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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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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虐文]一叶扁舟 作者:聪明的笨蛋

    第9节

    是张冰未见过郁波的样子,不再有温柔的冷酷,全是推人后退的狂怒。

    张冰思前想后只得出一个结论:难不成郁波喜欢路实。

    虽然推理过程搞笑,但承认结局的瞬间,张冰感到心脏被刺痛。因为这是推理,结果没有验证,所以还好,张冰安慰自己:郁波是直男肯定不会喜欢男人。

    正思考推理过程的准确时,突然有人喊张冰的声音。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坐在操场球门附近的路实朝他挥手。这挥手立刻将张冰内心自说自画的解释全打散。

    张冰走到前,路实期待地问:“你们有多少战利品。”

    将全部军徽从口袋里掏出,一共就两个。张冰要路实伸手,将两个全部放回到手心。

    “你傻吗。准备让我拿着登记过的再登记一遍。你真不够朋友。”路实嫌弃将两枚军徽扔一边。

    气不打一处来。张冰无语,都不知道该在心底怎么调侃。

    “我根本没登记,这两枚都是给你的。”

    张冰也懒得拾军徽,怨恨地期待路实去捡。

    “啊,你为什么不登记,你傻吗。”路实捡起硬塞到张冰手中,推着他朝 两个椅子搭出的登记处走去。

    “我这是给你留的,我什么用都没有,这是你应得的。”张冰与路实互相推挤,维持拉锯状态。

    “唉!你怎么这么轴。我可从没你们身上期待什么。我是君子,只想问问你有没有干掉多些人,这样的话,我那么早被淘汰也算有价值。”

    “好了,好了,你够朋友。”路实拍着他的肩膀。

    “朋友”二字戳得张冰僵硬,全身过电。他有些激动,原以为路实曾说的话只是客套,没真正入心,虽然当时挺感动,但现在更感动。他很想哭,但不能。这是在军营,没人相信眼泪。

    他昂头让眼泪在眼眶打转。

    “那个谁呢?”路实左顾右盼。

    “哪个谁?”

    “就是和我们一起的,被你照顾的发烧战友。”

    张冰胸口的温暖瞬间消失殆尽,全身随着郁闷松懈下来。他当然不能告诉路实,与郁波的关系交恶是因为路实的原因。这一想,张冰更加沮丧,难道郁波真的喜欢路实。他那么愤怒,肯定是有原因的。

    郁波几乎不正眼看张冰,与路实交谈时却始终正面相对。

    张冰牙切着嘴唇,吸得牙缝吱吱叫。他知道这些猜测都是瞎想,最终的原因也许是自己没对郁波说实话,也许是自己没有注意到郁波的痛处,踩过线。反正错的原因都在自己身上。与郁波接触的短短时间,虽不能全面看清一个人,但郁波肯定不是坏人。

    即使他发怒时像个翻白眼的狂狮子,一定是被魔女施法诅咒的王子。

    讨论不出到底军徽功劳归属。张冰气鼓鼓地坐在地上,不断地告诉自己干脆把所有军徽都登记到自己名下算了,一个个都不识好歹。

    “介绍你认识下。”路实嘲笑张冰,戳了戳门柱,居然动了起来。他一转身,张冰立刻认出来。

    “吴绳舟。”张冰像见了亲人剧烈摇晃吴绳舟的手臂,迅速扔掉:“你居然设计我。”

    “俺,咋了,咋敢能设计大哥您。”吴绳舟抠指甲盖里的灰问。

    见他装傻,张冰气愤地说:“你突然消失,还放信号,害得我被小人污蔑。你当时住的小屋还是我帮你搭建的。”

    路实在一旁劝说:“你看他很早就被淘汰了,消消气。”

    “俺,是想谢谢你,不过被另一个帐篷的人骗了出去,然后就被他弄掉这个。”吴绳舟指指张冰手心的东西,军徽:“后来的事,俺真的不道。对不起。”

    张冰很吃惊,为刚才泄恨般的气度羞耻。

    “不是你放的信号,那是······”看到吴绳舟低垂的脑袋,张冰不再追问。

    这么低沉一点不像第一次见面拌嘴时的他,虽然他挺傻的。张冰凑到路实的耳畔问:“他一直消极吗?”

    “他,”路实眼睛转了一圈:“当时旁边的人都绕开他坐,我看他太可怜就坐在他旁边。其实我也没有认识的熟人。”

    张冰猛拍路实的肩膀:“你人真的这么好,真不是到部队里练习表演的。”

    “表演什么?表演献殷勤吗?你们都是上天入地的孙猴子,还是贪吃好色的猪八戒啊?”路实白了几眼。

    其实大家都是一类人,聚在一起挺好。张冰安稳地坐下,像进入透明的玻璃罩,里面安全稳定。

    “快去登记。”路实催促张冰。

    “不要,我拿这个觉得恶心。”张冰露出鄙夷的表情,极力掩盖心底的瘙痒。他有拿军徽登记战功的想法,但是他不能这么做。

    “这个总不能烂在手上吧。”路实惋惜道。

    张冰瞅准机会:“觉得可惜吗,可惜就给你,去登记吧。”

    “你怎么见缝插针,总想硬塞。”

    “烂掉不可惜吗,这可是你的原话。”张冰说。

    路实摇摇头说:“我有谋没勇,这样的功劳我不配。”

