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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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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虐文]一叶扁舟 作者:聪明的笨蛋

    第6节

    张冰的叫声只有路实回应。

    “怎么了,他不见了吗。”

    干燥的黑褐色土地有不少划痕,临近的树根处掉落些许鱼鳞状树皮。

    所有的迹象都表示郁波被人劫持。

    腿根本不需指令便狂奔起来,朝着下坡的方向。张冰如麋鹿般跳过几道浅沟壑,闯入黑暗之中。

    焦急、担忧令张冰的速度加快,拼尽每分每秒,唯恐一秒定结局。同时,他大喊,抱着微弱的期望期盼郁波能回应,给个“燃着光的方向”。

    不知道方向是否正确,在这一片黑暗中摸爬着,也许与郁波所存在的方向相反。可是,张冰只能竭尽全力奔跑。

    从身后传来声音。

    “回来,回来。”是路实的声音。

    赶回营地。郁波正坐在地上,双手抱膝,仍有些虚弱。

    张冰没问他去哪儿,自然地将手隔着脑袋上的纱布感受温度。

    “我好多了。”郁波在张冰身下说。

    意识到动作太自然,张冰迅速放手,不小心与坐在地上的郁波对视,俊朗的面容只有一边被火光照亮,另一边被黑暗轻抚。

    他一动不动,不是贪恋火焰的温暖烘烤,手被郁波牵着,掌心相贴。

    “我的手有点冷。”

    郁波的声音被晚风带走温度。

    “你烤火就是了,像我这样。”路实添了几根木材,推开双掌等着别人模仿。

    大家嘴巴大多一样大,他哪来这么多的话。张冰在心底怨念深重,等着郁波放开。

    “火太干,我渴。”郁波疲倦的眼皮耷拉着:“靠近不舒服,这样正好。”

    树叶被上下流窜的晚风摩擦,飒飒的声音从火光边界之外如涔涔溪水流进空气,被烘烤后,暖暖地围绕着。

    郁波的一双大手盖在张冰的外面,像一堵安静的围墙,即使冰冷也不愿离开。

    “你渴吗?”张冰问。

    郁波没说话,松手,脖子往衣领里压,还是觉得冷,感觉张冰给的温度不够,嗓子干涩得令他根本不贪恋火堆的热量。

    张冰摇摇水壶,里面的水刚才都喂给郁波。他起身来到正在研究抓来陌生人长相的路实身边。

    “你们恩爱劲过去了吗?”路实说。

    “胡说八道什么。我们,那是在互帮互助。”张冰解释道。

    “真好,两个人凑一块,不用火都热乎。喂,要不要,咱俩组成一小组,互相靠着取暖,热量肯定不能单纯除以二,肯定有热量损失,肯定比一个人的温度高。你说怎样。”

    路实拿着树枝挠陌生人的人中。看到他的张冰,张冰觉得很面熟,突然指着他说:“这不就是刚才袭击我们那三人中最弱的那个嘛。”

    “是呀。”路实的回答平静。

    “你早知道了。”张冰惊讶于路实的平静,在他看来,这个小喽啰的出现意味着恶斗中其余两人还在树林中。

    “我刚才问过他一些简单地问题,他说过那两人不在这里。”路实看出张冰的担忧,意味深长地笑着,想透过眼神告诉张冰自己的处理能力的强大。

    小喽啰叽叽喳喳地叫,声音尖细:“你不是说好了,我告诉你信息后,你就放了我。人不能出尔反尔。”

    “我是想放你,可是那也要等到天亮。”路实说,佯装看着天空算时辰。

    别装了。张冰心里的话没讲出来,只用眼白表示。

    他问小喽啰:“你叫什么名字?”

    “我干嘛要告诉你。”小喽啰个字不高,长相干瘦,但气势挺省。

    “因为礼貌。我叫张冰。”张冰在刚才就翻过小喽啰的背包,没有帐篷等必备用品,倒是一壶水有价值。

    “你背包里的食物都吃光了把。我们做个交易,我拿你一壶水,你给我一些食物。怎样?”

    小喽啰转了圈眼球说:“可以是可以,不过你的食物都给我,这壶水才给你。”

    反正没东西吃可以抢路实的,谁教他认定君子之交的关系。赶快把水壶中的水拿给郁波才是正事。

    郁波闭着眼,脸颊贴到一块冰爽的硬物。张冰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递过来一壶水,看着郁波不客气地抢走,像一只被喂食的松树。此时的郁波压根没有高冷的气度,拼命地喝水。张冰半蹲着,借着光研究其郁波喉结上下挪动的节奏,自己吞咽口水,看看节奏是不是相同。郁波忘我地喝水,眼睛紧闭,不少水滴溢出嘴角。

    张冰想舔舔,可惜那些掉地的珍贵的水资源。

    郁波喝完后,将水壶推回来。张冰摇摇发现里面没剩什么,还以为郁波会给自己留点。

    “谢谢。”

    不止是不是靠近火堆的缘故,郁波的声音被烤化外皮显得温柔。

    “没事,没事,我们是战斗。”张冰得意洋洋地说着,边坐在郁波一旁,见他没有反应,挪动屁股靠的更近:“你刚才干什么去了,我都以为你和人争斗被带走了。”他又添加一句:“我们!”

