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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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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虐文]一叶扁舟 作者:聪明的笨蛋

    第14节

    大家给我点鼓励好吗,给我留言好吗!

    不过,我估计没戏!!!

    哎哎哎哎哎哎啊!!!!!!!!!!!!!

    ☆、第三十七章 痛感升级

    与冬日的冰冷形成对比的是,篮球场上挥洒汗水,畅快淋漓的篮球好手。互相抢球,完全没有团队合作精神,都在个人战。郁波也混迹其中。在贾相梦讨好地邀请中,他竟意外地回应,表示愿意参加。

    也许贾相梦都没料到,所以他的嘴巴也惊成o型。

    场上的郁波是只发疯的猛虎,靠着急速的脚力,瞬间抢走篮球,很少绕过别人,都是剧烈碰撞,接着无处发泄的蛮劲朝篮球发泄。所以他很少进球,所有投球都砸得篮筐摇摇欲坠,发出轰隆隆的声响。

    郁波过于霸道的玩法令其他新兵不满,除了少数站一旁低头交耳嘲笑他不害臊的技术,不少都跟郁波杠上,想夺去他的球。

    可郁波的双手像磐石般坚硬,篮球嵌在其中随时有被挤扁压爆的恐惧感。有人想拦截他扔出的篮球,从没成功过,反倒是手掌红疼。

    他眉头紧锁,到处躲避对手们,就像他百般躲避能够回忆起过去那个人的契机。郁波还从来没害怕过什么,唯独在心底恐惧,担忧下一秒,或许因为一双鞋,甚至是一段飘来的气味牵起无法断绝的思绪。过去和那个连名字都不愿想起的人的回忆,会随着思绪的开始张狂地笑着霸占全部神经,一遍遍上演。

    而那些曾经珍藏,甚至想将它们装订成书的回忆,现在去成为郁波最为恶心的。不管当初南野假扮的形象多么天真、灿烂、小骄傲,都被那个欺骗愚弄自己的南野代替。

    他曾经付出过的真心,只是“好演员”攀附的工具。

    无论何时,郁波似乎都在耗尽全身力气。通过这种方式,他才能不让大脑集中注意力,像糊一层纸当做脆弱的保护层,令一天中想南野的时候少一点。只有这样,他才能呼吸顺畅,不至于像沉入海底般绝望。

    满头的汗水不断渗出皮肤,滚落脖颈,或砸在水泥地面。郁波咬紧牙齿,一次次试图将篮球撞碎篮板。

    可他还是疏忽了,只是一个停止脚步的动作。

    背后有人似乎在喊他。

    郁波一回头,周围的环境惊人地转换到高中篮球赛场。

    高一的篮球联赛是学校活动重头项目。

    即使只是预选赛,郁波所在的班级仍是备受瞩目的。可惜他们班除了郁波和另一人,其他都是前来凑数的眼镜男。

    所以,赛场上受瞩目的只有郁波一人而已。这就是他的个人秀。

    郁波穿着黑色紧身短袖打底衫,外面套上鲜红色白边篮球背心,一双如同火焰般的篮球鞋随着郁波的每一步在光洁的地板上滑出悦耳独特的节奏。

    他畅所无敌,班内都会将球传给他,由他耍酷般地做假动作,三步一上篮,然后迎着高呼顺着场边巡跑一圈,挑个观众撞个拳,甩甩头发,靠侧面滴两滴帅气的汗水。

    就连对手也会因为他的自信和强大实力而放弃争抢,只是懒散地做做动作。

    郁波是这么认为。

    实际上,对手班级知道反正是不会赢得胜利,就算能够晋级遇到其他班级,其他有背景的球队,结局还是老师来打招呼,要求所谓的“友谊第一,比赛第二”。

    对手松散,队友废,这一场无比愚蠢的冒牌比赛个人秀,全得益于郁波尽全力的耍帅。

    他还多抛几个媚眼给予招收不知疲倦的女生们。额外的服务果然引来了更高的呼喊,可郁波觉得不够。

    他偷偷瞅了瞅,另一侧站在板凳队员旁的南野。南野正拿着白毛巾和瓶装山泉水,全心全意扮演郁波助理的角色,像个深宫的娘娘等待君王的宠幸。

    可是南野没有表情,对郁波掀起的女生尖叫毫无反应,冷冰冰地居然在嘈杂的环境中背单词。

    越靠近南野,郁波越觉得身心舒服,抱着挣扎的他在图书馆毫不顾忌地看书,要多舒服就有多舒服。按理说,这么亲密的关系,和郁波总是撩野花的态度,南野应该经常吃醋,摆个臭脸给自己看。

    可是他没有。

    神宫娘娘就应该为帝王争风吃醋。郁波认真地想。于是他突然双手捏着打底衫的衣领,连着背心一起从头顶脱下,从头顶拉下来,双手束缚在打底衫里。篮球室内明亮的白色灯光在郁波结实紧密的肌肉上涂上深浅的阴影。

    郁波的肌肉发达,三头肌不用力便鼓出小山丘,胳膊上的血管像皮肤上雕刻的浮雕。尖下巴的汗水低落在他强壮胸肌的内缝,顺着八块凹凸的腹肌一点点消失在肚脐处。

    他还刻意地摸摸自己腰部一条条肌肉,指尖顺着人鱼线向下滑动。

    他笑笑,背对着南野,双手一撑,将篮球服套入。这次没穿打底衫,鼓实的胸肌从侧面若隐若现。

    可郁波昂着头朝后一转身,看到激情读书的南野直接全身僵硬。

    南野居然还换了一本书卷正在复习过去错误的习题。

    挫败感,有史以来第一次以和父母无关的方式一阵阵戳在郁波的心坎。

    哨声吹响,郁波回到赛场,完全没有拼命的力气,丢两球,便申请换人。

    伴随着遗憾的呼喊声,郁波双脚打开地坐在椅子上。

    “毛巾。”南野眼睛没离开试卷,将毛巾拿给郁波。

    “说名词呢,我可没提问。”