    “你真把自己抬得太高,谋我感觉应该不是在黑暗中大叫吧。”

    张冰讽刺路实,一来一去斗嘴玩得开心。

    “吴绳舟!”张冰唤着名字:“这两枚军徽过会儿登记到你的名下,怎么样。”

    “大哥,俺可不值。大哥您的好意能收下,可是这个还是给你自己吧。你刚才没看到,这里的人刚才还抢呢。”吴绳舟粗糙的手推开张冰,示意他小心。

    翻来覆去,张冰决定自己拿去登记到路实和吴绳舟名下一人一个。他悄悄走到两条椅子前报告。

    “干什么呀。”指导员问。

    “军徽登记。”张冰将两枚军徽拿出来,几乎是被夺走。

    “你们下车之后的军徽全部作废,谁叫下来的时候没有登记。现在已经晚了,回去。”指导员的声音不尖锐但句句透露出威严,震得人往后倒退。

    因为没有敌人,张冰睡了几个安稳觉,直到被摇醒。

    “快起来。有人要讲话了。”

    黑压压的云盖在天上,将夜色过早地投下。左右满是人群,正缓慢地排出队伍。

    “还不快点。”李赵龙拿着喇叭大吼。

    新兵们像阴雨天的蚂蚁般整齐高效地排好队等着被训。李赵龙眯着眼睛扫了队伍,得意地笑笑说:“不错,有点兵的样子。”

    “你们有人一开始就被淘汰,有人一路赢到被淘汰,有人放弃,有人作假不愿放弃。极少人赢到最后,不过光不光彩自己心里清楚。”

    新兵队伍发动晃动,窃窃私语声不知死地冒出来,个个心底有鬼。

    “不过,不过,”李赵龙反复提醒,似乎要说什么重要的事:“这只是个实况型的游戏,你们不要太当真。”

    这句不明不白的话令所有人都蒙住了,冻结般等待接下来的陈述。

    “怎么,这一个个都冻住了。这才刚入冬,就不行了,以后我们还要在雪地里训练呢,到时候可怎么办哟。”李赵龙调侃的声音点燃了新兵队伍的愤怒。

    张冰不用看也能感受到周围冒火的气氛。他觉得排长太不可理喻,明明之前说这个算是一种考核,拼死拼活到现在居然得到这种答复。如果不在军队,要是在哪个学校,估计这个排长早被下面的人拉下来狂揍一顿。

    “你们可别怪我,毕竟我开始也是为你们好,强者生存嘛。我这个人信奉自然,自然法则就是天理。不过我呢也只是一连小小的排长,连绰号都不统一,刚好那么巧当上新兵营连长,又那么巧我想出了一个馊主意,所以那么巧我就在你们身上实施了。可惜不太巧,上头不同意。你们说我是不是很冤。”

    李赵龙的表情,在前排的新兵似乎看得清楚,但张冰根本看不见,感觉他整个人都处于无赖状态。不是人民军队的长官都不拿群众一针一线吗,素质不应该都是优良的吗。可这个满嘴为自己开脱的混蛋怎么能是连长。

    无视骚动,李赵龙接着说:“这样说吧,你们被迫参加的三天野外个人考核作废。”

    终于,等待久了的这一句引燃所有的情绪。没人能预料到这种情况,都以为军队训练严酷,但起码不会侮辱尊严。而李赵龙的决定让所有新兵觉得自身像围在猪圈里,任人宰割。

    满意地看着台下嗡嗡的不满声,李赵龙似乎很享受,没有整顿纪律,就站在主席台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在高扬的红旗下,双腿叉开,凑到话筒前说:“过去你们是同学们,现在你们是新兵蛋子们。虽然晚了,但我要说,蛋子们,欢迎来到部队。你们噩梦的新兵训练三个月要开始了。对我,你们肯定有一肚子坏水想吐,恨不能将我淹死。如果你们这么想,作为新兵连连长的我还是很欣慰的,这样的报复想法太可爱喽,在一堆恶狠狠地报复中,想出这个的孩子善良。不过即使想杀了我,在部队有用吗,没用。所以你们要想削我,就爬得高些远点。”

    他居然还嘿嘿两声。笑声随着扩音器传出来。

    张冰实在不能理解这个叫李赵龙的连长到底有什么问题,超出他理解范围内。

    在李赵龙说完话后,天已经黑沉。新兵的名字被一个个叫道,奔到不同的班级队伍。

    “吴绳舟。”

    “到。”

    “前往三班。”

    张冰遗憾地看着刚组建的小团体瓦解。临走前,吴绳舟悄悄地说:“大哥,俺走了,你保重。”

    “嗯。”一个字都能梗在嗓间。

    “路实。”

    “到。”

    “前往三班。”

    是不是自己也能被分到三班。张冰紧张地看着路实整顿好军装奔走。

    “三班,三班,三班······”张冰念咒语。他害怕孤独,这么多年都习惯不了,注定不是愿意孤独的人。主动靠近的朋友很久都没有了。一定要分去一个班。

    “张冰。”

    终于到自己了,张冰紧张地捏紧裤缝:“到。”

    “前往一班。”

    张冰机械地回应,全身麻痹般挪步走到一班队伍里。真是冤家路窄,张冰第一眼便看到了讨厌的贾相梦。还好黄振涛也在,在队伍里向张冰偷偷招手。他还没排到队尾,便听到心心挂念的名字:

