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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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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虐文]一叶扁舟 作者:聪明的笨蛋

    第23节

    郁波抱着胳膊:“你到底饿不饿,不饿,我们还要享受一顿。”

    “我们?”南野疑问。

    “对,就是我们。”郁波干笑。

    “好吧,那就我们再吃一顿,庆祝你光荣退伍归来。”南野越过郁波,直接朝张冰走来。

    待三人坐下,气氛异常尴尬。张冰看了眼南野,悄悄趴在郁波耳边说:“我们已经吃过了,还点什么菜,是不是还要我们付钱,太贵了。如果他是你朋友,咱请他吃点别的,路边摊什么的,好吃还便宜。”

    郁波没理他。

    张冰灵机一动,小声说:“嗷嗷,我知道了,他就是你的那个借你房子的朋友吧。”

    郁波表情不太好看,揽住张冰的腰,拉过来让他向自己靠近。张冰觉得尴尬,都是熟人,这样的举动即使是情侣在他人面前都是不礼貌,更何况两个男人,而且没准通过面前的朋友会传出郁波不好的风评。张冰不能做大动作拒绝,只能靠身体推搡。

    张冰看到南野的表情没绷住,出现一丝异样。郁波在他耳朵上,低声说:“不要动。”

    “你在军营过得好吗?”南野首先说:“上次打通你电话,可能你的手机信号不好,刚打通就被挂了。没想到那之后再见你竟然是两年之后。”他停顿一下,深情地问:“这两年你过得好吗?”

    郁波笑了,向张冰那儿瞟了眼:“瞧,我过得挺好。”

    “对不起,”南野立刻又朝向张冰,一副商业人士的做派,只是长相和善。他对张冰说:“不好意思,我光顾着和郁波聊天了,还不知道你的名字,请问···”

    “我是郁波的朋友。”

    郁波的手松开,张冰趁机坐到一旁,被郁波狠狠瞪了眼。

    南野的笑容突然自然。

    “原来这样。我和郁波是从小的好友,是一同成长竹马。”

    轮到郁波咯咯作笑:“你可真豁达,我必须给你鼓掌,你有我想不到的气度。”

    “怎么了,今天你还奇怪。我们不一致是好朋友吗。”

    “当然,我们只是,朋友。”郁波说。

    南野的脸色变了,而郁波看到这一幕开心。张冰看到他脸上一丝赢了的笑容。本来就觉得气氛尴尬的张冰,猜测这二人之间肯定有过节。张冰起身借口上厕所,给他们留空间,好好解决问题。

    张冰刚起身,被郁波一把拽住。郁波的表情像被剥夺心爱玩具的少年,显得惶恐。郁波需要他。

    “我要洗手。”张冰说。

    郁波拉出桌面下精致的垃圾桶说:“桌面上有水,在这里洗就可以了。”

    张冰觉得尴尬,毕竟这是高级餐厅,这样的举动不仅寒酸,在做的所有人都没面子。在他的坚持下,还是去成了厕所。

    望着张冰远去的背影,南野转过头没了笑容:“你新交的朋友好可爱,什么时候认识的。”

    郁波更直接,眼睛盯着手机:“我们已经住在一起。”他根本没给南野可以套话的机会。

    空气中只有沉默。

    “哎!南野,以前你脸皮挺薄的,现在钱赚够多了,脸皮也厚了。你怎么还有种重新来到我面前。”郁波嘲笑他。

    南野似乎没听到:“你有没有考虑到你的父母,他们能接受这个人吗?他是个男人,不能生孩子。这你都不顾及。”

    “为了你,我以前都没顾忌过。对不起。”郁波捂着嘴,显得吃惊:“不小心把以前的事情讲了出来。”

    “更何况,企业的掌权人早晚有一天会易主,轮不到他们说话。”郁波接着说。

    “我不是说你们的产业,你难道没想过你父母的感受吗?”南野笑笑:“我以前就觉得这个问题非常严重,所以我一直很慎重,生怕给你带来伤害。我知道你不喜欢考虑,非常任性,但我必须考虑。我还记得高中时候,那次运动会,你和我抱在一起庆贺的时候,你父亲在二楼看着。你不小心和他目光对视,脸色煞白,当时被吓的场面,我至今还记得清楚。”

    郁波没忍住,眉头紧锁,目光尖锐:“你给我闭嘴。我从不畏惧他们。现在更不可能,永远不要拿他们来威胁我,更何况是你。”郁波放松陷入软座:“我听说你最近生意不景气,所以想到了我,是吗。不过你这生意还用我帮忙,那个大小姐怎么没能力把你娶回家。”

    “别,郁波,请不要恶毒地说我,我不是你说的那样,我相信你知道的。我对你······”南野没说完。

    郁波怔住,等待下面的话,熬不住时间。等不到,郁波哈哈笑着摇头。

    “我不关心。我把最好的年华都给了你,我都不关心你的一切了,你还有什么借口执迷不悟呢。以后呢,见面握手,当个口舌间的朋友就够了,我们已经陌路。”