    南野看了他一眼,换了张卷子看,说:“喏,毛巾。”

    “我擦,我没姓每名。”郁波用手刮了脖子上的汗水甩他一脸。

    “信不信,我把你的汗装进瓶子里,让你混着喝。”南野怒视,威胁道。

    “好呀,不过,我更想喝你的。”郁波强行将南野按坐在身边,凑到耳畔说。

    看到南野红了脸,郁波变本加厉地调戏:“我身上不臭吧,有汗味是不是很男人。”

    南野是在不想听,装作看书,可眼睛却不能聚焦,左右晃。

    郁波用手支着脸,饶有兴致地看,不是发出挑衅的笑声。

    “好了,把水给我。”郁波抢来水,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

    南野看着他上下的喉结,顺着往下看到郁波的肌肉。他立刻板正脸,正视前方。

    “你也不怕露点。”南野说。

    “有什么可怕的,我可是老爷们。”郁波故意用手摸一把脸,用汗洗脸。他盯着南野的胸看了半天。南野双手抱紧,防备地说:“你看什么看。”

    “看你发育了没有。”

    “我又不是女人,怎么会发育。”

    “对不起,我用词不当,是锻炼了没有。”

    “没有,很平,可以开飞机。你以为谁都像你乳牛一样。”

    郁波低头看看自己:“没有很大,维度正好。男人一定要有大胸肌,没有的还能叫男人吗。”

    “奶牛可都是母的。”南野重新翻单词本。

    “那也好,喂你喝奶怎么样。”郁波用指甲扣着南野的胳膊。

    南野不说话,而郁波就死盯着他,期待能看到脸红的全过程:从哪个部位先开始,到哪个部位截止,全程多长时间。这些,郁波都想知道。

    篮球依然在光滑的地板上碰碰作响,鞋面滑地板的声音与鼓舞的加油声此起彼伏。

    郁波把那当做背景音,看着假装看书的南野,无视一切。

    ~~~~~~~~~~

    体力枯竭,郁波扶着膝盖狂喘气。

    回忆总是那么甜蜜,可那都是过去。不管郁波多么后悔,他已经失去了南野。不管南野有没有假扮天真靠近自己,如果他能回到自己身边,郁波觉得一切恩怨都没有问题。

    郁波从没向南野告白过,而南野也从未明确表示过。郁波认为自己是个大男人,不能轻易表白,有损尊严。反正二人相处甜蜜,有些事情不用挑明,水到渠成而已。

    然而南野居然是个异性恋。

    和自己暧昧的六年,原来都是假的。

    郁波恶心得想作呕。他恨南野,更恨还想念他的自己,于是这份憎恶叠加在南野身上。可是无论在梦里还是清醒,回忆总是充满甜蜜气息,释放诱人的毒瘾。享受之后的发作愈加强烈。

    郁波只能承认那段一厢情愿的往事。

    “哎呦喂!我真搞不懂,你到底出什么阴谋,把这人拉来打球。”有人揶揄贾相梦。

    “对对,不合作不说,就一个人闷头玩,还玩得那么烂。”

    “他不合群,你也别凑和好吗?”

    许多人都在附和,发牢骚。

    “滚滚滚,你们这群没眼力劲的东西。”贾相梦挨个将他们敲了脑瓜:“人家可不是我们普通平民,来头大着呢。”

    “从哪看出来的。我就疑惑,来头大的能往着新兵里戳,不去个军校,来咱们这里吃苦受累,还没晋升机会。”

    “你懂个屁!”贾相梦接着骂:“人家这是从基层开始干起,有人脉很快就能往上走,哪像我们这些出了门忘了姓,以后连回家的路都找不到的孬种。咱们就是卯足劲往上爬,最高能到哪里?啊?你说说,你说。”

    贾相梦接着说:“这就是机遇。他是个上升的,接着风容易走路不是好事儿,总比逆风强吧。就拿咱班那个,那个叫什么,叫王饼的什么的来说,居然敢摘班长的军徽,胆子可真不小。运气还那么差,跟班长老大一个班,结果可好,这就叫逆风。”

    “行行行,就你会拍马屁。”

    “如果连人的马屁都不会拍,你还会干什么?”贾相梦大喇喇地走进郁波。

    “兄弟,咱回去洗个澡,舒服一下,今天就玩到这里怎样。”

    郁波抽回神,一脚踩踏路旁的小水靠近洼,幻想朝自己印有南野影响的心脏狠狠踩上一脚,碾痛它。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今天想更多天,结果意外发生。

    哎!第一本各种赶,大纲太粗糙了,而且没弄完就来写了,结果就是发觉实力不行。

    然后就是节奏问题,我都觉得自己的进度好慢,好拖沓,希望读者大大们没有这种感觉,不过,我想那可能是我的一厢情愿吧。

    谢谢看我写作的大大。

    我不会坑的,现在一定努力日更。不过,我这次签约的可能性不大了。哎!还是要把希望灌注在第二本上。

    第一本加油!!!!

