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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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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虐文]一叶扁舟 作者:聪明的笨蛋

    第7节

    “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你活得很好了。你起码上过大学,可你知不知道对有的人来说那简直是场美梦,只要幻想就可以逃避生活。你其实幸福太多。”张冰没有逃跑的意志,低头看他:“你还有爸妈,还有他们善意的谎言。你觉得辜负他们,可他们未必觉得被你辜负。”

    “我确实感谢父母,可我做不到感恩,我觉得活得很痛苦,笑要装出来,有干劲也是装的。我总是模仿他的生活,然后一步一个脚印地被拉开距离。”

    张冰叹口气,稳定呼吸地说:“如果我爸爸能再逼着我学钢琴,如果我妈妈能再逼着我吃苦瓜,我该会有多幸福。我以前也总抱怨爸妈,觉得他们有时候很讨厌,可我好想好想好想他们能再叫我一声,起码让我有机会录下他们的声音,这样保存在记忆里不会褪色。我现在都快记不得了。”最后一句话,张冰还是没能稳住呼吸,声音颤抖着。

    路实擦干眼泪,惶恐地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没事。”张冰很快露出笑容。

    路实拽掉胸口的军徽,开心地看到张冰的笑容变成惊讶。

    “喏拿走吧,这还有个。”路实将两枚军徽伸出去,见张冰不动,把他的手拉过来,硬塞。

    “你干什么!我不要。”张冰立马将军徽推出去。

    “拿着,你快走吧。我走不动了,屁股也痛,居然还哭了,我现在不好意思看你,所以你还是走吧。不过你千万别告诉别人。”

    “不行不行我没有理由要这是你的,我就这样拿走战友的东西觉得恶心。”张冰听到追兵声音,快速地说出两句话。

    “当然有理由,”路实揉揉屁股:“你要继承朋友的意志,走完他的路。”

    “快呸呸呸,这种话不吉利。快点呀。”

    “好,呸呸呸。”

    指腹摩擦军徽,张冰犹豫地说:“我们真是朋友吗?”这个词对他很陌生。

    “我们当然是朋友,我们一起奔跑过吧,这么浪漫的事我们都做过了,难道还不是朋友。”路实笑了,大白牙反射出微弱的光。

    “你快走,不用担心我,我在这儿可以引来一部分敌人,实在不行我就拉□□,没事的。”路实看出张冰的忧郁。

    “我想哭。”张冰不走,哭不出来。他真的想证明自己心在流泪,可是初中早已把眼泪苦干了。

    “我真的哭了,我真的哭了。”张冰一遍遍说。

    路实不明白他到底什么意思问:“你干嘛要哭,我又没死。”

    “不是,不是的,我······我好久没有朋友了,我很高兴。”张冰真诚地看着路实。

    路实没想到自己的话居然有巨大的效果,拍拍张冰的肩不知该说什么。

    后面真的来人了。路实咬着牙站起身推着他赶快离开,黎明的太阳快要升起,光芒将掀开每一处遮蔽。

    张冰拍拍身上的尘土,绷直双腿,背对着阳光,轮廓被绣成金色。他抬起右臂,敬一个不标准的军礼。

    “这里逆光,你真不会找光。”

    在路实的催促下,张冰三步一回头走开。

    “哥,跑起来。”路实在背后喊。

    太阳熊熊地升起,直射而来的光把路实半边脸照亮,另一边脸还存留着阴影,整张脸如同一张破碎的面具,作为骑士盔甲的标志嵌入路实的微笑着的脸庞上。

    森林里升起不少黄色烟雾,看来不少人被淘汰。

    张冰奋力地奔跑着,努力哭还是哭不出来,他擦擦干涩的眼,饶了个弧线,朝过来的方向跑去,往回跑,把牙咬得嘎嘣作响,地面的土被狠狠地往后掘开。

    张冰捏紧手心的军徽,不止是因为一个人根本无法坚持到第三天,更重要的是:

    他在那儿,郁波在哪儿。

    就像圆规的脚始终离不开心。

    而郁波就是他的心。

    作者有话要说:  怎么第六章到第七章,人哗啦一下子减少了。各位朋友是不是第六章写得太罗嗦,所以大家感到不耐烦呀,别放弃。接着看,马上要开虐了。是不是各位精神了呢!

    哎,我说这么多都是告诉自己,要坚持,哪怕她们根本不留言,不收藏,也要坚持,坚持到她们摸爬滚打地要留言要回复的时候,我就把现在的话拿出来告诉她们:我错了。我不该乱想,求其你们来说话,好吗!!!!

    ☆、第十七章 永恒的一瞬

    张冰穿梭在树林之中,脚下如有风翼。他一直在加速,想着早一秒,也能帮助到郁波。胸前口袋里上下碰撞的军徽给张冰带来无穷能源。

    光在背后追赶,张冰踩着黑暗的边界线奔回密林深处。

    地面有不少掉落的树枝,不少被武力碾断。树干上有不少痕迹,一切都说明这里发生过争斗。但是这里独独没人,更没有郁波的身影。

    “郁波,郁波。”张冰悄悄喊,一声声迫切期待得到回应,又不敢弄出太大动静,绕着树林走。

    他蹲着身体,根本辨别不出地面上那么多脚印到底哪个才是郁波的。军鞋为什么只有一种鞋底,张冰急得责骂起来。

    郁波到底在哪儿,难道已经被淘汰了?张冰不相信,无法阻止心底的动摇。

    “啪”。

    非常轻的一声,张冰整个人都战栗,脊背像被千根冷针扎透。他不敢回头,其实从刚才壮胆呼喊郁波的时候,张冰就做好了准备。这个林子中肯定还有其他人,现在正在自己背后。

    张冰吞咽口水,听着喉部带动耳膜鼓动的声音。他整理一下口袋,保证军徽还在,加上自己的一枚总共三枚,即使牺牲也要向路实同志学习,将军徽精神传承下去。

    他相信郁波还“活”着,是来自直觉。

    或许是小动物,不是老鼠不冬眠的吗。它也要出来觅食的。张冰捏紧拳头,猛地转身,背后是幽幽的昏暗。不时有金灿灿像融化般的光透过紧密的树枝垂落地面,光斑的存在让张冰辨清没有敌人。初晨的太阳上升得快,光与硬得边界不断萎缩,即便再密的森里在没有树叶遮挡的情境下,将没有任何掩体。