    南野,我年少无知,不想因为一时错过而错过一生,所以我坚持了,坚持到全身伤疤。现在我选择了放弃,是不想因为一时的过错而错失一生。郁波沉默着,没说话,盯着他。

    牛排上桌,吱吱作响。

    南野拿起刀叉,越过半张桌面,伸到郁波的盘子里,一块块切好牛肉。

    “给我时间,让我等你一次。”

    南野穿上外套,重新摆好笑容:“回头见。”他说着离开餐桌。

    但是他并没离开餐厅,直接来到厕所。

    厕所点着香,微黄微绿的光显得鬼魅。

    张冰正在吸收,不会用高级的洗漱工具,研究半天不知道怎么打开。然后南野进来了。

    张冰避免尴尬,立刻把东西放回去。南野装作没看到,轻轻抠开颈部的阀,靠手温取出洗手液。张冰模仿他也取出洗手液,瞬间对南野这个人的印象非常好。

    “你们怎么认识的。”南野突然说话。

    “我们,就是,在部队里认识的。我们是老乡,所以就一同结伴回来了。”面对突然问题,张冰有点惊慌,还好应对得当。

    “你也是挺辛苦的,郁波的个性有时候很强势,有时候又任性得像个小孩。对了,你有没有工作,你退伍了是被分配去什么地方吗。”

    “额···没有,现在还没找到。去部队本来想留在那儿,后来就跟着退伍了。”张冰尴尬地赔笑。

    “郁波没给你安排工作吗?”

    “郁波?他现在也没工作。你是他好友,本来这话不该我说。你有没有熟悉的人能帮忙郁波介绍工作。他这个人好挑,让他去面试根本不肯。”

    南野笑了好久:“郁波怎么可能会去面试。”

    “怎么了?他不能工作吗?”张冰担心地问。

    南野转眼就想到,郁波应该没有对张冰说出自己的家境,不像在初中时候对自己那样。显然郁波还没有真正接纳张冰。想道这里,南野觉得欣喜。

    他问:“可以,我帮你看看,既然我和他是好朋友,绝对不会比你想的少。你有没有需要的工作,我可以一同试试。”

    “我已经有工作了。”张冰开心地说。

    “那很好,是什么?”

    “面点师。”

    ······

    南野没想到,不知该说什么。

    “你没有想过更高的职业?”南野问。

    “可是我现在只能从基层干起来,当然我很想干大,”张冰望望四周:“不瞒你,我以前想着能开家连锁店就好,现在我更换了目标,以后要开家可以有这么大厕所的餐厅。”

    南野哈哈笑出声:“你真可爱。那你岂不是现在很需要钱。这是我的名片,我可以介绍利率低的小额贷款给你,甚至可以借你钱。”

    张冰很高兴,收下名片,疑问地问:“你对我太好了,老实说,我应该开心,现在却觉得害怕,对不起,我不是有意针对你。其实我不太喜欢和别人说实话,但我觉得你人真的好。”

    “朋友的朋友,总不会是敌人。我们一样可以做朋友。”南野笑着。他套出不少有用资料,而且张冰也是个爱财之人,迟早被会郁波厌烦。总的来说,面前的人就是郁波拿来恶心自己的工具。

    南野没走,和张冰接着聊天,谈论高中时期他和郁波的生活,谈论郁波以前的糗事,谈论张冰不知道郁波的反应。

    “你不了解郁波不喜欢吃青菜,多给他榨果汁,就能填补缺少的维生素,记住千万不要用柠檬。”南野说起来开心,如数家珍,

    张冰不舒服,想逃避。

    ☆、第七十五章 身份疑云

    为了让对话更有深度,为了不再听南野追忆过去,张冰问:“你和郁波曾经在工作上合作过吗?”

    南野觉得好笑,因为全市的大部分领域都有郁家的参入,外界舆论多少都有传言说郁波红三代,说他们家族产业兵部干净。

    “郁波带你去过他家吗?”

    “没有。郁波说他和父母关系不好。”

    南野接着问:“郁波有说过他父母的东西吗?”

    “没有。”

    南野彻底安心。他擦擦玻璃上的水痕说:“郁波很重视这家店的环境。”那些水痕是郁波不小心拨上去,委婉的话令张冰难堪。可是张冰却不讨厌南野,还是觉得他人好,会用委婉的方式,不尖锐,是值得深交的朋友,不过显然和自己交朋友只是客气。郁波才是他比较好的朋友。

    目送张冰离开,南野目光沉下来,思索着。他发现张冰和自己身上有想象的地方,可能只是多心,不过正好说明郁波还对自己留念。张冰只是个替身,郁波只是做样子给自己看,就像快高中毕业那次电话之后,郁波天天乱搞,不好的消息满天飞。后来南野去追查这些信息的来源,想要堵住,对郁波的未来不好。可真查下去,结果是那些丑闻都是郁波自己散出来的,目的当然仅仅只是为了令南野嫉妒。

