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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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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倚栏含笑看柳娘 作者:阳和

    第8节

    她又看了看这两个小娘子的身形,娇娇弱弱的,一看就是常年在家养尊处优,怕是走两步都要喘气的,若是带着她们俩翻窗子逃跑,没跑几步就要被抓住了。

    柳娘还没有想清楚该怎么办呢,前院那看守突然大声道:“二当家怎么来了!”

    平君带着几个婢女并十几个以前将军府带过来的青壮一路打马狂奔,刚出了赵府所在的大街,便远远的看见长安城柳娘下午去的那处烧的火光冲天。

    那里本就是平民百姓住的地方,房子建极密,此时烧成了一片,也不知道要出多少人命。

    因着骚、乱,长安城早就戒严了,此时街上一个百姓都没有,只有赶着去救火的军队,也是挤挤攘攘的,平君一路高举着大内的令牌开路,虽然没有什么人敢过来拦着,但也是走了十分艰难。

    这次情况实在是太不寻常了,平君心里头清楚这里头肯定不止百姓暴、乱这么简单,但柳娘已经陷入险境,她也不敢多想,只求得先求出柳娘再说。

    一行人又过了一条大街,突然见拐角处也杀出了大队骑士,双方立即勒住缰绳,这才好险没有撞上。

    天已经黑了,彼此都看不清对方是谁,平君也不愿多事,只想着拉着马快走。

    没想对方领头那人却大叫道:“阿姐!!”

    平君闻言立刻回头,没想到这队骑士领头人却是王定之。

    王定之一身劲装,领着一队的王家兵,神色凝重不已。

    平君心中已经有了不祥的预感,喝问道:“你这是干什么去?!”

    王定之焦急的大喊:“阿姐没有接到我的口信吗?快些跟我来!我收到消息,今夜有人要围攻太子府!!”

    平君大惊失色,失声道:“什么?!”

    不同寻常的百姓暴、乱,大部分的禁军已经远赴前线,留下来的军队疲于救火,太子府孤零零的矗立在皇城外。

    所有的事情都在平君的脑子里连成了一条线。

    王定之见平君呆在了原地,急的失了风度,大声喝道:“阿姐愣着干甚?!快去营救太子!!!”

    平君却好像没有听见,她勒马停在这个路口,向前走是她的柳娘,回头去是她的家族。

    她脑子里一片空白。

    ☆、第43章

    平君心中的巨大纠结,柳娘是完全不知道的,只因她此刻正遭遇着人生中最重大的危机。

    自那对小姐妹被带过来之后,这个小院便没有再来过人了,柳娘听着看守的只言片语,猜测自己恐怕是要等着太子府的事完了后被带着一起撤,猛然见到有人果然,还叫她以为太子府已经遭了事,心里头不免有些惊慌,待到听到那人被叫做二当家,她心里头才慢慢的松了一口气,看样子应该不是外面的事已经完了。

    那个被称作二当家的男人只带了一个侍从,轻轻松松的站在大门旁,在门口微弱的灯光下,看着与在街上打砸的那些人很是不一样,更像是街上那些个读了几年书的酸书生,面目颇为清癯,让人生出几分好感来,都不像是坏人了。他来这院子里也不晓得是要干什么,也没有像之前那些人一样带几个姑娘过来。

    柳娘心里头甚至多了一个可笑的想法,这人会不会是这些坏人中唯一的一个好人,他为了伸张正义才加入这个组织,目的就是为了破坏这个黑暗组织的各种阴谋?这一次他会不会过来救这些小娘子于水火之中?

    人处在险境的时候总是会产生各种的自我安慰,但是这种自我安慰的想法显然是天方夜谭,而且通常不会存在超过一息,柳娘只见那个“二当家”阴森的笑了一下,说了一句什么话,那几个看守都面面相觑起来,好似有些为难。

    “二当家”的脸色顿时就变了,整个人看着就从书生变成了恶棍,格外的不耐烦的大声的说了句什么。

    几个看守看着似乎对他有十万分的畏惧,当下脸色都有些变了,也不敢再多说什么的唯唯诺诺起来,柳娘依稀听见他们低声下气的说道:“就三个好货,都是给头儿的,兄弟们都看着带过来的,二当家心疼我们,怎么着也得留下一个吧。”

    柳娘瞬间就觉得背上的汗毛都竖立起来了,心里头暗骂道,这个二当家真不是个好东西,在坏人里头都算是个坏人,老大的要的女人他也敢在背后霍霍,这些人叫他二当家,叫老大叫头儿,莫非两个不是一路的?而且这都什么时候了,现在他的那些坏人朋友都去干活了,这人还跑来霍霍小娘子,看着就是个色令智昏的。

    她的头脑飞速的运作起来,心里头转过好些脱身的办法,也不再多听,转身对小姐妹命令道:“你们两个都给我躲到角落里头去!”

    姐妹两个好似没有明白柳娘在说什么,愣愣道:“啊?”

    柳娘斜眼了一下窗外,看守已经拿着钥匙往这边走过来了,那个“二当家”优哉游哉的跟着后头,在这处小院依旧闲庭信步,好似在自家后院一样。

    柳娘紧张的手脚都发抖,但是脑子里那个胆大包天的想法却越发鲜明起来,忍不住低声对姐妹俩喝道:“如果不想被坏人欺负的,快些找个不显眼的地方藏起来!要来人了!!”

    说罢也不管那两个小姐妹怎么样,自行找了一处显眼的地方坐下,确信大门一打开,来人第一个就会看到自己,又将头发理了理,脸擦干净,把短剑仔细寻了个角落里头藏好,确定从外头看不到了才作罢。

    那对小姐妹不错眼的看着柳娘的这一系列动作,好似明白了什么,又听得门上的锁响了,吓得两个人一起连滚带爬找了墙角缩成一团瑟瑟发抖,只盼没人过来注意到她们。

    柳娘紧紧的握着拳头,直直的看着门一点一点的打开,外头的光线第一时间就射在了她的脸上,虽然经过了一下午的折腾,但是柳娘的素颜依旧美得像是在发光,柳娘想要引起这个人的注意,还稍稍的失了下心机,努力的用可怜兮兮的眼色去看他。

    那个男人逆光站在门口,果然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柳娘美丽的脸蛋,他的眼睛张大了一点,好似有些神经质一般脸部抽搐了一下,咧着嘴轻轻一笑。

    看守看这情况,晓得他是看上这个小娘子来了,心里头嘀咕了一句,还是恭敬的递过来一盏油灯,二当家随手接过,急不可耐的挥手示意他一边去。

    看守的欲言又止,想来还是想提醒一下这些都是要送给“头儿”的,但瞧了一眼二当家兴奋的有些扭曲的表情,不由得畏缩了一下,甚至打了一个寒颤,再也不敢抬头看什么,低着头出去了,还贴心的给把门带上。

    柳娘冷静的直视着眼前这个恐怖的男人,心里头不住的念叨着平君的名字给自己力量,就这样伴着自己如雷般的心跳声,看着看守通往外界的大门又一次的关上了。

    而那个提着一盏油灯的男人,带着犹如恶鬼般的表情,朝着自己一步一步的走来。

    王定之听了平君说的理由,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平君,失态的大声嚷嚷道:“你是我的阿姐吗?!你还记得父亲?还记得大伯?还记得阿兄吗?!你心里可还有一点王家?!你居然为了……为了!!”