    “郁波。”

    “到。”

    “前往一班。”

    他也分到这个班级了。张冰突然觉得这样分班其实也不错。郁波与张冰之间隔了五六人,令总想回头提醒郁波二人同班。

    分班完毕,每支队伍被个班班长领走,走过贴有各种军报的亮灯的宣传栏,回到宿舍。 宿舍是一个大间,有八张上下铺床,里面收拾得一尘不染,令一班新兵没有落脚地方。

    “我叫孟仁,是你们一班的班长。”班长笔直地站立,军姿挺拔,目光直视三三两两散开的新兵。

    不少人笑出声。他们笑班长报出名字时,口音闹出的笑话:猛人。

    “多猛。”

    “谁知道,估计一夜七次吧。”

    虽然是悄悄话,但传出来像蚊子般嗡嗡作响。

    “是谁在讲话。”孟班长的声音低沉如同定音鼓,轰轰晃着耳膜。

    “是谁,赶快站出来。”孟班长再次责问。空气陷入尴尬之中。

    两个始作俑者悄悄站出来,畏畏缩缩完全没刚才调侃时的痞子样。

    “报告。”有人大声说。

    “什么事。”

    “报告,还有人说话没站出来。”有人打小报告。

    “报告是他,这个人。”那人指着张冰。

    心跳加速,张冰感觉呼吸急促,上下起接不上。他瞪大眼睛搞不清楚,自己没说话,根本没有与任何人交谈。那人在污蔑自己。

    “出来。”孟班长的眼睛瞪圆了,盯着不肯承认的张冰。

    张冰无辜地看着孟班长,害怕得微微摇动脸颊。不是我说的,我真的没说,张冰心底拼命地否认。可是他不敢说,只要说了,结果会更严重。

    孟班长将他拽出来,一脚踢翻在地。张冰捂着膝盖无辜地望着孟班长,失语般只会摇头否认。得到的是对侧腰攻击的一脚。

    不是我,我真的没说。张冰抿着嘴,不敢哭,眼泪已经准备就绪,但绝不能决堤。否则,他的遭遇会更惨。

    张冰站起身来,脸色惨白,呼吸障碍,急促地喘息像患有哮喘,心慌得随时有休克的感觉。大脑一片空白,张冰不敢动,不敢摇头,不敢说话,不敢做一切事情。哪怕他不动,现在在孟班长的眼睛里都是过错。

    孟班长挨个抽每人一嘴巴,给张冰的最响亮,清脆的声响循环播放在张冰空白的大脑里。

    为什么要陷害我。张冰抬眼想揪出那个诬陷自己的人,看了一圈发现很多熟悉的对手,最主要有抽着嘴角恶笑的高大军。他一旁有很多曾经的手下,在交战过程中,张冰见过他们。这群人笑着像等着看好戏。

    为什么,我没做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张冰不能理解,难道就是因为是自己夺取高大军的军徽吗?可是没必要视自己为死敌。

    “立刻做100个俯卧撑。”孟班长布置惩罚任务,虽然不重但张冰觉得太憋屈。100个对没力气的他来说还是太多了。

    他扫视着人群,想找到郁波,没希望郁波能帮他做什么,只想获得点廉价的同情。啊,他在哪儿,张冰欣喜地看到郁波冷若冰霜的眼睛后,全身如掉入冻湖冰窟中,覆盖在冰下,找不到呼吸的出口。

    只是一眼,原本想解释的万千缘由消失的一干二净。

    张冰趴在地面撒着汗接受惩罚,胳膊酸痛都不及心脏冰寒,一举一动血液里的冰渣扎得刺痛。

    还是乖乖地沉入河底,像他这类像被诅咒的人生就不应该幻想有浮上来呼吸的一天。张冰咬紧牙关,数到54,被100减后,还有46个。

    作者有话要说:  开始虐了,大家准备好了吗!来让我看到你们挥舞的小手,前面的朋友你们好,后面的朋友你们好,大家

    都收藏一下,好吗!?

    ☆、第二十四章 回忆缠身

    敬爱的野仙:

    你好。我现在参军了,刚进入部队,发生了许多不可思议的事情,里面有开心的回忆,不过更多的都不怎么愉快。

    算上这封信,就是我和你成为笔友的第四百一十封。不过从中学之后,我们就失去了联系。那时候,是第四十三封信,到现在我居然把写信当做日记。我记得很久很久很久以前,我还在初中的时候,偶尔从杂志页脚处上看到你交笔友的信息,本来没想过和你成为朋友。但是当时生活状态很差,没人可以听我的倾诉。我给你写第一封信时,真的不是善意的,不是抱着交朋友的心情去的。只是想倾吐,没有其他想法,但你居然给我回信了。老实说,我没敢去门卫那里取。毕竟,信的内容很有可能都是在骂我。后来班主任交给我,我才有了查看的想法。

    我想那时候真的不幸,但也很幸运。虽然我们从来没见过面,距离也不远,同在一个城市。有人静静地听我满腹的牢骚,我想这大概是最幸福的事了。你的回信总是充满了鼓励的言语,每个字都挺拔。我当时曾幻想你是个挺拔的男人,未来肯定会是社会的栋梁。想想也是,你在城市最好的学校。

    一开始我曾自卑过,有想过不再与你一同交流。虽知道你的信居然能抗击两个月的时间冲刷,在我不回应犹豫的时候,还能一如既往地用被阳光晒过的语言激励我。

    我现在一有困难,就会拿出你曾用蓝黑墨水写过的信看。这就像名人的励志名言,对我来说,没重读一遍,都深刻感觉当时对野仙你的崇拜少一层。可能是过于崇拜鲍尔吉,跟大师相比,你的实力还是清浅。为什么还是让我读得那么兴奋?