    南野叹气,想着怎么还长不大的郁波,为了吃醋就要搞出惊天动地。他往脸上铺点水,怀着许久未有的好心情离开。

    他回到公司,见到楼梯口为了一群人,问责后发现有人出了工伤。经理站在一旁面色尴尬,衣服不整。询问后,原来是工人想多要钱,可是大堂经理不同意,可能是经理不友好的态度引起一群工友的愤怒。

    南野表示总监的身份,示意经理先走。

    有时候,一些工人会狮子大开口,反正都是临时的,这不是第一次。对于这类情况,公司有时候会采取更暴力的方式对抗。然而南野一直不理解,多给点钱就好了,他们要的其实就多三四百块。然而这类事一直重复,磨光南野的同情心。

    他在这里只想让任务缠身的大堂经理先行离开,自己等保安过来将这伙人赶走,再离开。

    可是他被一位可怜巴巴的黄脸妇女拉着手,眼泪流了一手。那位妇女用方言赞美他,说南野是活菩萨,救了他们家。家里的男人受伤了,上面的老人生病要钱,下面的孩子要钱读书,多亏了他。

    那位妇女差点跪下来给他磕头。南野立刻扶起他,被触动心弦。他回忆起,母亲一分钱不给他,让他上学,自己只能从邻居家借馒头吃,在学校不能光明正大地吃。他骨子里的高傲,在艰苦的岁月里,化成泪水就着馒头全吃会肚子,一滴都没浪费,在走廊尽头的角落里。

    南野打了电话,让大堂经理下来,吩咐他多给点钱,从自己薪水里预支。

    打发他们之后,经理在一旁谄媚地说:“您真是好人,总是善良,上次那个人受伤,也是您买了礼品亲自看望。”

    南野笑笑,回到办公室,心神不宁。他不对张冰介意,隐隐的不安是来自薛染。戴眼镜的薛染是政府职员,正直冷漠是他的特点,只要与工作无关,薛染甚至可以立刻从饭局中离开,压根不想跟他们做商的交流。南野隐约觉得薛染鄙视商人。

    他跟薛染的交情就浅浅的,对人的印象平面,今天他和郁波对视时,没准备好,逃避往旁边看,看到薛染死死盯着郁波身旁的张冰。

    他们之间可能有故事。可是在跟张冰交流时,南野发现他其实挺笨,特容易交心,不懂掩藏。在薛染仅盯张冰的过程中,张冰回以的是温暖的微笑,是陌生人之间友好的笑。

    南野一直对薛染介意。一杯茶的功夫,南野嘲讽自己,满脑子都神经质了。该知道郁波回来的人,早就得到消息,南野也是,打那刻起,南野经常幻想对面站着郁波,幻想郁波会做出的各种反应:生气、悲伤等等,南野享受着和幻想中的郁波练习应对方法,哪怕郁波发火,南野都会觉得开心。只要别像空气那样被对待。

    南野叫来助理,写了张纸片,递给他,上面是张冰高中时期的学校。信息是和张冰对话的时候套出来的。听到张冰上过的初中时,南野内心一动,回忆起过去的笔友生活,满怀着仿佛是老旧音乐带来的感动。

    助理很快完成调查回来了,效率令南野惊讶。

    “怎么,平常工作效率不高,对八卦、别人私密生活的东西就感兴趣?”南野心情不错,调侃道。

    “他,这个人没什么特别的信息,档案很简单。这是我拍的相片。”

    南野翻着助理的手机,越看越觉得诡异,说不出地惊悚感密密麻麻爬满脊梁。

    “你先出去。”

    “你面色不太好,身体没有问题吧。”

    “出去,把门关上,不要让任何人打扰我。”南野命令道。

    门关上,办公室成了密闭空间,钟表啪啪地走着。

    这份初中档案备份中,张冰的父亲叫张一伟,母亲叫董晓冉。

    可是张冰说他没有父母,是个孤儿。

    联想到张冰温暖的笑容,南野觉得毛骨悚然,似乎跟在郁波身边的是个随时吸收阳气的画皮。

    这个人不简单。

    南野打去警局,找朋友先聊天,问候他父母的身体,一并越好哪天吃饭庆祝,最后委婉的请帮忙:“帮我查个人。”

    短信很快到了。南野算是沉下心,果真张冰不是孤儿,有健在的父母,父亲在童子皮鞋厂上班,母亲在批发市场开店。

    想想自己的身世,再想想张冰的普通人身份,南野觉得好笑,不难理解为什么张冰会缠住郁波。更好笑的是,郁波遇人不淑,每个和他靠近的人都是有目的的。对于自己的功利心,南野不解释,但正因为想配得上郁波,不被他父亲威胁,所以才想用尽一切手段爬到最高。他曾想尽办法欺瞒郁波,可是失败,一个谎言要用一百个谎言遮盖。