    张冰朝后退,仿佛光与暗的边界是一道生死线。

    他突然撞到块肉,软软的,还没等张冰回过神,便被密实地捆住,跟之前一样的感觉,冤家路窄。张冰被捆住举起来,像个祭祀的献品。不过那人很笨,在周围无帮手的情况下,他居然只知道用蛮力,毕竟张冰也在挣扎。那人越困越紧,两条粗壮手臂如同一条碗口大的红黑鳞片两米蟒蛇般绞着张冰的呼吸。胸口闷得发慌,张冰猛地向后用头撞去,把那人撞得昏昏沉沉。

    张冰摔在地上,捂着脑袋发昏,胸腔逐渐舒服。他连忙站起来跑开,后面的人追在后面,重重的脚步声撞得脚下土地发出闷响。

    体力逐渐枯竭,张冰不住地判断自己没用,干的所有事都是跑跑跑,没有任何有用的事。不过跑了一阵,背后的追兵居然没擒住张冰,两人保持着稳定的距离。

    力气大不一定是好事。张冰开心地想,突然脚踝处拐弯,向西跑去。

    背包在身上挣扎,哗啦啦地响,张冰近一步拉开距离。他回头看看,看到那人愤怒的小眼,张冰嘲笑示以讽刺的嘴角,不过只在脑海里演绎,害怕激励出敌人的热情。

    快了,还有几步路。张冰的脚越发酸痛,不过只要坚持到一个土丘就够了,这段距离足够他爬上去。那个土丘是与路实落跑时发现的,当时距离他们还有500多米的距离。没想到现在用得上。

    背包在身上挣扎,里面的水壶和其他物品哗啦啦地响。

    终于赶到,谁知道还有一条冰冷的浅河,还要再往左前方再跑将近100米的距离。后面的敌人快要赶上来,张冰没有心情在意水是否冰冷,抬起脚就扎入水中,所幸身体运动时的热量足以抵抗瞬间的寒冷。

    张冰来到那个土丘前,那是一个断面的土丘,断面上有不少树枝可以攀爬,不过看起来不牢固,只扒一下土就往下掉。张冰原始计划是利用身体轻的有势,和爬树天赋,可以很快爬上去,摔开对手,毕竟对方体型壮实,体重不支持攀爬。

    可是,他却没想到自己也上不去。他抓住左右两边的树枝,用脚瞪着□□出的石子,鞋底的水润湿土层,踩着打滑,而且土层太松软,树枝被轻轻一拉就被拽出来。

    几番下来,张冰的节奏被打乱,他知道敌人已经渡河。张冰没时间回头,焦急地寻找土丘的便于登上部位。土丘虽然有三米多高,但是松散的质地经不起攀爬。

    张冰急得沿着土丘边跑,这时候期待一个奇迹,期盼郁波能否瞬间出现。不是希望当自己的保镖,而是给予自己丁点勇气,做出能像超人那般飞上去的奇迹。

    后头发现,愤怒小眼敌人就距离自己十米不到的距离,正伸手追来。

    张冰再试攀爬根本上不去,只能继续沿着土丘跑。

    谢天谢地!张冰看到土丘有一条不到半米宽的缝隙。也是,这个地方土壤松散,没有石头,雨一大就会发生山体滑坡,那么这样的断层裂缝也不少见。

    裂缝的另一端像点燃熊熊火光,张冰也顾不得自己会被会被卡在其中,收起帽子钻了进去,瞬间便被抓住。裂缝的空间很窄,容不下张冰回头的体积。张冰抓一把鞋底湿润的泥土,涂抹对手的手,轻易地滑出来,趁着其发愣的瞬间不断那头挤。背后的人也钻了进来,很快便开始骂骂咧咧,张冰想他应该是被卡住。

    张冰觉得奇迹真的存在,自己毫不费力地从缝隙中逃脱。

    这个土丘有点厚还有点长。张冰要是知道这个土丘是这样的,根本不来冒险。他擦擦脸上的灰土,借助奔跑抖落灰尘。

    不知道跑了多久,可能只有十分钟,但是体力已经耗尽,张冰真的脱力,松懈下来便躺在地上。头顶被枯枝遮挡的天空旋转,张冰觉得反胃,支撑身体靠着树坐下。

    郁波到底在哪里?张冰苦笑着,假如有一台摄像机,不久可以拍摄一部三千里寻人记了吗,没准自己会一炮而红,从此过上荣华富贵的生活,再不会有人轻视自己。

    他无力地笑笑,鼻子哼出一口气。想钱想疯了吗,什么时候都钱钱钱。现在要去找郁波。

    张冰不敢耽搁,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还有动力,为一场终究没戏的暗恋值得吗。张冰觉得不值,可是腿不听话。