    他气的实在是说不下去了。

    王家几个给王将军当过贴身亲兵的长辈都在场,均是面带失望的看着平君,平君心里头清楚,若不是碍于十几年的情面,此刻他们定然要对着自己破口大骂了。若是太子出了什么事情,王家这些年受过的苦头,吃过的亏,还要到何时才能平反?圣人在宫中又要如何自处?

    平君浑身颤抖地试图拍马向前走,刚走两步便勒住了马,痛苦的捂着脸,摇着头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别用那种口气跟我说话!”

    王定之觉得静静的看着无声流泪的自家阿姐,突然觉得此刻的平君实在是太过陌生,他好像是今天才第一次认识她一般,有种难以言述的荒唐感,各种情绪交织之下直让他有些头晕眼花。

    王定之努力地平定下心中的翻涌,深吸几口气,眼里的神色也渐渐的冷了下来,他不再试图与平君交谈什么,淡淡的嘲讽道:“阿姐便在此处想吧,太子也不知如何了,若是耽误了,太子府就成了一座火场了,阿弟就先走了。”

    说罢也不待平君如何反应,领着骑士们打马狂奔而去。

    平君哑声想要说什么,却一句话也无法反驳,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王定之带人离开。

    杏仁儿在一旁听的焦急不已,好容易到了可以让她发话的场合,急忙对平君劝道:“娘子快些去吧!我说句重的,是娘子自己重要,还是王家重要?先不说李姑娘了,娘子当年为什么要嫁给赵世卿你还记得吗?”

    杏仁儿家祖祖辈辈都是王家的家兵,对王家的感情自然非同一般,又跟平君自小一齐长大,话说的自然直白,见平君表情有所变化,连忙又下了一剂猛药:“便是你不去救李姑娘,我们几个替你去,我们有备而来,还斗不过几个蠡贼?当日将军不许你嫁,大郎二郎三郎不许你嫁,圣人不许你嫁,你偏要嫁,你为了什么你还记得吗?”

    自然是为了王家,为了让父亲能够好好的在前线保家卫国,为了前线苦苦煎熬的士兵,为了大陈的黎明百姓,平君心里回答道,她曾希望自己身为男儿,可以与父兄一齐上战场,保家卫国,守护这一方水土,便是生做女儿,也要尽自己所有的力量,去守护自己所要守护的东西。

    她爱这山河,喜爱这山河壮丽,也爱大陈的百姓,爱他们质朴勤奋,她爱自己的家人,希望他们一生安康。

    她曾经愿意为了这些东西放弃自己的半生幸福,她曾经愿意为了这些东西一生钻营,可如今却为了自己的儿女情长,她辜负了自己此前所有的信念。

    平君长叹一口气,揉了揉眼睛,转过头笑着对杏仁儿说道:“你说的对,是我忘了。”

    杏仁儿看着平君哭似得笑着,对着自己一脸的祈求,心疼不已,赌咒发誓道:“我们若是少了李姑娘一根汗毛,也不必再过来见娘子了!”

    正说着不妨阿梨也艰难地骑着马过来了,她显然也碰到了王定之一行人,听了杏仁儿说话立刻接话道:“这回儿再不会犯错了,娘子快去吧!”

    平君又对着几个婢女笑了一笑,什么话都没有多说,领了几个青壮,与杏仁儿几个分头走了。

    平君狠狠的打着马,一路纵马狂奔将随从甩下了好远,好像这样就能假装自己的眼眶不过是被风吹红的,她在自己心里头默默的说道:“柳娘,对不住,若是你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能立刻去陪你,我还有好多事情要做,不过你放心,等到做完就好了。”

    被火光笼罩的太子府,渐渐的出现在了她的眼里。

    ☆、第44章

    平君的眼睛里倒影着火焰,冷冷的看着前方,太子府外早就厮杀成一片了,为了与这些暴徒区分开来,王家兵门头上都缠绕着红色的头巾,平君不过一眼扫去,便晓得了这些暴徒远非乌合之众,进度举止都有度,绝对不是所谓的平民百姓。

    能在王家做府兵的青壮自然不是等闲之辈,每个人身上都有两把刷子,但这里毕竟还是天子脚下,王家也不可能真的豢养许多家兵,又不是要造反,也不愿给人话柄,因此平君粗粗看来,家兵的数量还是远远少于围攻太子府的暴徒。

    虽然家兵一个也抵得上一两个暴徒,但是在暴徒的围攻之下还是有些疲于抵抗。看来只能拖个一时半刻,关键还是要靠禁军过来救驾。

    平君仔细的观察了一下,在现场看见一个三角眼身材精瘦的男子,他并没有直接入阵搏杀,倒是被人群掩护在后方,不时的叫着什么。

    这个就是这群暴徒的指挥者了,平君冷笑一声,心中燃起了滔天的怒火。

    她一个翻身从马上跳了下来,脚下不停的踩上了混战的人群,一路踏着人头、手拿破军直指那人,暴喝道:“太岁头上动土,好大的胆子!!”

    众人都不知如何反应,便被平君踩着脑袋一路飞驰,那头领听得声音抬头一看,见得一个修罗般的女人拿剑对着自己,踏着人群快速袭来,好像在飞一样,竟有种从天而降的气势。

    他吓得本能的抱头就地一滚,躲开了平君的雷霆一击,刚刚躲开,便觉得脸上有些湿漉漉的,伸手一抹,却发现一手的鲜血,也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遭了罪,这下更加不敢抬头,只在人群中爬行。

    平君一击不中,又失了那人踪迹,心中怒火更甚,喝道:“缩头乌龟出来受死!”

    手中破军不停,起落之中,带起一片人头,平君任由鲜血洒满了衣服,执剑昂然矗立,周身一米之内无人生还,犹如地狱之恶鬼!

    却远远的听见王定之的叫声:“阿姐!!门破了!!快去救驾!!”

    官家不甚重视这个儿子,又自持天子脚下,百善之地,太子府的侍卫并不多,这会子叫一群暴徒一合击,即使中途有人救驾,也是不到一刻钟便被破了门。

    平君晓得自己今日不开杀戒,是泄不了这心中之火,嘴角冷冷一笑,追杀着这些狂徒直入了太子府。

    这下子更是显得这般人是有备而来,一两百人一入府,却不分散开来,而是直直朝着后殿太子的寝殿而去,一路上既不抢掠,又不放火,只埋着头朝前冲。

    太子府的侍卫们一下子被杀了个七零八落,因着暴徒们也不与王家兵纠缠,宁愿手上挨了一刀也不还,倒是生出了一些摧枯拉朽之势,险险就快破了后院门了,这叫王定之焦急不已。

    王定之本就体弱,又不擅武力,带兵过来不过是向太子表个衷心罢了,王家兵也是以整体素质见长,一共五六十人,能拖着两百暴徒这些时辰实属不易,这下子实在是看着有些大势已去的意味了,王定之只觉得五脏六腑俱焚,撕心裂肺的喊道:“阿姐!!快去带着太子走!!太子不能死!!”