    南野穿好外套,拿着张冰亲生父母的信息,准备去他家,给点劝告。毕竟南野算是好说话的人,比起郁波父亲做过的事要轻松太多。要真到了郁正海出面的时候,苦头就吃大了。

    一路坐车来到一栋四层破旧的民房前,一面墙壁长满枯萎的爬山虎,四周没有绿化,只有十字路,看起来破败。

    透过一角破开的纱帘门,敲响内侧锈迹斑斑的铁门。

    “来了来了,来了。”稚嫩的童声说话。

    面前的是以为稚嫩的男童,抬着大大的双眼看着南野。南野温柔地笑,却给男童惊吓,哭着跑开。过会儿来个穿着皱巴巴灰格子衬衫的中年男人。那个男人很戒备,隔着纱门问。南野解释许久才终于被允许进入,不是他的个人能力,而是手里提着的食品和米面。

    有“敲门砖”,南野和那位中年男子很快聊到一起。几句话之后,南野问他:“大儿子最近在干什么。”他轻轻一说,似乎是熟人间的常规谈话。

    那位中年男人非常惊讶,说自己根本没有其他孩子。他是老年得子,就这一个孩子,老婆后来跟人跑了。为了证明身份,他拿出户口本,上面根本没有张冰的名字。

    南野不敢相信,他反复问中年男人的名字,还跑到外面看房子的单元号,都没问题,而且身份证号也对,可是为什么这个男人要掩盖张冰的存在呢?

    南野不甘心对张冰的调查回全空状态。他一遍遍提出张冰母亲的名字,从中年男人的厌恶眼神中,南野觉得自己得到了应有的消息。张冰和中年男人毫无关系,他的现实父母在户口本上根本没有联系,户口本上的尚未脱离关系的女主人叫井萍,对不上南野手中写有董晓冉的身份证号。

    兴许是觉得南野表情太可怕,收陌生人礼物有风险。张一平把礼物退回去,边送客。

    南野只能表演挠头,装作走错房间的人,突然恍然大悟,一脸歉意,让张一平收下礼品作为耽误他许久的道歉。

    他快步走出这群住宅,仿佛背后是魔窟。

    南野根本想不明白,甚至怀疑起警局朋友的信息。不过,朋友何必要骗他。于是,趁着天未黑,南野又装成外地商人,来到批发市场,张冰假母亲的店铺。

    那位妇女一看顾客来了,停下收拾,介绍起店里的女装。南野四处看了看,问了几句女性尺寸,挑几件女装,没还价。童晓冉很开心,还拿出打包的猪头肉请南野吃。南野不客气坐下,问她现在住在哪儿。

    太直接的问话,令董晓冉疑心重重,往后退,赔笑。

    南野意识到自己太过急迫,所以舒缓她的心情,解释自己是外商,正巧经过这家店。以后想多进点货,肯定要店家的详细信息,包括住房,必须是户口本上的。

    “这天下太平的,到处都是警察,不用担心危险。我要回公司报备信息,肯定要有相关流程。就像你们登记或办理□□,不都需要填报信息吗。这是一样的。”南野解释。

    “哎呦喂,您早说不就好了。”

    董晓冉随手拉出一张报纸,在上面写了自己身份证号和户口本上住在地址。

    南野和她有说有笑在家。南野行色匆匆,走到很远,才打开报纸,不会核对那张看了几遍揉皱的纸片,都知道刚才的董晓冉就是需要找的,只是奇怪的是户口本上的住址不同于先前的。

    南野还特意问她,身份证和户口本上的地址是否相同?

    最终,南野得出结论:董晓冉是被强加到张一平户籍上。聊天中,南野得知董晓冉已经离婚二十年,她唯一的女儿在二十年的车祸中不幸丧生,从事件后,她和丈夫的关系迅速恶劣,于是离婚到现在一直独身。

    本来顺着,南野应该让助理去图书馆查阅二十年前的报纸,看看当时的新闻纪录。不过,直觉给他感觉,查没有意义。

    在只能照亮一角的路灯下,南野想打电话给警局朋友,让他详查张一平和董晓冉的关系,拿电话又放下。还是直觉,似乎有大蟒藏在背后的树丛里,一举一动飒飒作响。不能打草惊蛇。

    南野的恐惧感更加强烈。他朝逐渐黑暗的周围观察,总觉得一举一动都被监视着。可能是他多心了。

    ☆、第七十六章 遮掩痕迹

    在豪华的公寓内,南野在沙发上犯困,不敢熟睡。他在等电话。

    南野看着对面墙壁上闹钟的步伐,低头嘲讽自己。

    真傻!还在等郁波的电话,还真以为他会给自己打电话。南野脱下衣服,走进浴室,任温水顺着头发洗刷全身,让水遮盖视野。全身浸泡在浴缸里,南野空虚地抬头望着天花板上,像眼睛般密密麻麻凝聚的小水珠,耳边是水珠不时滴落掉入浴缸的声音。

    他现在清晰多了。

    先前在饭店里,推测郁波仍旧对自己念念不忘的,都是安慰自己的幻想。

    南野干笑,自言自语:“喜欢一个人,怎么会到这么尴尬的地步,都快要痴呆了。”

    他感到郁波离自己太远,第无数次感到恐惧。

    擦干身体,涂上郁波曾经称赞过的古龙水,干净地坐在褐色真皮沙发上。他左顾右盼,一个鬼影都没有。整间房华立隆重,按照曾设想的安排,甚至一切色调以金色为主,目的就是要土,要豪华,要让所有人不再轻视自己。

    可是,可是···

    南野叹息了,看看电话,翻阅来电显示,没有郁波。

    郁波知道这部电话的号码,南野从未想过更换。

    为什么不主动出击呢?

