的信鸽呼呼大睡。
“唐草过来，你的鸟。”唐成松了口气，拎起小奶虎的两个爪子，示意胖娃过来抱受伤的信鸽。
大约能推理出事情的前因后果，不知道什么原因这些胡人潜伏在这里，正好遇到胖娃的鸟回来，于是果断拦截。信鸽受伤，血腥味吸引就在附近徘徊的斑斓猛虎，老虎扑过来跟这群胡人打斗，双方全灭，小老虎捡到受伤的信鸽，拖回窝里用虎爪按着睡觉。
“爹，鸟受伤了。”胖娃眯起眼睛看小奶虎，突然伸出胖手拽住小奶虎的尾巴。唐成顺势放手，小奶虎摔到地上醒过来，胖娃抓着尾巴往后跑。
“哇哦？”小奶虎不明所以，虎皮蹭到地上掉了不少毛。
那边士兵们已经埋好胡人的尸体，唐成左右转了圈，突然想到一个可能，对士兵们说：“今天的事不能说出去，大家应该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是，神医。”士兵们齐齐答应。
回到军营，唐成径直闯进将军大人的营帐，把胡人尸体的事说了，末了补充道：“还有一种可能，有胡人活着离开，还没来得及处理现场。你派人暗中盯着那里，如果有胡人出现，一定不能放走，抓活的。”
“好。”将军大人点头，准备亲自去吩咐心腹手下。刚掀开帐篷，还没走出去，就看到胖娃一手抱着一只信鸽，肩膀上站着一只信鸽，另外一只手拽着小奶虎的尾巴，雄纠纠气昂昂地走进来。
小奶虎被拖了一路，为了不掉毛，只得配合着胖娃后退着跑。
“你认识胡文吗？”看到信鸽，唐成突然想到一件事。
☆、第18章 分内事
将军大人老老实实摇头，表示自己看不懂胡文，“军中有精通胡文的，不过基本上用不着。平时阵前叫阵，胡人将领说的都是汉话。”
“哦，把所有懂胡文的都叫来。”唐成拿出卷成筒的小纸条，小心翼翼地展开。
这纸条应该是一封密信，上面只有两行字，唐成观摩一阵，拿起毛笔模仿其中一小段写在另外的白纸上，如此每隔小段就换一张白纸。把密信上的内容分别抄下来，这样分别找人翻译一小段内容，回来再组合起来，可以最大程度保密。
“爹，草渴了。”胖娃抱着已经包扎好的信鸽，咚咚咚跑过来抱住唐成的大腿。
“去找唐心，熬点白糖雪梨喝。”唐成挥挥手，打发胖娃出去。
胖娃是天生灵物，心思聪敏，跟着唐成一段时间，学到不少东西，现在俨然是个小大夫，帮鸽子包扎的有模有样，用药精准。
胖娃把鸽子递给唐成，仰起脸道：“爹，帮草看着鸟。”
“哇哦？”小奶虎跑过来，毛茸茸软乎乎的软肚子靠在胖娃莲藕似的小腿上，尾巴也悄悄缠上去。
唐成接过受伤的鸽子，蹲下摸摸小奶虎，再捏捏胖娃软软的腮帮子，“带着大黄，让唐心给它找点吃的。”
“哦。”胖娃眯起眼，蹲下，小胖手抓住小奶虎的两条前腿，就这么拎着小奶虎跑出帐篷。
今天在军营里站岗的士兵原本正无聊着，忽然看到一个白白胖胖的软团子迈着小短腿跑出来，还拎着一只黑黄相间的小奶虎。那老虎一点凶性都没有，乖乖被软团子拎着，尾巴还拖拉到地上，一路掉毛。
到了伙房，胖娃把小奶虎往地上一甩，咚咚咚跑到灶台那边，仰起头往锅里看，“蛋黄酥！”
“小少爷，再等一下，很快就好了，我熬了雪梨汤，要喝吗？”唐心说着，从一旁端出一个小碗。
小奶虎迈着稳健的步子跑进来，尾巴甩啊甩，看到案板上的生肉“哇哦”一声就要扑过去。胖娃迈着小胖腿迅速跑过去，抓住小奶虎的尾巴，顺势上前，一屁股坐在小奶虎身上，小表情挺严肃。
蛋黄酥很快出锅，稍微晾凉，用油纸抱着，小心啃一口，外皮酥脆，内里软绵，极好吃。胖娃两只手捧着油纸，眯起眼睛啃。小奶虎不敢胡乱扑，乖乖趴在胖娃身边甩尾巴，肚子咕咕叫。
过了一会儿有士兵送来一个新鲜狍子，割下后腿肉，剁成肉糜，熬汤，喂给小奶虎喝。
等胖娃抱着用油纸包裹好的蛋黄酥，唐心端着雪梨汤回到将军营帐中的时候，唐成刚好送走最后一位翻译，正按照原本的顺序排列翻译结果。
“三头山，一百人，明日。”翻译过来的短句比较复杂，唐成自己总结一下，最后得出三个关键点，只是有些云里雾里，看不太懂。
“里此处十五里，有一座矮山，三个山头，胡人惯常叫做三头山。”霍睿峰沉吟道，“且不知一百人与明日是何意。”
正说着，士兵在外面通报，晚饭送来，是一大盆水煮菜，几个粗粮饼。随后唐心和霍火火离开，去伙房那边端菜，虽然是同样的白菜萝卜等，但因为单独开小灶，做的极为精致。粗粮磨成细米分，放酵母菌发酵，做成松软的杂粮面包。
先前被烧毁的帐篷已经重新搭好，唐成带着胖娃把东西全都搬过去。将军大人端着菜盆厚着脸皮跟进来，今天特地派人出去猎了一只狍子送去，总得吃块肉。
军营附近猎物极少，早就被伙房那货士兵捉了个七七八八，现在还能猎到狍子，纯属运气。将军大人有一段时间没尝野味，此时吃着水煮菜都能流口水。
唐心和霍火火终于回来，一个捧着洗干净的青菜，一个抱着一盆香喷喷的野味。
面包切片，中间夹一层青菜、肉片，就着精致的小菜，再喝口雪梨汤。胖娃抱着面包啃，腮帮子一鼓一鼓，往唐成身边靠了靠，含糊不清道：“爹，草还要。”
“有许多，别急。”唐成笑眯眯，冲着唐心使了个眼色。
将军大人牙口好，啃硬邦邦的粗粮饼卡茨卡茨响，就着清汤寡水的水煮菜，闻着隔壁飘过来的肉香味，太酸爽。
把盆里的肉片拨一半到将军大人的菜盆里，看着将军大人眸色变暗，唐心赶忙跑回来，缩到唐成身后。
干咳一声，暗中吸溜一下口水，霍睿峰啃一口粗粮饼，再吃一片肉片，看看对面胖娃津津有味地啃着松软的馍馍片，总觉得自己的吃食，相当食之无味。
最后还剩下两片面包，几片肉片和一点青菜，刚好可以做一个三明治。摸摸胖娃圆鼓鼓额肚子，唐成再次给唐心使眼色。
将军大人已经吃光盆里的菜和肉，粗粮饼也完最后一口，猛不丁吃到松软的馍馍片，顿时感到眼睛热热的。神医大人真是个好人，不但医术高超，还足智多谋，连吃食都如此特别，当真是媳妇最佳人选。
心里头稀里哗啦地感动着，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将军大人暗暗决定，定要将神医拐回家。
霍睿峰似乎已经忽略掉跟着神医一起吃吃喝喝的亲弟弟，此时满脑子都是神医大人。
傍晚，唐成跟胖娃散步回来，径直钻进将军大人的营帐中。先前跟着胖娃回来的信鸽一直蹲在将军营帐最顶端，唐成取出小纸条照原样卷好，对胖娃道：“把那只鸟弄下来。”
胖娃双手叉腰，仰头眯起眼睛看。
鸽子毫无反应，倒是受伤的鸽子咕咕叫了几声，试图站起来。“爹，那不是草的鸟，不听话。”胖娃扁嘴，努力睁大眼睛，瞪头顶的信鸽。
“无事。”唐成摸摸胖娃的脸蛋，扭头对正在研究沙盘的将军大人说道，“麻烦将军把那只鸽子弄下来，顺便把这个放回去，子时离开军营，放生信鸽，切莫被其他两位将军的人知道。”
左右这是将军大人的分内事，何必自己麻烦呢？
☆、第19章 回府