    找下去吧!反正有人监视自己,如果走远了,没准就能见到将新兵拉回战斗区域的部队兵,到时候,问问他郁波的情况,不也算一种方法。如果他们不回答,自己就撒泼,反正他们都有对讲机,查一个人比喝西北风还容易,起码不用找方向。

    离之间交战的地方较远,张冰觉得安稳许多,呼唤着郁波,一遍遍仍旧得不到任何回应。树林里穿过的光柱漂浮着很少的尘埃,比城市里干净。

    他疑神疑鬼地发现前面有个人,大概有500个毛毛虫面包的距离。看那人的身形很想郁波。郁波平常就喜欢一动不动站着看某个方向,然后眉头紧锁,原本以为他在思考战术,后来发现他只是在发呆。

    张冰喊了一声,那人没回应。张冰靠近一点,再喊一声,那人转身。虽然看不清那个人的长相,毕竟还有不少距离,但从他转身的动作,张冰不可靠的第六感觉不太对,退后一步,那人立刻朝自己飞奔而来。这一定不是郁波,郁波才不会这么热情。

    那个人腿很长,跑起来像踩着风火轮般,却没有哪吒那般可爱。即使精力充沛,张冰跑不过,更何况现在。

    来不了正面,张冰就绕着树林与那个背影像郁波的人转圈,那人也不急,像在逗张冰玩。张冰一点点扩大距离,一点点靠近树影中。

    后面有一堵断崖,高大石头投下巨大的阴影。张冰一点点靠近,逐渐隐秘自己的身影。这一面断崖,虽然只有石头,但坡度太抖根本爬不上去,除了沿着断崖的边走,根本没有躲藏的地方,哪能有运气再找到缝隙,上次就已经耗尽张冰所有的运气。

    左边不远处,先前那个壮实的也找了过来。一左一右两面夹击,张冰心底焦灼。虽然壮实的看不到自己,但跑得快的却一步步朝自己走来。

    张冰明明已经藏在阴影里,明明不容易被发现。他不敢动,害怕行动会暴露得更加彻底。

    郁波到底在哪儿?张冰紧抓背后的石头,胸口紧张地喘息着。

    背影像郁波的人改变方向,与壮实的说了什么,就把他赶走了。

    张冰吃惊地看着这一幕。为什么他不拼命地追赶自己,为什么他总是慢悠悠的仿佛与自己捉迷藏,一点不像敌对关系。难道他真的是郁波?

    张冰心情激动起来,不过还是不能确信。认为他是郁波的感觉很朦胧,缺乏真实感,张冰仍旧保持警惕状态。

    郁波怎么能会支开敌人,难道加入地方阵营,想想郁波的体格这是完全可能的事,可是他那么高傲怎么可能会愿意当一只喽啰。

    可是除了郁波,张冰想不到谁还会对他做出善良的举动。虽然平常郁波很冷淡,与他说话,要等五六分钟才能得到回答,更多的时候自能自己笑笑耸耸肩化解尴尬。

    “郁波吗?”张冰小声地询问。

    那个人遥远地点点头。当他走到阴影中时,患有夜盲症的张冰对黑暗中的光不敏感,依旧看不清他的脸,只是被“郁波”紧紧地抱住。宽阔的胸膛裹住张冰的身体,带给张冰宽阔的安全感,就像一直期盼的家一样的安全感。张冰很激动,这是郁波第一次拥抱他,虽不知道为什么,但眼泪不自觉地就留下来。张冰抱不住郁波宽阔的后背,只能抓着衣褶。

    张冰听到“郁波”在闻他颈部的气味,而他口袋里怎么像塞了个钝器,有点热。

    与“郁波”分开后,张冰的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汇成一句话:你还好吗?可是说出口的却是:“你渴不渴?”

    接下来“郁波”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你多大了。”

    不是郁波的声音,格外油腻的声音,令张冰觉得作呕。那人边说着边摸张冰的脸。

    不不,不要。张冰条件反射地去踢那人□□,这次没用。他被抓住脚掀倒在地,头撞得发晕。那人双脚张开,跪坐在张冰身上,夹住张冰的身体,扒他的衣服。

    上衣轻易地被扒开之后,皮肤碰触到冰凉的地面。张冰叫着,哭不出来,叫出来的只有郁波的名字,不是觉得郁波能够解救他,只希望能够借一点力量让自己熬过去。

    没人能来帮助自己,这才是现实。从六年级到现在,有谁真正拯救过自己,没中途放手的。

    一个也没有。

    张冰早就找到现实是什么样,并不是所有人的现实都是悲惨的,但某些人的悲惨肯定会持续下去,当然不会是一辈子,熬过了,就好了;习惯了,就好了。

    这么想,果然心情好了许多。

    张冰对那人说:“我不叫了,你别伤到我,随你怎样,谢谢了。”

    “谢谢”会永远与“不客气”配套吗?