    南野心想,为什么要一直等?他是个行动派,立刻穿好衣服,驾车来到张冰的初中:第一实验中学

    一路上车窗外夜色迷醉,南野却神经高度紧张。他不时查看后视镜,结果没有人跟踪。南野安慰自己,他其实一向敏感,能把简单的事弄复杂。

    在学校不远处的公园处,南野停车,步行到学校门口。他本来以为要交涉才能进入,实际上也要交涉,只是容易太多,因为夜晚的学校竟不是空无一人,而是灯火通明,初中生就已经开始晚自习。

    向门岗稍作解释,南野就得到通行。他按照要来的信息,往档案室走。门岗说档案室天天有人值班。

    这一句话,虽然说者无意,但听着有心。

    南野脑袋里的弦绷紧:档案室应该是学校白日部门,这晚上除了任课老师,连图书馆都不开,为何档案室还有人值班。

    他来只是想看看张冰上过的学校是什么样,另一方面也想看看过去笔友的生活。

    路过走廊,南野看到这所破败学校教室的内景。

    每个人都在读书,勤奋体现在每一个毫无表情的稚嫩脸上,相当多学生戴着厚眼镜片学习写字,学风严格。他们的课桌破旧,上面大块木质漆面掉落,椅子仍选用二人共用的一条凳子。

    档案室的门牌掉落的“挡”字,只剩“案”字可见,“室”被一侧的黑暗遮盖。

    南野敲敲门,以为老头应声打开。他驼背上下打量南野。南野清楚地看到了老头的表情由不耐烦,瞬间转到开心。

    当然原因是一身得体的名牌,这正是南野奋斗中想获得的目标之一:令他人高看的实力。

    “你好,晚上打扰了。我想看看过去学生的档案。”南野开门见山说。

    “过去学生档案?就是毕业生的吧。”老头稍作迟疑,立刻恢复欢迎的状态:“他们的档案都已经调走了,我们这里只有少量的复印件,不是他们较全的信息。您要那一届的?”

    “我不太清楚这个人的毕业时间,我只知道他的名字,你们不都应该像图书馆那样检索的电脑,搜索应该可以找到。”

    “我们这儿,这位老板,您看我们学校是公立学校,没有太多钱,政府补助少,所以设备更新不好。”老头把门打开较大的缝,却仍堵着:“我们这人已经许多年没有赞助,没有新设备给孩子们用了。您说的那样的高科技,我们怎么可能有,都是用手弄的。”

    南野很快说:“你放心,我就是想看看员工丢失的档案,档案丢失不好弄。他人能力很强,但是在太忙,在关键岗位上,可是要评级。所以我就帮他点忙。老师,我看过你们的教室了,确实太破,这样我明天回去,就去拉其他公司,一同捐赠你们学校一笔助学款,再将所有设备更换,包括安装新多媒体。”

    老头显然被吓到,手都颤抖,激动地给校长打电话。

    面对热情,南野不想再拖延:“我可以检索了吗?”

    老头让他进去,安排他坐下,站着听到南野说出的名字时。南野看到老头面部轻微的表情变化。

    “我们没这个人。”老头说。

    南野觉得蹊跷:“你们不是没有检索工具吗,怎么就能一口咬定没有这个人呢。”

    “他应该和我同龄,也就是两年前到四年前毕业的学生,我都看一下就好了。你们应该有招生目录,两个人找起来不难。”

    没想到那位老头直接打开门:“对不起,我突然想到学校的规章制度,必须腰通过查阅档案程序才行。你首先要到学校网站下个什么表,然后去教务处签字,再找校长。之后我要看到这份许可,我才能允许。”

    南野极了:“刚才不是好好的吗,怎么说不让就不让了。”

    后来校长都来了,看到南野一阵激烈的赞美。校长让老头立刻查阅“张冰”的档案,可是老头坚决要走程序,气得校长气打不一处来。校长推开门,想找翻了许久,不知道该怎么弄,回过头接着教训老头。

    至此,南野觉得自己的怀疑可以确定了。

    这个张冰有大问题。必须查清楚他的身份,一定要让他离开郁波。面对张冰这样会耍手段的人,哪怕是用尽恶劣的方法,都不过分。

    为了排查嫌疑,南野想过郁波的可能性。但从根本一点就否认,郁波做事情总是惊天动地,不会安排这么细,查起来感觉凶险的事。

    今天晚上,必须要将张冰初中的档案弄到手,只有这样才能看到张冰真实的过去。档案室的老头肯定有问题,如果今天停止了,真的走程序,最早也是明天,到那时档案一定被人调走,更换。

    正面不行,南野总不能自己上去查,那样会显得像土匪。所以他将校长从档案室中拉出来。

    南野偷偷询问:“您学校的钥匙包管是谁,我们······”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校长打断。校长挫折手,笑着说懂了意思,让南野在校长室等到学校关门再来。

    南野在校长室里困得东倒西歪,不敢睡觉。

    一直到深夜,大概两三点的时候。校长叫醒南野,说档案室已经没人了。跟在校长背后,南野骂自己愚笨,如果校长也被安排过,现在档案室里已经没有真正需要的材料了。

    隔了很远的距离,南野就听到黑暗中有金属摩擦的声音,离近才看到有人在敲门。

    “小偷?”南野朝校长惊呼。

    校长的笑容看起来令人惊悚:“您别怕,这是我请的。”

    “您没有钥匙呀!”南野觉得震惊:“找人撬锁?好吗?”