    哎!写这些你又看不到,可是不写,这与你唯一的联系就会断掉。

    此刻的我正窝起身体,用手电筒在被窝里写信,周围满是打呼噜的声音。如果放进来一个不知情的陌生人准会认为这里是猪窝,臭气熏天。

    不跟你说了,我要睡觉了,不然明天没有精力训练。

    此致敬礼

    冰棒冰

    “啪”的一声轻响,张冰迅速关上手电。被窝应该捂严实了,外面到底是什么情况,张冰不得而知。他只能小心地伸开身体,扒好将微型手电筒塞入枕头。

    全身塌下去时张冰才感到肌肉缓解的舒适。这个仇,张冰记下了,没写在信上。曾经张冰写过报复同学的话,被“野仙”狠狠教训过一顿。

    那几个朝自己泼脏水的混蛋,张冰临睡前回忆他们的长相,至于某人的样貌,张冰根本想都不想。

    一声哨响,冲破黑夜。夜色依然粘稠,粘在每张床每寸角落。

    因为睡得浅,张冰很快睁开眼睛,一个翻身抓住裤子套进身上,三两下穿好衣服。他迅速整理被子,窝不出直角,但还能看。他迅速穿鞋,整理仪表,暗想着第一名一定是自己,第一天 必须好好 表现,让那些暗中作恶的鼠辈相形见绌。个子比不上,就用鼻孔碾他们的自尊心。他摸了一圈,没有找到皮带。

    明明放在枕头边。张冰的心破了口,涌起慌张。在哪,在哪,在哪,张冰在心底狂喊,焦急地额头布满汗珠。

    周边的战友一个个穿戴整齐,伴随着清脆的皮带扣声,陆续冲出寝室。

    床上就一床被子,和一条枕头,但张冰却翻了无数遍。尽管已经绝望,可他除了来回重复没有别的办法。他想等人都出去了,再翻其他人的床铺,可有不少人仍慢慢悠悠地穿戴。

    张冰斜着眼睛看到昨天靠在一起的几个人肩部抖动的动作。原来是这样。张冰的拳头里攥紧了怒火和更多的委屈。一人对付一群人,这是英雄主义,自己是正义的,一定会成功。张冰不断默念。

    刚看到他们跑出去,张冰还没来得及翻找就听到倒数声。他抱着必死的心跳下台阶,排在队伍后面。

    “从左到右依次报数。”孟班长朝天吼。

    全员紧张,报数一遍过。

    “立正站好。现在五点十四分,一个小时军姿训练。都给我站稳了。”

    孟班长每一声吼声都令张冰感到战栗,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抓出来,可能是下一秒,可能是下下一秒。张冰等着末日的到来。

    孟班长连踢了几人后,终于站到张冰背后。呼吸几乎停滞,张冰站稳保证自己不会踢倒跪在地上。

    “你,你皮带呢?”如同隔了几世纪的背后声音说。

    “报告,我的皮带早上不见了。”张冰声音逐渐变小。

    “不见了。怎么了,饿得吗。”孟班长一点点用脚尖点着张冰的小腿:“还不快去找。昨天的俯卧撑还没做够吗。”

    在班长刚说完的一秒内,离弦的张冰插回寝室,直奔高大军的被褥。如果找到了,张冰一定用昨天被诬陷的方式换击他们。张冰开心地想,可惜翻遍整个寝室都没能发现皮带的影子。

    他们不会真的把皮带扔了吧。未免太狠了,张冰心寒,不相信世上还有如此恶毒的人。如果自己干坏事,绝不会把别人的路给封住,留余地。

    现在张冰是真的绝望。他看着四周,不知道没有皮带怎么过班长那一关,不知道会有什么样深刻的处罚,不知道会不会被记大过,会不会被强制退伍,那自己转到军营的户口该怎么办,不会因为自己的失误而销毁户口吧。

    他一紧张便胡思乱想,不知道才是害怕的根源。

    张冰不在室内找,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他们能把皮带扔去哪,肯定不会是垃圾桶,寝室垃圾桶肯定不会选择,那么久只有主席台附近的垃圾桶。晚上,谁有胆量出去。每个缝都观察了一遍,张冰相信自己的搜查能力,认定肯定不在室内。

    逐渐泛白的天空在室内拉出一道道黄色斜阳,寝室外的沉默令寝室更像异世界,窗户打开着,风撩动简单的碎布。

    被扔了吧。张冰几乎是冲到窗边,刚支开玻璃,就着明晰的白天,张冰看到孤零零躺在草丛之中的皮带。寝室背后是一块草地,褐色的皮带就孤零零躺在五六十米开外的地方。张冰跳出一楼寝室的窗户,赶忙把皮带捡回来。他刚翻回寝室,便发现孟班长站在门口盯着他。

    张冰吓到连汗都不敢流,流下来也不敢擦,始终保持着跨过窗户的姿势。

    “报告,我,我······”张冰的声音没有底气,不知道该怎么说。

    孟班长凶狠狠地走来问:“皮带呢?”话音未落,他就看到张冰手中的皮带。他没说什么,笔直地站在张冰前面,无视他滑稽的姿势。

    “怎么到窗外找?”