    ☆、第三十八章 二人会议

    时间滴答滴答不停萦绕在寝室内,尽管墙上没有时钟。

    “都说话,怎么全成哑巴啦。”班长左右看:“平常经常在寝室闹腾,我一来就散开,这时候要你们发言,指责别人的错误,就全部装作哑巴。就算是哑巴,在乡下也从没看到你们这样的憨样。”

    他挠着头,指着班副高大军说:“算了,你先汇报我缺席期间班级的训练情况。”

    高大军腾地站起来,正气十足,先是来了个姿势标准的军礼,然后说出响亮的“报告”二字。

    “班长缺席三天,班内整体情况良好,班内战士团结一心,训练军姿基础训练,没有人掉队。即使有部分战友出现伤病状况,全班均在其背后鼓舞加油,帮助其一同进步。经过三天训练,全班成绩有了质的飞跃,为军队领导交口称赞。”

    如果不是正襟危坐,不是因为身上这身军装,张冰真想吐出来,用具体的行动形容身体的恶心。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高大军。在许久之前,张冰曾经认为只有像自己这类的才有资格小心眼,才能成为小人在背后使坏。虽然张冰总是没勇气在背后做小动作,但是内心是崇拜擅长阴谋的小人,甚至一度羡慕秦桧,觉得他很了不起,做不成大英雄,成为历史上遗臭万年的角色也是了不起,还被人民们深深熟记,启发出美味的油条。这比像张冰默默无闻,充满挫败和绝望的人生强悍太多。

    可他现在不得不厌恶当初鬼迷心窍的自己。

    因为高大军就是个现代未成功的秦桧,小心眼还懂得拍马屁,可满嘴废话,大言不惭。张冰想立刻脱光衣服指着身上的青紫问他。

    “得得得!你别说了。”班长孟仁叹口气:“你们的训练情况,我难道不会从三班长那里得到吗。他说你们训练不严肃,不把训练当真。我本来还期待你们能真的说点什么,这下看来更应正三班长的话。”

    孟仁的脖子红了起来,他似乎在压抑。等了许久,他长吁口气:“我希望我带的班,不说第一,起码不是倒数第一吧。很快就会有人来审查,来挑人。这还没过一个月,自然不会把你们挑走,但,我不知道你们大部分人到底怎么想,但有些人还是想进入更有磨练的部队。我真的不想你们都进入像炊事班这样的班级。两年时间,除了做菜,还能得什么。”

    班内没人说话,似乎都害怕下一秒爆发。

    看一圈,孟仁明显有些沮丧,挠着头:“你们别太怕我。我虽然严肃,但还是想和你们打成一片,当然在训练后。我有个老班长,我们全班和他的关系都很好。他临走前的欢送会上,我不哭的人都哭了。”

    意识到说了不该说的,孟仁捂嘴却没半点作用。

    他呼口气:“三班长倒是夸赞了我们班唯一一位。”

    孟仁将视线看向张冰。

    张冰虽然保持双手扶膝,视线聚在班长身上的动作。但心底却在爽快地骂,将班内所有人都讽刺一遍,正玩得不亦乐乎。被班长突然一盯,张冰紧张得冷汗直冒。

    “就是张冰。”孟仁朝张冰投出赞美的微笑:“三班长说你肯定会成为一位优秀的士兵,虽然成绩上不算出色,但肯拼,这正是其他人缺少的。不过你别太拼,腿伤如果恶化,就不值得。”

    这一番话堵得张冰张着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半天憋出一句:“谢谢。”

    这句话显然不太符合军队风格,不少小声憋得像在放屁。

    “那你就带个头,先说说班内实际情况。通过其他人,我已经放弃了。你就靠着匍匐前进时的拼劲务实地评价班内其他战友的表现,也算帮助他们进步。”

    似乎看出张冰为难的表情,孟仁特意加了一句:“其他人不准打击报复,共同进步。”

    可这句话却没给张冰带来轻松。他只是站着,立正,可是满脑子都在揣摩背后的情况,侧耳倾听背后的议论声。心底骂的欢唱的话,这时候都烟消云散。

    张冰不敢得罪人。突然角力那番话提醒他:自己就是个敢想不敢做的懦夫。可当时戳的再痛,可现在张冰面对的恐惧感却是从头到脚的麻痹感。

    孟仁似乎有点着急,好端端的人怎么不说话,眼睛瞪得仿佛被人撑过:“任何人都会有问题,要敢于揭发。”他随后指着自己:“即使是我被批评也可以,我有什么问题,你也可以批评,其他人都可以。”

    可能孟仁没想到自己的班会会如此安静,甚至不如集体七点看新闻联播。

    “我,我,”张冰终于开口说话:“我认为,我自己不值得被三班长夸赞。”他装作很正式,语气斩钉截铁地说:“作为一名受伤的战士,本身就是一件羞耻的事情。我没能充分保护自己,从而没能和战友们同时训练,同时进步,反而因力所能及的训练,得到精神上的奖励。在这点上,我觉得自己是可耻的。”

    孟仁的表情,张冰不知道怎么形容,觉得他有点可怜。可他更可怜自己,是个真懦夫。

    张冰很想哭。他真不知道为什么会说出那番话,不知道为什么不肯说出被欺辱的真相,这么好的机会就被软糯浪费。他根本没有勇气在一众目光中坐下。他知道肯定有人在偷笑,嘲讽懦弱的自己。

    未来会怎样?张冰此刻害怕极了。

    孟仁的表情逐渐凝重起来。张冰想:完了,在班长的眼中自己一定是个为他人鞠躬尽瘁的人。这是他最担忧的事情。那些欺负虽然疼,可不是每曾经历过,黑暗的初中三年都度过了,就三个月的新兵训练,忍一忍又有何不可,反正都会过去。如果真的硬碰硬,张冰害怕高大军的背景,如果有,自己不就彻底完了,在这个社会捏死一只蚂蚁根本不费力。所以他才必须夹着尾巴做人。

    可他最不想班长看清自己。

    “额!”孟仁支吾着,很迷茫不知该说些什么:“你,这样,谦虚是好,不过我需要的是你对其他人的评价。这样,你评价下照顾你的人吧:郁波。”