    衣服被撕裂的声音中,张冰逐渐隔绝外界的声音,像坠入海底深渊,看着深蓝色的海面逐渐远去。

    那些回忆如深海气泡涌了上来。

    张冰还记得爸妈自杀之后,在太平间看到两具盖着白布的遗体,自己连揭开的布的勇气都没有。他们是贪污犯,本来只用进监狱就好,只要供出一些真相就好,根本不用阴阳相隔。可他们为了张冰的未来,选择永远闭嘴。张冰看到过妈妈和爸爸些给自己的信,年纪尚小的他不能理解,只将爸妈的信扔进角落。后来爸妈靠死亡留给张冰的钱被叔叔霸占,在高中之前,叔叔根本没理会过他。张冰像个虫子一样每天生活在教室,不敢让人发现,从初一到初三总是抢当开门委员。在教室里,两张桌子便是一张床,不敢生病,因为没钱;盼着别人浪费,那样就可以捡别人剩下来的食物。他必须要好好的活着,坚强地活下去,这是爸妈的信。在孤独寒冷的夜晚,张冰看了一遍又一遍。某天叔叔来接他的时候,张冰以为光降临了,却不知道爸妈的保险赔偿才是叔叔当监护人的目的。他开始的是三年寄人篱下的生活。

    这就是没有奇迹的人生,即使全心全意地呼唤,等来的似乎是永无止尽的暴风雨。

    这条命是爸妈给的,给爸妈生命的延续。无论如何,只要还活着,一切都没有结束。

    张冰想起在爸妈去世前一晚,妈妈在床前忍着不哭,但双眼通红地说:“你一定要坚强,要勇敢,要健康地生活。”

    妈妈还说了许多话,只是自己记不住。爸爸一直吸烟,没说话,只是把手放在自己头顶狠狠揉了两下。

    张冰还记得对爸爸最后一声抱怨:“不要压着,那样以后长不高。”

    这条命是爸妈的延续,必须好好活着。

    张冰知道那人要做什么,又恳求一遍:“你能不能慢点,不要伤害我,我告诉任何人,我想活。”

    在部队的两年肯定完了,这个人不会放过自己。张冰咬牙想:反正就两年,熬过去就好。

    那人大叫一声,从张冰身上离开。没有压迫的张冰立刻爬起来,听到熟悉的声音:“你没事吧。”

    “他能有什么事。”那人被郁波猛击肚子,断断续续地说。

    浮力载着张冰从海底漂浮上来,似乎伸手就能触到海面上的光。

    张冰急忙穿好衣服说:“我没事。”

    郁波扔来一件外套让张冰穿上。张冰有些抗拒,看到郁波身上没少衣服,知道那是战利品便欣悦地穿好。

    “这个人怎么处理。”郁波还在掐着那人的脖子,无法控制全身颤抖,更无法控制手愈加缩紧的力量。

    那人已经跪在地上,向郁波求饶,叫张冰太奶奶,叫郁波太爷爷,求他们饶命。

    “把你的军徽叫出来,这事就完了。”张冰捏着衣领,离那人远点。

    “在我内裤里。”

    “自己拿出来。”郁波音调没起伏,表情却冷峻中带着狂怒。

    如果可能,许多年后的张冰想回到这一刻,然后按下停止按钮,这样一切也许不会变质。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又更新晚了,谢罪,不过回复一下可好

    ☆、第十八章 雨人

    张冰仅站在郁波的背后,都感受到他的怒火,立刻抓住郁波的胳膊。

    “他快不行了。”张冰感激地对郁波笑,虽然阴影里看不清:“我很好,没事。”张冰不用装,原地满血复活,仿佛只是风吹乱衣领。毕竟郁波在关键时成了自己的救命英雄,张冰常常憧憬有位拯救自己脱离苦海,靠抄袭超人形象想了不少,但毕竟不现实。

    原来自己的超级英雄长这样。

    张冰上下打量着郁波。郁波注意到张冰的举动,瞪他一眼,居然没得到往常畏惧的回应。黑暗里,他应该看不清。郁波安慰自己。

    他把变态沿着地面拖出阴影,重新摁到树干上,没有想致对方于死地的想法。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自己的愤怒从骨头里爆发?郁波不愿细想,执拗地盯着那个变态,用刀般的目光想逼他告诉自己。

    “大哥,饶了我好吗!我真的错了,我真不知道他是你的人。”变态的眼泪和鼻涕混合着流进嘴里。

    “你别胡乱说。”红脸的张冰矢口否认,希望能引起郁波的注意。他还没正式地看过自己,多少冷却了张冰的热情。

    “大哥,饶了我好吗?我真的错了,我真不知道您是个这么重视兄弟情的男人。大哥,给我再做人的机会好吗?”变态的鼻子直哼哼。

    郁波不说话,心思早不在变态身上,竖耳朵听张冰的一举一动,脑袋里翻滚着不想看他的想法,心里却不自觉地观察着。

    自己真是有病。郁波仍不转头。

    张冰心想:哪里像郁波,一个是天上不说话的太阳绽放的光能照亮世间沧桑,命令万物生长;一个是地上啃粪球还不求上进懒惰的屎壳郎。居然能混淆两人的形象,自己果然太累了。

    郁波像下了很大决心,一点点转头看了眼张冰红肿的眼眶,漠然地对变态说:“他哭可了多久,你就哭多久,他哭了多少,你就哭多少。”

    “大哥,我哪算过他哭多久。”变态露出难为的表情。

    “那就哭到他笑。”郁波刻意压低声音威胁,同时举起自己的拳头,没有动武的意思,希望张冰看到能解气。

    “放他走吧,我没事的。”

    郁波不可思议地盯着他,眉头皱成疙瘩:“你难道就这么放过他,他刚才对你做的事,就是那事,你难道不……”郁波尴尬地描述,在他看来,男人被那么侮辱简直……郁波不愿想象。

    “反正他已经把军徽交了出来,也被你打成猪头了,谢谢你帮我解气。”张冰笑得纯真。

    郁波又揪着变态的领口狠撞树干,让他滚,瞪着他,直到走远。

    “喏,接着。”

    张冰慌忙双手合住递来的东西,是一枚军徽。他立马将军徽还给郁波:“这应该是你拿着的。”