    “渴,去找水,没找到。”郁波注视扭动的火焰,用余光瞟着张冰,一直觉得他对自己另有所图,却不觉得讨厌。

    张冰不相信这个解释。他看到张冰一身灰土,再联想到刚才土地上的争斗痕迹,很显然他没说清楚。

    “你真的没事,做好事不留名在军队中不是好事。”张冰试探。

    “什么意思。”郁波挑眉表示疑问。

    “喏,”张冰指着地面:“这些痕迹我们俩没弄出来,肯定跟你有关。”

    在逼问下,郁波的脸被火光映红。

    “我不舒服,刚起来时候没站稳摔到了。”郁波把头扭过去,留下一个后脑勺供张冰猜测表情。

    张冰想笑,但没忍住,噗地一声笑出声,从他的角度可看到郁波微微抽动的嘴角。

    算了不用再折磨这样一个坚持大男人外表的病好了。张冰走开,体会到新奇的体验:调侃郁波挺有趣,压制的感觉有成就感。

    张冰回到小喽啰这里,打算获取更多情报,竟看到满地食品袋。

    “你怎么把他放开了。”张冰指责路实。

    “不用怕,我用绳子栓着他的脚。”路实抬起脚,露出一截绳子和小喽啰绑在一起。

    “你吃得太多了,你难道不考虑明天吃什么吗?”张冰心疼先前属于自己节省下的食品。

    “人就应该及时行乐,” 小喽啰满嘴残渣:“反正我那么弱,到哪都是被人欺负的料,不如先享受。如果下场不好,起码不觉得心亏。”

    “喂喂,我们可没欺负你。” 路实连忙撇清责任。

    “我又没说你们,不要太激动。我说的是我们的大boss。”

    “大boss,你们还有大boss。”路实似乎很惊奇。张冰则在一旁静静思索。

    “我们那个boss简直就是个暴君。”小喽啰打开话匣子:“你知不知道我们有多惨。一开始,他聚集了几个队伍,我们就是其中一支。当初我可兴奋了,不用跑东跑西,有靠山多好,就跟家里亲戚有政府工作的,从心底觉得美。可那货忒不要脸,把我们分成三六九等,像我这类弱的就被抢走帐篷食物,被赶出营地,只留一把烟雾信号弹。找到敌军的线索,回来报告的能获得一块小巧克力,如果弄到军徽上交的,也只能获得一桶方便面。”

    “这年头还有根深蒂固的剥削阶级。”路实震惊地说。

    “这位兄弟,你不是跟我开玩笑吧。黄土地上剥削别人的还少?”轮到小喽啰震惊。

    “我们国家信奉平等呀。”路实反驳道,噎住小喽啰。

    一旁的张冰忍不住发话:“你不还抱怨你们系主任抢走你的前途吗。”终于找到个机会呛路实,等了好久。

    路实尽量忽略张冰的发言,摸着下巴分析:“你们这个大boss这么凶残,肯定不得民心,难道没人推翻他。”

    “推翻他,不知道。我只觉得第一个出头的鸟肯定会被打,而且不就三天,忍忍就好了,都会过去的。”小喽啰又开始吃。

    路实听得瞠目结舌,转而自言自语:“他们的队伍肯定很容易崩溃,只要稍微挑一下。”

    路实表现得很睿智的原因来自于张冰这个安静的观众,给予路实深深的责任感,要表现出人才的基本属性。

    等到路实思考下一步该说天空有几颗星星还是地面华氏温度时,沉默的张冰问:

    “什么叫大暴死?”

    ······

    无生机的森林一片死寂。

    “对了,你们队伍里有没有这么高的人。”张冰比划着:“他叫吴绳舟,你认识吗。”张冰想起第一夜的烟雾,当时吴绳舟并不在烟雾发生点。他肯定被淘汰了。听过他的故事,觉得他可怜,也许在很多人眼中就是个小故事,但张冰能切身感受吴绳舟的痛苦。

    “有。被淘汰了。他就是我们小队出去的,后来就没回来过。一想到他没回来,我都觉得好恐怖,假如忘记这是个游戏。不是真的,为了某些虚的东西,大家都拼成现在这样,如果被淘汰就会死亡,真不敢想会发生什么。不过呢,咱么这些人呢,太弱的就老老实实睡觉就好了。”小喽啰躺下哀叹:“希望一觉醒来,假的不会成真。”

    临睡前,小喽啰还往嘴里塞一把牛肉干,路实劝他少吃点,他讽刺道:“你们以为真的能跑掉,还留着这些食物。和我一起吃吧,反正跑不掉的。这一天多你们难道不觉得奇怪吗,这么大的地区哪那么容易就能相遇,发生冲突。告诉你们,全是部队人透露的信息。哎,这个弱者被强食的社会。反正我回去也是完蛋,干脆多吃点。”