    张冰很想揭穿高大军为首的恶作剧,但没有证据只能哑巴吃黄莲。

    “我,我可能梦游了。”张冰撒谎,觉得这是保守的作法,没有证据的报告就是诬陷。

    孟班长朝窗外探视,居然拉着张冰进来,声音柔和下来:“是不是有人整你。”

    这才是在梦游。张冰惶恐不已,双手紧贴裤缝希望军姿正规,不知道会有什么惩罚,但希望良好的姿势可以减缓孟班长心中对自己恶劣的印象。

    孟班长朝门外走去,也不对张冰发布命令。张冰笔直地挺立,只有眼角随着班长的脚步左右运动。

    班长又回来了,瞧了他几眼摸摸他的脸颊说:“不疼吧。”

    张冰立刻受宠若惊地回应,剧烈地摇头。

    “怎么可能不疼。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做错了,请你原谅。”孟班长昂头,帽檐擦过张冰的帽檐,两人四目对视。

    孟班长的脸色泛着健康的古铜色,眉骨挺立,燕窝深陷,五官像雕塑过。张冰一时入了神。

    “说话呀!”孟班长不耐烦。

    “嗯嗯,我,我,我······”张冰不是不想说,可是该怎么说。虽然孟班长好像知道有人作恶,可自己怎么报告。

    “对不起。”孟班长道歉:“我······”他没继续说下去,一把手拍在张冰的头上,将张冰的视线整个盖住。

    “训练去吧。”班长走出去,张冰亦步亦趋。

    归队后的张冰保持姿势,将身姿挺拔,一定要将他们比下去。他悄悄地看着孟班长,发现班长来回审视所有的新兵。

    “这是军营,不是学校。我不知道你们是不是有小团体,最好快点给我解散。除非你们想被我整垮。”孟班长站在最前,左右走动,皮鞋跟踏响的声音锵锵化进张冰心口。

    一秒就是天堂和地狱的分别。张冰在找皮带的时候,脑袋里不断幻想被惩罚的场面,一个人站在主席台前做惩罚。就像初二时,交不起学费,被老师在讲台点名,后来被班主任拉到门口罚站。班级同学一个个从身边经过,他只能低着头,虽然胸前没有挂上罪名牌,但张冰知道他们肯定在笑。

    爸爸是整个城市里最臭名昭著的贪污犯,他们自杀后,掀起全国热论的阴谋论。张冰就是他们的儿子,成了几乎所有人仇视的对象。这个城市有太多的不公平,所有人都知道有黑暗存在,只是没有机会泄愤,处于社会的中下层。当内心的脓包被捅破,所有肮脏的代谢物都会倾吐出来,朝唯一的缺口。

    “曾经的贪污犯居然没有钱交学费”、“他活着干什么怎么不去死”、“他应该以死谢罪,不然就坦白父母背后更大的利益集团,也算为父报仇了”······

    太多太多的声音,即使张冰垂头丧气仍换不来同情,过早地剥夺张冰解释的欲望。说再多都没用,别人对你的看法已形成,谁会看罪人的洗白路。即便你根本没有犯罪,但是他们却又万千理由厌恶诅咒。

    长时间站军姿,整个脚面都像着火般,又像针扎般,每一刻都分外难熬。身体保持不动,僵硬到麻木。背后的汗水不顾季节的温度,阴湿背心。每个人脸上都呈现出疲倦,还有狰狞着的表情。所以张冰放心地回顾过去,过去那些背上的回忆,像一只丑小鸭在阳光安静的日子里,重新梳整羽毛,虽然回顾令心窝钻心疼,但已经过去。

    张冰偷瞧班长,不小心看到了非常厌烦的某人。某人正愁眉苦脸,眉心又拧成一团,如果没睁眼,他必定在做恶梦。希望他每天都做恶梦,张冰诅咒道。

    昨天他没帮自己作证真是太可恨。可是,他如果不知道呢,毕竟两人之间隔了好几个。来回一想,张冰的怨念削减不少。昨天梦里自己还曾用头撞过他,可爽了。

    还有十几句话没骂出去,张冰有些不舍。可是当初令郁波恼火的就是自己没有说清楚,弄巧成拙,再加上昨天郁波可能真没听清。反正说不清道不明的太多,况且郁波人还是挺好的,真像个骑士保护过自己。

    郁波的目光仍直视前方的后脑勺,眉头拧成绳结,腮帮子被咬得鼓起,胸口急促起伏。所有的思路被南野占据。

    自从夺取张冰的军徽,没能令他感到欣喜,反倒更令他愤怒。为什么周围全是虚伪的玩意,为什么都对自己撒谎。

    郁波在树林里狂奔,任树影猖狂地扫荡,想狠命地踏碎每一片土块,却只能令土地更加结实。直到耗尽力气,他跪在冰冷的地面,朝岿然不动的黄土怒吼,拼尽全力妄图扯破地面。

    南野,南野,南野······

    就算郁波撞破脑袋,满脑装的仍是南野。南野就像病毒般再次卷土重来席卷郁波的全身。

    为什么不能放过自己?僵持站立的郁波狠命咬破口腔内侧,尝不出血腥味。

    初一和南野成为好友,自然而然,现在看来都是南野的计划吧。他被打,被自己看到也是自导自演的大戏吧。自己居然不知廉耻地邀请他做朋友。

    南野,你到底要把我整成什么样才算结束?