    “我不需要这玩意。”郁波推开张冰的手。

    “那我也不需要。”张冰赌气,想着该如何把口袋里令两枚献给郁波。现在只有他们两人的队伍肯定应付不了愤怒的敌人,战斗力极弱的张冰自信会“牺牲”,但起码死得要有价值:为郁波牺牲。不过,现在的难题是如何劝说郁波收下军徽,包括自己口袋里的两枚。

    像郁波这样有魄力、有实力的人一定会有更广的前途,在部队肯定会一步步晋升,虽然和自己没关系,但以后郁波要是上了电视,张冰也有资格对其他观众说自己曾是他的助力。

    “路实呢?怎么没见到他,你跟他走散了。”郁波的找一棵树坐下。

    “他,他,”张冰一时口吃,突然害怕起来。路实选择放弃,与张冰没有任何关系。但是张冰没能陪着他到最后,留下路实一人绊住敌人,自己反而像个逃兵一样,去找郁波。这个是事情怎么想,都像个懦夫,说出来就是个编造谎言的懦夫。

    “他不淘汰了。”

    张冰极不希望在郁波的心底印上懦弱的标签,谎言像被编好般脱口而出:“当时情况很危急,路实在好远的距离那里已经被许多人扑倒,我站在远处根本无法靠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谎言的代价是用更多的谎言弥补。张冰手心冒汗,悄悄地将拿出来准备献祭的军徽重新塞回口袋,后悔还不如将一切和盘托出,是怎样就怎样,哪需要什么虚名。

    郁波没说什么,两条长腿往一条方向走,找到一棵可以遮住身体的大树,靠着树干滑到地上,闭上眼睛。

    “你难受吗?”张冰立刻走上前,摸摸郁波的额头。如此亲近的动作只在郁波发烧虚弱的时候做过,现在摸他光洁的额头不知道会不会触犯到郁波的脾气。

    张冰静静地等着,什么都没发生。

    “你睡了吗?”

    “嗯,有点困。”郁波昂着头,双手抱胸:“如果你不困,帮着守一下。”

    靠着树干睡能舒服吗,郁波总是左右滑动,睡得极不安稳。

    张冰大胆地坐到郁波身边,小声说:“你可以枕着我的腿睡,睡得会舒服一点,你这些天都没有好好休息吧。”

    郁波仍抱胸不言不语。张冰失望了,不知道如何处理盘起的腿。郁波屁股扭了两下,倾斜着轻轻倒在郁波的腿上,始终双手抱胸,仿佛那是他唯一的骄傲。

    天蓝得似乎可以挤出水,白云以看得见的步伐飘过,丧失生机的枯树林的影子群随着光的角度一遍遍挪步。时间似乎可有可无,人生似乎可有可无,张冰感受充足的安稳,来自心底深深的满足。

    原本以为钱才可以满足自己的内心,现在想想自己还是太嫩了。他低头看看侧身安稳睡着的郁波,数着他喉结上几根胡渣。张冰凑到郁波的脖子闻了闻,有点汗气,不过不重。他的气息给张冰带来的是可靠的感觉,这么说太夸张,但张冰真的认为郁波会成为他的男人。不过只有一瞬间,张冰摇摇头叹口气。

    现在要是有一张大床,能两人躺在上面,有一面晒足阳光的被子,给睡到10点钟的懒惰时间,那该有多好。

    张冰幻想得眉飞色舞,低头一看,吃惊地发现郁波紧皱的眉头。他是不是在做恶梦,张冰赶忙搓热手心,将手覆盖在他额头,小心地舒缓郁波的眉心,暗示他放松,模仿记忆中妈妈安慰噩梦中的爸爸那样。

    郁波的表情松懈了,呼吸均匀。

    可他在梦里并没松懈,心心念念的南野一遍遍闪现。梦里的郁波没有拒绝想念的权利。

    那些随便闪烁在梦里,像玻璃渣般明亮但是咯痛血肉。

    那些幸福甜蜜的瞬间,郁波再痛都还记得,每一寸光阴都被收藏于心底,深深印刻。

    记得一年秋季运动会,下午的时候,风已经刮起,教学楼对面商厦上的铁板哗啦啦地作响。郁波和南野都穿着运动短裤,当时他们还上初一,腿上都光光的,参加的比赛项目已经结束,但运动会还没结束。他们坐在板凳上,看着周围的人跑来跑去,等待运动会宣布结束的口号声。在人群来往中,二人靠得很近,左右手紧紧相牵。

    南野问他,冷吗?

    郁波点头,问南野冷吗?

    南野说有点。他提出南野假想第一定律:如果两人抱在一起,是不是可以减少散失进空气的热量,而那减少的热量可以提供给第二人,那么同理证明,第二人的热量也可以提供给第一人。

    郁波否定道,永动机不科学。

    南野小巧地说,谁说永动机科学了,只不过相互依偎取暖效率更高。

    郁波抿嘴点头承认南野的聪明,你总是这么智慧,如果哪天以后有专利,别忘了找我投资。

    一地的宣传纸红白相间被风卷在空中,加油声被抱着取暖的二人隔绝在外。他们小声说着各种悄悄话。南野讲述伟人的成长史,郁波穿插各种笑话、恐怖故事调动气氛。

    风一吹,还是冷。但寒冷感可有可无与,郁波根本不在乎。

    事后郁波曾问过南野这么伟大的灵感来源,南野听到“伟大”二字立马来了兴奋,说是一封笔友的信带来的灵感,然后滔滔不绝。当时的郁波高出南野一头,摸着他的碎发,笑着说,长大了以后要帮自己赚钱啊。