    这些人里头说的上武功高强的,也只有平君了,王定之是期望他阿姐赶紧抢先杀入后院,带着太子现行逃走,他们已经在这里拖延了一刻钟了,这里毕竟是太子府,住的人乃是储君,哪怕官家再不看重这个儿子,待他百年过后这也是大陈的君主,再过一会儿说什么也会有禁军过来支援,只求平君能再拖得一两刻!

    王定之能懂的道理,从小在军营里头摸爬滚打长大的平君没有不懂的,只不过她一个人实在是势单力薄,手中的破军也不知道带走了多少人命,可是这人好似无穷无尽,教她都有些脱力了。

    好容易抢到了后门前,那群人却是率先一步将门撞开了,吓得的里头堵门的小黄门四下奔散而逃,前头进去的几个人也是不管不顾,眼睛都不看那些小黄门一下,由着那个领头的带着直直朝太子寝殿而去。

    太子虽然说年纪小,还有些稚气未脱的意思,又从来没得到他那个倒霉父亲一天的疼爱,但到底是太子,他就搬了一把椅子,端坐在寝殿里头,看着他的大伴带着仅有的几个侍卫跟小黄门搬了家具将门堵死。

    太子咽了咽口水,心里头也没什么想法,只觉得此刻自己绝对不能表现出任何的慌乱,他强忍着恐惧,开口问他的大伴道:“冯大伴,逆贼离此地可是近了?”

    冯大伴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颤抖着说道:“听着是不远了。”

    冯大伴忍了又忍,还是出口埋怨道:“殿下当初就该逃的!又何至于沦落到现在这般!”

    太子摇了摇头,茫然道:“他们既然敢过来攻打太子府,自然是有准备的,不过是分几个人出来罢了,后门角门少不得有埋伏,说不定就是在前院闹的大了,逼着我从后边哪儿的逃出去,等着我上钩呢。”

    冯大伴叹了口气,也晓得是这个理,太子说的是对的,自己一行侍卫少了地势的依托,难说能挡的了多久,太子府好歹也是按照只比官家次一等的规格修建的,逆贼从外头攻进来也是不容易,禁军赶过来按道理来说也不要一刻钟,只要等到禁军过来救驾就好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军队过来救驾。

    太子听着外头的嘈杂声越来越大了,暗暗的在心中叹了口气,心中默默的想道:“看来今天是天要亡我,我活了这么大,却是没什么用处,也没让阿娘过上一天好日子。”

    外头已经有逆贼拿了木桩在撞门了,侍卫们一头一脸的大汗,举着武器守在门后,有几个小黄门顶着门,已经实在是承受不住的哭了起来。

    冯大伴没有什么趁手的武器,就随手抄了张板凳举着站在太子身边,两个脚跟筛糠一般哆嗦着,口中喃喃道:“便是教我死了,我也要护住太子。”

    太子见了冯大伴这模样,苦中作乐的笑了一下,这笑还没来得及收回去呢,外头用力一撞,几个小黄门连着家具也一起被撞飞了。

    一行杀气腾腾的暴徒瞬间跟侍卫们战成一团。

    兴许是他们跑的快,只带了几个人,侍卫们好歹也是挡上了一挡,冯大伴瞧着自己帮不上忙,便站在后头扯着嗓子尖叫道:“你们可知道面前这位是谁!!这可是当今的太子殿下!!你们这些逆贼好大的胆子!!”

    侍卫们本就少,倘若只有这几个逆贼倒还是能打个不分上下,但是不一会儿后头又多来了好多人,侍卫们实在是支撑不住,教逆贼们杀了进来。

    冯大伴这下子也不想着别的了,将板凳一丢,张开了手就跟老母鸡似得将太子整个护在了怀里。

    太子也是紧紧的闭上了眼睛,主仆两个就一起抱着瑟瑟发抖等着一起赴死了。

    但是想象中的疼痛一直没有发生,太子倒是觉得自己的脸上被溅上了许多温热的液体,腥味直冲的他欲呕。

    他努力从冯大伴的禁锢中抽出一只手擦了擦脸,睁开眼看见了叫他此生难以忘怀的一幕。

    平君浑身浴血,青丝直散开来,毫不手软无情的收割着生命,犹如死神一般挡在门前,她身边的尸体没有一具是完整的,七零八落的尸块落了一地,整间寝殿溅满了鲜血,太子甚至眼睁睁的看着平君割开了一个人的喉咙,那人的血由喉咙那处喷出一丈高,竟洒上了横梁!!

    太子从来没有见过有人有这般本领,也没有见过有人有这般煞气,他觉得自家表姐宛如天神,只凭一己之力生生的扭转了局面。

    只见平君站在寝殿门口,手拿破军朝前狠狠一挥,杀气澎拜而出,自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她仰天长啸道:“鼠辈谁敢再来?!”

    暴徒们挤在院中,你看我我看你,畏惧的不敢再上前一步。

    平君在太子府大开杀戒,柳娘正在小院遭受着无上的屈辱!

    柳娘心里头本来打算着对着那二当家装柔弱,引起了那二当家的注意,再等到他靠近,趁他毫无防备的时刻拿剑杀了他。

    只可惜她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那个看上去文弱书生一般的男人。

    那男人朝她靠近之时,柳娘就觉得自己的手脚都发麻,好似是因为太过紧张,并不听使唤了,因此她眼睁睁的错过了趁着那男人眼睛直直盯着自己的脸蛋而动手的最佳时机。

    男人看了她一会儿,便伸手去摸她的脸,柳娘感觉男人的手划过自己的皮肤的感触好像蛇吐着信子游过一般,她禁不住的打了个寒颤,把所有的盘算都抛在了脑后,再也无法克制住自己的生理反应瑟缩着想要躲开。

    男人却没有给她那个机会,在柳娘偏头想要躲开的那一瞬间,他毫不留情的伸手捏住了柳娘的脸。要柳娘不能抗拒的直直看着他,他自己忍不住埋头在柳娘的脖子上深深嗅着少女的体香。

    柳娘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实在是恶心他的触碰,她觉得自己从生理心理都无比的抗拒被一个男人这般对待,这抗拒甚至逼得连胃都在翻涌,她忍不住伸出手来想要用力的推开他,整个人试图逃脱男人的桎梏。

    没想到这反抗让男人更加兴奋了起来,他喘着粗气将柳娘的手抓了过来,用一只手死死的扣住了柳娘的两只手。

    毕竟他是个年轻的男人,哪怕看上去十分文弱,力气也比习武许久的柳娘要大上许多,这一把抓住了柳娘的手,就让柳娘上半身无法挣扎了,这让柳娘再也无法佯作镇定,她自被掠走以来就没有失态过,此时也终于忍不住害怕的浑身发抖,带着哭腔喊道:“平君!平君救我!!”