小桌上备着夜宵，胖娃摸摸受伤的鸽子，背着手走出帐篷，小奶虎吭哧吭哧跟在后面。
军营里灯火通明，士兵站岗的地方燃着火把。这个时辰并不算太晚，各个营帐里都点着油灯，士兵们都抓紧时间整自己的事。
唐成已经合衣躺下，准备提前睡觉，唐心不放心胖娃，特地跟着出去。
一队士兵气势汹汹地路过，胖娃眯起眼睛，等士兵们离开，赶忙迈着小胖腿跟上去。这队士兵身上的战衣跟将军大人手下的略微有些不同，胖娃个子矮，并没有看到走在最中间的陈将军，但以胖娃聪明的头脑已经猜出些什么。
“小少爷，咱们……”唐心战战兢兢，心道胖娃身份不一般，是小神仙，这要是有个好歹怎么办。
“嘘……”胖娃转身，伸出一根胖手指头放在嘴边，鼓鼓的包子脸很严肃。
“好，我不说话。”唐心赶忙压低声音，跟在胖娃身后蹲着前进，生怕暴露目标。
一路跟到将军大人的营帐外，胖娃眯起眼睛看了看，抱着胖胳膊径直进去，唐心无奈，赶忙跟上。
营帐中灯火通明，将军大人的俊脸照的格外清晰，身材有些发福的陈将军站在对面，两两对峙。
唐心上前抱着胖娃尽量往角落里蹲，好在营帐够大，旁边有一个衣架，可以完全遮挡住这一大一小。虽然两个人光明正大的进来，大家都有所察觉。
“明日我想胡人便会前来叫阵，这次该霍将军前往。”陈将军冷哼一声，斜睨霍睿峰，“别忘了我们的赌约。”
“好。”将军大人眼眸暗沉，略带审视地看着陈将军。
唐心抱着胖娃悄悄蹲在一边，等陈将军离开，赶忙一个箭步跑出营帐，一路小跑回到帐篷里。拿帕子帮胖娃擦手擦脚，往被窝里一塞，“睡觉。”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早，唐心早早起床去伙房做早饭，胖娃迈着小胖腿跑出去，一路跑到将军大人的营帐中。
昨晚没吃到软绵的馍馍片，将军大人只得把小桌上的夜宵喝光，悄悄离开神医大人的营帐。一大早醒来，想到胖娃又回来要夜宵，将军大人很心虚，转念一想，不过是吃了胖娃晚上剩下的东西，这也算做了好事……吧。
“咦？”胖娃钻进营帐里，跟将军大人大眼瞪小眼。昨天晚上不是跟陈将军商量好，今天一大早就要出兵打胡人，胖娃读书少，不要骗草。
于是等唐成醒来，胖娃咚咚咚跑过来扑到他怀里，嘀嘀咕咕小声说了一通，伸出胖指头指指站在门口的将军大人。
好奇地看了将军大人一眼，唐成捏捏胖娃鼓鼓的腮帮子，“今天胡人没来叫阵？”
“咳，天不亮就来了，陈将军突然带兵出战，我只得镇守军营。”将军大人特别直的脑回路总算反应过来，感情那软乎乎的胖团子之所以把他拉过来，是告状呢，说他明明说要出兵，却仍旧蹲在帐篷里发呆什么的。
“你现在派人去三头山，如果陈将军也去那里，注意观察。”唐成坐起来，摸摸下巴沉吟片刻道，“如果我没猜错，陈将军定然是去杀人，胡人早在那里安排好该杀的人。我今天必须得回县城一趟，你按照我说的做……”
这般这般交代一番，唐成指挥唐心收拾行李，包袱款款离开军营，身后还有一队八名士兵保护。将军大人站在军营大门出望眼欲穿，他榆木疙瘩一样的脑子此时甚为忧心，神医大人足智多谋，一来就解决许多问题，还有好吃的白馍馍，如今神医大人离开，兴许又要恢复以前的生活。
此时的将军大人尘封二十年的感情终于稍微开窍，上战场杀敌固然很爽，但跟神医大人一起也非常不错。
还不知道自己被惦记上的唐成坐在马车上，一路马不停蹄地直奔县城。
有大离朝士兵开道，城门口的守卫根本连检查都没检查就把人放进去，于是唐成一路奔往唐府。
离开这些时日，唐府并没有风平浪静，唐成的转变就像一阵狂风吹进平静的水面，一个又一个浪头平地而起。这些个组成浪头的唐府人员，这些日子里精心算计，试图趁着这难得的混乱捞一笔好处，可几乎都铩羽而归。
院子里的药米分早已失效，可现在没有人敢靠近。前些日子唐府众位主子各个施展浑身解数，都纷纷中招，已然草木皆兵。
唐心跳下马车，挎着小包袱擦过唐府门前威武的石狮，登上层层台阶上前拍门。
家丁很快打开门露出头看了眼，看到是唐心，又一眼看到站在马车前面，领着一个胖团子的少爷，当即尖叫一声跌回去，脚步声逐渐远离。
“各位兵爷，麻烦你们帮忙推开我家大门。”唐成暗暗叹气，回自己家都得不到安生，恐怕又得出幺蛾子。
唐府里，恰巧唐彦良不在，家丁跑去找大夫人拿主意。最近府中的下人们个个草木皆兵，家主的院子沾上就会得怪病，邪恶的紧，几乎是人人自危。
大夫人为人阴险狡诈，有心放任府中传言，家主的院子此时堪比龙潭虎穴，下人一般都宁肯绕道走远路也不敢靠近。
如今家丁来报，正主来了。
唐若书刚巧也在，闻言道：“娘，让我去吧，咱们找的道士不是说唐成现在已不是……”
“闭嘴。”大夫人声音尖利，“去开门，让他进来。”
“娘……”唐若书自知失言，随即坐下不再言语。
只是家丁答应了，还没抬脚，便有一队士兵训练有素、整整齐齐地跑进来分列两侧，唐心和霍火火挎着小包袱在后，唐成领着软胖软胖的胖娃抬脚走进来。
“这么巧，大夫人也在。”唐成笑眯眯，领着胖娃进了正厅，看了眼桌子上的茶杯点心，笑意渐浓，“我记得府中女眷平日迎客需得在偏厅，不知可是我爹方才也在？”
☆、第20章 花样
唐彦良当然不在，如果唐家家主在府中，此时断然不会躲起来。唐成对于自己在唐府中的地位还是颇为了解的，他现在到哪里，哪里就会吸引大家的注意力。唐彦良如果不傻，就不会躲着，让自己的气势先灭了三分。
再怎么不喜欢唐成，他也是唐府唯一的嫡出少爷。大离朝对于嫡庶之别看的极为重要，因为当朝皇帝便是皇后嫡出，几个没有名分的皇子背地里韬光养晦，当年先皇一死，皇子夺嫡之战，皇帝战胜有名分的皇子们，这些个“野路子”皇子倒是能量挺大，没少使绊子。
如果没有意外，唐府终究还是要落在唐成手里。
先前的“唐成”性子软弱，唯独喜爱念书，对于府里的明争暗斗向来不会参与，是个忍气吞声的角色。久而久之，以大夫人为首的一众唐府人员对于这个嫡出少爷越来越看不上眼，随便大夫人院子里出来的丫头都能对唐成呼来喝去。
可以说，“唐成”死得不冤，他没有自己争取，又怎么能活下去。
“这是我从外面带来的点心。”唐成牵着胖娃走到主位上坐下，唐心和霍火火挎着小包袱站在后面。唐成接过唐心递过来的油纸包，往桌子上一放，笑道，“不是什么值钱的，大夫人不要嫌弃。”
手指拧着帕子，大夫人扯了扯脸皮，皮笑肉不笑道：“谢谢少爷。”
“大哥也在？”唐成仿佛现在才看到唐若书，手重新放在油纸包上，沉吟片刻道，“这次回来太匆忙，也没备礼，唐心，拿包袱里的红豆沙馅的。”
“少爷。”唐若书嘴角抽搐，想来以前他从来不会给这位身份地位都高他一等的少爷好脸色看，如今这贱人仿佛变了一个人一样，浑身带刺，连续吃过几次亏，倒是学老实，不敢再破坏规矩。