    听到“回去”二字,张冰警惕地拿走属于小喽啰的信号弹。路实将吃饱的小喽啰又栓回树干。

    “对了,你怎么发现我们,为什么蹲在草丛后面?”路实不依不饶边捆边问。

    “大哥,我都已经被你捆着了,我好累你让我休息行不。”小喽啰乞讨着:“你们烧火肯定亮呀,就我一人,没别人你就放心好了。你想你们仨,我一人,加上天冷地冻的,换你你不想烤火吃点东西。我不小心弄响树枝,谁知道你们居然害怕,那我肯定要装神弄鬼,没想到弄过火了。”

    “这样解释行不,能让我睡觉不。”小喽啰耷拉着眼皮。

    “不不,你理解错了,我只是想找点借口可以出于人道主义把你绑起来。我不喜欢让我丧失勇气的任何对话。”路实认真地绑紧。

    “什么人道主义?”

    “身为人所遵循的道义。”路实甩出背影。

    肚子不断地叫,张冰又渴又饿,真想弄个弹弓打点野味烤着吃,要是买皮筋就好了。他眼巴巴地看着郁波吃东西,又不能上前讨要病人的食物。

    地面扔来郁波的背包。张冰看着郁波,不明白。

    “你的包是瘪的,东西吃完了吗?”郁波试探地问。其实他一直用余光观察张冰,总没办法忽略他,即使强制地盯看火苗,注意力不由得集中到眼角。

    他看到张冰盯着自己,还以为是什么原因,后来感觉到是张冰饿了。郁波只掏出一块巧克力,其余的都扔给张冰。

    张冰拍拍背包的灰,送回来:“我不饿。”

    “不饿,也给我吃。”郁波面无表情,语气却格外严肃。他撕开一包面包:“要不要我喂你。”

    说出不好意思的话,郁波立马转过头去。难道自己发烧还没好,怎么总是说错话。郁波摸摸头,感觉不到热度,可是脸很烫,应该是被火烘得。

    张冰不能拒绝,怎么可以拒绝。他硬生生地吃,虽然解恶,胃里面有存粮觉得舒服太多,但是干硬的面包渣摩擦同样干涩的食道还是难受的。好像喝水,张冰默念着吃得慢。

    郁波走开,翻路实的背包。

    “哎哎,你知不知道旁边有个大活人。”路实正添火。

    “水壶还有水。”郁波的话没有一丝请求的意思。

    “有是有,不过你省着点,这周围没有水源。咱么要做好准备。”路实暗示郁波。

    郁波闪电般地将手抽回,水壶落在地上。他想温壶里的水,离火焰太近,竟把带子烧断。路实在一旁偷笑,令郁波不爽。他隔着野战服捧着水壶来到张冰跟前,不知该怎么开口。而张冰低着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不想吃,只啃了几小口的原因,怕郁波误会。

    还是觉得尴尬,郁波不知为什么在意着张冰,却又不愿靠得近。

    “这是水。”郁波放下后,立刻走开,不好意思面对他,觉得做这些事情很“懦弱”。

    像久逢甘露,张冰抱起水壶的瞬间眼眶湿润了。

    水壶的暖的,温度从掌心随血液聚集到心窝,暖得止不住的开心得想用眼泪表达。

    喝了很少的水,张冰吃完一块面包。他小心翼翼旋紧水壶,背到身上。

    还没等张冰体会足够温暖,路实像拉选票般开始进行自己的演讲。

    “人人生而平等,为什么我们要过上逃亡的生活。”路实炯炯有神地看着张冰。

    “你说吧,你想干什么。”张冰打着哈欠。

    路实无语地拜拜手:“等我说完。你肯定会说这不是真的,只是三天就结束的游戏。那我就要发问,什么是真的。三天之后,肯定是新兵训练期,军训过的都知道肯定很苦,我们也可以告诉自己,这不是真的,反正三个月之后下连队,那么我们之后就有理由告诉自己两年服役期不是真的,那这样推理是不是人生都不用是真的。遇到再多的困难,总想着时间会解决一切难道真的会有结果。”

    路实停顿下来等待张冰的回应。

    “不会。”

    “所以我们必须做些事情来改变这样的现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来军营,但我是想改变,不是到这里来逃避现实,我想真正变强,不仅仅是嘴上的形容,我想活出心里的想法。虽然我不觉得应该拿出对抗的态度,并不代表我认同放弃。不管长官们的目的是什么,我不想总逃避地活。我们都躲不掉,干什么不正面面对。”

    路实的表情严肃,挡在火焰之前,他的五官模糊着,只有两侧脸颊被光熏出层层渐深的橙红色块。

    他一开口,张冰想笑,逐渐被他的语气打动,心底暗潮涌动。

    “人至少要活得像样。”