    没想到这样一来那个男人倒是停了下来,他眼睛烧着一把火,饶有兴趣的问道:“平君?谁是平君,是你的情郎吗?小娘子竟然有情郎?”

    柳娘一片混乱的脑子也终于生出了一点清明,她编着话哄着男人道:“你快些放开我,平君是我的相公,我家相公武功盖世,她马上就要来救我了!你若是识相趁早放了我,还有一条生路!”

    柳娘本就是想叫着男人与她搭话拖延时间,没想到这人一听相公两字就突然变了颜色,暴怒道:“你居然已经嫁人了?你有相公?!”

    他的脸扭曲了起来,身体也因为生气而发抖,男人癫狂抓住柳娘摇晃道:“你们女人好生生的身子,为何要给别人糟蹋?不知廉耻!”

    柳娘没想到提到相公这两字居然激怒了男人,男人狂怒之下狠狠给了柳娘一耳光,直把她打的眼冒金星。

    看来这下失策了,这男人怕是有些诡异,莫是之前糟了什么事,叫他这么狠有丈夫的女子,让他晓得了自己有了相公,肯定是以为自己不是黄花闺女了,定是因着这个疯了起来。

    柳娘脑子里转着,喘着气,捂着脸道:“我刚嫁人我相公就走商走了,我们都没有圆房呢!我还没有被糟蹋了身子!”

    她为了拖得点时间,也豁出去不管什么颜面了,嘴上一通乱讲,什么圆房都拿出来说了,虽说刚刚是挨了打,但是却被疼痛激的有了些力气,脑子也好使了些,她努力的在男人身下挣扎,手装作胡乱摸索,实则是去找自己藏起来的短剑。

    男人重重的哼了一声,手上一使劲就撕破了柳娘的衣服,阴森的笑道:“是不是,试试就知道了,你要是敢骗我,我就杀了你。”

    柳娘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裸、露了出来,那男人也伸出一只手去脱自己的裤子,趁着失去了一只手桎梏自己,柳娘赶紧的去摸索短剑,刚刚摸到了剑柄,房里突然响起一声尖叫。

    “不要啊!不要这样!!”

    柳娘与那二当家都吓了一跳,二当家刚刚想回头看看去,便被一个花瓶砸在了后脑勺上。

    好似是为了掩饰花瓶碎掉的声音,那对小姐妹中小的那个又是一声尖叫。

    大一些的小娘子握着一个碎掉的花瓶,浑身发抖的站在那男人身后。

    二当家被花瓶砸了头,可惜小娘子力气太小,不过是眼前一黑有些疼痛,这倒是彻底激怒了他,他也不顾已经半裸的柳娘,起身就要去掐那个小娘子的脖子。

    柳娘晓得这是那对小娘子为自己制造的最后一个机会了,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踉跄着从地上站起来,握着手中的短剑,狠狠的扎进了男人的后背。

    利器穿过身体的感觉让她有些作呕,柳娘又生怕男人叫喊起来,用尽全身的力气将男人扎了个对穿,又伸手死死的从后头捂住了他的嘴巴。

    男人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己胸口的短剑,将死之时爆发出了最大的力量弹动起来,柳娘被他狠狠的拽倒在地,她也不敢松手,只能拼死捂住男人的嘴,整个人缠绕在他身上,任由他咬的自己手上鲜血淋漓。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那个二当家才渐渐的不再动弹,柳娘脱力的放开了他,失神的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

    ☆、第45章

    柳娘躺着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身边的男人已经不再动弹,她冷静了一下,强忍着恐惧,伸手去碰了一下二当家的身体。

    二当家一动不动。

    柳娘怕是自己用的劲儿小了,又用力推了他一下。这一推,二当家便被推了个翻身,仍然是没有动弹。

    他死了,柳娘脑子里嗡嗡响着,我杀了人了。

    柳娘想伸手去捂住自己的嘴巴,但是一抬手,却发现满手滑腻,她颤抖着低头闻了闻。

    是血,是那个死去男人的血。

    柳娘一时只觉得鼻腔中弥漫着刺鼻的腥气,激的她张口欲呕,可身上全是血迹,她甚至都不敢拿手去碰自己。

    柳娘发着抖,眼泪此时也是再也不能忍,一颗一颗的砸在地上,她好想好想平君,再不想坚强,再不想做一个强人,她要平君,她此时只想要平君的拥抱,想要埋在她怀里,想要平君技术拙劣的来亲吻自己。

    柳娘一时间也不说话,只在原地发抖,看着实在是不好。

    那一双小姐妹也是吓得不轻,但不知道为何,兴许因为人不是她们杀得,虽说也怕,总是比柳娘要显得镇定一些。

    那阿姐上前把柳娘从地上托起,将她的衣裳系好,又用自己的衣裳给她擦了手,虽然也是在颤抖,仍然强忍着对柳娘道:“小娘子现在可不能这般咧!外头还有歹人,可不止这一个,若是里头没动静少不得要过来查看,可得要打起精神来!咱们商量着该怎么办!”

    柳娘听了这话,又被那阿姐伸手揽在怀中,心中是安定了些,仿佛是自言自语般道:“是啊,外头还有人,万一被他们进来了,我们就不好,我还不能死,平君还在等我。”

    阿姐听着柳娘是好些了,给她鼓气道:“正是这个道理!你夫君还在等着你,可千万不能这样,咱们好好合计合计,说不定还有一条生路!”

    这时小的那个阿妹也上前劝说道:“是啊,这位阿姐,方才那人就是该死,你可切莫责怪自己,你是为了保护自己还有我们才这般的,我跟我阿姐都记在心里!”

    此时柳娘手上的黏腻被小姐妹擦去了大半,她紧紧握了握手,愣愣的点着头道:“却是如此,若是平君在此,不过是这么个该死的男人罢了,我杀他,是因为他该死!”

    柳娘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再张开眼,眼神坚定了许多,三个人互相看看,都是露出了一点微笑,这个一个昏暗的小房子,身边又有一个死人,但三人不知为何,突然生出了无限的勇气。

    柳娘站起来,走到那二当家的尸体边,忍住心中的不适一把将自己的短剑拔了出来,又拿着剑在二当家的尸体上擦了一擦,暗自琢磨着若是外头三个人破门,自己能否击杀三人呢?

    两个小姐妹也是上前,不过却是去搜那二当家的身,柳娘看着都觉得下不来手,心里头突然对这两个小娘子佩服起来,想着她们两个刚刚进来时十分惊慌失措,自己还有些烦躁,心下有些歉意,对她们道:“两位小娘子都是巾帼英雄,我原还以为小娘子……,现下见了就晓得是我见识浅薄,若不是两位,恐怕我也没办法杀了那个狗贼,咱们也称得上患难之交了,敢问两位如何称呼呢?”

    两个小姐妹一边搜那二当家的身一边随口道:“我俩是同胞姐妹,姓袁,阿姐是文娘,阿妹是英娘,家父是武将出身,我们俩自小也没少舞枪弄棒的!”