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唐成又拿出一个油纸包。
“你……”这油纸包里面散发出一股从未闻过的香味，但料想也不过是一些点心，竟拿这些东西敷衍了事，唐若书脸色变得难看。
“我忽然想起还有些账没看完……”大夫人料想唐若书脸色不会好看，趁着转身的时机给他甩了个脸色。她这个大夫人也只有唐彦良承认，族亲那边虽然过了手续把她抬为正室，却没有给唐若书名分，只承认唐成这个嫡子。
大夫人此时不能与唐成撕破脸，虽然在下毒手弄死唐成前身的时候已经撕破脸，不过明面上还是要保持和谐。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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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瞬间爆发出巨大的力气，霍火火脑子里头一热，蹿出去就把外面的士兵一个个撂倒，站在帐篷外面仰天大笑。
陈立飞被士兵们扶起来，却没敢进帐篷，在外面撂下狠话，“你们等着，我绝对会让你们好看！”
霍火火看看自己仍旧白皙纤细的胳膊，跑进来看向唐成，眼睛亮晶晶，“神医，你好厉害，如果给士兵们也吃这种神药，他们岂不是一个个都像我一样厉害！”
“这种药属于逆天而行，成功的几率很小，如果给士兵们服用，只会害了他们。”唐成叹气。
大自然是个很奇妙的存在，唐成在这个世界里重生，冥冥中自有定数，他不敢贸然破坏这个世界的平衡，只能小打小闹一番。
霍火火跟霍睿峰像是两个极端，一个是练武奇才，一个是练武废材，生的细皮嫩肉，跟个黄花大闺女似的。刚刚三两下掀翻一众士兵，霍火火只感觉神清气爽，蹲在帐篷外面拿起一块石头，轻而易举地掰断。
胖娃吭哧吭哧跑出去看了眼，果断跑到自家帐篷后面，过了一会儿，拎出一把锋利的，比胖娃还高的铁剑。
自信心膨胀的霍火火接过铁剑，一用力，割破了手。
“药效没了。”胖娃抱着小胖胳膊，眯起眼睛说。
唐成溜溜达达出来，就看到霍火火一手的血，胖娃站在旁边，腆着软乎乎的小肚子，小手摸了摸肚兜，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包药米分，帮霍火火洒在伤口上。
“这是爹配的药米分。”胖娃卷起药包，塞进肚兜里，拍拍软乎乎的小肚子，“好了。”
走过去抱起胖娃，唐成绕着自家帐篷后面，就看到那里躺着一个死人。身上几乎没有伤口，看上去像是毒死了，死了没多久，否则应该有一股很大的死人味儿。帐篷后面比较隐秘，一般情况下没有人过去溜达。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唐成摸摸胖娃的脑袋。
“早晨起床，草看到他放出去一只鸽子，然后草扑上去抓住鸽子，他就死了。”胖娃说着，咚咚咚跑回帐篷里，不一会儿抱着一只雪白的鸽子出来。
唐城已经仔细检查过，这人是服毒自杀。穿着军营中士兵的衣服，但如果真的是士兵，不可能看到胖娃后自杀，除非是为了保护什么秘密。
鸽子腿上有一个小竹筒，里面有一卷纸，唐成拿出来看了眼，收进怀里，“这是信鸽，不可以煮了吃。”
看胖娃两眼放光的样子，肯定是想煮着吃，唐成抱起小孩，绕到帐篷前面，把这事跟守在这里的士兵说了。
只是霍睿峰此时已经领着手下的士兵离开军营，唐成只得把尸体暂时埋掉，等将军大人回来再做定夺。
且说霍睿峰研究过沙盘地形，跟十个士兵商量过后，摆上阴阳阵，另外派一小股精锐部队前去叫阵，不多时，引着胡人钻进阵里。
生死全靠运气，胡人今日士气大涨，面对离朝士兵绝对不会躲闪，骑在马上甩着弯刀上前，预备收割生命。
九九八十一层阴阳阵，变幻无穷，只要一队胡人进去，阵法自然变化，迎接下一波胡人进入。
将军大人脸上蒙着一块黑布，气势汹汹指挥全场。
再说这边唐成，陈立飞被士兵们扶回去，第一时间纠结手下。他仗着有个皇帝亲封大将军的爹，中路大军之内横行无忌。军中寂寞，没有漂亮的风尘女子，他便开始玩长相清秀的士兵，有些个士兵为了躲开陈立飞的魔爪，甚至自己刮花脸蛋。
再清秀的士兵也比不上十指不沾阳春水，皮肤细腻的霍火火，陈立飞心里头那股子邪火越烧越旺，他的理智也越来越少。
等到一大波士兵靠近，把帐篷团团围住，唐成正蹲在里面吃午饭。
拔丝芋头香甜软糯，胖娃蹲在小石桌前面，拿着勺子吃得不亦乐乎，腮帮子一鼓一鼓的，“爹，好吃，你也吃。”
“我吃饼。”唐成笑眯眯。
伙房条件有限，唐心好不容易弄到一块肉，便放到锅里卤熟了剁烂，饼烙熟切开，夹上肉、蛋、烫熟的青菜等，味道还挺好。
“我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现在把那个贱人给我送出来，我可以不计较，否则别怪我不客气。”陈立飞身后站着许多士兵，他底气十足，仰着头鼻孔朝天，说着狠话。
好一会儿，帐篷里仍旧没有动静，陈立飞脸色阴沉，一挥手，两名士兵上前，掀开门帘。
“爹，草还要。”胖娃吃完碗里的拔丝芋头，把小碗往前一推，“爹，坏人来了！”
唐成挑眉，帮胖娃夹拔丝芋头，扭头看向外面，就见密密麻麻的士兵簇拥着陈立飞，他们的衣服跟守门的两个士兵穿的不太一样。
守门的两个士兵此时叫苦不迭，将军大人不在，他们没有人可以求助，就凭他们两个，肯定保护不了神医大人。
“那种大力神药！”霍火火两眼放光，三两下啃完肉夹馍，眼巴巴看向唐成。
☆、第15章 烧死
“那种药我只能配出一点。”唐成摇摇头。
“少、少爷，那我们咋办……”唐心急得团团转，“要不我掩护，少爷你带着小少爷离开？”
唐成还没说话，胖娃鼓着腮帮子上前，“爹，用木头人！”
先前霍火火突然变得力气极大，把一干士兵全部掀翻，陈立飞心里害怕，不敢进帐篷，便想了个极损的歪招。“快点，都放过去，我就不信他们不出来！”陈立飞指挥士兵把木柴堆在帐篷外面，脸色阴沉。
有皇帝亲封的陈将军做后盾，陈立飞在军中还没怕过谁，上午被霍火火扔出去，面子里子都丢遍了，他已经下了杀心。
“你现在出来我还能留你一命。”陈立飞接过士兵递过来的火把，阴沉道。
“爹，外面有火！”胖娃赶忙缩到唐成怀里。
“没事，将军快回来了。”唐成笑眯眯，坐在铺盖上稳如泰山。
右将军得胜归来，士兵们损失极小，仅仅有几个人受了点皮外伤，倒是胡人斩杀不少，一队士兵高高地昂着头颅，扬眉吐气地回来。还没接近军营，突然路边冒出一个士兵，径直冲到霍睿峰前面。
“将军，神医被陈立飞包围，要放火烧死他们。”这士兵是霍睿峰的亲信，所以可以径直冲到前面阻拦。