    路实的最后一句击中张冰。他都已经忘记刚上火车时的勇气,忘记自己为未来奋斗的目标。

    “我,我加入。”张冰坦诚地说:“我没什么好逃避地,我想要的是前途。”他很少对别人说心底话,不相信任何人,不知道谁会伤害他。

    “不过,讲现实,我们的能力实在不强。必须要带上郁波。”张冰掩藏私心。

    没等路实讲几句,郁波就同意加入。

    张冰惊讶于路实的辩论才华。路实心满意足地整理火堆时,张冰问郁波,为什么答应得这么快。

    “你们都去,我没有理由不去。”郁波抱着膀子,靠着树干轻声说。

    三个人组成了“山”字型战队组合,等着身体烤热了就开始行动,不一会儿除郁波都沉入英雄的梦境中。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了,为什么看的人这么少

    ☆、第十五章 偷袭

    身体还没睡热乎,张冰便被拍醒。严重的起床气让张冰抱怨道:“难道又有人偷袭了,干脆把我淘汰算了。”

    “你怎么活得这么没主心骨。”路实皱着眉头。

    我怎么活要你教,是不是你要帮我活出意义。张冰在心底想,没显露出表情。

    “我们要讨论反攻的计划。”路实说:“我还没想清楚,还需要思考思考。”

    “那你把我叫醒干什么。”张冰抱怨道。

    “集思广益,众人拾柴火焰高。”

    张冰不理会路实,走到正靠着树干休息的郁波身后。

    “干什么。”郁波说。

    “我想看看你头上的伤口怎样了。你不发烧了吧。”张冰总觉得跟郁波两人之间的距离忽近忽远。

    郁波转身,用透彻的眼睛默许。张冰一层层扒开绷带,检查伤口。

    “我是不是特没有干劲。”

    手部动作停下来,张冰想了下回应说:“还好。”

    郁波没再说话,只有张冰不小心碰伤口时,他倒抽一口冷气。张冰觉得那声有趣,有魔性,很想再碰伤口听听。不过也只是想想。

    “你想不想加入这么混乱的战前个人体检中。”郁波思索一阵才说。

    “你呢。”张冰仍旧小心翼翼。

    “我问的是你!”

    “还好。”张冰用新绷带包上,搓着手坐到一旁。

    “想还是不想,什么还好。” 郁波的话里透露出轻微的怒气。

    “有点想。”张冰揣摩着郁波的心情说。

    “真话?”

    “应该是。”

    郁波听到张冰的话又皱紧眉头。张冰立刻改口:“真话真话,我一开始就想,可你们都不太想,我就无所谓了。”

    他在抱怨?郁波猜想着,叹口气走到被捆住的小喽啰身边,给他松绑。

    “你要干什么?”路实慌忙跑过去,张冰担心两人发生矛盾堵在中间,结果他居然喜上眉梢:“想到什么战略了吗。”

    “大概吧。”郁波转问小喽啰:“兄弟,怎么称呼。”

    小喽啰警惕地看着他,上下打量后说:“姓玄。”

    “怎么不说全名,我们以后称呼你要叫你姓炫的?”路实想与他握手,被姓玄的打下。

    “你只有一个选择,就是加入我们。不然你连被淘汰都没有可能,接下来的时间你也不会过得舒服。你没做什么对不起我们的事,加入其实我们不难。”郁波的声音没有起伏,字字透出威严。

    一时间没人接上话儿,空间满是尴尬,走不能走的。张冰想这人的军徽放在哪里,该不会像自己一样藏在内衣里吧。

    路实率先走开,姓玄的居然立刻开口说话:“我叫玄烨。反正回去肯定没好事,到哪都是死,干脆让那个暴君完蛋吧。”

    “什么你叫什么。”路实吃惊地跑回来问,同时张冰也惊讶不已,怀疑他父母是不是恨他,玄烨在学校是否受过欺负。

    “笑吧尽情地笑吧,反正咱么这四人比起大boss聚集的人马不说平均实力,就是数量都落后几倍,够我们繁衍子孙四代才有可能。”玄烨不自觉地晃脚尖。

    “大boss这么厉害,他什么样子?”路实问。

    玄烨答:“大概就是个人样。”

    “好精确的形容,相像空间真广,请问是女人吗?”路实装作询问反讽。

    “啪”,一张地图拉开,摆到玄烨的面前,郁波收拾好军背包让他带路。

    玄烨鼻息里哼一声,笑道:“我这人就认路,根本不用看地图,当然不是因为看不懂。”

    张冰跟随着把火扑灭,冰冷瞬间从头顶坠落。离开冒着青烟的营地,玄烨在最前领路,郁波跟后,张冰和路实在队尾。为了不被发现,没有开手电。郁波想起什么,与路实换了位置,在擦肩而过时对他说:“不要跟他太紧,毕竟他是一员,但也别放松警惕。”

    星光被黑夜稀释后,患有夜盲症张冰什么都看不见,伸出手推摸向前方,像僵尸一样地行走。他突然摸到一具肉体问:“谁?”