    他们走在大风嘶吼的街道,两旁的行人逆向而行,像被风发配去随意的方向。可郁波拉着南野执拗地走入风口的十字街。

    这些完整的片段每次回忆起来都伴随着苦涩的甜蜜,还没沉醉其中,脆得发亮的片段便掉落地面,碎成尘埃掩盖其他同样甜蜜的过去。

    那些甜蜜的瞬间,再痛都会记得,因为记得所以更痛。

    记忆总会以南野的背叛作为结束。

    南野的笑看起来那么甜蜜,正气凛然的他不过是个处心积虑的骗子。

    他万万想不到南野会跟女人勾搭上。光阴似箭,他们已经升入高中,身材板正。麦家大女儿在校园春季舞会上一眼相中干净利落的主持人南野。郁波那时站在台下,拒绝所有邀约的舞伴,双手插着口袋欣赏着,像观看自己雕刻的艺术品。

    几个月后,再见到南野时,他居然牵着麦加在美院里闲逛,用郁波教会他的美学知识收获麦加崇拜的目光。在昨天,郁波给南野打电话时,他还说自己很忙,明天会在美院呆一整天收集素材。可郁波等不了,他可是从海南慌慌张张坐着普通舱回来的,就因为想南野,在爷爷家根本坐不住,一有机会就逃开。

    大包小包的礼物再加上满身的汗水,郁波觉得全身都馊够味。不过郁波毕竟是受过高等素质教育,即便袋子上的绳被拧到颤抖,他还是掩盖怒火,毕竟麦加大小姐的家庭跟自己家还是有点生意上的关系。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只感觉像一头丧气的狗低着头,应该满脸沮丧。

    南野主动找到他,电话约他出来。郁波一身白,白毛衣,白裤子出现在南野邀约的咖啡馆,一把抓住南野的手腕,用尽全力握住,想用尽力气保证他一辈子栓在身边。

    你叫我老公,难道都是装的?郁波质问道,完全不顾咖啡馆其他的人,谁敢看南野一眼,他都想将其眼睛挖出来。

    我叫你老婆,你那些答应都是装的吗?骚货。郁波愤怒地吼道,不注意用词,不在意是否会伤害南野,必须要让他承认错误,必须让他眼中只能看到自己。

    你发什么神经。南野反驳道,面红耳赤地说,我只是跟你开玩笑,你还当真了。

    这句话有如千斤顶砸得郁波满眼昏花,原来都是假的,回忆都是假的。哈哈,郁波笑了两声,把咖啡杯摔碎在地上,踹门而去。

    郁波怎么肯放弃,更不肯相信。他一定是gay,南野不可能爱上麦加大小姐。郁波在卧室里踱步,踩得黑桃木地板吱呀作响。

    他第一次道歉的对象就是南野。在此之前,郁波从没向任何人低过头,哪怕是威望的姥爷。但这次,他向南野认错,而且承认自己太敏感了,害怕两人友谊破裂,希望南野能够原谅他。

    这些话每一个字都是违心的。郁波忍了,没让说出来的语句有任何令人怀疑的成分,他要干干净净地重新靠近南野,他一定要找到南野爱自己的证据。

    冲他刚说出的话,南野的表情有了微妙的变化,眼眸带着一丝哀愁。这样或真或假的蛛丝马迹被郁波不置可否地信任着。

    南野一定有隐情,有不能言说的困难,郁波一直坚信,执着地当个电线杆,竖立在南野和麦加的每次约会中。看似好笑的举动,凝聚的确实郁波心血,一点点累积成淤青化不开,想想就痛得揪心。

    直到一通电话的震响,摔碎郁波仅剩的幻想。

    电话那头,南野似乎醉了,在说胡话。郁波不知道打电话人的目的,只是一味地呼唤南野,焦急地问他到底在哪里。

    拿话筒的几个人与南野嬉笑着,套他的话。

    你们他妈的给我滚开,让南野听。郁波冲那头骂道,一定是这些人灌醉的南野。

    南野,南野,你在哪,我马上去接你。郁波脖子上的青筋快要爆开。

    唉!郁家大少爷,你被人卖了还这么纯情,真没想到那些谣言都是真的。如果你爸爸知道你的性向,会有什么结果。电话那头的人用熟悉的男声嘲讽着。

    我怎样关你屁事,赶快让南野听电话,否则,我轰了你全家。郁波放开骂。

    呦呦呦!电话那头啧啧不停:郁家大少爷抛弃素质骂街了。哎,算了,我们也是好人就让你听听真相吧。

    起来,起来。电话那头的人不知道对谁说:我问你,你有没有想利用过郁波。

    没,没,没,没有。南野的声音传来,令郁波松一口气。他刚想一声骂去,接着听到那个人问,你有没有想从郁波身上获利呀?

    有,有,有过。

    南野肯定的回答成一桶冰水从头顶浇灌而下。郁波全身僵硬着一动不动,连放弃通话都做不到,没有选择地听着心如刀割的对话。

    那不就是想利用郁波了吗,你想想是不是,获利和利用其实是一个意思。那个人循循恶诱。

    是,是吧。南野的发言迟缓,却没能缓解割心的力度,每一个字都硬生生地戳烂郁波的心头。郁波必须扶着墙缓慢蹲下,才能缓解心口的疼痛,呼吸才不用急促,才能感到一丝活着的感觉,不像身在无间地狱。

    电话那头仍在嬉闹着,却与郁波无关。他颤抖地双手扶着听筒,希望能听到更多,依然抱着渺小的幻想。

    那人又问,你是同性恋吗?