神医的阴阳阵取得的效果出乎意料，以最小的代价取得敌人最大的伤害。此时的唐成在霍睿峰眼里，恐怕不单单是医术高超，而且还懂奇门遁甲，否则那玄而又玄的阵法从何而来？这种人，就算是老皇帝见了也得倍加礼遇，那陈立飞算哪根葱？
这边陈立飞跟个傻子似的叫嚷一阵，帐篷没有任何反应，他沉下脸，把手里的火把扔到柴火里。
干燥的炒货燃得非常快，不一会儿就浓烟滚滚，陈立飞神经质地哈哈大笑，他一挥手。有人押着两名守帐篷的士兵走过来，陈立飞阴冷道：“把他们扔进去。”
两个士兵越过燃烧的柴火，从门帘那边飞进帐篷里。
“爹。”胖娃抬头看了眼，吓一跳。变异草极其怕火，此时软乎乎的胖团子一个劲地往唐城怀里缩，看上去可怜极了。
唐心赶忙扑过去帮忙灭火，两个士兵灰头土脸地爬起来，猛地跪在地上，“神医，是我等实力不够，我们这就冲出去……”
浓烟滚滚，一直升到高空中，刚进军营的将军大人先是一呆，接着大手一挥，“都跟我去灭火！”
于是一众士兵来不及歇息，全部跑去拿了水桶水盆等，气势汹汹地跑到唐成这边。
“这是那个贱人自己不小心走水了，知道了吗？”陈立飞看着火势烧起来，已经蔓延到帐篷上，里面的人应该闯不出来，于是一边叮嘱属下一边扭头准备离开。
“都给我拿下！”将军大人及时赶到，手里还端着一盆清水，身后跟着几千气势汹汹的士兵。
士兵之间不知道怎么的传出一些小八卦，据说那帐篷里有将军大人的儿子，将军大人是护国寺的和尚亲自批的命，天煞孤星，克亲人，但命中有一子。据说那个早晨去将军大人营帐前哈哈大笑的胖团子，就是将军大人的儿子！这还得了，将军命中只有一子，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那天可就塌了！
于是右将军手下的副将和士兵们，一个个摩拳擦掌，一部分跑去灭火，一部分逮着陈立飞和他的手下，二话不说，先揍一顿。
人多的时候，力量是极大的。大火分分钟扑灭，先前见过神医大人的副将抄起水桶往身上一浇，接着冲进去逮着里面的人就往外拖，很快把所有的人都抱出来。有副将拼了命地找胖团子，在里面转了一圈又一圈，愣是没看到。
唐成身上裹着打湿的棉被，棉被扔到地上，露出怀里白胖胖的团子，“火已经灭了？”
“少爷，火灭了。”唐心率先回过神，赶忙检查背在身上的包袱，发现完好无损这才作罢。
“爹，草想喝水。”胖娃赤着脚丫站在地面上蹦了蹦，跑过来抱住唐成的大腿，仰起脸说。
立刻有副将拿过来一个水囊，特地蹲下，递给胖娃。
胖娃砸吧砸吧嘴，抬头看唐成，“爹，草可以要吗？”唐成点头，胖娃这才欢呼一声，抱过水囊，呼哧呼哧喝起来。
大脑一直很热的副将们此时终于稍稍冷却，这看上去极有福气，能够震住将军大人天煞孤星命格的胖团子，似乎跟那位神医叫爹啊？这可咋办，难得有这么福气的胖娃，天底下恐怕难找第二个。
吭哧吭哧喝完一整个水囊里的水，胖娃摸摸鼓鼓的小肚子，把水囊还给副将，声音软糯，“谢谢。”
副将小心肝儿直荡漾，不舍的看着软团子扑到神医怀里，忍不住幻想，如果这团子是将军大人的儿子，那现在他就可以抱起来玩扔高高了。
撇开一众心怀鬼胎的副将、大大小小的军官以及大部分士兵不提，将军大人此时已是怒发冲冠，大步走到陈立飞前面，抽出佩剑往下一戳。
大腿直接穿透，血流如注，陈立飞硬是咬着牙，不敢出声。今天这阵仗，那帐篷里的人显然不是普通人，他心知自己可能踢到铁板上了。
“压下去关起来。”将军大人霸气侧漏，大步走到唐成前面，语气温和，“有没有受伤？这次是我考虑不周到才让陈立飞钻了空子……”
“无事。”唐成笑眯眯，把对方的话挡回去。他现在已经知道陈立飞的身份，今天霍睿峰不在军中，陈立飞可以仗着老子的身份调用左路大军，不管谁守帐篷都会是一样的结果。
将军大人心里头有些憋闷，他已经想好了，只要神医大人稍微有些不满或者不高兴，他就可以趁机许下种种承诺把神医大人哄开心，然后再趁机接近对方……
如果将军大人谈过恋爱的话，他就会知道，此时他的想法，跟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没什么区别，然而将军大人从没谈过恋爱……
“让那十个人过来，我再调整一下阵法。”唐成把怀里的胖团子递给霍火火。
作为一名侥幸活下来的霍家人，霍火火一直生活在京城，远离将军大人，此时见了面也不敢靠近，只敢远远地看着。
“跟我来。”霍睿峰领着人回到自己的营帐里。
阴阳阵作用巨大，那十名士兵已经被列为最高机密，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他们的存在。
问了一些问题，唐成沉吟片刻，稍微指点一番，而后转头看向将军大人，“我得回去一趟，这个阵法可以确保你能打赢胡人，但前提是左中右三路大军齐心协力。”
“你们下去吧。”霍睿峰挥挥手，示意那十个士兵出去，“隐藏好，不要被别人发现你们的身份。”
“是，将军。”
外面，霍火火抱着胖团子钻进来，唐心背着大包袱随后。胖娃落到地上，雄赳赳气昂昂上前，眯着眼睛上下打量将军大人，末了绕过桌子跑上前，扑到椅子旁边，伸出小胖手抓将军大人脸上的黑布。
“咦？”胖娃歪着脑袋看唐成，“爹，肿嘴唇没了。”
“恩，唐草快回来，咱们得赶路了。”唐成冲着胖娃招招手。
就目前唐成所展现的手段来看，将军大人还真没有能耐留住他。“我安排人送你们。”霍睿峰选择妥协，心里却是把唐府的位置又仔细地想了一遍，等有空一定要登门拜访才对。
营帐外面，一个气势汹汹的中年男人大步走来，身后带着一对精英士兵，所过之处凡是有阻拦的，一缕打倒，丝毫没有手下留情。
“霍睿峰，是你绑了我儿？”陈将军正直壮年，虽然没有多少真才实学，但陈家老太爷曾经跟随先皇打下大离朝江山，劳苦功高，被先皇奉为护国将军，是保皇派。如今陈将军是老皇帝亲封，无人可撼动其地位。
不说这位陈将军本身能耐如何，就是他不问青红皂白，径直闯进来兴致问罪这一条，足够给唐成留下极为不好的印象。
径直闯进帐篷里，陈将军径直看向霍睿峰，“为何关押我儿？我陈家是三朝忠烈，身份何等尊贵，你屈屈右将军……”
“陈立飞想欺侮我弟弟。”霍睿峰脸一沉，猛地一拍桌子，“我霍家上上下下几代人，全部死在战场上，我奶奶也是亲自挂帅，年仅三十岁便香消玉殒……”
要是比背景，霍家显然更有看头，陈家不过是跟着先皇打天下，运气好极，而霍家则是世世代代镇守边关。若要说威望，霍家振臂一挥，比年老昏庸的老皇帝号召力大得多。
“爹，他有我的鸟的味道。”胖娃抱着唐成的大腿，眯起眼睛看了眼陈将军，突然极小声地说道。
“恩，我知道了，咱们该走了。”唐成无视掉气势汹汹的士兵们，径直走到营帐门口。霍火火小媳妇样跟在后面，亦步亦趋。