    “看不见,还不求人帮忙?”郁波责怪他,搞不清平日弱小的人怎么会这么犟。他伸出手指引张冰拉住他的衣角,在张冰被几个坑绊倒后,他用手握紧张冰。

    “其实你不用这么做的。”张冰红着脸不怕人看见:“大家是战友,你发烧受照顾是我们的义务。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

    张冰抬头看郁波,虽然看不见,只能在脑海幻想火堆旁那个宽阔安稳的背影,但不虚幻缥缈。郁波的手就是最强的证据,而且力气还那么大,好痛。

    “那个,你能轻点吗。”

    “······”郁波没说话,手劲松下来,而且步伐变缓。

    他们走在树枝茂密的森林里约两个小时,还没到敌军营地,所幸路过一面小湖。空气没有降低到零下,湖面没有结冰,但冰凉刺骨,喝下去直叫路实喊妈妈。

    “你最好别想着把我们带回去显战绩。”郁波问玄烨。

    玄烨做出无可奈何的表情,摊开双手说:“大哥,你说我有必要骗你们吗。你知道那个吴绳舟吗,对对,他知道,”玄烨指着张冰:“那个吴绳舟就是回到营地后被淘汰的。我有必要吗。再加上我一壶水换一包食物,到军营后肯定还会被缴公,我图什么。大哥您行行好,好好看看我,我不是个坏人,只是误入贼船而已。”

    “可你明知道跟着我们只会输,为什么还愿意跟上来。”张冰不信任玄烨,第六感作祟。

    “大哥,大姐,我有选择吗!他就给我一条出路。”玄烨悲伤地看着郁波接着说:“妈妈的,到军营就上了贼船了。如果可以回家,我保证发誓找到工作前不玩网游。”

    “谁是大姐,你说谁的。”路实凑过去骂道。

    “他呀。”玄烨指着张冰说:“谁说你了。”

    “我是男人。”张冰揪喉结,想嗓音不细柔,虽然依旧少年音但一听就知道是男的。

    “我还以为你替哥哥或弟弟从军的花木兰呢。不过转头一想,咱军营有一项检查□□花的体检吧,你要是女儿身怎么过那一关。”

    玄烨说的话引起三人不堪的回忆,都默不作声,只有他仍滔滔不绝地说:“能略过体检,肯定家里有钱或有势,家里有钱有势的谁当兵,人家那叫参军从正规军校毕业。所以你肯定是男的,不过长得太秀气,在部队里最好弄得脏点,别太勤洗澡。”他笑得猥琐。

    张冰不在意,焦急地问:“当兵没有前途吗,我问是在部队。”

    “你还指望从士兵升到将军,真想当将军的士兵都是好士兵,可好士兵他也只能是好士兵。”

    玄烨的话将张冰的心击碎。他虽然想到万一在部队里混不出来,留在周边城市一样可以找到落脚点。可这才刚开始,张冰就被强行安排结局,心情瞬间跌落谷底。

    “我们走吧。”郁波催促着。

    路实立马起立,精神头完全不像凌晨3点的样子。他拉起玄烨。玄烨哀叹着起身:“早死早托生。”

    张冰一路上垂头丧气,但都埋在心底,没丝毫表现出来。

    “别理他。士官晋升军官有很多条路,可以考军校或是提干,不过提干难。”郁波的手滚烫,流到张冰心底却温暖如春。

    “你怎么知道那么清楚。你也想当军官吗?”张冰不担心多一名竞争对手,反而觉得莫名其妙的开心,似乎在军营里可以经常见面。

    郁波沉默一会儿说:“我不会,两年后我就退。”

    再多走一小时,周遭的树林逐渐变稀,间距却被各种滕曼填塞。头顶的夜空夜色渐浅。地面全是没有腐烂的树叶,才起来绵软,大多是阔叶。树干大多颓败,枝干远近相互交叠,形成巨大的褐色的网。

    “我们到了。”玄烨晃着脚尖。

    前面是一条半米长的小河,如同一条分割线,却隔离不住紧张地情绪。

    “他们就在前面?”

    “就在前面。”

    “离我们不远。”张冰后怕着。

    玄烨打哈欠:“看来你们是没遇到限制你们行动的军人队伍,是会限定你们行动范围的。”

    “他们肯定盯着屏幕,看着我们这些小白鼠。”路实推断道。

    “走吧。早死早托生。”玄烨刚想跨过去,被郁波张开的毛巾捂住嘴巴。他左手钳住玄烨的胳膊,右手把毛巾打出绳结,牙一咬,右手扯住另一头一拽。玄烨再多的抱怨都被堵住。

    “听着,我不信任你。但我没绑着你的手,你行动依然自由。只要你不说话就够了。”郁波拽紧毛巾,威胁着。

    玄烨的抗议声湮没,乖张地点头。他继续在前面引路。

    兴许是踏的土地太软,或是入冬的世界安静得仿佛世界末日,还是人烟消失,张冰内心惴惴不安,幸好郁波挡在前面。

    路实小声地叫着,让他们看前面。

    张冰侧过身看到深黑里飘动着幽灵般的白色,来回抖动,风从前方穿过他们,看起来像许多小白旗。走近之后,张冰觉得毛骨悚然,那确实是旗子,准确来说是一大片系在树枝上的白毛巾。这毛巾人手一份,如今却成了战利品。