    又是一阵带笑声的骚动,班长不明所以,连喊两声整顿纪律。

    “战友之间最重要的就是团结,没有团结,部队就是一团散沙,打不胜仗。打不胜仗的部队还有什么用。所以战友之间必须有爱,到了一个集体,我们就是一家人。”

    “是呀!他照顾得可好了。”有人小声说反话。

    “不用想,都能想到他到底会说怎样的话。我还以为自己很虚伪,可我活得伟大。没成想还有比我还虚伪的,还活得憋屈。这本事可能只有小强才有吧。”

    张冰自然听不见。他用眼角偷瞄到坐在他右手边的郁波。郁波正坐着,在想些什么。

    对于团结,张冰从来只会写,根本不了解其中深意。

    也许团结就是干活特累时,饿得肚子只叫唤时,有谁能够递块想弄额饼干。

    “他还是非常,人还是比较好。”张冰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支支吾吾说不出完整的话。

    孟仁一晚上不断叹气,对班会气氛失望。

    郁波抬头,看了张冰。他总是打心底里反感眼前瘦弱的人,因为看到他总是令自己想起初中时瘦弱的南野。眼中的张冰看起来没因训练硬朗,依然弱不禁风,是不是还感冒。

    他想起三天野战训练时,他们共同狂奔在苍黑月下,耳朵被风刮得作响。他们一同作战时,郁波不用顾虑一切,只用超前奔跑,畅快地和一个个袭来的对手搏斗,用漂亮的令自己赞美的动作撂倒对手。

    冲向敌营的郁波,可以听到石子割破空气,成为风的声音。他能看见从左边突窜出的敌人捂着腿脚嗷嗷大叫。他笑着朝身后望去,看到树上的被月光箭出的人影,想他举起大拇指,才忽然发觉张冰夜里实力不好。

    这份可以把身后交付的信任感是郁波渴求已久的感觉。

    再往前冲,他听不到脚步的震响,只有心脏的狂跳。

    仔细想来,郁波共处中的张冰是个爱笑的人,看起来挺自卑,遇到责骂也不多还嘴默默承受。虽有些媚崇的举动,但郁波还记得发热时记忆朦胧中的火光,被细心照顾着的感觉。

    如果说像是母亲的温柔,郁波肯能愿意接受这样的心理安慰,只要不是某一种借口。

    郁波当然知道对张冰做过什么,可他并不为此后悔。只要想到“背叛”,郁波便丧失理智,哪还有脑袋空间思考。

    假如成为神经病能逃脱随时袭来的南野记忆,郁波真的愿意疯傻下去。可是郁波参军,逃到远方,一个陌生冰冷的土地上,什么都快要冻住,只有记忆没被封存。

    郁波抬头看着张冰,目光深情。他现在特别想见到南野,想立刻跑回去,哪怕十万八千里,哪怕要翻山越岭,郁波只想敲开南野豪华公寓的门,不管门里面是否有人,只想拥抱他,用双手当做绳索捆绑二人一生一世。

    可郁波只能摇摇头。这些不切实际的画面从开始幻想就已经散成泡沫。他同时不会忘记在南野重重谎言被戳开后,他们相约过一家安静得几乎没人光临的咖啡厅里。南野还戴着墨镜,似乎怕被人认出。

    被心慌拨乱的郁波,没等南野坐稳,第一句话就是:“我喜欢你。” 他人生第一次如此害怕,好像一个幼年的孩童怕熊宝宝被人抢走。

    南野惺惺作态地一脸无辜:“什么!”他表现得非常惊讶,嘴巴不切实际地圆成一个欧型:“我不知道,你喜欢男人。我们不是兄弟吗?”

    被灿烈地耍了,郁波傻眼感到浑身上下衣不蔽体,羞耻万分。可他很快开始愤怒,恨说假话的南野。

    他知道,他知道一切。郁波千万次想当面对南野怒吼,明明有太多次酒会的机会可以这么做,但没有。

    哪有两个兄弟能在野营时抱在一起睡,哪有兄弟能够偷偷牵手。虽然这都是郁波强迫的,可南野没有反抗激烈。

    以前郁波还觉得自己是一厢情愿的暗恋,后来才发觉只是一颗可悲的替身棋子,被利用完后痴心不悔。

    胸口很闷,郁波腾地起身报告:“在班长缺席期间,我没能好好照顾张冰同志,必须接受惩罚,我自荐长跑10000米。”

    新兵间开始说话,讨论这个奇怪的没人敢惹的人。

    就连孟仁都蒙圈了,不明白这是哪一出?明明张冰在夸赞郁波,难道有人说了假话,也许是两人非常团结。

    可以孟仁易怒的脑袋是想不透的。他正为张冰身上的青紫训练伤痕生气,正想找郁波麻烦,刚才才故意让张冰评价。所以他直接说:“准许。”

    郁波迈着步伐刚出门,就一路小跑,仿佛背后有追命的。他两步一下楼梯,想到了初三为了给南野的中考鼓舞士气,愣是从第五节台阶蹦下去摔伤了腿。

    又是回忆,郁波恨不得那头撞破身边的白墙,他加快脚步,奔到长廊。上面一幅幅报刊似乎都印有南野的图像,趴在玻璃上,想糊在郁波脸上,挑破眼皮,强硬地盖在眼球上。

    终于,郁波像经历长途跋涉般来到跑道上。他开足马力,仿佛不存在体力极限,双脚快得像轮子。很快身体机能随一次强力奔跑而竭尽枯竭。脚掌快要断裂地疼。

    即使这样,郁波还能不自觉地想南野,再也控制不住思念南野,发疯地胡思乱想,想着他们成一个温馨的家庭,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他发疯地想想,如果南野的父母不接受自己,他都做好跪在岳父岳母门前的画面。一件事比一件荒唐。