    听闻小姐妹是武将出身,柳娘这才晓得为何两个小娘子如此不凡,又想到了同是武将出身的平君,顿时对小姐妹的好感又多了一些,称赞道:“武将家的小娘子就是不一般!我家平君……我夫君也是武将家出身的。”

    三人在这屋里有尸体,屋外有看守的情况下居然聊了一会儿天,彼此觉得更亲近了些,也是更是觉得心中安定了些,袁家文娘从那二当家的身上搜到了一把匕首,便再无所获,她爹爹也曾交过她一些武艺,只可惜她贪玩躲懒,练的并不是十分好,心中也有些懊恼。

    这会儿三个人于武学上都是半桶水,心中都是发下誓言,若是能活着出去,定要勤学苦练,再不让自己陷入这般境地!

    因着之前花瓶碎掉时动静大了些,然后房间里半天没有动静,柳娘之前杀了那二当家,三人都有些恐惧,便没了心思掩饰什么,外头的看守也终于是有些起了疑,试探的在外头问道:“二当家?二当家可要快些!若是叫旁人知道了,小的们也不好过啊!”

    房间里的三人对视了一眼,心里都是一沉,晓得这看守下一步就是要上前查看了,柳娘上前站在了房门左边,袁文娘拿着匕首站在了房门右边,英娘没有武器,只得吹熄了油灯拿在手做武器,找了个地方躲了起来。

    那看守更是觉得不对,你看我我看你,迟疑着走上了门前呢,伸手要去推门。

    柳娘从窗户缝里头看着呢,看着情况,跟文娘交换了一个眼神,没等那人手碰到门,突然一把将门从里推开。

    外头三人都愣住了,他们原也没想过里头的小娘子们能起什么风浪,不过以为那位二当家做了什么幺蛾子罢了,这下子被柳娘有心算无心杀了个措手不及,武器都没有抽出来,当头那位便被柳娘捅了个透心凉。

    人的身体到底还是结实的,又有许多骨头挡着,柳娘捅了那个人的心窝,一时短剑却卡住了拔不出来,柳娘急得要命,文娘却从一旁冲了出去,挥舞着匕首毫无章法的砍伤了其余几人。

    这两个小娘子说是习武之人,但到底从未实战过,一心急便忘了什么招数,只管拿着武器乱砍。

    柳娘好容易将短剑拔出,那些看守也是回过神来了,纷纷拨出武器要取柳娘与文娘的人头,文娘刚刚一番厮杀,不但没有给那些人造成什么大的伤害,反倒是激出了男人的兽性来,见着他们都掏出了武器,赶紧往后逃。

    柳娘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将那看守的身体狠狠往前一轮,稍稍将人挡了一挡,拉着文娘便回了屋把门拴上,两个人吃力的拿身子抵住门,英娘早早的把里头的大贵妃榻挪了出来,使劲的将门堵住了。

    几人又在上面加了些家具,不过瞧着也不甚靠谱,恐怕禁不起多少冲击。

    果然外头那几个男人一看见门被堵住了,也不硬闯,转而抡起了院子里头的小假山石头开始砸被钉死的窗子,一边砸,嘴里还骂骂咧咧的:“个臭婊、子,老子今日定要再次将你碎尸!”

    窗子不过几块薄木板钉上,更是好砸,不过一会儿便被砸开,几个男人从窗外跳了进来。

    柳娘抡起短剑上前想要刺,被当头一人一手就把短剑打开来,到底这会儿有了防备,男人与女人之间力量固有的差距太大,柳娘便是手中有武器也不顶什么用。

    不过这些人自负,当头那人喝道:“小婊、子害了我两个弟兄,一剑杀了你太过便宜,可要叫你吃上好些苦头才行!”

    说罢上前揪住柳娘的头发狠狠的给了她两个耳光,又对着柳娘的肚子上狠狠踹了一脚。

    柳娘挨了两耳光,一时竟是失去了听觉,只能感觉脸火辣辣的疼的定是肿了起来,又被一脚揣在肚子上,更是失了力道抱着肚子跪了下来。

    她如今什么都感觉不到,什么都听不到看不到,眼前一片金星,肚子疼的全身都在痉挛。

    平君,我要死了,我再也见不到你了,柳娘的意识一片空白,恐惧与疼痛交织在一起,激的她好似麻木了所有的痛觉。

    她觉得好像有几个人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那些人轻声在她耳边说着什么,不过她都没有太听清楚,自己好像又被扶着走了两步,之后便彻底的失去了意识。

    平君在太子府大开杀戒,她一人站在堂屋门口,竟是挡住了十余人的进攻,一时之间双方进入了胶着状态,平君站在原地暂时积蓄一下、体力,那些狂徒也不敢第一个冲上来受死。

    两方胶着之下,远处一声接着一声的呐喊从远处渐渐的传了过来:“禁军三千人前来保驾!!”“太子府已经被包围!逆贼快投降!”

    平君拖延了这么久,总算是等到了禁军前来保护太子殿下,想来是之前那些狂徒到处杀人放火,拖着禁军无法及时赶到,此时平君的体力也算是到了极限,她武功再好也是一介凡人,更何况混战之中不轻不重的伤也受了几处,平君晓得自己身上的血,也有自己的一份。

    不过越是到了最后关头,越是要怕这些人狗急跳墙,若是他们看到被包围了,横竖都是死,想着要一个太子一个大将军之女陪葬,恐怕平君一人也无法阻挡这些人的合围。

    果然那些人一听禁军已经将太子府包围,晓得自己今天无论如何是逃不过一个死,脸色都凶狠了几分,其中一个领头的喝道:“哥几个死了也要拉个垫背了!太子又如何!我们杀!”

    平君闻言大笑道:“乌合之众怎敢妄言?!有我在此,你们今天全部要死在我破军剑下!”

    太子见自家表姐如此英姿飒爽,心中热血沸腾,一把推开一直伏在自己身上瑟瑟发抖的冯大伴,站起来应和道:“孤在此!你们这些逆贼,有王小将军在,便是孤的一根汗毛也碰不着!”

    太子到底年轻,便是放大话都带上了三分稚气,但这话平君听了更是舒心,心中顿时生气万丈豪情,长啸一声抢先杀出。

    原本平君在守势,逆贼不妨她竟然敢主动出击,一时被杀伤了好些人,领头的那人眼中一片血红,咬破舌尖喷出一口鲜血,大喝着迎了上去。

    想是到了生死关头,这人有些孤注一掷,再加上他的确还是有两手,平君一时不察左手胳膊差点被削断,好险反应过来躲了一躲,虽说保住了左手,但着实伤的不轻。

    平君的血沿着小臂汩汩直流,更是刺激了这群狂徒,只得且战且退,死死守住大殿门口。

    好险没过一会儿,院外便杀入了大量禁军,王定之亲自领着禁军统领长驱直入,总算是一举将逆贼全部拿下。

    禁军统领忙着上前给太子请罪,王定之却没第一时间凑热闹,赶紧的叫了人过来给平君包扎。

    平君左手伤口极深,便是将军府的老军医也是十分心疼,仔细检查之下好险是没有伤到筋脉,便给她细细包扎,淳淳叮嘱。

    平君却有些不耐烦,等老军医给她包好了便提剑想走,竟是一点都不愿意去抢功劳。

    王定之也不愿去拦她,晓得她那心上人恐怕还没有脱离危险,只是摇头苦笑,不过好歹太子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况且他幼时与平君这个表姐常常在一处玩,感情不错,在大殿里看见平君要走,急急忙忙的从里头追了出来。