    左侧有棵较大的枯树,大约有八米高,两米多宽,较低层的树枝挂满白毛巾,风吹着它们摆动得如同深海生物的触手,看起来很恶心。在张冰看来,这些挂满白幡的树更像巫术,诅咒着什么。

    “这就是那个大boss的品味,真够恶俗的。”路实说。

    越过几棵树,玄烨带着他们饶了一圈,正当路实想说话,他指着地面。

    地面有一条铺出来的小路,只路两侧用石子摆成平行直线,排成路的形状,指引着往前走。中间仍是覆满落叶的土地。可是,张冰越发觉得恶心。那些根本不是石头,是一堆堆骨头,一根根相连。越往前,骨头越大,到后面摆着的都是各种动物的头颅。

    张冰一行人早已躲开,不会傻到沿着骨骼正路去正面挑战。

    “这是怎么回事。”路实拽开玄烨口中的毛巾问。

    “怎么样,害怕了吗。”玄烨挑衅地看着三人。

    往前走,敌人的营地暴露出来,已经颇具规模。他们躲在二十米开外的树边,营地里面具体情况看不出来,而周围用树枝组建成网格的围墙令在场所有人心头一惊。

    “接下来怎么办。”张冰催促道,郁波和路实很久没有说话,都在思考什么。可张冰没办法与他们交流,内心的不安成倍扩散。

    “我说,”玄烨干脆自己拿掉毛巾:“你们就相信我吧,我知道有个哪块围墙有隐秘的出口,很小是我为了逃跑弄出来的。要不要相信我一次,啊大哥哥们。”

    郁波解开围绕玄烨嘴巴的毛巾,警告他不要乱来。

    “我不会的,那个暴君就算你们不干掉他,我都想干掉他。当然我也没哥哥你们那么勇猛。不过,我带你们找到入口,我说好了不参加。”

    “那你还跟我们这么长时间。”路实鄙视着。

    玄烨情不自禁拔高声音:“我哪有选择,现在我马上就能立功了,当然可以开条件了,毕竟关键在我这里。别以为我怕被打,所以才被你们胁持的。我只是想看看暴君会不会像古代里的庸军一样被劳苦大众干翻,只想看看,不想动手。”

    “没问题,”郁波沉稳地说:“找到入口,这包食物都归你,你自行离开。”

    玄烨带着他们一步步靠近枯树干围墙,好在围墙做工不细致,没把繁杂的树枝削干劲,正好层层叠叠的能够保护他们和黑夜融合。

    他们趴在地上,等着玄烨翻查小洞口。时间久了,玄烨也记不太清楚。

    没有任何预兆的声音呵斥道:“什么人。”

    冷汗直往脊椎上戳。张冰趴着一动不敢动,连呼吸都是一截截的。

    见没人说话,守卫大声地问:“谁在那里,快说话。”他们的脚步声纷至沓来,隔着空气在张冰头顶悬挂,不止两个人,瞬间聚集了许多人,张冰不敢看不敢听。

    玄烨刚想说话,被紧贴围墙的郁波从背后一把掐住脖子。郁波的身后树枝都没除尽树叶,叶片隐藏他,同时也隐藏郁波的手。

    “把他们骗走。”郁波用极低的声音滑过空气。

    “不会的,我们是一伙的。”玄烨说。

    “什么?”守卫者说。

    “我说咱们是一伙的。怎么不认识我了?”玄烨攀近乎。

    “认识呀,哎?你不就是小豆芽吗,就是那个偷吃莲哥零食被贬出去的人。我说你这人平常挺机灵的,会修个小工具,怎么管不住自己的嘴呢。”

    “对对,就是我。”玄烨迅速确认自己的身份。

    张冰正好趴在一个守卫者的鞋跟下,仅有墙之隔,只要那人抬脚,不结实的树枝就会戳中自己。张冰甚至不敢抬头,任冷汗聚集在额头。

    “你弄到军徽没。”

    “没有。”玄烨假装哽咽。

    “没弄到你还敢回来。”

    “您这是什么话,我来时准备报告敌军的行踪的。”

    “那你在这干嘛,怎么不从大门过来。”

    玄烨立刻扶着树墙:“哎,一言难尽,我从那边来,还不小心扭到脚,这不是靠近这些能把扶的东西,一年年挪到里面吗。您要不要过来扶我一下。”

    郁波刚想猛掐玄烨额脖子,要他多嘴生事,听到守卫者连忙推卸:“你慢慢过来吧,我们还有巡查任务。你还是走开吧,有几个人都想闹内讧。”

    郁波挤了挤玄烨的脖子,玄烨立刻领会到说:“闹内讧,为什么,哪些人?”