    然而这些事的主角竟然慢慢换成张冰的模样。

    也许这正是郁波痛苦的来源。他捏紧拳头全力奔跑,仿佛奔跑在第三天的月下森林里。只是他朝背后跑去,一脚击中粗壮的大树,不畏惧身上被袭击的石子。一脚不够,再来一脚,一直到张冰被踢下大树。

    “不用管他。”班长继续组织开班会。

    新兵们从床边观望中散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张冰最后一个离开,仍能不是透过身边的窗户撇到似乎发疯了的郁波,是在搞不清这人的想法,暗暗骂了一句:“神经病。”

    ☆、第三十九章 想破脑袋

    透过身旁的窗户,张冰不时能瞥到似乎发疯奔跑的郁波,即使抓破脑袋也搞不清郁波的想法。他恶狠狠地暗骂:既然这么喜欢跑步,干嘛不去成为科学家的小白鼠,为世界电力做出自己的贡献,那样可以减少多少污染,没准还能混个诺贝尔化学奖和□□双料也好老的时候,不能发疯奔跑时,可以跪在街头,把碗敲破了,卖熟脸换点馒头吃。如果嫌弃这样的处境太寒酸,完全可以参加世界级的比赛,和黑人比赛,成为中国第一个跑赢的选手,也可以跑出荣誉。

    张冰抿着嘴,才忍住没呸出声。

    他接着想:他才不会有崇高的境界,最多就是脑子发疯学夸父追日,不过先把头砍掉先。不过,忘了,现在天都黑了,他只是学嫦娥在奔月,不过先变个性先,没钱,那就扯块窗帘披在身上装个样子。

    张冰回过神,突然发现无意识地在本子上写下了心想的话,赶忙全部涂黑。周围的战友都正襟危坐,写着新兵日记。没人关注他,但张冰却不能长吁口气。晚上一定要偷偷地把这页给撕掉。

    部队生活非常枯燥,除了日复一日的训练,唯一与外界接触的机会便是新闻联播。

    新闻联播都是在食堂观看,所有新兵都程45°斜着看。张冰对于看新闻联播感到幸运,只是半个小时就已经让他的脖子酸疼不已。自己在二班处于孤立状态,不被欺负就已经是件好事,别说去惹事。其他战友都能在寝室里聊成一片,张冰只能从阅览室里借来一些枯燥的书籍,当做每日安眠的必备。

    大概因为班长,高大军和三角眼都没敢有太大动静。只是高大军不时挑刺,在他以副班长的只能调整队列时,总会借着严厉的批评讽刺张冰“右转太慢”等诸多小事。

    对此,张冰不止一遍在心底骂遍世界上一切小心眼的同时,不时用眼神挑衅他。别只会说话,你说的再多,你敢打我吗?张冰心想,但高大军一扭过头,他便迅速改变目光的方向。

    天已经很冷,即使有澄澈的蓝天,白云都像冻在天上。

    隔着天地的距离,张冰都能闻到一股面香味,什么时候吃饭成为张冰训练时唯一的观念。

    快接近元旦,看不见的空气里水分似乎结成冰晶,扎进面庞的毛孔中,被汗融化。一停下休息,汗珠的蒸发带走热量,更冷,所以所有人保持不间断训练,耗费的体力极大。以至于张冰看到高大军都只觉得牙痒痒,恨不得咬伤一口,安慰嗷嗷待哺的胃袋。

    情况持续好转,张冰的腿恢复健康。人人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可张冰就纳闷为什么自己恢复得这么快。虽然希望能在训练场上用成绩来击败同班敌人们,但这份希望正逐渐落空,除了技巧性的障碍,张冰实在没过人的成绩,除了长跑上的耐力好,也除了私下骂人讽刺的实力。

    然而,因为各种训练紧密,大家体力都下降得厉害。体力劣势不太明显的张冰,在障碍跑和长跑上的成绩不断前进,最终停止在万年老二的名头上,多次超过高大军。可惜压着他的始终是越看越不顺眼的郁波。

    这却压不住张冰不断高涨的信心。他被角力那番话戳痛了。虽然他没有自知之明,总认为人定胜天,但他也知道自己不是个勇敢的人,只是个勇敢想的人。可是心底里逃避的想法经由他人之口说出,就是另外一回事。

    现在张冰总感觉身上汇聚着角力的目光,总不是偷看前排角力的后脑勺。以至于一排排踢正步训练时,张冰尤其卖力,就是为了改变角力心底对自己懦弱的印象。

    可是这些表面功夫归根结底都是骗自己。张冰觉得必须要干点大事,让郁、贾、高三人臣服在自己脚下,而自己则要坐在和天同高的位置,看着贾高二人跪地,然后不耐烦地指责一旁扇扇子的郁波力气太小,练个俯卧撑之后充实胸肌再扇。

    当训练结束之时,张冰感到充实的失落感。自己大部分时间都花在脑内幻想,完全没能利用好时间。想得再多,没有哆啦a梦帮忙实现,即使比野比大雄强,也没用。

    然而改变命运的小道消息不胫而走:会有政委及其他部队的人陆续过来挑兵。

    这个消息着实令不少人感到兴奋,同时刺激着一些新兵的神经。除了少数极其自信的,大部分都在担忧自己何去何从。

    张冰自然凭靠敏锐的听觉,在假装看书时获得了少许如风如影的资讯。

    战友们七嘴八舌地侃大山,有想当侦察兵的,有人吹自己上边有人可以进武警系统,也有胃口大的人渴望着去炊事班而被人嘲讽的。

    张冰左侧上铺的战友从床沿探出脑袋问:“这分配是不是要看三天摸底。”

    “连长不是说不算成绩吗。”

    张冰暗想:不算,你当连长是傻子,还不是为了不打消士兵积极性才打得幌子。自己傻就不要误以为全世界都一样傻。

    “肯定算。”

    张冰感觉不舒服,好像有人在看着自己。他没有转动眼珠,仅靠余光便发现是来自高大军的。

    小心眼的高大军肯定记恨自己,不过,张冰在立起的书的遮挡下,狂妄地将嘴圆成o型。自己成绩可以,连高大军的都夺取的话,不就意味着成绩比他还要高吗!