    作者有话要说:  居然卡文了,太可怕了!!!

    希望追问的几位不要放弃我,我真的不会坑的。只是工作太忙再加上卡文,我都怨恨我自己。

    不过在这里能不要脸地撒泼打滚吗!?

    收藏一下呗。

    ☆、第二十五章 误会开始

    热气氤氲的浴室里,所有人僵硬的身体随着热水复苏,互相打趣着。只有郁波一人额头顶着强,任热水撞击背脊,就像关于南野的回忆层出不穷,嵌入脑海逼迫郁波回味宛如谎言般的幸福。

    自从南野被郁波所救之后,便被郁波缠上。为了去神秘的游戏室,郁波已经忘掉身份。

    去游戏机室等低档次场所被上流社会认为羞耻。可郁波被好奇心挠心,从每天放学走到南野作为前,拿开书请求,到后来的每节课从后排大声向南野表示自己想去的决心。他毫不在意班内其他同学诧异的目光,大不了就瞪他们,还有不怕狮子的人类吗?

    “喂,看着我。”郁波双手合十,“啪”的一声挤得南野两张脸变形。南野变形的嘴巴发不出声,气得直喷口水。好不容易,对方松手,南野还未能揉酸疼的脸,又被郁波一只手捏扁脸颊,另一只手将嘴捏成鸭子。

    “说,带我去游戏机室。”郁波居高临下瞪着他。

    人眼稀少的巷道里挂起一阵妖风,四周土砖墙上的招贴广告怕打作响。巷道细长,夹在两楼之间,阴森森的风扑面而来。

    郁波站在风口,抱着双臂,目光严肃,似乎等待阴暗里随时窜出来的猛兽。

    “看了了吧,就是这么破的地方,没有豪华的房间,要是没兴趣早点走。”南野的眼睛被风卷进砂砾,眨着眼看似乎没有兴致的郁波,催他赶快离开。

    郁波斜着眼看他,搞不清频繁眨眼到底向自己暗示什么,不过正好。他支出右手,等南野的反应。

    郁波家里是严禁家人任何赌/博活动,甚至关于赌博的电影都不能瞧。郁波对赌/博感兴趣是因为突然撞见阿姨看的电影,紧张刺激的场面令郁波更加厌烦学校枯燥的生活。已被规划好的人生根本没有活着的感觉,哪有游戏机室这样赌/博场所令人血脉喷张。

    半晌,只有风嗖嗖穿过两人身边。郁波极不耐烦:“挽着我呀。”

    南野想吃了恶心的东西:“你怎么不挽着我。”

    “废话,我是来这当赌圣的,旁边都应该有美女作陪。”郁波上下打量南野说:“你长得不丑,可以来凑数。”

    南野很想回骂,但觉得郁波好像理解错了什么。为此,他拼命憋笑,为了郁波显得更可怜,不情愿地挽住他的胳膊。

    游戏机室内,吵闹声中混杂脏话,空气里雾蒙蒙弥漫着干枯的味道。里面的人很亢奋,只有门口一头黄发卖币的女孩打量这两个衣着整洁的小男孩。

    郁波狂喘不止,跑出去拼命吸几口氧气后又扎回来。

    真有毅力,真不愧是家境优良的孩子的素质。南野抖着腿,装成混混模样。

    换了些游戏机币,受不了郁波的叫嚷,南野带他到一台老虎/机前。

    “喂喂,这是什么玩意?”郁波的眼睛随着光斑浏览一圈圈眼色诡异的水果图案。

    “赌/博机呀。这是你的游戏币。玩吧,尽兴以后别找我了。”南野看着捏着游戏币不知如何投至的郁波不耐烦,夺过来扔进投币口。

    随着机关枪的音效声,郁波全身紧张,早忘记刚开始见到这个赌博机的厌恶情绪,紧张地盯着各色图案半晌,转头问:“这个怎么玩。”

    “你看到那个图案好,就这样,”南野操纵游戏手柄示范:“这样就好了,然后按下按键。”

    南野左右环顾似乎注意着周围,显得紧张与郁波快突出眼球的紧张感不同。他似乎在提防着什么人。

    “你玩快点,玩输这几个币后,就走吧。”南野心不在焉。

    听到这话,郁波顿时火大:“玩输,你爷爷我是来出丑的?”他潇洒地选择一个肿瘤样的苹果,盯着光斑,在翻江倒海的刺激感中看到它停在擀面杖般的香蕉上,眼睁睁看着币数从一显示为零。