    “这我不方便说了,反正这里也呆不久,这马上不就到黎明吗,其实第二天早就开始了,距离结束也快了,活到最后就够了,抢什么抢。”守卫者忍不住关心地说:“你这腿伤还是尽早放弃比赛吧。”

    直到脚步声走远,他们都没爬起来,一直匍匐前进,像一只断成几截的蜈蚣。

    终于找到了玄烨说的洞,却让路实犯难。

    “人怎能爬狗洞。”路实咕哝着。

    他们仍旧趴在地上,打算下一步的突袭计划。路实不断出各种馊主意,被郁波一一回绝。而张冰始终处于担心的状态。

    只有四人的情况下什么战术才能战胜那么多人。

    张冰透过树枝的空隙看到里面有一个废弃的树屋,地面上一片帐篷,虽然只有几人活动,但张冰可以想到所有人一窝蜂地爬出来的场面,就好像一群蚂蚁组成连队爬满自己全身。虽然在冬季,张冰总感觉地面会有蚂蚁从衣口钻进来,却必须趴着不能动弹。

    如果真遇到什么问题,必须先保护郁波,至于其他人如果必须放弃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张冰暗自下定决心。

    路实正说的火热,身边一束火光冒出,紧跟而来的是大量呛人的烟雾。

    “你什么时候拿到的。”路实时空地看着趴在地上举着烟雾信号弹的玄烨,这人将他后续的a到z计划全部破坏殆尽。

    玄烨苦笑着:“唉。你们可真的别怪我,对他们来说我这种喜欢撒谎的家伙没什么用处。但是呢,我要为自己在部队的时候想想吧。大家都讨厌什么样的人,背叛的人,比敌人更为可恶。如果我真的背叛他们,这么多人虽然心不齐,但是对背叛的厌恶,都是骨子里的基因。我可不想被欺负两年或者更久。”

    里面一阵骚动,帐篷剧烈得晃动,突然窜出一大帮人,如同一百米距离的火山喷发,岩浆与灰烬排山倒海地袭来,逃不掉。

    玄烨把军徽从口袋里掏出别在胸口。路实气不过一把拽掉,跟着张冰郁波一起狂奔起来。

    张冰看着后面乌泱泱的大军,踏破树墙,在背后喊叫。

    四面都是树,但间距稀疏,奔跑起来不受阻。张冰转头看到追兵左右分开从两侧围堵他们。

    这下子真的走投无路了。

    作者有话要说:  原先觉得怎么每章点击都要过百吧,现在我看到单击数为一都要开心好久,看到总点击数增加一都能兴奋得哭出声,心酸呀,为啥不回复几句话呀,我需要鼓励,拒绝孤独,给孤寡码字的一片响亮的天空。老实说,我发现自己的节奏控制得不好,开头部分不是我擅长的,写战斗我很少写,可能很多地方有bug,我会尽量弥补,希望大家能勇于指正错误,我也会虚心改正。后面的故事情节可能更好,马上就要开虐了,请各位准备好。我也会时不常地发点糖。

    (众:反正你就是要骗回复。)

    嘿嘿,你们还真说对了。

    哎!半夜拌精分还真是心酸

    ☆、第十六章 一夜的朋友

    后面大叫着,骂脏话。张冰不回头拼命地往前跑,风在耳边像箭一般直往身后飞去。泡在最前的是路实,不知为何跑在最前的郁波慢下速度,逐渐靠近自己。

    感到领口一紧,张冰被人从后面再拽住,扯坐到地上。张冰还没来得及想全“完蛋”二字,郁波已经飞起一脚将拉住张冰的大汉踢开。他一把拽住张冰胸襟拖着他迅速后退,觉得不便又把他扛起身跑了几米,将他轻轻扔下来,往回跑。

    紧跟而来的人很多,不是冲着张冰。大多数人阻隔在张冰郁波之间,围堵郁波,显然弱小的张冰根本没入他们的眼睛。

    黎明前的黑夜依然黑暗。张冰只能看到黑黑的一片,看到不断有人被推倒。张冰知道郁波很强,可是面对这么多人,郁波再有能力也成不了超人,况且刚才一脚肯定激怒了很多人。

    张冰刚想起身准备码足速度冲击人群,就被身后的人用手勒住身体。

    “来搜他的身,先把他的包拿掉,看看。”那人说。

    该怎么办。张冰忍受着身体被勒,骨头的剧痛,用脚一遍遍蹬那人的膝盖,被膝盖朝上猛地击中尾椎骨。张冰痛得失声大喊,全身抽力,一点点忍受潮水而来的密集疼痛。

    前面争斗的人群出现了变化,郁波一个后踢扫出通道,看到似乎在抽泣的张冰,全身力气像被加满油般一个箭步的猛冲,推翻了堵住他的两个人。郁波却没继续往前冲,后面挣扎起来的人犹如飞起的炮弹从后面抱住郁波的腰,两人翻在地上打滚。其他人都跟上来,死死地摁住郁波的手脚。像被钉在地面额郁波能看到张冰疼痛的脸,几乎要耗尽全部生命般地挣脱,即使脖子的青筋快要爆炸也没能带来奇迹。

    郁波只能躺在地上,想不出为什么要关心张冰,为什么要这么努力加入这场战斗,只觉得这像是他的一个使命。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关注他呢?