“等等，你们是什么人？”陈将军被霍睿峰一阵抢白，说的脸色青一阵红一阵，好一会儿没说话，此时看到唐成若无其事地走到门口，立刻把炮口转过去，“给我拿下。”
外面立刻有一群士兵闯进来，把唐成几个人团团围住。
原本为了不暴漏唐成的身份，霍睿峰打算先忍气吞声，把人送走再说，只是陈将军如此行为，将军大人彻底炸毛。
“陈立飞在军中所犯的罪，如果我呈上去，够他死十次！”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从。”知子莫若父，陈将军知道自己儿子是个窝囊废，只是陈家子嗣单薄，他不能放弃这么个废物儿子。
唐成抱着胖娃转过身，提议道：“我听说左路大军次次出兵都能出奇制胜，打的胡人落荒而逃，不如你们打个赌，就赌左右两路大军，哪边杀的胡人多，算人头数，怎么样？”见陈将军眉毛一挑，唐成继续说道，“如果哪路赢了，陈立飞就归哪路怎么样？”
左路大军次次出兵都是凯旋归来，伤亡极少，不过既然神医大人这么说了，恐怕事情没有这么简单，霍睿峰陷入沉思中。
胖娃在唐成怀里扭来扭去，小胖手伸进肚兜里面，左右摸了摸，摸出一只雪白的，脚上绑着竹筒的鸽子……
☆、第16章 保他
“小白怎么了？”唐成伸手摸摸鸽子光滑的羽毛，眼角余光瞥见陈将军一瞬间难看之极的脸色。
小胖手抓住鸽子腿，另外一只手掀开翅膀看了看，胖娃笃定道：“草的鸟饿了。”
“等会儿咱们抓虫子给小白。”唐成笑眯眯，把胖娃放到地上，接过鸽子，“陈将军，方才我说的话……”
“好，以十日为限。”陈将军沉下脸，一挥手，带着手下迅速离开。
陈将军既是保皇派，在军中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皇帝，其子陈立飞品性如何暂且不言，就陈将军今天的表现已经不太寻常。胖娃不过是拿出鸽子，那陈将军便脸色剧变，虽然只有一瞬，还是被唐成捕捉到。
士兵没有通报径直闯入右将军营帐，肆意砍杀士兵，这是不把霍睿峰放在眼里。唐成暗暗思忖，恐怕因为右路大军势大，皇帝已经起了别的心思。
帝王之术向来让人捉摸不透，单从陈将军的态度来看，霍睿峰迟早要被抛弃。唐成眸子变暗，心里头有点闷，好不容易救回来的人就这么被皇帝给弄死，总感觉非常不爽。
“脱衣服，我看看你的伤。”唐成上前，对着唐心摆摆手，后者会意，拉着霍火火退出营帐。
将军大人很听话，立刻把身上的盔甲解下来，再是外衣、中衣、里衣，最后光裸着上半身站在唐成面前。
腹部伤口已经好的差不多，用变异草纤维缝合的伤口愈合的很快，只是绿色的针脚看上去有些吓人。唐成用手指压住，抬头问：“有感觉吗？”
“没有。”霍睿峰老实道。
加大力道，“这样呢？”
“有点疼。”
“恩，可以洗澡了，不要泡水。”唐成拍拍手，在将军大人结实的小腹上捏了一把，“陈将军那边，你找个靠得住的人盯着，有什么事不要轻举妄动，联系我。”既然已经决定保住此人，唐成也不含糊，直接开口吩咐。
“好。”霍睿峰点头，末了似乎是觉得自己这样有失将军大人的威风，赶忙解释，“我霍家天生神力，练武比常人更容易，只是脑子不太好使。”好像解释比不解释更糟，霍睿峰穿上里衣，悄悄看向神医大人。
唐成在心里叹气，霍家人恐怕不全部是死在战场上。典型的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还长得特别英俊，幸好军中还有一些忠心的属下，否则单凭一身功夫，在边关可谓是寸步难行。
陈将军闹到右将军营帐中，横行霸道，霍睿峰也没有说什么，恐怕是自知嘴拙，说了也讨不到好。
胖娃抱着鸽子咚咚咚跑过来，仰起脸看唐成，“爹，草想出去抓虫。”
“好。”唐成回神，走过去帮将军大人理了理战服道，“你若是信我，以后军中的事便与我商量，若是信不过……”
“我信。”不待唐成说完，霍睿峰便急急开口。对于救命恩人，霍家人向来是要涌泉相报。
“爹。”胖娃一只手抱着鸽子，一只手抱住唐成的大腿，绷着圆鼓鼓的腮帮子，“草的鸟饿了。”
从营帐里出来，唐成便抱着胖娃四处溜达，专门找草丛茂盛的地方。身后跟着一队士兵，个个身强体壮目露精光，这是将军大人派出来的亲卫军。
在敌军的鲜血中滚摸爬打出来的亲卫军周身气势凛然，走到哪里都是存在感十足。往草丛旁边一站，里面能跑能跳的虫子立刻离开。
胖娃抱着鸽子蹲在草丛旁边，努力睁开眼睛看着一片片草叶，鼓鼓的腮帮子紧绷着，看上去特别严肃。
过了好一会儿，胖娃扁嘴，“爹，草找不到虫子。”
“让唐心找。”唐成坐在垫子上，手里拿着红枣蛋糕，啃一口，再喝一口甜丝丝的果汁，非常惬意。
一个士兵忍不住凑上前，“我帮你找。”胖娃又白又软，抱着鸽子可怜兮兮，壮汉士兵们的小心肝一直颤。
“爹。”看着唐心扑到草丛里找了许久，还是没找到虫子，胖娃抱着鸽子扑到唐成怀里。
“你把小白放开，让它自己出去找吃的吧。”唐成笑眯眯，捏一块蛋糕塞进胖娃嘴里。
腮帮子一鼓一鼓，胖娃嚼吧嚼吧，点头，“好。”
鸽子自个儿飞出去，很快消失不见，唐成抱着软乎乎的团子吃蛋糕。回县城的时间一拖再拖，也不知道现在唐家是个什么情况。如今既然打算以后要保霍家，唐家更得拿下，不单单是复仇那么简单，还要把唐家收拾的服服帖帖，以作为后盾。
霍火火坐在垫子一角，小媳妇似的抱着膝盖，手腕极细，瞧着就弱不禁风。
“你过来。”唐成冲着霍火火招招手。
“哦。”霍火火赶忙跑过来，蹲在唐成前面。
面相跟将军大人有那么几分相似，只是风格相差太远，唐成擦了擦手，闭上眼睛摸向霍火火的脸。传说有摸骨高手，可以从骨相上看出一个人的一生。唐成没那么大本事，只能摸出霍火火适不适合练武。
“你是霍家人，竟然不适合练武。”唐成诧异，又仔细地看了看霍火火的手腕、脚腕以及关节灵活度，陷入沉思。
胖娃抱着一大块蛋糕啃，枣香味特别浓，甜丝丝，啃几口和一口果汁。唐心拿了一个垫子放在胖娃脖子下面，怕他弄脏肚兜。
“爹，他有毒。”胖娃啃完一块蛋糕，伸出胖指头点了点霍火火，继续啃下一块。
“原来如此。”唐成恍然。变异草对□□什么的最为敏感，唐成教的一些极其复杂的木头人配方，胖娃只学了第一遍就记住，还无师自通地藏在肚子里……
有了目标，唐成立即领着人回去，自己的帐篷被烧光，直接不客气地霸占将军营帐，把霍火火推到床铺上，“脱！”
将军大人从外面回来，惊疑不定：“……”
☆、第17章 胡人文字
“令堂生你的时候，是不是九死一生。”唐成绕着扒光衣服，露出瘦弱上半身的霍火火转了一圈，不时伸出手指戳戳。皮肤细腻光滑，一点肌肉都没有，胳膊软趴趴，白斩鸡似的，不如将军大人结实的腹肌好摸。
胖娃一只手托着手肘，另外一只手顶着软乎乎的下巴，跟在唐成后面溜达，不是侧头看霍火火，煞有介事的样子。