    张冰有坐火箭一飞冲天的感觉。

    结果飞到半空,燃料用光,掉落海底。

    郁波夺走自己的军徽,成绩在他之上。一想到这,张冰气打不一处来,恨不得在重复幻想的脑袋里偷袭郁波。早知道是现在这样结果,张冰一定贯彻想做敢于背叛一切唯利是图的坏人。

    不过,成绩好有什么用。张冰刚毕业,即使有足够的成绩上大学,可是没钱,漂亮的分数只能看看就被张冰塞进垃圾箱,连填报志愿都没去。

    刚出大学校门的那一刻,张冰感到巨大的太阳悬在头顶,四面满是喧嚣的车鸣,虽然只有三条方向,可晕眩感和不安感绕着脑袋转。

    他很快找了份工作,不错,在后厨帮忙干杂活,还可以吃点剩菜。凭靠这份工作,张冰搬出压抑的叔叔家。后来干了三个月,张冰因为跟不上后厨的速度,被一个新来的小子顶替了。张冰当时恨得想举报他们雇佣童工,遗憾还算美好的生活瞬间而逝。不过举起公共电话听筒几次,张冰都没能拨打110,因为害怕老板老板相护,万一被揭穿估计也找不到好工作了。

    可惜张冰在以后的日子里都没能找到工作,均已太瘦弱为由将他拒之门外。没办法张冰只能背着破烂包回到叔叔家,重新忍受他们一家人的漠视,不过这次不是白吃白住,而是主动上交了打工期间积攒的工资。

    这是一次商业活动。张冰安慰自己,可是心态不平衡,所以跑到电话亭,这次斩钉截铁地找警察,举报原来餐厅雇佣童工的违法行为。放下电话他感到神清气爽,然后接着四处奔走找工作。一直到看到军招的信息,他拿着表格以为没戏,居然过了政审。

    自己爸妈可是曾经万人唾骂的贪官,张冰能通过政审,这令他兴奋得好比初中吃到一根刚出锅的油条的兴奋感。

    于是他又稀里糊涂地来到军队,虽然火车只有一个方向,但张冰仍没有目标,到现在只想着分配到好的部队,可对于想去什么部队,成为什么样的兵种一概不知。

    张冰想了许久,再次叹口气。如果不是跟错人,张冰一定能像三角眼一样靠拍马屁生活,虽然看起来挺招人嫌,但自己活得好才是硬道理,最起码现在一定不会像个孙子一样,居然投靠了个没钱没脑子空有肌肉的郁波。如果能知道郁波的羞耻心,张冰一定在其精神上凌虐他。要是他真有羞耻感,以后自己有钱了,一定雇一群比他好看比他强壮的保镖,将他从卖猪肉的摊铺里拖出来,砸烂他的猪肉铺,把他扒光了挂在肉台上丢人,论斤称。

    可角力的那些话像魔咒般,每当张冰开始做梦时便响彻脑海,将他从摔回现实。

    张冰又偷看角力,发现人家根本没盯着自己,心底的不满更大。

    好,那就让他好好看看这次审查自己做恶人的决心。张冰心想。

    躺在床上,四周漆黑,张冰睁着眼看不见头顶的床铺捆条,只能听着孟仁翻身的吱呀声越发清醒。

    新兵三个月,糟糕的回忆忍一忍就会过去,副班长是得罪了的,张冰认怂。可是这个屋的没人不想去好的部队,也许没准又会和他们分去一对,如若那样,苦日子可长了。

    张冰觉得必须用些方法挤掉郁、贾、高三人,必须让他们空出名额,而自己拉大和他们的距离,这样才能保证自己的竞争力。三角眼还好,成绩就那样,每一样那首的,除了拍马屁,真是丢人现眼。不过,郁、高两人有点难办,成绩好,尤其是高大军的领导能力出众。

    张冰在梦里想破脑袋,将高大军的脸挖烂才终于让他举白旗退出。面对郁波,张冰就不想用武力,收起自己的抓子,一把搭在他的肩上,踮起脚尖吻了上去。

    他从梦中惊醒。四周仍是一片漆黑,似乎哨声都在休息。

    兴许是进取心的缘故,所有士兵都表现出一副积极进取的势头。其中有两人的表情发生变化。

    一是班长很少笑,但最近笑容很多,虽然多潜伏在嘴角。私下里,士兵都叫班长为机器保姆。看起来严肃,确实很爱发火,经常为丁点的作息问题而大发雷霆,控制不住脾气。他常常对大家要求严格,说很多话,结果在不知不觉中,内务自己全做了。当他意识到的时候,只会叹气一声。

    张冰常想要不要记恨他曾打过自己的那一巴掌呢?如果班长有天控制不住脾气,疯到打自己一巴掌,那就原谅他。不过按现在状况分析,这天指日可待。

    高大军则常黑脸。张冰知道最近不少战友向他打探挑兵的□□。依张冰所见,高大军可能只有极少的信息,而且既不愿透露给任何人。更可能的是,高大军非常担忧自己的前程,毕竟他的军徽曾被一个名叫张冰的人夺取过,在他成王成将的路上抹上挫败的痕迹。