    郁波捏紧拳头颤抖着,所幸将剩下五个币全部投入,还是潇洒地选择那个肿瘤苹果。

    这人怎么这么死脑经。这种老虎/机是带记忆的,反复压下的水果是根本没用的,其中水果的选择是有三种套路,必须损失两枚以上才能发现。不过也好,这样就能快点离开。南野观察着周围,应该没有以前低价收购游戏币的人。如果是更早一批顾客,低价买肯定与南野没有瓜葛,可是这家游戏机老板发现南野干的事情,便派人伪装去找南野曾将他毒打过一顿。南野就怕他们会出现,如果打自己还好说,要是郁波被打了,自己一定会完蛋。这种贵公子就应该离远点,核武器般的摧毁能力不仅体现在他们的土豪低素质。

    果不其然,郁波再次失败,心痛地看着五化为零,痛心疾首。

    “好了,我们走。”南野兴奋地拉郁波,却弄不动他。

    “怎么了。”

    “我要玩,我还要玩。”郁波愤怒地盯着机器,在脑袋里幻想回去买上十台,然后挨个投币,不出的就用棒球棒打碎,以解心中的怒火。

    他嘟哝这:“什么破烂机器,还不是和人对决,我怎么能输。”

    南野叹气,从口袋捏出一枚币投入,按照刚才的规律,水果之间的压中间隔数随着次数的增加逐步变为2、4、8,这是这种老虎机设定的算法。他选中后,没有犹豫地按下启动。郁波就听到硬币哗啦啦的声音。

    总共有6个。

    郁波拿在手上却一点都没有兴奋,反而是更大的怒火。他怎么做到的,比自己还不犹豫,还要潇洒,还要完美。第一次感到嫉妒的郁波大手一挥将南野推到一旁,还是选择了那个肿瘤般的苹果。

    南野在心底暗骂:蠢货。

    结果是郁波的火气更旺,输得两袖清风。他不顾郁波的催促,径直走到换币台,抽出100元拍下。南野看着他趾高气昂地端了一盆游戏机币颤巍巍地走回来,觉得丢脸,周围人都在看他们,除了两个为了争拳王的三年级红领巾忙绿着操纵手柄放招。

    “你想玩到什么时候?”南野放缓语气轻轻地说,在请求。

    郁波甩开大腿,像个流氓做派:“爷就是要赢光它。”

    该不会是看了什么电影走火入魔了吧,赌圣没学会倒学成赌棍了。南野得出结论:蠢货。

    好在南野焦急的心情不长,因为郁波输得太快,基本上时间都用在投币上。郁波的表情越发难看,眉心抽成团毛线,直到一声“叮当”声清脆地响起。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郁波兴奋地举着那枚币,脑袋里全是赌场里自己漫天扔撒的金钱雨。

    南野不解地看着眼前在做邪教般祭祀活动的郁波。

    郁波将那枚币放入口袋然后要走。南野不可思议地看着还剩下半筐的硬币说:“不玩了?”

    郁波上下打量南野,投以嗤笑:“水不在深,有龙则灵;赌博不在多少,有赢则兴。”

    什么破烂诗句。南野在内心归纳郁波:蠢货。不过正好赶快离开,南野发现身后有人注意到他们,是自己没见过的面孔,估计是盯上郁波了。南野在内心叹气:真是个不安分的蠢货。

    翻开软塑料门帘,郁波大摇大摆地走出去觉得前面怎么都要有一群从地面飞起的白鸽呀,现实只有一卷扫着灰尘的微风。南野跟在后面被门帘扇了几巴掌,很想踹郁波走快点。后面的人现在还是在慢慢跟着走,只要进入巷子,他们就会勒索,不知道是否有刀。

    南野拉着郁波往前跑,郁波被动地跑,骂骂咧咧,一口一个老子。

    “好好,你现在是我老子,行不。你跑起来呀。”

    “干什么,又没人跟踪。”

    “有,后面有人。”

    郁波朝后望了两眼,发现真五六个大高个,流着玉米穗状的长发青年跑过来。天!红色上衣,绿色裤子,甚至还有搭配花色裤子的,真是恶心。郁波发出厌恶的表情。

    因为郁波不配合,后面的人追得快,眼看要拉近距离。南野在前面奋力拉着郁波,想将他带出巷子还有几米远,被他们围了一圈。

    哼!郁波从鼻子哼气,昂起头,鼻孔对准他们,突然被南野用手指戳中两个鼻孔。南野大叫:“你怎么流血了,怎么这么多。”

    一群人面面相觑,郁波被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吓道,反而鼻孔死死钳住南野的手指。南野依然大叫,不一会儿,居然有几位大人进来关切地问情况。鉴于路人介入,五颜六色的青年所幸离开。

    几句话应付过后,南野拉着郁波离开融入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你没毛病吧。”郁波反感地说。

    “确实有毛病,早知道就把你扔在那里,活该被别人抢。”南野看着带粘液的手指欲哭无泪。

    “找大人,真没出息。他们要想抢,打就是了。”

    “打,谁打谁不一定呢。”

    “你怎么知道我打不过。”郁波踮起脚尖,高出南野一点身位。

    “要是打得过,为什么你帮我解围时还要谎报警察信息!”南野支着右手食指和无名指。

    郁波无言以对,一会儿又反问:“那也没必要做这种动作吧,恶心死我了。要叫人就叫人。”

    南野哼哼两声,还真是大少爷心里:“大多数路人根本不会理睬学生斗殴好吗!倒是像流鼻血这样的紧急不危险事件才是最容易体现广大人民善心的好表现体裁,这样的事情才能给他们感到自己善良。至于真正需要关心的事情,他们才不会看一眼,都会扭头走开。”