    平君这下也不便急着走了,暂且耐下性子听太子说话。

    其实太子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不过是刚刚表姐在自己面前表现太过英雄,着实让他生出了许多敬佩,此时看着平君的眼睛,与她那浴血的衣裳,倒是脸上有些烧,嗫喏着道:“阿姐,我、我谢谢你。”

    平君笑了笑,脸上的表情很温和:“你乃国之栋梁,若是你出了什么事,整个国家内忧外患,也不知道会变成个什么模样,我救你,便是救整个大陈。”

    太子听着平君的话,表情渐渐的坚毅起来,他点头道:“阿姐,我晓得了,以后我一定会好好读书,多听太傅他们的话,认真学习。”

    他心里还默默的念道,我也一点会努力去做一个好皇帝,像阿姐一样保护整个国家。

    平君朝他点点头,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腥风血雨的太子府。

    她骑着快马一路狂奔,不过一会儿便回了赵府,一下马便朝迎上来的杏仁儿道:“柳娘呢?”

    平君从不曾怀疑过自己这些婢女们的能力,她们出手,其实也与自己出手差不了太多。

    杏仁儿引着她回了正院,边走边说道:“没甚大事,不过遭了些皮肉之苦,眼下正躺着厢房里头歇着呢,”

    平君这才放下心,待走到厢房门口,却又停住脚步,转身对杏仁儿道:“我这一身血,怕吓着她,还是换身衣服见她的好。”

    杏仁儿又赶紧带着她给换了一套干净衣服。

    平君对着镜子上下打量一番,确定自己身上没什么疏漏,看上去正正常常的一个小娘子,这才又由杏仁儿领着去了厢房。

    进了厢房就闻到老大股药味,平君一眼就看到了脸颊上敷着冰的柳娘,她小小的个头,整个人都陷在了宽大的床上,看着好不可怜。

    平君的心顿时软成了一滩烂泥。

    她轻轻上前,坐在了柳娘的床边,细细的看着柳娘的脸。

    此时柳娘许是累的慌了,正睡着呢,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的,看着也睡不安稳,平君心里就这么泛起了心疼。

    她的小柳娘,是她没有保护好她。

    这般想着,平君低头轻轻的在柳娘的额头上烙下了一吻。

    没想到柳娘却瞬间惊醒了,她本是满脸惊慌,却在看到平君的一刹那就放松了下来,柳娘立马坐了起来,一头钻进了平君的怀里。

    “平君我再也不要跟你吵架了,我以后一定很乖,你可不要再不理我,定是我惹了你生气,老天才叫我吃了这么大的苦头,平君我好想你,那时候我好怕,但是我真的好想好想你。”

    柳娘抽抽噎噎的哭了起来,嘴里翻来覆去的说着语无伦次的话。

    平君心疼坏了,眼眶都红了,一叠声答道:“都是我不好,要是我陪你一起去就不会发生这些事了,我不该跟你赌气,是我胆小好面子,要是早一点跟你和好,你也不用受这个罪。对不住柳娘,是我没有保护好你,让你遭了大罪。”

    她心疼的浅浅的吻着柳娘,眼泪一滴一滴的掉在了柳娘的脸颊上。

    柳娘好似被烫着似得,赶紧抬头抹去平君的眼泪,她笨拙的回吻平君的眼泪,手忙脚乱的哄道:“好平君可不许哭了,我也不哭了。”

    动作之间柳娘碰到了平君的左手,疼的平君倒抽了一口凉气。

    柳娘大惊失色,赶紧轻手轻脚的去撩起平君的袖子,一看包成那样,还隐隐约约有血渗出来,心疼的又红了眼。

    平君看见柳娘心疼自己的这个样子,不知为何,原本是觉得并无大碍的小伤,也觉得十分疼痛不能忍了,委屈的对柳娘道:“柳娘,我今天杀了好多人,你会不会讨厌我?我手上也受伤了,好疼。别的地方也有伤,都好疼,今天我一个人挡在太子前面撑了好久,很是辛苦。”

    柳娘把头搁在平君肩膀上,柔声道:“今天我也杀了人,我手上也沾了血,若是死后要下地狱,我也一并陪着你。”

    “平君我爱你。”

    ☆、第46章 前尘往事

    柳娘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亮了,她脑子里还是糊里糊涂的,眨了眨眼睛,模模糊糊感觉到右手边依稀躺着一个人,她转过头去一看,平君精致的侧颜就这样出现在她眼里。

    啊,柳娘好像想起来昨天晚上的事情了,昨天晚上平君陪她到了大半夜,也不愿意走,干脆就一起睡下了。

    现在她们两个的关系比之前又更加明朗一些,之前平君说要跟柳娘睡,几个婢女们脸色都没有变,只是把平君的洗漱用品搬了过来而已。

    柳娘想着这样,嘴角弯了起来。

    相比昨天,现在她的身体已经好了很多了,多亏了阿梨的药,脸跟肚子都不是很痛,她半支起身子,伏在平君的身上静静的看着她。

    平君昨日先是奋力杀敌,又是陪了柳娘许久,实在是太累了,按道理此时柳娘醒来悉悉索索的发出了很多声音,换做往日,平君早就被惊醒了,但此时的她依旧睡得香甜。

    柳娘看着平君平静的睡颜,平君的睫毛很长,眼睛很有神,在平日里,任是谁来与她对视都会觉得锋芒在背,而现在她缓缓绵长的呼吸着,嘴唇好似有些委屈般微微撅起,眼睛闭得紧紧的,就像是一个养在深闺的小娘子一般,十分纯真无邪。

    柳娘看的入了神,心里头暗暗赞叹道,这就是我的平君啊,有时候高傲的像个皇后,又有时候纯真的像个小娘子,平君的这许多面,都只有我能看得到。

    柳娘满心欢喜,只觉得岁月静好,就这样瞬间与平君一齐到了白头才好。

    心里头荡漾之下,忍不住轻轻低头覆上爱人的嘴唇。

    这是柳娘第一次主动的亲吻平君,平君的嘴唇十分柔软,不知她每日作何保养,哪怕一夜过去,她唇齿之间仍然带有栀子花的香气。

    这香气像是蛊惑了柳娘的神智,让她忍不住的在平君的唇上流连再三,轻轻狎昵触碰。

    待到外头依稀传来了婢女们的声音,才叫柳娘好似回过神来似得,惊慌的想要躺回原处。

    柳娘甫一冒出这个念头,身体不过轻微的想要抽离,便被一只手按在了背上,闭着眼睛的平君勾起了嘴角,双手用力把柳娘拉到在自己身上。

    柳娘又羞又囧,原来平君刚刚就已经醒来了,自己那般轻浮的举止全部被她晓得了去,更可恶的是,面前这个娘子明明已经醒了过来,还装作在睡觉的样子哄骗自己,实在是太过狭促。