    ······

    一阵沉默之后,南野好像被惩罚了嚎叫了一声后,说:不是。

    那你爱郁波吗?

    不爱!

    大声说话,爱还是不爱。

    不爱!不爱!不爱!不爱!不爱!不爱!

    南野像个复读机般念叨着,从最初扯嗓子嘶吼到后面低吟,最后完全安静。

    可是郁波像被轰炸过后的战场般死静。

    那些过去亲密的回忆呢,都是假的。郁波哼哼两声,蹲在墙角,双手捂住脸嚎啕大哭,不敢让仆人听到,否则会传到父母耳朵里。

    一夜从十二点到次日六点不过六小时的时间,熬起来却像度过一个荒芜的十年。安静的夜听到的只有自己的回声,每一声都用拳头击打郁波,将他一遍遍狠摔在地上,每一拳都带血。

    即便那样,郁波还是不信。他要南野亲口告诉他真相,尽管他的信心动摇,但希望总会有,无论多黑的夜晚他总能看到路,总能看到阶梯。多少次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郁波牵着患有夜盲症的南野走下一个个阶梯。

    郁波不敢相信南野没有自己怎么可能活在这个世上,所以南野肯定爱着自己。

    他找到南野的时候,南野一直低着头不肯看郁波,像个罪人。

    是不是他们逼你的。郁波握住南野的双手问,是不是姓谢的那小子,还有姓苟的,还是姓······

    南野用力地抽回双手,缓慢地抬头犹豫很久才注视郁波的双眼。

    你哭了。郁波心疼地把手伸去,想摸摸南野的脸颊,想安慰他,告诉他没事还有我。

    “啪”,南野打落郁波的手。别这样,南野哽咽地说,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你的感情,我真的没法回应,谢谢你,不过我们还是不要再当朋友比较好,我真的不爱你。

    南野低着头哭,郁波看着他的头顶,眼圈忍不住发红。郁波抽着鼻子,把头昂起来,命令眼泪流回去。

    他走出去时,眼泪不争气地决堤,擦不干净。没有纸巾,郁波用袖头擦像个备受委屈的孩子。

    他仿佛走进的是一场雨季,浑身湿透没有可以为他撑伞的人。

    每一次入梦,总会以这样的结局结束,所以郁波厌恶睡觉。

    天好像真的在下雨,郁波挤眼睛醒了,发现那其实是张冰的口水。

    也许自己需要的根本不是遮风大雨的人,或许会有这样一人,能为自己下雨,但雨水从来不会带走身体的温度。

    郁波擦擦脸颊上的口水,没感觉到冰冷的触感。

    作者有话要说:  快来看呀,为什么最新的章节只有一个点击率,那个人还是我自己

    ☆、第十九章 靠近

    张冰点着头睡觉,像趴在窗台前的小狗。张冰的嘴撇着,竟使得郁波想起和南野一起杨过的小狗,是南野捡来的,是在一个雨天从放学路上捡来的。然后南野善心大发,将小狗抱走却回不去家。他寄主在大姨家中,根本没有养动物的权利。他就用黑亮得闪着星光的眼睛可怜巴巴看着郁波。还能怎么办,郁波只能乖乖地收下养好。

    郁波经常带小狗到教室,从不担心会影响其他人,眼中只有南野,任何能让他开心的事都值得。南野经常在课后打瞌睡,夜里的休息肯定不够。郁波不敢问他原因,知道南野的倔强,知道他自己吃的苦不愿多说,这正是郁波欣赏他的地方。但郁波总会觉得痛心,抚着他额前的碎发,从来都数不清南野脸庞上被光熏染的细小绒毛,时间却过得飞快。

    那是南野的睡颜与熟睡的张冰相像。

    想到南野,郁波如梦初醒般警惕性地腾地坐起身,力度太大直接将额头撞醒张冰。张冰捂着额头倒在一旁。

    “疼吗?”郁波的声音中透露出担忧,手指在空中犹豫着,最终还是揉着张冰的额头。

    张冰显然被吓傻了,先是突然从没炸鸡肉的梦里醒来,然后额头疼痛,再是听到郁波关切得反常的声音,还有亲近的动作。也许刚才炸鸡肉才是现实,此时此刻才是梦境。

    “还好,不太疼。”张冰说。

    郁波学张冰之前的动作,将双脚盘起,结实的大腿肌拱起了个小枕头。他背靠着树,尴尬地看着张冰,说: “你是不是特别困?”

    张冰似乎知道郁波的意思,是想让他躺在腿上睡觉。但张冰还没从郁波揉头的触感中走出来,大脑许久不能正常工作,与其说一片空白,倒不如说血气冲顶。

    空气中写满尴尬二字,无重力漂浮着。

    郁波缓解气氛,小心翼翼地伸开腿,对张冰说:“我们下一步怎么办,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我的想法,”张冰真想拍拍大脑,呼喊着“争气点”:“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郁波满脸写满无奈说:“你觉得呢?”