    “没事儿!”校长安慰道,命令开锁匠快点。

    三两下,门吱拉一声被推开。在漆黑的室内照出长方形的月光,上面留下三个黑漆漆的影子。

    校长打开灯,驱散黑暗。他不好意思朝南野笑笑:“我不知道怎么查。”

    南野回以微笑,反正他也没了干劲,反正该被掉包的肯定被掉了。

    “能找到每年毕业生目录吗,近十五年的毕业生目录给我看看。”南野指挥着。

    打开几卷,上面秘密麻麻的名字,看得人鸡皮疙瘩满地。可南野却有查下去的目的,依靠平常签字练出的快速阅读能力,他找到三十个叫张冰的。根据所在班级信息,南野在柜子上找到全部张冰的资料复印件。

    根据复印件上的相片,挑出适合的。南野背脊松懈了,哈哈笑出声,在黑夜中显得诡异。

    这份档案上,张冰的父亲是张一伟,母亲仍是董晓冉。

    张冰到底是谁?他有多大的本事可以掩藏得这么深。

    南野心底冒火。张冰是他的敌人,太过阴险,所以南野不能停歇必须立刻把他清楚掉。

    “校长,你们这里除了这份档案,还有其他的备份吗?”南野不依不饶。

    “恕我直言,这学校再差,也不至于就弄这些可以作假的档案复印件存在这里作为存档。我想因为存档管理不当引起的问题的严重性,贵校长该不会不知道教育局多年下发的管理条例吧。这明显不符呀。”

    南野扮猪吃老虎。他不知道什么教育局文件,以前在吴实普高中当过一段时间学生干部,所以知道吴实普高中的档案有三套方案。

    校长擦擦额头汗,看南野的表情有些畏惧:“确实,我们怎么可能只有这一份,其实我们在图书馆的档案室里还存一份在保险箱,只有我和教务处处长知道。”

    “那么,我们现在能去吗?”南野的口气不容置疑。

    “这不太好。”

    南野笑笑:“校长,您放心,我答应过的条件一定不会反悔,而且在某些地方,我必定会帮你,让您道路更顺。另外,我想我来查档案,是因为我这位员工确实对我们公司有潜在的威胁,他现在掌握着关键技术,我怕他带着技术离开公司,去其他公司。因此我必须有更加确切的证据才能辞退他。”

    “区区一个档案,不会有太多的问题。”

    “据我所知,他以前在初中好像有问题。”南野胡说八道。

    “他叫什么名字?”校长问。

    “张冰。”

    南野说名字的时候,观察校长的表情,果然看到了眼前巨大的变化。南野心底后悔不已,想玩了,这下子又要被阻拦了。

    可是,校长却伸手示意自己带路,带着南野一路来到紧闭的图书馆大门处。

    ☆、第七十七章 不同高度

    校长不敢开灯,所以整间黑暗图书馆只有脚步声,哒哒哒。

    他扭开保险柜的门,吱拉一声,腐朽的声音像另个世界的声音。接着手电筒的光,校长把一份崭新的用硬皮纸包起来的小册子递给南野。

    南野收回手电筒,翻开这本材料,随着页码的变多,他的心跟着紧张,连心跳都不稳。

    张冰,一个稚嫩的黑白头像,两寸大的相片上,童年的张冰没有任何微笑。如果不是学校这个环境,南野竟有种张冰是在监狱中拍摄的感觉。

    接着往下看,光扫到张冰的父母。

    上面果然不是张一伟和董晓冉的名字,而是更令南野觉得吃惊的名字,甚至是在武樱市都顶顶有名的一对夫妻:张天翼、袁梦。

    “这个孩子,我是知道的。”校长在南野背后突然说话,南野背脊一身冷汗。校长接着说:“他父母当时贪污了,被抓的时候是在这个男孩刚上初一的时候。我记得当时他刚上初一,因为父母比较权势,再加上上一位校领导和他们走得近,新生代表发言都是这个孩子。不过后来,他父母被抓后,自杀了,这个男孩被送去孤儿院,再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又被学校接纳了,再后来就没有音信了。”