    从副班长那儿探不出什么,只能从班长身上下手。可是班长内务全班第一,根本没有其他班级小兵们讨好班长,洗袜子洗内裤等传统伎俩。

    当他抬头,看到床垫从内测露出的袜子时,张冰如获至宝,连臭味都不在意,揣在胸口,一路跑到厕所。他正洗得高兴,想浑不知鬼不觉地把其晾干,送回班长那儿,可不能让班长看出自己是有心计的人。突然,他发觉这没意义。班长不能发觉,就没意义,不好像他搭话,根本套不出任何有用的信息。

    他正陷入矛盾之时,班长突然进入厕所,抓住袜子。

    张冰大吃一惊:“班长,我我,这双袜子,不是你的。”

    “这肯定是我的。”孟仁黑着脸说:“不然,要不要回去数数我们的袜子数。”

    “对不起,可你怎么知道我在洗你的袜子。”

    孟仁哼了声:“我怎么知道,不知道多少人洗了,干净的都能抢过来洗。我只能塞到床垫下,没想到还被你发现了。”

    张冰听着水龙头哗哗作响,郁闷只是重复他人的伎俩。他一时不知道该开口说什么。

    倒是班长先说:“你们都别担心,不知道是谁传出来的要挑兵,我可从来没听说过。就算有,也会考虑到个人意愿的。”

    张冰支吾着说:“我没想问这个。”

    “别太吃惊,比你不要脸的人大有人在。”班长无视一脸惊讶的张冰,继续洗袜子。

    作者有话要说:  母鸡的新书什么时候能够印好发货,我等的真的花都要谢了。

    水千丞大大的《附加遗产》不知道以后要不要买,感觉没有《娘娘腔》好看。

    这篇文章感觉写得好差,挫败感深!!!好希望写新文,不过这篇还没结束,我真是个愚蠢的新手。

    ☆、第四十章 鞋子风波

    张冰一时语塞,竟不知该说些什么。他正迟疑着,班长开口说话:“你们都别担心,不知是谁传的挑兵审核,反正我是没有听说。就算有,上面肯定考虑到个人意愿。”

    班长没正面看他,还在洗那双已经完全干净的袜子:“当然,个人意愿,嗯,可能只是很少的一部分。”

    听到班长填填补补的回答,张冰很是疑惑,到底有没有审查,总是给模棱两可的答案。反正都划分到“不要脸”一族了,张冰觉得没有什么好遮掩的,于是试探地问:“到底有没有。”

    听到这个回答,只是闷头洗袜子的班长明显身体晃动一下,然后固执地盯着等高的窗外,使劲地往外面瞧,仿佛那里有什么奇珍异兽,手上的动作放松了。

    张冰趁机一把夺过袜子,班长立刻上前来夺。

    张冰心底一股气,觉得班长明显把自己当傻子在耍。看窗外,还能再想出点愚蠢的逃避方式吗,怎么不夺门而出。

    他搓着袜子,威胁着说:“到底有没有。”

    班长上来抢,还没碰到,张冰像押扣人质一般,死盯着班长,而手上的动作没有丝毫的松懈,拼命揉搓,搓得泡沫四溅,似乎掐住班长的心脏。

    班长无可奈何:“可,可能有,也可能没有。”

    “到底有没有。”张冰不肯放过他:“是很大型的比赛吗,还是训练过程中有人来看看就行了。”

    “我,我不是特别清楚······”

    这回答显然不在张冰理解的范畴,他已经奔跑在自己想要了解的问题中,如炮弹般疯狂投掷。

    “是,大型审查吗?”

    “不不是。”

    “是日常审查吗?”

    “不不是。”

    “那到底是什么。”张冰急了,搓袜子更恨,泡沫是失控的导弹射在班长脸上、衣服上。

    “你干嘛,”班长边挠头,边吼,急得蹲在地上:“你干嘛这样逼我呢。我可真不知道。我求求你,求求你别洗我袜子了,好吗,我浑身发痒。”

    看到班长被逼得抓耳挠腮的样子,张冰也重新良心发现,意识恢复:“你有洁癖吗?”

    他这句话问得班长叹气连连,怎么思维不能和他维持在一条直线上呢。

    “你见过谁有洁癖的袜子会这么臭。”班长无奈得脸红地说,声音不自觉柔和了:“在部队混久了,谁替我干活,我难受。”

    张冰的啧啧声留在心里:怎么这班长跟其他人不同,也不学学其他班长。其他班长经常让新人战士买烟、买酒,每天打洗脚水,帮忙洗衣服袜子都是常事,给了他班战士自然的抱大腿机会。自己有这么多新兵小弟,不好好利用,还天天自己为内务忙东忙西,不觉得出去后羞耻吗。

    张冰心想,幻想着一天自己真正成为新兵头子,一定让左一个捏左肩、右一个捏右肩、前一个捏脚、后一个捶背,要和人比着享受新兵的服务,要全面开发出他们的潜能,这叫资源利用。而且新兵正好可以借此和班长套近乎,这又叫互利共生。

    但这些话,都是过干瘾用的,他可不敢说出声。

    “班长,您要是生活在旧社会,打到被人服务的地主阶级有了最直接的理由,难受。”张冰揶揄班长。

    听到这话,班长竟不可思议地笑起来,笑容很灿烂,张冰不知道如何描述:仿佛脸皮都要绽放开来。

    “班长,您还是多笑笑,看着阳光。”

    “鬼扯,我看你笑的,我才笑的。”班长立刻严肃:“倒是你在班里那么拘谨,好在总在害怕。我告诉你,我对你第一印象不好,那是我的错,但你真不用太怕我,我的毛病也在改。你放轻松点。”

    班长拿回袜子,明显松口气,拧干水分:“你平日不像班内某些人,怎么学会了奉承。没心机不算好事,当然现在社会没心机的确很傻,但太有心计,时刻想着如何为自己铺路,什么都设计,哪怕是同伴也会设计,这样最终都会害了自己。”他将袜子揣到裤兜里,直视张冰的眼睛。

    张冰觉得内心被看穿,很羞耻,随机低下头,心想:我是有心计,可是没用过的心计真的还能算心计。

    “别学班内有些人,不好。”班长像在唠家常:“你在部队里想家吗?上次组织打电话回家问候,就连副班长都哭了,看起来好苦的你怎么打电话时倒显得坚强?”