“家母生下霍火火，不到一个月便逝去了，大夫说是体虚、气血不足导致产后不能恢复。”霍睿峰很快回神，就说神医不是看上自家弟弟，而是治病。
“呵，”唐成嗤笑，“霍火火明明是娘胎里带来的毒，三个月就中毒了，得亏他生命力顽强，要是寻常胎儿，必定小产。”
十几种草药调配而成，温补与活血对半方可让怀孕女子慢慢吸收药效，达到自然落红的效果，一旦见红，胎儿无论如何也保不住，古人真会玩。这些个内宅阴私，先前唐成帮将军大人治伤的时候，向唐心八卦过。
虽然唐成不受唐彦良器重，但那也是唯一的嫡出少爷，唐心作为贴身小厮，在唐府中地位颇高，待人又和气，跟府里的下人们关系都还说得过去，平时见面聊几句，关于县城中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里的一些阴私就知道不少。
“这种药需得长期服用，且不可服用其他温补的汤药才行。”唐成看向霍睿峰，认真道。
将军大人眸色变暗，沉默良久才闷吞吞道：“京城府中下人早已遣散，只有几个忠心的婆子伺候我弟弟。”
“大哥。”军帐门口吹进一阵小凉风，霍火火冻得直哆嗦。
“这些暂且不提，我看看能不能你体内的毒能不能祛除。”唐成抱起仍旧围着霍火火转圈的胖娃，捏捏软乎乎的腮帮子，冲着霍火火说，“你去床上躺着。”
先前离开唐家，唐成拿了银锭去医馆买了一副银针，总共九九八十一根，或长或短、或粗或细，包在黑色的布包中。银针放在火上消毒，对准霍火火身上的大穴插进去。
胖娃鼓着腮帮子趴在旁边，胖手指头戳戳露在外面的银针头，仰起脸问：“爹，草也想玩。”
“现在不行，去找伙房找唐心，今天做蛋黄酥，你把方子说给唐心听，步骤不要省略。”唐成对着胖娃摆摆手，赶紧把他打发走。
一听有好吃的，胖娃赶忙咚咚咚跑出去，把想要学医的伟大理想抛到脑后。
周身大穴全部插满银针，静待片刻，再一根根拔下来。霍火火闭着眼睛不敢看，将军大人站在一旁不动声色，眼睛紧紧地盯着唐成。
第一根银针出来，放到火上消毒，第二根、第三根、第四……
霍睿峰离得远，帐篷里光线又暗，所以他没有看到大部分从霍火火身体里出来的银针表面都有一层极淡的黑色，就算有经验的大夫凑近了看也容易忽略。
“有趣。”所有的银针都收好，唐成拍拍霍火火的手，“好了，可以穿衣服。你的身体有点抗药性，这些毒奈何不了你的健康，但是会阻止你聚集内力。”这也是霍火火能够从胎儿顺利长大，活下来的根本。
“他能治好吗？”霍睿峰上前一步，目光灼灼。
“不好说，他体内的毒极淡，但是很分散。”唐成有点犹豫，“我要琢磨一下，这段时间就让他跟着我。”
“好。”将军大人暗中松了口气，在他看来，只要神医愿意，肯定能治好自家弟弟。
军营里的伙房配的大锅、大灶台、大盆，没有小灶台，将军与士兵同食，不搞特殊。当然，鲁将军与陈将军的势力范围内有没有小灶台，唐成并不知道。
唐成刚离开营帐就看到一队士兵拿着树枝、杂草、石块，还有一个士兵抓着一块干馒头，呼啦啦跑过去。好奇地跟着过去看了看，就见一只雪白的信鸽扑楞着翅膀在天上飞，士兵们在下面施展各种手段。
“信鸽不都主动降落的吗？”唐成好奇地拍拍其中一个士兵。
“哎，那不是我们养的，想抓下来看看。”士兵急哄哄说一句，又跟着信鸽跑远。
偏偏那个不是士兵们养的鸽子也不走，扑楞着翅膀一边躲避，一边在军营里飞，似乎在找什么。
鸽子都是雪白的，毛色一样，根本看不出来谁是谁，唐成眯着眼睛看了半晌，果断去伙房把胖娃抱来。
“唐草，看看那是不是你的鸟。”
胖娃眯起眼睛，手搭凉棚，腆着鼓鼓的小肚子看了眼，摇头，“爹，那不是草的鸟。”
话音刚落，信鸽好像终于找到目标一般，咕咕叫着飞到唐成头顶，盘旋着落下来，刚好落在胖娃莲藕似的白嫩胳膊上。
“爹，这不是草的鸟。”胖娃跟鸽子对视一眼，互相别开脸。
不管是不是，先看看脚上的竹筒有没有信才是关键。避过众士兵的视线，按住信鸽雪白的翅膀，解下竹筒打开，里面果真有个纸条。不像繁体字，跟鬼画符似的，唐成不动声色地收起纸条，摸了摸鸽子的小脑袋。
一众士兵崇拜地看着胖娃，见唐成暗中示意，其中一个悄悄上前，试图抓住鸽子。
“咕咕，咕咕。”鸽子立刻飞起来，在胖娃头顶盘旋。
脑袋上的一小撮呆毛竖起来，随风晃动，胖娃抱着胖胳膊靠在唐成怀里，眯着眼睛想了半晌，冒出一句，“爹，草觉得它有事情。”
一众士兵齐刷刷看过来，鸽子他们抓不到，这娃娃不但跟鸽子亲近，还知道鸽子想表达什么，简直是小神仙。大家这么想，完全是因为唐成，将军大人重伤不治，生命垂危，被几个不肯放弃的副将抬走，再回来，将军大人活了。
神医的儿子肯定也与众不同，瞧着有福相，能跟鸽子亲近也很正常，对吧？
信鸽往前方飞去，唐成赶忙抱着胖娃跟上，信鸽再次往前飞，唐成再次跟上，身后跟着一群士兵，三角尖刀模式，亦步亦趋。
一路走出军营，想着偏僻的树林中走去，唐成已经确定胖娃说的没错，只是随着离开军营的距离越来越远，万一遇到危险，靠身后这些士兵不知道能不能全身而退。
穿过树林，再往后是一个小山沟，沟底一阵血腥味飘出来，唐成快步上前，就看到一山沟死人。
“是胡人。”后面的士兵跑上前看了一眼说道。
这里离军营那么近，竟然会出现胡人，看身材都是骁勇健壮之辈，应该是胡克鲁的得力手下。
“看一下有没有线索，把这些尸体埋了。”唐成眯起眼睛，看着信鸽依旧往前飞，毫不犹豫地跟上去。
小山谷并不长，再往前是一个乱石堆，一头斑斓猛虎躺在那里，身下一滩已经干涸的鲜血。皮毛撕裂开，一把大刀穿腹而过，这应该是致命伤。
老虎已经没有声息，身体僵硬，死了有一段时间了，唐成下意识抬头看信鸽，发现鸽子依旧往前飞，见唐成没跟上去就在原地盘旋。
再往前，是一处茂密的草丛，唐成把胖娃放在远处，自己拿了根树枝过去，拨开草丛就看到一只差不多出生没多久的小奶虎，爪子下面按着受伤的信鸽呼呼大睡。
“唐草过来，你的鸟。”唐成松了口气，拎起小奶虎的两个爪子，示意胖娃过来抱受伤的信鸽。
大约能推理出事情的前因后果，不知道什么原因这些胡人潜伏在这里，正好遇到胖娃的鸟回来，于是果断拦截。信鸽受伤，血腥味吸引就在附近徘徊的斑斓猛虎，老虎扑过来跟这群胡人打斗，双方全灭，小老虎捡到受伤的信鸽，拖回窝里用虎爪按着睡觉。
“爹，鸟受伤了。”胖娃眯起眼睛看小奶虎，突然伸出胖手拽住小奶虎的尾巴。唐成顺势放手，小奶虎摔到地上醒过来，胖娃抓着尾巴往后跑。
“哇哦？”小奶虎不明所以，虎皮蹭到地上掉了不少毛。
那边士兵们已经埋好胡人的尸体，唐成左右转了圈，突然想到一个可能，对士兵们说：“今天的事不能说出去，大家应该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是，神医。”士兵们齐齐答应。