    郁波没在说话,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讨论。因为他也曾经在公园里扭伤过脚,还是在冬天台阶滑的时候摔下来的,根本无法站立。但是有很多好心人将他送去医院,还付过医药费。后来郁波父母感谢好心人才发现那医药费是他自考报名的费用,因而没钱错过了机会。所以郁波从来不歧视普通人,甚至家境贫寒,除了品味怪异的社会青年。

    南野的话里似乎有很多苦,郁波当时是这么感受到的。曾经心底泛起的同情心被雨洒一遍遍刮得干净,刮破肉直到骨。

    越是不能忘,越是记得深。

    郁波双手捏紧拳头,不顾一切地锤打墙面,白灰沉在雾气中。拳头骨节处磨破了皮,血从白肉中渗出来,随着水蔓延到地面。他不顾周围人恐惧地眼光,只有痛感才能带给他片刻的安稳,肉体的折磨就像瘾可以忘却过去。

    可是只有几秒的光景。

    头顶的灯泡蒙了层灰,寝室里光线黯淡。张冰假装整理内务,但他知道背后的人在不坏好意地看着他。跟贾相梦还能分到一个班,都不能仅仅用噩梦来表达厌恶感。他已经先去洗澡,张冰却诅咒他踩中肥皂被冲进下水道。

    郁波等人分在第一波去洗澡,剩下的无聊全身胶粘地等待。

    虽然刚入班,但高大军就已经聚拢一匹各色虾米,还有一些摇摆不定的家伙,估计以后都会加入排挤自己的行列。张冰不时用眼角观察周围。

    唉!又回到初中时期。张冰叹息着,竟觉得还好。可能是习惯了,他心想。

    现在班内分为四块,高大军派、墙头草们、郁波和自己。郁波和自己的关系,张冰感到厌倦,虽然仍留恋郁波宽大后背的安全感,但也无法忘记被诬陷时郁波冷漠至冰点的眼神。

    即使真的偷袭路实,如果那样做过,行为确实恶劣,但不至于是这种反应。也许郁波是个道德洁癖者,张冰在心底为他开解,换回一点点安慰。

    “怎么收拾这么久,被子里面是有金子还是银子。”

    不知道谁在说话,引来一片嘲笑。

    “人家只是在想怎么藏好皮带上的铁块,好回头卖钱。”

    又是一片嘲笑声,直到一个低沉的声音抖动着空气:“你们怎么可以这样,不团结战友,这样可不好。”

    是副班长高大军的声音,但语气却在挖苦,听上去让人火大。

    “我是副班长,刚才班长托我照顾你。以后呀,你要是有什么事就来找我,我帮你解决。”高大军的脚尖频繁地点地。

    “天哪,凭什么,我们都没人照顾,这可不公平,啊!”

    “就是,那他以后要是尿急了,高副您是不是还要帮他把尿。”

    张冰不知道这句话有什么好笑的,除了他,其余的战友都笑得前仰后合,不少狂拍大腿。只有张冰沉默着,就那么站着,像个犯错的小孩。尽管他装作一副没事的样子,可是腿迈不开,走不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希望借着黑隐藏自己憋红的脸。

    只有三个月就可以结束新兵训练,只要自己成绩不错一定会被选拔到优秀连队,然后自己做出点成绩一定可以晋升,以后就让他们从新闻联播上仰望自己。

    张冰默念未来计划,靠着强硬的念想逼退初中时悲惨的记忆,可零星的回忆是融入血液中的,终究还是拼凑起痛苦的感受。

    也是晚上,在晚自习上,别的同学回答错误都能坐下,而自己没回答正确,老师却迟迟不说可以坐下的命令。不知道老师是故意的还是无意,周围同学耻笑的声音聚焦在脑海。那天,张冰是哭着在教室课桌上睡着的。

    “我回来了,谁去补位洗澡。”有个只穿宽大裤衩的新兵踏着二夹子达拉达拉走进来。

    张冰立刻冲出去,一刻都不愿呆在寝室里。前面有不少洗完的新兵迎来,像躲避瘟疫般绕开他。张冰暗自哂笑,佩服高大军的个人魅力和自己短缺的眼界,如果当时果断摘掉郁波的军徽,现在的情况会不会好太多,起码没有人故意打击报复。

    算了,自己还有班长呢,孟班长是好人,不过他太笨怎么托高大军关照。

    他在水气弥漫的浴室门前突然刹车,脸绯红。刚才路过的新兵没有郁波,难道说郁波还在浴室。他到底穿没穿衣服,天哪,如果他没穿衣服,自己怎么进去,万一某部位露馅了······

    正在张冰迟疑的时候,他听到了贾相梦的声音。

    ☆、第二十六章 有良心别干坏事

    张冰躲在阴影处,不被光线照射。他静静地听里面的动静。

    “哥们?”是贾相梦恶心的声音,他走动起来,踩得地面水花啪啪响。没人理他,贾相梦又重复说:“兄弟?”

    “别过来。”郁波的话里充满厌恶感。

    “好好好,我不过去。咱么都是战友,有缘千里来相会,更何况咱们还曾是一个小队里的,咋那么凑巧咱们又是一个班的。你说这是不是缘分。”

    第9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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