    柳娘挣扎着支撑在平君身上,不肯整个压上去,小声的羞道:“平君身上有伤,不要压着了。”

    平君狡黠一笑,暧昧的伸出手指轻轻点在柳娘的嘴唇上,挑眉道:“哦?那柳娘刚刚可是自己主动过来的呢。”

    柳娘羞得不行,眼睛水盈盈的求饶般看向平君,撒娇道:“平君便饶过柳娘罢,柳娘再也不敢了。”

    柳娘说着,被平君炙热的眼神看的发烧,羞怯的偏过头去,轻轻的蹭了蹭平君的脸颊,声音柔媚黏软,娇的怕人:“好平君,可饶了我罢。”

    平君听着柳娘从未有过的声音,心中好像被一根羽毛轻轻的一下一下的挠着,眼神更加炙热,连口舌之间都干燥起来,平君的手本是放在柳娘背上,不知不觉中也渐渐的向下滑去,一路轻轻拂过柳娘曼妙的腰肢,来到了一个丰盈挺翘之处。

    柳娘的脸上烧的更厉害了,平君的手放在了……,她再也不敢看平君一样,侧着头嘤咛一声埋进了平君的肩头。

    柳娘的嘴唇不经意之间轻轻扫过了平君的耳垂,平君像是过了电一般酥麻起来,只觉得半边身子都软了下去,这下不经意的触碰彻底点燃了平君心中的,她嘴里难耐的溢出一声呻、吟,强行一个翻身,把柳娘压着了身下。

    柳娘的心好像飞到了高空一般,悬了起来,她羞得耳朵都染上了一层绯红,只把手捂住眼睛,不敢去直视平君。

    平君轻轻的笑着,声音不知不觉的带上了一丝娇柔:“你干嘛不看我呀,我要柳娘看我。”

    柳娘与平君相处这么久,何曾听过平君用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话?她一时只觉得,若是平君这般问自己要天上的星星,她也要去搬梯子给平君摘下来。

    柳娘拿开了自己遮住眼睛的手,一双杏眼带着水汽无辜的看着平君,脸上丝丝绯红,教人又是想好好的心疼一番,又是想下手欺负一下。

    平君爱的不知该如何是好,她难耐的舔了舔嘴唇,俯下身子跟柳娘交换了一个甜蜜的吻。

    这是一个很完美的吻,柳娘直直被吻的喘不过气来,嘤嘤想要去推开平君,却不妨伸手触碰到了一处柔软,柳娘大脑一片混沌,触电一般将手收了回来。

    平君却暂时放过了柳娘,伏在她身上迷茫的轻舔着嘴唇,她的头发慢慢的从一侧滑落下来,瀑布般散落在柳娘的脸侧。

    平君万年镇定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害羞,她撅着嘴嘟哝道:“你居然碰了那处,那我也要碰。”

    说着,好像小孩子一般,迟疑着把手放在了柳娘的胸口。

    柳娘的脑子里瞬间炸开了,她觉得平君现在好像在欺负自己,但是又被平君理所应该的态度给说服了,只得睁大了眼睛看着平君,僵硬的躺在原处一动不动。

    平君看见柳娘羞得像只小白兔一般软糯可爱,心中更是格外的痒,厚着脸皮小声道:“我不要隔着衣服……”

    手更是不知不觉的滑进了柳娘的里衣里,肉贴肉的按在了那一处上。

    柳娘手脚都不知该放在何处好,脑子里头一片混乱,像是炸开了烟花一般胡思乱想起来,眼里更是含着一汪眼泪,也不知道是哭好还是不哭好。

    两人正进行到这关键的一步,不妨外头的门突然打开来,几个脚步声由远至近的朝里间走来。

    平君大惊,此时柳娘已经是衣冠不整,瘫软像泥水一般,心道万万不可叫别人把这样的柳娘给看去了,立刻躺下把被子一盖,把两个人都捂得严严实实的。

    外头的杏仁儿眼尖,老远就看到平君这般动作,心中咯噔一下,晓得自己是坏了平君的好事,暗自叫苦不迭,奈何手中的事情也是万分紧急,只得硬着头发低着头重重的原地踏了几步,才上前低声道:“娘子,三郎差人递了信到府上。”

    平君本是一肚子的火气,恨不得拿着杏仁儿打上一打,不过再听到是自己那个傻弟弟递过来的信之后,心里还是清醒了一点。

    离昨日之事不过过了几个时辰,外头也不知道事态酝酿发酵到了什么地步,定之特特递了信过来,想必是查到了些什么,自己也应该从温柔乡中起来了。

    平君有些恋恋不舍的吩咐杏仁儿打水来给她洗漱,转头一看,柳娘还是红着脸躲在被窝里,连看都不敢看上自己一眼。

    柳娘这个样子实在是可爱的紧,刚刚被人打搅的坏心情一扫而空,平君心满意足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柳娘的小脸蛋,轻笑道:“你就打算长在这张床上了?”

    柳娘支支吾吾道:“才不是呢,平君贯会欺负人。”

    平君眼睛一转,笑眯眯的凑到柳娘耳朵旁道:“要不要我带着你一块儿去书房?嗯?我的小柳枝?”

    耳边传来的气息让柳娘的耳朵又红了起来,她羞了一会儿,还是扭扭捏捏的轻声道:“要的。”

    平君得逞了,心中更是惬意,逗着柳娘道:“那你要叫我好平君,多叫几声,不然不带你去。”

    柳娘嘤嘤嘤的从被子里头钻出个头来,娇声道:“好平君,你可就带我去吧,柳娘想跟你呆在一块儿。”

    柳娘此时的模样着实太过可爱,平君心里扑通扑通跳着,一脸温柔道:“好,我今天走到哪儿都带着我的小柳枝。”

    几个婢女服侍着甜甜蜜蜜的两个人洗漱完毕,低着头装作什么也没看到的领着两人去了书房,平君以往都会特意留下杏仁儿给自己磨墨的,这时候她没说,杏仁儿也自觉的低着头退了下去,书房里就剩了平君与柳娘两个人。

    柳娘还因为早上的事情害羞着呢,平君看着这样的柳娘也是觉得万分可口,无奈还是要有正经事去做,也不能继续做早上没做完的事情,平君只能遗憾的摇着头给柳娘搬了一张椅子,两个人挨在一处看王定之送来的信。

    等到柳娘回过神来的时候,平君已经当着她的面把信封给拆开了,柳娘心中有些不安,小心翼翼开口道:“平君,这些东西我可以看吗?若是、若是舅爷晓得了,会不会不高兴?”