回到军营，唐成径直闯进将军大人的营帐，把胡人尸体的事说了，末了补充道：“还有一种可能，有胡人活着离开，还没来得及处理现场。你派人暗中盯着那里，如果有胡人出现，一定不能放走，抓活的。”
“好。”将军大人点头，准备亲自去吩咐心腹手下。刚掀开帐篷，还没走出去，就看到胖娃一手抱着一只信鸽，肩膀上站着一只信鸽，另外一只手拽着小奶虎的尾巴，雄纠纠气昂昂地走进来。
小奶虎被拖了一路，为了不掉毛，只得配合着胖娃后退着跑。
“你认识胡文吗？”看到信鸽，唐成突然想到一件事。
☆、第18章 分内事
将军大人老老实实摇头，表示自己看不懂胡文，“军中有精通胡文的，不过基本上用不着。平时阵前叫阵，胡人将领说的都是汉话。”
“哦，把所有懂胡文的都叫来。”唐成拿出卷成筒的小纸条，小心翼翼地展开。
这纸条应该是一封密信，上面只有两行字，唐成观摩一阵，拿起毛笔模仿其中一小段写在另外的白纸上，如此每隔小段就换一张白纸。把密信上的内容分别抄下来，这样分别找人翻译一小段内容，回来再组合起来，可以最大程度保密。
“爹，草渴了。”胖娃抱着已经包扎好的信鸽，咚咚咚跑过来抱住唐成的大腿。
“去找唐心，熬点白糖雪梨喝。”唐成挥挥手，打发胖娃出去。
胖娃是天生灵物，心思聪敏，跟着唐成一段时间，学到不少东西，现在俨然是个小大夫，帮鸽子包扎的有模有样，用药精准。
胖娃把鸽子递给唐成，仰起脸道：“爹，帮草看着鸟。”
“哇哦？”小奶虎跑过来，毛茸茸软乎乎的软肚子靠在胖娃莲藕似的小腿上，尾巴也悄悄缠上去。
唐成接过受伤的鸽子，蹲下摸摸小奶虎，再捏捏胖娃软软的腮帮子，“带着大黄，让唐心给它找点吃的。”
“哦。”胖娃眯起眼，蹲下，小胖手抓住小奶虎的两条前腿，就这么拎着小奶虎跑出帐篷。
今天在军营里站岗的士兵原本正无聊着，忽然看到一个白白胖胖的软团子迈着小短腿跑出来，还拎着一只黑黄相间的小奶虎。那老虎一点凶性都没有，乖乖被软团子拎着，尾巴还拖拉到地上，一路掉毛。
到了伙房，胖娃把小奶虎往地上一甩，咚咚咚跑到灶台那边，仰起头往锅里看，“蛋黄酥！”
“小少爷，再等一下，很快就好了，我熬了雪梨汤，要喝吗？”唐心说着，从一旁端出一个小碗。
小奶虎迈着稳健的步子跑进来，尾巴甩啊甩，看到案板上的生肉“哇哦”一声就要扑过去。胖娃迈着小胖腿迅速跑过去，抓住小奶虎的尾巴，顺势上前，一屁股坐在小奶虎身上，小表情挺严肃。
蛋黄酥很快出锅，稍微晾凉，用油纸抱着，小心啃一口，外皮酥脆，内里软绵，极好吃。胖娃两只手捧着油纸，眯起眼睛啃。小奶虎不敢胡乱扑，乖乖趴在胖娃身边甩尾巴，肚子咕咕叫。
过了一会儿有士兵送来一个新鲜狍子，割下后腿肉，剁成肉糜，熬汤，喂给小奶虎喝。
等胖娃抱着用油纸包裹好的蛋黄酥，唐心端着雪梨汤回到将军营帐中的时候，唐成刚好送走最后一位翻译，正按照原本的顺序排列翻译结果。
“三头山，一百人，明日。”翻译过来的短句比较复杂，唐成自己总结一下，最后得出三个关键点，只是有些云里雾里，看不太懂。
“里此处十五里，有一座矮山，三个山头，胡人惯常叫做三头山。”霍睿峰沉吟道，“且不知一百人与明日是何意。”
正说着，士兵在外面通报，晚饭送来，是一大盆水煮菜，几个粗粮饼。随后唐心和霍火火离开，去伙房那边端菜，虽然是同样的白菜萝卜等，但因为单独开小灶，做的极为精致。粗粮磨成细米分，放酵母菌发酵，做成松软的杂粮面包。
先前被烧毁的帐篷已经重新搭好，唐成带着胖娃把东西全都搬过去。将军大人端着菜盆厚着脸皮跟进来，今天特地派人出去猎了一只狍子送去，总得吃块肉。
军营附近猎物极少，早就被伙房那货士兵捉了个七七八八，现在还能猎到狍子，纯属运气。将军大人有一段时间没尝野味，此时吃着水煮菜都能流口水。
唐心和霍火火终于回来，一个捧着洗干净的青菜，一个抱着一盆香喷喷的野味。
面包切片，中间夹一层青菜、肉片，就着精致的小菜，再喝口雪梨汤。胖娃抱着面包啃，腮帮子一鼓一鼓，往唐成身边靠了靠，含糊不清道：“爹，草还要。”
“有许多，别急。”唐成笑眯眯，冲着唐心使了个眼色。
将军大人牙口好，啃硬邦邦的粗粮饼卡茨卡茨响，就着清汤寡水的水煮菜，闻着隔壁飘过来的肉香味，太酸爽。
把盆里的肉片拨一半到将军大人的菜盆里，看着将军大人眸色变暗，唐心赶忙跑回来，缩到唐成身后。
干咳一声，暗中吸溜一下口水，霍睿峰啃一口粗粮饼，再吃一片肉片，看看对面胖娃津津有味地啃着松软的馍馍片，总觉得自己的吃食，相当食之无味。
最后还剩下两片面包，几片肉片和一点青菜，刚好可以做一个三明治。摸摸胖娃圆鼓鼓额肚子，唐成再次给唐心使眼色。
将军大人已经吃光盆里的菜和肉，粗粮饼也完最后一口，猛不丁吃到松软的馍馍片，顿时感到眼睛热热的。神医大人真是个好人，不但医术高超，还足智多谋，连吃食都如此特别，当真是媳妇最佳人选。
心里头稀里哗啦地感动着，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将军大人暗暗决定，定要将神医拐回家。
霍睿峰似乎已经忽略掉跟着神医一起吃吃喝喝的亲弟弟，此时满脑子都是神医大人。
傍晚，唐成跟胖娃散步回来，径直钻进将军大人的营帐中。先前跟着胖娃回来的信鸽一直蹲在将军营帐最顶端，唐成取出小纸条照原样卷好，对胖娃道：“把那只鸟弄下来。”
胖娃双手叉腰，仰头眯起眼睛看。
鸽子毫无反应，倒是受伤的鸽子咕咕叫了几声，试图站起来。“爹，那不是草的鸟，不听话。”胖娃扁嘴，努力睁大眼睛，瞪头顶的信鸽。
“无事。”唐成摸摸胖娃的脸蛋，扭头对正在研究沙盘的将军大人说道，“麻烦将军把那只鸽子弄下来，顺便把这个放回去，子时离开军营，放生信鸽，切莫被其他两位将军的人知道。”
左右这是将军大人的分内事，何必自己麻烦呢？
☆、第19章 回府
小桌上备着夜宵，胖娃摸摸受伤的鸽子，背着手走出帐篷，小奶虎吭哧吭哧跟在后面。
军营里灯火通明，士兵站岗的地方燃着火把。这个时辰并不算太晚，各个营帐里都点着油灯，士兵们都抓紧时间整自己的事。
唐成已经合衣躺下，准备提前睡觉，唐心不放心胖娃，特地跟着出去。
一队士兵气势汹汹地路过，胖娃眯起眼睛，等士兵们离开，赶忙迈着小胖腿跟上去。这队士兵身上的战衣跟将军大人手下的略微有些不同，胖娃个子矮，并没有看到走在最中间的陈将军，但以胖娃聪明的头脑已经猜出些什么。
“小少爷，咱们……”唐心战战兢兢，心道胖娃身份不一般，是小神仙，这要是有个好歹怎么办。
“嘘……”胖娃转身，伸出一根胖手指头放在嘴边，鼓鼓的包子脸很严肃。
“好，我不说话。”唐心赶忙压低声音，跟在胖娃身后蹲着前进，生怕暴露目标。
一路跟到将军大人的营帐外，胖娃眯起眼睛看了看，抱着胖胳膊径直进去，唐心无奈，赶忙跟上。