    郁波咬着牙,嗓音里溢满野兽般的低吼,在十几双手的阻拦下,依旧挣扎着起身,一点点透露出巨大的意志力。

    他感觉脑袋里的血管抽搐起来,全身的力量源源不断,但意识深处感觉到即将枯竭。疼痛逐渐抽力后,仍在挣扎着的郁波看着张冰憔悴的脸,想:是不是因为他照顾自己那时起,还是因为他总是一副外强中干的样子,还是······郁波不愿细想,不想想起南野,可是意识到不愿再想时,意味着早已想到。

    张冰与南野总给自己同样熟悉的感觉,总给他初中时期最纯真的回忆感。可能是因为张冰像南野。可他真的像吗?郁波否定着,只是在火车上的一瞬间觉得谄媚的样子和南野的虚伪的背后如出一辙。而南野的虚伪是藏在正人君子形象之后,那是他虚构的影响。与张冰接触后,发现这人虽然总想从别人身上捞点好处,可是机会没成功过,运气差,不太说话,眼睛有时溜溜地转,好像希望别人看到自己圆滑的一面,但把握不了火候,反而容易成为被欺负的对象。

    他内心是很善良的。郁波发烧时,头一直痛,他从来睡不着。张冰从里到外的细致的呵护在发烧时感觉没什么,之后想起来居然感觉到甜蜜。郁波突然发现靠近张冰居然能融化他对南野的复杂思念,就像靠近一块夏天里透亮的冰,居然离远会烦躁不安。

    张冰被按倒地上,衣服被掀开搜查。

    看到这一幕,脸憋红的郁波掀起身体另一波能量,拉扯着心脏几乎要耗尽全部生命。然后就想电源被切断,郁波应声倒地,全身疲软得需要时间回复,无论他如何执拗地用力,用拳头捶地,身体始终抗拒着大脑的命令。

    他看着挣扎的张冰,怒不可遏,胸口要气炸,气恨为什么自己如此没用。

    突然又是一记飞脚,路实横成一字,踢飞限制住张冰的大汉,稳实地摔在地面,捂着屁股叫痛。张冰顺势一扭,用巧劲拧着另一人的手肘直到他跪地求饶。

    张冰拉起路实。路实一瘸一扭地晃。张冰顾不及扶他焦急跑去帮忙。路实拉住他,边揉屁股边说:“走,我们跑,这样能分流,能救郁波。”

    张冰听不懂什么叫“分流”,听到能帮郁波,不管了拉上路实便开始奔跑。跑了几米,发现没人跟上来,只有那个大汉一瘸一扭地晃过来。张冰朝他们骂道:“你们这些混蛋、臭蛋。”

    又跑了几米,居然没人追上来。

    路实拍拍张冰的肩膀,示意他学着点:“你们这些爸妈在天空里被炸得自由飞行的混蛋。”

    像被点燃炮仗,郁波身上的几个人此起彼伏地叫骂,各种肮脏不入耳的方言从背后靠近。

    张冰和路实吓得跳到一块下坡,连滚带爬地从坡地逃窜。

    这样就好了,离郁波越来越远,张冰看到大部分人叫骂着,拿着武器赶来,竟欣慰。自己马上就要被淘汰了,挣扎这么久,制定好在任何活动中有优越表现的目标第一项就失败了。再往后估计没什么可以深交的机会,哪能分到一个连队服役,天下哪有什么巧合,反正自己吃够了苦头。

    以后见到郁波,他要能跟自己打个招呼就够了,别像初中同学那样,见面互相都装作陌生人,像之前约定过。

    缘分结束喽。张冰振臂高呼。

    “你干什么,这么兴奋,咱们可是被追着呢。”路实诧异地看着张冰,他居然在笑,笑得很开心。

    “没事。你跑快点,怎么这么慢。”

    张冰抱怨路实的速度,明明就数他擅长跑步。谁知道他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不动了。

    “跑呀,你怎么了。”张冰戳着路实的脑门,刺激他。

    他揉着屁股说:“我不玩了,刚才来得太猛,屁股好像受伤了,坚持不下去了。”

    “起来呀,再坚持一下就好了。”

    “坚持了,可坚持还是没用怎么办。总想坚持,可是······”路实说着说着,哭起来:“每个人都要我坚持,可说的都是场面话,根本没用心。我是在坚持不了了,怎么坚持,模仿周围的骗子不断骗自己说自己能行,我就是这么活着的,可我什么事都做不好,当然我不够努力,可是努力就行了吗,努力就能赶超他了吗。他现在活得光辉灿烂,我现在活得根本不像样。”

    背后搜查而来的声音渐近,天色逐渐明亮,深蓝色天空被一笔笔抹成片。

    “我觉得挺好。”张冰安慰她:“当兵没有那么差。”

    “这叫挺好,”路实更加崩溃,抖动袖口说:“你瞧瞧这一身,不过是军队最基层的装扮,再瞧瞧我臭的哪能闻。我何必要到这里来,我何必要和他比,我何必要按照父母亲戚们的谎言活着,坚持坚持个屁。”

    张冰心中酸溜溜的,没想到对自己来说是通向天堂的驿站,对别人来说居然是场噩梦。

    第6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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