    当时,张冰旁边都是哭得不成人样的战友,站在他们中间的张冰拿起电话,里面除了嘟嘟嘟的声音,就是哀嚎的战友哭声。坐在只有三部电话的桌子前,明亮的桌面印不清张冰的面容,有也只是麻木的笑容。

    不想被他人看出不同,也许是处于不甘心。张冰没有放弃这次机会,而是选择霸占一部电话的时间,这算是对战友的报复。可是当他拿起电话那刻起,自己便后悔了。

    面前还有报刊的记者拿着摄像机在捕捉他们精彩的眼泪画面,还好有战友分摊注意力。可是一言不发也不对,张冰拨出一个号码,没人回应,又胡乱拨出一个号码,直到第四个才碰巧有人回应。张冰赶忙胡说八道,然后小声地假笑,装作很开心。明明话筒里的男人脏话连篇,任谁都难在晚上被吵到还能保持良好素养。然而张冰却有些感谢他,如果那边挂断电话,张冰肯定还要拨一个,不然肯定就要让出位置。

    于是在脏话连篇的骂声中,张冰笑个不停,尽量让笑容表现得明亮,不过在电话那头看来,一准是个神经病。

    挂上电话,张冰也抹了抹眼角,装作伤感。

    “你为什么会出来当兵,是不是和家里人闹了矛盾,所以才出来的。”班长突然问。

    张冰顿时觉得略微反感,堂堂七尺男儿居然这么喜欢八卦。

    “没有。”

    班长没发觉什么不对,开始讲述在家故事。他说自己已经两年没能回过家,经常为执行任务二空缺回家时间,现在连探亲假都省了。

    “就想回家吃点软馒头,最好再来点家里腌的酱。”班长的思绪飘到很远,他抬头看看天,虽然头顶是天花板。

    “寒风飘飘落叶,军队是一朵绿化,亲爱的占有你不要想家,不要想妈妈。”

    “你干什么。”被张冰的歌声拉回现实的班长疑惑看着身边人。

    “我以为你想哭,所以配点背景音乐。”

    班长好气又好笑,摇摇头,搓着张冰的后脑勺:“我真的搞不懂你的思路。哎,彻底老喽,跟不上新时代了。”

    班长哼了一声,交流说:“你想家里什么食物。”

    张冰若有所思:“我爸妈都不会做饭,我喜欢吃什么,他们就会买给我。”

    “溺爱可不好,是不是你太叛逆了,家长控制不住你,所以才送你来当兵锻炼锻炼?”

    “是。”张冰诚实地回答,不想回应,只是觉得太累了。真假又有多少是绝对的,都是真真假假掺在一起的伪劣品。

    见张冰士气低落,班长从他身边走过说:“明天认真训练。”然后大步走开,留张冰一人低头失落。

    他突然反应过来,班长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墙角处。

    为什么要强调“明天认真训练”,难道真的有什么事情会发生。张冰仿佛得到圣旨般激动。他躺在床上,根本睡不着,仿佛回到童年时期,想着明天要春游,今夜太长熬不完。

    四周是黑乎乎的夜,冬风在窗外哀嚎。

    张冰此刻心底无比清楚,必须要做点东西绊住那三人,否则,自己未来两年的生活没准会不得安息。

    第二天的哨声还没响,张冰如有预知,腾得从床上跃起,撞到上铺的支架,没顾忌疼痛,穿好军装,奔到集合点。

    早晨是例行晨跑,新兵两人一排,跟着六班长奔跑。

    昨晚,张冰向上苍祈祷很多,唯独忘了祈祷次日的晨跑,哪怕是八班长、九班长或是其他任何班长都好,为什么今天是动如疯狗的把班长来带跑。

    六班长在队伍前做伸展运动,预示着一轮残虐的开始。果如其然,他刚规矩地带跑了两百米,就迫不及待地展露本性,两条腿轮换着奔跑,仿佛下一秒就会因用力过度而甩出去。

    张冰左顾右盼,唯恐有人前来审查。张冰长跑耐力不错,能受得住疼痛,却难以吃消六班长的速度。队伍也逐渐淅淅沥沥地散成沙。

    不知道张冰是否要感激六班长,用疲劳的奔跑占据满脑子的紧张感。因为昨晚他抹黑干了件坏事。

    早晨他起来很早,那时天还未亮,伸出手勉强看见五指。张冰听着此起彼伏的呼吸声,不小心摸到一块肉,吓得他连忙撤开。张冰不断在心底默喊:我下次绝不敢了,下次绝不干了。

    话是这么说,可是他还是掏出藏好的刀片。他把脸快要贴到郁波的脸上,才勉强认出那个讨厌的人。

    咦!怎么今天睡得这么安稳。

    张冰顿时火冒三丈,看到他没皱眉头,睡得安稳便是张冰最大的不安。本来要退缩的感觉登时促使他拿起地上的军鞋,用刀片刮鞋底的突起物,只留中间的几个,这样跑起来脚心一定很痛,将它们小心地收集到准备好的纸上,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到床上。这一切只有短短几分钟,可张冰的心跳却像多跳了几年的次数。直到被子盖在身上,他才平缓呼吸。

    第14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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