    “这个孩子可怜呀,不知道现在过得好吗?有自己的幸福吗?”校长喃喃自语。

    校长看不清南野的脸,南野盯着黑暗的前方,没注意的手电筒光线从下照射南野的脸,看起来阴森。

    告白校长后,南野穿过无人的学校,踏碎落叶,钻入车门。双手放在方向盘上,南野久久没有启动。

    他全身在震慑。

    他第一次觉得害怕,是对张冰的恐惧。他想到张冰曾笑的纯真笑容,想起张冰轻易表露对他人信任,然而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装出来的。“真正”的张冰是个城府极深的人,一路算计,有着比自己更加恐怖的目标感,一定要重新爬到更高的顶端。

    年幼的他失去父母,而自己还有个不要廉耻卖身的妈,到底谁的遭遇更惨,不用想答案已经清楚。

    窗外的已经漆黑,唯一的光是来自相互错过的陌生汽车。

    之前张冰说过,是和郁波在部队认识的。南野曾想过:张冰有随着郁波跑到部队的可能,为了攀上郁波这棵大树。但这个想法,他很快就放弃了,张冰能有多大的能力,查处郁波的分配。

    现在想想,南野不懂得张冰是如何通过政审。他身上有劣迹,在征兵中基本会被刷下来。据南野所知,整个武樱市参军的人每年都有许多,不存在缺人需要补充的情况。

    然而张冰参军是事实,那么就是说张冰的确有办法,起码说明部队里有人能帮助他。

    南野再次握紧方向盘,手心是汗,他怕打滑。

    真的面对了个棘手的家伙。眼下他真的是一丝办法都没有。

    南野不想多想,太困,脑浆都快要凝固。但他已经确定的心态就是绝对不能对张冰放松警惕,不能用光明的手段。

    彼此都不是好人。

    南野唯一担心的就是郁波。

    从学校临走前,南野向校长打听,学校里有没有叫冰棒冰的人。他曾想联系童年的笔友,想找个人倾诉,可是再也没有。他怀念过去,想请冰棒冰吃顿饭,两个人聊聊天,也许自己能有个知心朋友。

    校长疑惑地说,学校没有这个人。

    在快速驶动的车上,南野想起自己刚才询问校长的举动,也觉得幼稚。谁会在学校里用笔名叫自己。

    还是忘了他吧。

    车窗上印出路旁的树枝,高大建筑物的屏幕五光十色。市中心依旧迷幻。

    南野累了,不想动了,将车停在路旁。他打开窗户,迎着微凉的夜风。躺在椅子上,放低身体,南野想到了过去和郁波的种种回忆,想到郁波身上白衬衫特有的新鲜味道,想到他不顾自己同意突然抱自己的动作。他想到高中时,和郁波的距离只有皮肤的厚度,那时候的温暖是灼热的,却不令他疼痛,甚至渴望。那是他在这个世界唯一的避风港,是他想要超过的渴望。

    南野听够了“不配”等类似字眼。他要名正言顺,可以站在和郁波同样的高度,只要给他时间。

    然而,郁波的爸爸,就是冷血的郁正海,在高三的前夕找到了南野。当时南野已经因成绩优异被保送。南野在郁正海面前坐着很拘谨,害怕急了,更令他恐惧的是郁正海面无表情的威胁。

    他要南野和郁波保持距离。

    郁波曾数次和南野表示,自己的父亲是个混蛋,是令他最恶心的存在。

    听到郁正海的要求,南野第一次感受到和郁波同样的恶心。南野想说,你知道郁波到底是怎样看你的吗,你凭什么替郁波做决定。

    但这些他不敢说。南野装作一副学习伙伴的样子,说和郁波的关系是正常的同学关系,可以互相帮助学习。

    郁正海怎会被这些小伎俩骗住。学校里兴起的谣言不止一天了,从郁波和南野上初中的时候,就已经有人偷偷在南野的课桌上画两人的名字,没人敢明目张胆拿郁波开玩笑。

    见南野不吃这套,郁正海当时笑了,嘴角只有一边上扬,仿佛半边脸坏死。

    郁正海说,如果南野不愿理郁波,他一定会把南野母亲的卖身的历史让全校知道,甚至是整个武樱市。如果南野还不介意,郁正海表示,他可以花钱买南野母亲一晚上,如果南野觉得钱不够用,甚至可以包他母亲几十年都没问题,放着她在那里人老色衰。

    如果南野觉得还不够,可以包他们母子俩,保证他们以后衣食无忧。

    郁正海扬着嘴角再次问南野。

    可能是人生最后一次哭得那般耻辱。他在这个可怕的男人面前,丧失全部战斗力,除了畏惧的哭泣,别的什么做不到。

    虽然母亲令人作呕,因为她导致自己的把柄落到郁正海手上,令南野恶心到想亲手杀了她,恨到咬牙切齿的地步。

    可是她毕竟是自己的母亲呀。

    他记得郁波那个愤怒的电话,可是他没办法。他想要有能力,想要可以摆脱郁正海的能力,只有攀着其他大树爬,只有这样,才能看到树梢上的光。

    然而这伤害了郁波。

    郁波自暴自弃,不断和不同的男女发生关系,将信息散步,强烈地折磨南野。

    他们二人都备受折磨。

    夜风太冷,吹醒南野。他居然在梦中流泪,赶忙擦干眼泪。他要回家,好好计划该如何除掉张冰。

    家依旧是金碧辉煌的家,可惜除了必备的桌子和沙发等几个简单的家具,再没有正式的电器,看着冷清,冬天住起来更冷。

    南野一觉睡到第二天正午。他把电话设为震动,一堆来电提示,看到薛染的短信。南野立刻起身,打开:

    南总,今天是否空闲,希望能讨论滨湖公园小区的开发项目,里面有关于政府委托项目,希望快点回电。

    南野想了不少理由,想拖延到明天,今天心情太差,因为想到过去的悲喜。

    他拿起电话,说自己身体不适,发烧,所以想明天。谁知道一向只关注工作的薛染居然要来看他,因为事情重要。

    没办法,南野告诉薛染自己住址。

    南野在家里洗了澡,吹干头发,让自己的脸看起来红点,像在发烧。裹着个大棉被夸张的南野跑去给薛染开门。

    薛染没戴眼镜,眼神尖冻僵锐。他关上门,表情冷漠,像被冻僵过的尸体。

    他开门见山地说:“你查过张冰的资料了吧。”

    南野全身警惕,往后走:“你怎么知道。”

    薛染冷笑:“我当然知道,我不仅知道他的所有事情,我还知道你妈妈是个□□,而且你和现在关系很差的郁波曾是高中好友,甚至可以说超越好友的概念。”

    南野彻底被惊醒。他后退,顺手从桌上拿起水果刀,藏在袖口里。

    薛染倒是大方地坐在真皮沙发上:“怎么看我的眼神这么奇怪。”

    “你是谁?”南野问。

    “我是谁不重要?”

    南野镇定下来后,拾起自信,呵呵笑:“原来如此,我想呢,张冰一个什么能力都空缺的人,有瞒天过海的能力。现在想想,也只有某些人能做到。你到底有多恨他,还是有多爱他,或者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要你做得这么绝。薛染兄的动静未免太大了吧,不过却没人知道。可惜,我不小心捅了马蜂窝,是我的错。不过,薛染兄,蜇人的马蜂是自寻死路,这道自然科学,博学的您不可能不知道吧。”

    “我恨不恨他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应该恨他,才对。”薛染盯着南野,饶有趣味地看他表情的变化。

    南野被薛染弄得有些发懵。

    薛染走过来,将手搭在南野的肩上,对他耳语,尽管房间里没第三人。

    “咱么应该站在一条战线上,不,说得太好听。应该这么说,咱们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

    南野和薛染对视,心惊肉跳。

    ☆、第七十八章 藏污纳垢

    南野将薛染推去一边,保持微笑:“薛染,我们只是合作关系,就像私人企业和政府职能部门之间的关系。”

    薛染坐回沙发。他抽根烟,示意南野。南野摇摇头,不愿过去和薛染坐在一块儿。

    “得!你就站那儿听着。”薛染抽根烟,吐雾:“你觉得我比你大多少。”

    南野瞅瞅他:“三四岁?”

    “我比你整整大十岁。”薛染吸着烟看天花板:“你这家里什么都没有,不冷清吗?我家和你家一样,什么都没有,没有父母。”

    “不过你还好有个做鸡的妈。”薛染笑着说。

    南野的表情拉下来,看起来阴郁,怒气冲冲想打架的样子。

    “别动气。我们都不是好东西,你可是把自己母亲送去过精神病院的人,这是真的吧。虽说之后你把你母亲接了出来,送去市中心比较好的养老院,可是据我所知,你可从来没去看过他老人家吧。如果说不孝顺,我想你是不是有点尊严,要承认的。”

    被揭开老底,南野走向前,结果薛染递来的烟,抽起来。

    “我呢,”薛染慢慢说:“既然没办法掩盖,又不能杀了你,告诉你实情也无妨。我13岁的时候,武樱市发生过一件大事:水中毒事件。你肯定不知道,我估计你那时候还在父母的怀抱里享乐,完全想不到以后的日子里缺少父亲,有的是不同的继父。我那时候也挺幸福,虽然家里没钱,但是活得有尊严。”

    “我父母是武樱市旁边一条河的渔民,靠打鱼为生,喝的水是武樱河的水。那水的甘甜,现在买的纯净山泉水都没有过的体验。”薛染低头沉思,笑起来,笑容甜美。

    他恢复表情:“后来呢,在武樱河上游,开了几家私人企业,有造纸厂,有电镀厂,还有公家的电厂。我们都是农民,是底层的,谁懂环境到底是什么,污染是什么,我们想的就是多大鱼,多卖点钱,多吃点饭。可天不饶我们呀,我们喝了那些污染的水,大部分人病了,各种各样的绝症。渔民需要钱治病,要多卖鱼,就在船上天天熬着,为了多打鱼,吃住都在上面,喝的自然还是认为是上苍的馈赠的武樱河水。这些病鱼卖给更多人,于是更多的人生病。后来,渔民们都知道了,这水有毒。”

    薛染故意停顿,对南野说:“你猜猜我们干什么了?”

    “上访?”

    第23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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