    平君淡然一笑:“自然不会,昨天你被掳走了,我心里想了很多事情,定之叫我赶去太子府救太子,放在以前我一定快马加鞭的去了,可是昨天我很迷茫,太子很重要,可是我突然发现,你在我的心中恐怕与太子一般重要,不,也许比太子还要重要。”

    平君认真的看着柳娘的眼睛,静静道:“可能你会说,我最终还是去救太子了,我说这些都是说大话,可是那时候,我是真真的想过,若是你没有了,等我把事情做完了,也要随着你去。柳娘,我想我命中不会再有第二个对我来言这般重要的女子了,只可惜我的命不是我一个人的,我阿爹我祖父我阿兄,我也不能让他们白白去了。”

    柳娘点点头,轻声说道:“平君,上次是我太胡闹了,有些事情你不应该跟我讲的,那时候我不懂,现在我懂了,你活的好辛苦,我只想让你开开心心的,不管你干什么都好,我不在乎,我也不要晓得,我只要知道你还与我在一起就好。”

    平君一直担心柳娘还会对上次的事情耿耿于怀,毕竟柳娘年纪还小,又未曾经过几分风浪,难免有些稚气未脱的意思,但是柳娘此番对着平君表白,却是相当沉稳,眼神都是不躲不闪的直直的看着自己,平君心中又是感慨又是心疼,到底是自己没有保护好柳娘,让她多了这些想法,可是柳娘这般长大的了模样,又让平君有种有人支撑自己的感觉,更是教平君心中暖洋洋的。

    平君心中感动,见柳娘这般诚恳,早就生出了将所有事情都与柳娘分享的想法,但她也没有突然提出来,只是笑笑,引着柳娘一齐去看王定之写来的信。

    恐怕是怕被外人看了去,信中只有寥寥数语,说的是,二郎之变,大郎所为。

    这信教别人看着都是摸不着头脑,但是平君却是冷冷一笑,显然是知道这大郎二郎指的是谁,见柳娘一头雾水又不敢发问的样子,耐心的与她分说:“你别看太子年纪小,其实他却是排行第二的,因着圣人前头好几个孩子没等到序齿便没了,我家里又强势,官家到底不好在圣人没儿子长大的情况下另外生出庶子。不过大郎的前头却是还有一个,乃是圣人嫁给官家之前官家的婢女所生,排行第一,官家封了泰王。这个婢女还生了新河公主,深的官家宠爱,连带着这个大儿子,也是教官家爱得不得了。”

    柳娘听了这话,慢慢在心里头一琢磨,也是出了一身冷汗,颤声道:“太子府出事,乃是泰王所为?泰王想要当太子?”

    平君点了点头,鼓励的看着柳娘,让她继续说。

    柳娘心里越想越是发寒,这等皇宫里头的腌臜事她还是第一次接触到,没想到能闹出这等兄弟阋墙的事情来,而且一出手便是要对方的命,她又想到长安城中的民变,喃喃道:“这些人难道不考虑到百姓的死活吗?我听说鞑子都打到长安城了,为何他们还在长安城内做出这等事情?”

    她顿了顿,又想到了之前新河公主那些事,恍然大悟道:“我道为何那时新河公主对平君百般刁难!恐怕那时她与她哥哥就有所图谋了,太子是平君表弟,你们王家更是天然的□□,所以她才那般与你们不对付!”

    平君有些意外的看着柳娘,眼前这个小娘子看着迷迷糊糊的,没想到却是一点就通,平君赞同的点了点头,示意柳娘想到什么可以继续说。

    柳娘想了想,又道:“如今闹的这般大,太子却安然无恙,恐怕泰王一系要被收拾了吧?难道这样官家还会偏袒着泰王吗?”

    平君苦笑着摇了摇头,轻声细语的放下了一个重磅消息:“官家恐怕不会收拾泰王,倒有可能可惜泰王做的不够干净呢。”

    柳娘闻言大惊,脸色都变了:“虎毒不食子,官家如何这般行事?太子也是他的儿子啊!”

    平君漠然道:“恐怕官家只恨自己没有这个儿子,你道我王家一脉如何战死沙场?都是官家授意赵世卿他那阿爹做的!王家辛辛苦苦追了好几年,才从南边把当时杀我父亲那亲兵抓了回来,他亲口承认,虽然一切都是赵甫仁与他接触,但幕后之人却不是赵甫仁,而是我那好姑父啊!我那好姑父,玩得一手好卸磨杀驴啊!”

    说起王家多年之前的往事,平君情绪激动:“可怜我当时还以为坐在那龙椅之上那人还是我的好姑父呢,我以为赵甫仁能做这一切都是官家糊涂,我以为若是知道了真相,官家定会换我王家一个清白,可怜我为此嫁入赵家,与那姓赵的虚与委蛇这么多年,到头来一切都是假的,我的仇人不是赵甫仁,连赵甫仁自己都死在官家的手下,我却直到前些日子才知道这些,我过的糊涂啊!”

    柳娘听住了,她想着平君这么多年在赵府伏低做小,被那姓赵的侮辱到了头上,付出了自己的下半生,却到了仇人不是仇人,亲人不是亲人的境地,心疼的不行,眼泪不由自主的掉了下来,喃喃道:“原来如此,我道为何平君这些日子对那姓赵的如此冷淡,连院子都分作了两处,都不与他来往了,原来是这样,平君,我好心疼你,官家、官家他太过分了。”

    平君抹掉了柳娘的眼泪,哄道:“莫哭,我都不哭,你哭什么?你放心,官家虽然是九五之尊,但是这天下也不是由得他一个人说了算,我姑姑在宫中这么多年,官家三番五次想废了她,她还不是好好的当着她的皇后?还教她把元祐推上了太子之位,官家又能如何?只要我姑姑活着当皇后一天,他便不能扶他那心爱的大儿子当太子一天,况且此时大敌当前,他那好儿子还在玩这些手段,到时鹿死谁手还未知呢。”

    柳娘能听懂那些纷繁纠错的前尘往事已经够叫平君惊喜了,此时她听了平君的话露出一脸的懵懂,平君也是觉得不可操之过急,待以后慢慢教导她就是了。

    柳娘想了想又道:“我当时被强人掳走,被关在一间房子里,却没曾想到过,这强人乃是泰王所驱使,跟我一处的还有两个小娘子,也不知道她们如何了,若是她们知道将她们掳走的强人是泰王手下,她们又会怎么想呢?被强人掳走,也不知道家人会怎样对待她们!”

    平君安慰道:“杏仁儿后来与我说了,那两个小娘子被她们送回家了,家里人都是千恩万谢的,看着不像是会亏待女儿的人家。”

    柳娘点点头,刚刚回忆起来在那出房间的事情,之前一度被遗忘的那个二当家也从记忆中浮现了出来,想到当时那二当家一身鲜血的模样,柳娘打了个寒战:“我、我还杀了人,平君,泰王若是对太子不满,何苦又要叫百姓受苦?我不懂,还叫我杀了人,叫我沾了血!”

    平君赶紧站起来把柳娘搂在怀中哄道:“我也是满手鲜血之人,我们俩个生来就是一对儿,连这个都这么配,好柳娘,莫要害怕,那人是罪该万死之徒,我们查到他是泰王手下一等好手,你是办了大大的好事,若不是你,叫他活了下来,以后又有许多百姓,许多小娘子要遭了他的毒手呢!”

    柳娘这才慢慢镇定下来,她在平君怀中好似吃了定心丸一般,坚定的点头道:“对,我是为了百姓做的好事。”

    第8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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