营帐中灯火通明，将军大人的俊脸照的格外清晰，身材有些发福的陈将军站在对面，两两对峙。
唐心上前抱着胖娃尽量往角落里蹲，好在营帐够大，旁边有一个衣架，可以完全遮挡住这一大一小。虽然两个人光明正大的进来，大家都有所察觉。
“明日我想胡人便会前来叫阵，这次该霍将军前往。”陈将军冷哼一声，斜睨霍睿峰，“别忘了我们的赌约。”
“好。”将军大人眼眸暗沉，略带审视地看着陈将军。
唐心抱着胖娃悄悄蹲在一边，等陈将军离开，赶忙一个箭步跑出营帐，一路小跑回到帐篷里。拿帕子帮胖娃擦手擦脚，往被窝里一塞，“睡觉。”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早，唐心早早起床去伙房做早饭，胖娃迈着小胖腿跑出去，一路跑到将军大人的营帐中。
昨晚没吃到软绵的馍馍片，将军大人只得把小桌上的夜宵喝光，悄悄离开神医大人的营帐。一大早醒来，想到胖娃又回来要夜宵，将军大人很心虚，转念一想，不过是吃了胖娃晚上剩下的东西，这也算做了好事……吧。
“咦？”胖娃钻进营帐里，跟将军大人大眼瞪小眼。昨天晚上不是跟陈将军商量好，今天一大早就要出兵打胡人，胖娃读书少，不要骗草。
于是等唐成醒来，胖娃咚咚咚跑过来扑到他怀里，嘀嘀咕咕小声说了一通，伸出胖指头指指站在门口的将军大人。
好奇地看了将军大人一眼，唐成捏捏胖娃鼓鼓的腮帮子，“今天胡人没来叫阵？”
“咳，天不亮就来了，陈将军突然带兵出战，我只得镇守军营。”将军大人特别直的脑回路总算反应过来，感情那软乎乎的胖团子之所以把他拉过来，是告状呢，说他明明说要出兵，却仍旧蹲在帐篷里发呆什么的。
“你现在派人去三头山，如果陈将军也去那里，注意观察。”唐成坐起来，摸摸下巴沉吟片刻道，“如果我没猜错，陈将军定然是去杀人，胡人早在那里安排好该杀的人。我今天必须得回县城一趟，你按照我说的做……”
这般这般交代一番，唐成指挥唐心收拾行李，包袱款款离开军营，身后还有一队八名士兵保护。将军大人站在军营大门出望眼欲穿，他榆木疙瘩一样的脑子此时甚为忧心，神医大人足智多谋，一来就解决许多问题，还有好吃的白馍馍，如今神医大人离开，兴许又要恢复以前的生活。
此时的将军大人尘封二十年的感情终于稍微开窍，上战场杀敌固然很爽，但跟神医大人一起也非常不错。
还不知道自己被惦记上的唐成坐在马车上，一路马不停蹄地直奔县城。
有大离朝士兵开道，城门口的守卫根本连检查都没检查就把人放进去，于是唐成一路奔往唐府。
离开这些时日，唐府并没有风平浪静，唐成的转变就像一阵狂风吹进平静的水面，一个又一个浪头平地而起。这些个组成浪头的唐府人员，这些日子里精心算计，试图趁着这难得的混乱捞一笔好处，可几乎都铩羽而归。
院子里的药米分早已失效，可现在没有人敢靠近。前些日子唐府众位主子各个施展浑身解数，都纷纷中招，已然草木皆兵。
唐心跳下马车，挎着小包袱擦过唐府门前威武的石狮，登上层层台阶上前拍门。
家丁很快打开门露出头看了眼，看到是唐心，又一眼看到站在马车前面，领着一个胖团子的少爷，当即尖叫一声跌回去，脚步声逐渐远离。
“各位兵爷，麻烦你们帮忙推开我家大门。”唐成暗暗叹气，回自己家都得不到安生，恐怕又得出幺蛾子。
唐府里，恰巧唐彦良不在，家丁跑去找大夫人拿主意。最近府中的下人们个个草木皆兵，家主的院子沾上就会得怪病，邪恶的紧，几乎是人人自危。
大夫人为人阴险狡诈，有心放任府中传言，家主的院子此时堪比龙潭虎穴，下人一般都宁肯绕道走远路也不敢靠近。
如今家丁来报，正主来了。
唐若书刚巧也在，闻言道：“娘，让我去吧，咱们找的道士不是说唐成现在已不是……”
“闭嘴。”大夫人声音尖利，“去开门，让他进来。”
“娘……”唐若书自知失言，随即坐下不再言语。
只是家丁答应了，还没抬脚，便有一队士兵训练有素、整整齐齐地跑进来分列两侧，唐心和霍火火挎着小包袱在后，唐成领着软胖软胖的胖娃抬脚走进来。
“这么巧，大夫人也在。”唐成笑眯眯，领着胖娃进了正厅，看了眼桌子上的茶杯点心，笑意渐浓，“我记得府中女眷平日迎客需得在偏厅，不知可是我爹方才也在？”
☆、第20章 花样
唐彦良当然不在，如果唐家家主在府中，此时断然不会躲起来。唐成对于自己在唐府中的地位还是颇为了解的，他现在到哪里，哪里就会吸引大家的注意力。唐彦良如果不傻，就不会躲着，让自己的气势先灭了三分。
再怎么不喜欢唐成，他也是唐府唯一的嫡出少爷。大离朝对于嫡庶之别看的极为重要，因为当朝皇帝便是皇后嫡出，几个没有名分的皇子背地里韬光养晦，当年先皇一死，皇子夺嫡之战，皇帝战胜有名分的皇子们，这些个“野路子”皇子倒是能量挺大，没少使绊子。
如果没有意外，唐府终究还是要落在唐成手里。
先前的“唐成”性子软弱，唯独喜爱念书，对于府里的明争暗斗向来不会参与，是个忍气吞声的角色。久而久之，以大夫人为首的一众唐府人员对于这个嫡出少爷越来越看不上眼，随便大夫人院子里出来的丫头都能对唐成呼来喝去。
可以说，“唐成”死得不冤，他没有自己争取，又怎么能活下去。
“这是我从外面带来的点心。”唐成牵着胖娃走到主位上坐下，唐心和霍火火挎着小包袱站在后面。唐成接过唐心递过来的油纸包，往桌子上一放，笑道，“不是什么值钱的，大夫人不要嫌弃。”
手指拧着帕子，大夫人扯了扯脸皮，皮笑肉不笑道：“谢谢少爷。”
“大哥也在？”唐成仿佛现在才看到唐若书，手重新放在油纸包上，沉吟片刻道，“这次回来太匆忙，也没备礼，唐心，拿包袱里的红豆沙馅的。”
“少爷。”唐若书嘴角抽搐，想来以前他从来不会给这位身份地位都高他一等的少爷好脸色看，如今这贱人仿佛变了一个人一样，浑身带刺，连续吃过几次亏，倒是学老实，不敢再破坏规矩。
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唐成又拿出一个油纸包。
“你……”这油纸包里面散发出一股从未闻过的香味，但料想也不过是一些点心，竟拿这些东西敷衍了事，唐若书脸色变得难看。
“我忽然想起还有些账没看完……”大夫人料想唐若书脸色不会好看，趁着转身的时机给他甩了个脸色。她这个大夫人也只有唐彦良承认，族亲那边虽然过了手续把她抬为正室，却没有给唐若书名分，只承认唐成这个嫡子。
大夫人此时不能与唐成撕破脸，虽然在下毒手弄死唐成前身的时候已经撕破脸，不过明面上还是要保持和谐。
第3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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