    “咱么别与他们争了,反正两人势力单薄,没什么希望。熬两天任务就结束了,不挺好。”张冰说。

    郁波想了一会儿问:“你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假话。”张冰不置可否。

    “······”郁波被击沉了。

    张冰当然不甘心就这么放弃,毕竟已经获得三枚军徽,回头都要交给郁波,作为他以后发展的助力。可是自己就什么都没有,多少会觉得遗憾,可他从心底没打过军徽归属的主意,可现在只有两人的队伍都疲倦了,唯一的实力战将还负伤在先。

    “我给你换下纱布吧。”张冰突然翻背包,想检查郁波的伤口情况。

    郁波很乖,不说话,只是在张冰检查伤口不小心的时候,倒吸口冷气。

    “还疼吗!”张冰想为道歉寻找机会。

    “不疼,不疼,我刚才在深呼吸。”郁波矢口否认。

    明明是觉得疼,干嘛这么害羞。张冰看着伤口,很想再来个不小心,微笑着一圈圈用新绷带裹住郁波的头。

    “你来自哪里?”郁波可以地咳嗽,假装呼吸不顺畅。

    “问我吗?”张冰数郁波头顶的旋:“我是从武樱市来的。”

    “武樱市!?你是哪个区的?”郁波吃惊地问:“你是哪个学校的,初中和高中分别在哪上的。”

    “查户口吗,”觉得没大没小,张冰赶紧改口说:“我是央心区的,就名字好听,基础设施破烂死了,初中时在第一实验中学读的,后来考到实现高中,毕业后就参军了。”

    “哎?你是不是哪里的,不能只问我的,你也要说。”张冰帮郁波按摩太阳穴,他的头发太硬扎得张冰手心痒痒的,突然觉得两人关系如此亲近,正午时光这么悠闲是挺享受的事。

    “皇林区。初中吴实普,高中吴实普。一直吴实普。”郁波想说些笑话,逗张冰开心。可能太久没跟人真心交流,笑点略微诡异。

    皇林区的吴实普。张冰惊讶道,停下按摩的手法。

    那可是张冰以前奋斗的目标,本来想考上那个高中,就能结实很多上流社会的人,也许有能力为爸妈伸冤。后来这个计划因为□□裸的现实搁浅:没钱。

    吴实普高中是富家子弟聚集中心,皇林区更是权势中心。虽然吴实普高中每年都会吸收社会上优秀的人才,不过张冰的中考成绩如何都达不到前十名,自然无视也是正常的。等了一个暑假,张冰都没能收到邀请函,着实令他心灰意冷。

    “你家是不是特别有钱。”这句话被张冰改口说:“你怎么考上吴实普的,我怎么考都没机会。”

    郁波不知道怎么回答。在他的印象中,除了吴实普,武樱市根本没有其他学校。倒是央心区,郁波被父母告诫过说不能靠近,因为会有绑匪。为了守护家族基业,郁波不能出任何问题。

    “就那么考的。”郁波估计张冰可能家里没钱,毕竟来自央心区,不想用现实伤害他。

    “你成绩很好吧。”张冰变相夸赞,希望郁波能反过来夸夸自己。

    “还好吧。”郁波尴尬地想起以前都是抄袭南野的试卷,南野是吴实普特招生,为学校得过不少荣誉。

    他们扯东扯西,虽然说得话题基本不搭边,但是两人却没停下说话。张冰也不抱怨几句话只能得到郁波浓缩的几个字,现在能面对面说话,接近朋友的距离已经让早已期待怕了的张冰体会到暗恋的甜蜜。

    郁波随意翻收缴外套的口袋,捏出一根皮筋准备扔掉,被张冰抢下。他还没弄明白张冰的目的,就见到张冰像个猴子般爬上树干,巡视了许久,摘掉一根树枝,将皮筋栓在树枝开叉上,做成了简易的弹弓。

    身体那么弱,爬树本领居然那么好。郁波不服气,却不好意思说出来。对他来说,重视的人一切有点都是自己超过的目标,否则根本没有保护他的感觉。

    “你用这个能射鸟吗?”郁波不爽地揶揄着。

    “能呀,以前我就用这个打退过小混混。”张冰想起那时的战绩骄傲着。

    “你就当我的后背吧。”郁波只是想占上风,想在其他方向上强过张冰:“我们等天黑了杀回去,我在前面,你就用弹弓保护我的后面。”

    郁波知道自己幼稚,越发不明白为什么总想赢过张冰,不愿在任何地方上认输,总想告诉张冰自己强足够保护他,却又不愿意用嘴说。

    “我们两个,恐怕不太行。”张冰打了退堂鼓。

    “先去观察观察,在进一步打算。我肯定要靠近,你就在后面支援我。一有动静,我能有逃跑的时间。”郁波说完立马改口:“不是,是调整计划的时间。”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张冰看看天,太阳正当午,离天黑还有很久。

    “睡觉。”郁波刚说完,不由分说地躺在张冰的腿上。

    明明比自己小,居然不遵守长幼有序,擅作主张。张冰开心地在心底嘲笑他。

    “你别流口水了。”郁波突然睁眼,仰视张冰。

    “我根本没有,本人从不流口水。”张冰拼命地抗拒着。

    “我只是说说。”郁波侧过身去,不希望张冰看到他睡觉的样子,肯定睡不着。他松懈身体,感觉好久没有没这么松软过。

    两人对一堆未知人数,听上去有些吓人,不过张冰没有恐惧。他想好了,决不能让郁波再受伤,这一次不仅要站在郁波后面,像个远程魔法师,还要站在他前面。

    张冰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军徽,别在胸口,居然带来一股微弱的自信。怪不得很多人都把军徽别在胸口不藏好,原来不是笨蛋。张冰抚摸着军徽,如果需要就牺牲掉自己的这枚,让别人摘掉就是了,给郁波争取时间,算是对他之前保护队伍的回报。

    腿上枕着郁波,张冰只能挣扎着伸手捡小石子,还要保持身体平衡不打扰郁波睡觉。要不要故意流口水把他弄醒,腿都麻了。张冰不止一次地想,叹息着还是算了,谁叫自己暗恋他呢!

    第7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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